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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打过来之前,守城的知州就已经开始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守城上头,到处去搜罗粮食,准备银钱招兵买马了。同时还搜集各种守城用的器械,已经不把心思放在衙门的工作上了。官司之类的事情就交给当地里正,能由里正处理的就由里正直接决定。若是有命案,这才会派人去侦办。但是衙门的公务基本上都停下来了,所以整个衙门实际上已经没什么人在里头办公了。监狱里的囚犯也都被放出来到城楼上帮着守城,说这可以算是戴罪立功,将来可以从宽发落。所以衙门整个都空了,当然也就把门关上了。”
杨仙茅哦了一声,饶有趣味地瞧着已经成了空宅的衙门。心想,现在金军大举南下,一路烧杀。这守城的兵士,如果不能守住城池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顽抗到底。现在守城成了首要的甚至唯一的任务,其他的衙门所谓的公务全部都会放在一边,全力以赴镇守城池,于是便把偌大的衙门抛在了一边空着。
城里的衙役马步弓手所有能动的全都上了城楼,参与防御去了,日夜操练,哪里还有时间来处理日常公务,连吃住都在城楼之上。以保证这些从没经过大战的人有较长时间的适应战争环境,不至于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不知所措。
杨仙茅很是感叹,感叹着守城的知州这种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和周密的组织安排能力。杨仙茅说道:“看这衙门破破烂烂的,可见已经很有些年代了吧。”
罗小妹嫣然一笑说:“我听说这衙门是太祖皇帝在的时候修建的,到现在已经有差不多两百年了,那之后就没有进行过大修。因为我有个亲戚在衙门里头当书吏,如今他也上城去守城去了。他说过衙门有个规矩,叫做官不修衙。也就是当官的不拿钱来修缮衙门的,朝廷也没有这笔开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官员做上几年就调到别的地方当官去了,何必要为别人做嫁妆呢?所以都是能将就就将就了,也不会主动去要求朝廷拨款修建衙门,朝廷也不愿也不希望县官把心思花在修建衙门上头,那给人一种贪图享乐的印象。”
杨仙茅点头说道:“是呀,如果官老爷都把心思放在如何把自己住的地方修得更舒服上面,那当然就不会有更多的心思去关心百姓,这种想法也是对的。但是这衙门也太破旧了点,稍微修缮一下,把漏雨的地方补一补也未尝不可呀。”
罗小妹笑到:“是呀,不过我听说我们的知州一门心思都在守城上头,衙门所有的钱全部用在这上面了。至于衙门,他来了之后就没进行过修缮。还说每一分每一文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城池保不住,就算衙门修得再漂亮,金军进来也一把火烧个精光,又有什么用。”
杨仙茅听她这么说,很是有些感慨,事实的确如此。他们走过了衙门,继续往前走,又走出一段路之后,杨仙茅又停下来四处张望,说:“好像就是这一带了,具体是哪一户我得找找,因为好多年没来了。”
罗小妹关切的问道:“是你什么亲戚啊?”
“是我三叔。宅院挺大的,小时候我还在院子里捉迷藏。我都睡着了他们也找不到我,家里人都吓坏了。”
杨仙茅有模有样地随口编着,逗得罗小妹咯咯笑个不停,说他小时候一定很淘气。
杨仙茅走过一家宅院时,发现这家宅院也很陈旧,门上挂着大大的铜锁。而且台阶上已经满是尘土,显然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过门了。可见这家人应该早就离开了这里,因为有不少富人在金军大举南下的时候就举家南迁,想尽可能早的远离兵灾。
于是杨仙茅便站住了,四周打量,一副犹豫未决的样子。
罗小妹很是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这家?”
杨仙茅迟疑片刻,说:“好像就是这里,但是我记得不太准,我上去敲敲门。”
杨仙茅瞧了一眼台阶上厚厚的尘土,有些迟疑,到底还是踩着台阶走了上去,抓住门上的铜环当当的敲门。他敲了几下门,大声的呼唤:“有人在家吗?三叔,我是杨仙茅。我是同州来的杨仙茅呀。三叔在家吗?”
