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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把桌上的碗筷都震得跳了起来,摔在地上跌得粉碎,众人都吃惊地望着盛怒的知府大人。
魏文德怒喝道:“不懂规矩的混账东西!亏你还是教书育人的先生,老内相正在说话,岂容得你在旁插嘴顶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把这老混蛋给本府拖出去!”
几个侍卫一声答应,上前一边一个抓着张博士的两个胳膊,将他跟拖死狗一般倒拖出了酒楼,从三楼一直拖到一楼,在楼梯上铛铛铛的碰撞着,发出让人牙齿酸的声音。
张博士已经被魏文德那声怒喝吓得魂飞魄散,又被他说成老混蛋,吓得呆若木鸡,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得知府大人如此暴怒。
他被拖到一楼扔到大街外青石板街道上,鞋也掉了,帽子也没了,袍子也破了,脑袋在石板上撞了一下,昏头昏脑好半晌,这才回过神来,爬起来,嘶声呼喊道:“知府大老爷!老朽该死呀,求你恕罪,容老朽请罪啊……”
说罢,他爬起来要往酒楼里走,却被侍卫劈头盖脸几个耳光,再加上几脚,踢翻在地。
侍卫指着他骂道:“你这老混蛋,你再敢进来,老子把你抓到衙门关起来,让你好好醒醒黄汤,还不滚回家去!”
张博士这才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拍马屁拍到了马腿,这一下着实骇得不轻,坐在地上,呆若木鸡不知动弹了。
………………
黄公公来的第二天上午,杨仙茅照例跑到小山岗上练功,黎明时分回到药铺。
杨仙茅练功并不带红裳儿,而红裳儿在他起来后也跟着起来,在厨房把热水烧了,准备杨明德夫妇起床后洗漱用。因为天还没有亮,所以也不方便打扫卫生,动静太大会打扰杨仙茅夫杨明德夫妇的睡眠,于是便坐在厨房里守着炉火等杨仙茅回来。
杨仙茅回来时,天色渐渐亮了,红裳儿服侍杨仙茅洗漱,然后打扫药铺的卫生,在杨明德夫妇起床之后又服侍两位洗漱,跟着张氏在厨房忙活着早餐。
杨仙茅这时便负责将药铺大门的门板一块块卸下来,开了药铺的门。
杨仙茅刚把门板卸下一块,便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门外自家药铺的青石板石阶上,齐刷刷地跪着十来个人,苦着脸诚惶诚恐地望着他。领头的是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跪在他们家药铺的石阶上,满是皱纹的老脸堆满了媚笑。
街上已经有来往行人,好些个驻足街边往这边瞧,看个究竟。
杨仙茅定睛一瞧,这些跪在石阶上的人还都认识,却是这一个月来在他们家门口守着阻止病人到他们家来看病买药的那些医药院的学徒。而当先的那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杨仙茅却不认识。冷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想用这种方式不让我们出门?”
跪在地上的那花白胡须老者哆哆嗦嗦道:“杨公子,老朽乃是医药局的姚助教,先前我们听信别有用心之人的胡说八道,让着十几个学生到你们家门口堵住来求医问药的病患。我们现在才知道,你的医术神奇精妙之极,根本不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装神弄鬼,是真有本事,我们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求你老人家宽恕。”
姚助教说罢磕头,其他十几个学生也跟着咚咚磕头有声,都带着哭腔哀求杨仙茅,求他老人家宽恕。
杨仙茅忍俊不禁:“你们求我老人家宽恕,那也得让我老人家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这时,听到外面嚷嚷声,杨明德夫妇还有丫鬟红裳儿都来到门口,惊讶地瞧着这一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们很快明白与这一个月来堵大门不让病患来求医问药的事情有关,他们弄不明白的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现在这种突然颠覆性的变化,从以前趾高气扬横行霸道强行阻拦病患到杨家医馆买药看病,到