杨仙茅叫了好一会儿,当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沮丧地摇摇头,回头来对罗小妹苦涩一笑说道:“我三叔他们可能已经逃走了,没人在这里头。”
罗小妹心里却很高兴,如果真是这样,那杨仙茅就可以留在自己家。父亲的病就有救了,至少能够暂时保住性命。
于是罗小妹很是同情的说道:“他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可能就先带着家人躲避兵灾去了,你别担心,他们肯定没事的。”
杨仙茅点了点头说:“他不在家,那我该怎么办。”
罗小妹立刻说道:“那你可以住我们家……”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围墙顶上有人招呼道:“是谁呀?是表少爷吗?”
杨仙茅吃了一惊,赶紧回头望去,只见高高的围墙上探出一个人来。是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脸上满是皱纹,颧骨高高耸起,脸颊深陷,正瞪着一双眼瞧着他。杨仙茅很是惊骇,原来这大门上了锁的院子居然还有人在家,这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杨仙茅眯着眼睛瞧着那老妇,试探着问道:“你是谁?我找我三叔。”
那老妇突然咧开嘴笑了,说:“你是大少爷杨仙茅吧?哎呀,长这么大了,连龙婆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杨仙茅一听这话便觉得后脑勺寒毛倒竖。这老人居然认识自己,还准确地把自己名字给叫出来了,只不过他叫自己大少爷是怎么回事?自己父亲并没有兄弟。就算有,那也是一百多年前了,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任何亲人,怎么突然跑出一个老太太把自己认成大少爷,而且还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罗小妹瞪大眼睛瞧着杨仙茅,一脸惊讶。
又听得围墙之上,那龙婆接着说道:“大少爷,这边门好多年前就没开了,一直都是从侧门进出,你绕到侧门来,就在那小巷里头。”
杨仙茅暗自心里叫苦,原来人家这大门是根本就不开的,难怪在大门那么多灰。不过这老人家为什么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这让杨仙茅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他也想探个究竟。于是便答应了一声,带着满脸疑惑的罗小妹从小巷往里走,走进小巷不远,果然有扇小门。那门敞开着,里面正站着刚才招呼他的那老态龙钟的老太太龙婆。
第868章 龙婆
龙婆上下打量着杨仙茅,瘪着嘴笑了起来,龙婆的牙已经几乎没了,难怪整个腮帮子都往下陷。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金项圈,从图案和色泽都可知是贵重之物。这户人家一个守家的老婆子都能带如此珍贵的金项圈,足以证明这一家的财力还是比较雄厚的。
龙婆眯着眼朝着杨仙茅说:“虽然你长这么大了,可是龙婆还是认出你来了。你的样子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一家人,快进来吧。”
杨仙茅应了一声,回头瞧了一眼罗小妹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边忙完就来找你们。反正以后就在一个城里,以后要见面也方便。”
还没等罗小妹说话,那龙婆似乎已经猜到了罗小妹想留下的心思,便笑着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呗。这位姑娘,你是我们家大少爷的朋友吧?长得真俊,快进来,这屋里好多年都没来人了。”
罗小妹愕然站在那,似乎没听懂老太太的话。杨仙茅对她说龙婆叫你进去,那你就跟我进去吧。”
说罢,迈步走了进去。瞧着龙婆脖子上戴着的那金项圈,道:“老人家,你这项圈可真漂亮。”
“哈哈,这项圈戴在我身上几十年了。你要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杨仙茅忙道:“我不要,多谢婆婆。”
罗小妹满脸疑惑望着杨仙茅,犹豫片刻后,终于跟着她走了进去。
杨仙茅好奇地四处张望着,问道:“婆婆,这宅院好些年都没人住了吧?三叔他们呢?”
“死了!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一个了。就等着什么时候,大少爷来找我,我把宅院给他,我也就割下这担子,可以随他们去了。”
一听这话,杨仙茅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道:“究竟怎么回事?”
尽管他明明知道这家人肯定认错了,但是他还是想问个究竟,特别是龙婆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龙婆说:“就在五年前,这里染了瘟疫,那时候陇州死了不少人。你三叔他们一家没一个活下来的,全都死光了,只剩下我命大,躲过了这一劫。我从小到大在你三叔家当丫鬟老妈子,这个家就像我自己的亲家一样,你三叔待我也像自己的亲人一样。他是最后一个死的,临死之前嘱咐我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他了,就把这宅院交给你。因为你到底是杨家的人,咱们杨家就你一个男丁了。在这份家业不交给你又交给谁呢?只是等了五年才等到大少爷你来找,这些年来我是日日夜夜的盼啊,就怕盼不到你来!好在你这就来了。”
杨仙茅有些明白了,看样子是这位老太太等的时间太久,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来找上门来的,年岁又差不多的人。毕竟过了这么些年了,老眼昏花之下认错了人。不过奇怪的是,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她等着的那位大少爷真的也叫做杨仙茅吗?跟自己同名同姓?那这真也太凑巧了。
虽然门是从侧门开的,但是老太太却带着他们往前门走。走到前面,杨仙茅才明白,这是一处很大的院子。但是到了那儿,杨仙茅就傻了。因为在前院子里一排都是坟茔,立着一个个墓碑。地上长满了已经开始发黄的青草,坟头上也满是半人高的青草了,看来这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喜欢打扫,就连这坟上长满了野草,她也没有收拾。
对于坟墓杨仙茅当然不会有太特别的感觉,因为他本来就是跟死人打交道。
可是罗小妹不一样,她脸色煞白瞧着杨仙茅。往后退了好几步,扶住了身边的一棵大树,这才没有摔倒。
那老妇叹了口气,指着最后的也是最大的那座坟说道:“那就是你三叔的坟,其他的是你叔母,婶子,堂兄堂弟堂妹,还有其他的人的。包括开门的老山头都死了,其他的丫鬟仆从早在发现瘟疫的时候就跑了个一干二静。”
龙婆走到一座小坟面前,拍了拍那青石板做的墓碑说道:“这是你堂弟,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们就在这院子捉迷藏,没办法,这院子太大了,你躲在了草丛中,他们怎么都找不到。等到找着你的时候,你在那睡着了。把你爹你三叔他们吓得够呛,为此,你堂哥堂弟还挨了一顿揍。不许你们在这里捉迷藏了,嘿嘿嘿,那时候一家子人在一起可真是开心啊!”
杨仙茅听到这话,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冷。这明明是刚才他在路上随口编的故事,这之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他只是编了这个故事告诉了罗小妹,结果现在居然从这龙婆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刚才龙婆就躲在他身后偷听似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当时身边街上静悄悄的,基本上没见到什么行人,特别是杨仙茅还清楚地记得,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其他的人。难道真的见鬼了吗?杨仙茅下意识的瞧了一眼龙婆的身后拖长了的影子,心里稍稍舒了口气。这龙婆有影子,这就是说她应该不是鬼,因为据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龙婆说:“那一次可真的把一家人吓坏了。特别是老太太,都要急疯了,生怕大少爷出了什么事。说起来,老太太是最心疼大少爷你的。毕竟你娘死得早,你爹又不怎么管。小时候可都是老太太照看。可惜好人没好报,老太太患了瘟疫之后知道救不活,不想死在床上。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吊死了,就吊在你扶着的那棵大树上。”
杨仙茅回头看了一眼罗小妹,见她吓得全身发抖,忙对龙婆道:“婆婆,别说这些了,怪吓人的。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印象了。”
龙婆道:“当然啦,你那时还小,哪记得到这么多。好了,你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为了把这东西给你,我可等了五年了。”
说罢,龙婆佝偻着背,转身慢慢往大厅里头走。杨仙茅跟罗小妹相互瞧了一眼,也是跟在龙婆的身后。罗小妹被这恐怖的气氛吓坏了,不敢离开杨仙茅半步,赶紧跟在身后进了大堂。
龙婆走进大堂,这大堂里也是一片荒芜。地上积了厚厚的尘土,大厅摆放的里两排椅子证明着,这家以前是多么的人丁兴旺。而此刻,椅子上也满是灰尘,有的还落着飘落的枯叶。
再往里走,龙婆绕到了大厅后面的屏风,那里有一个后门。从后门出去便是一条甬道,甬道两边长满了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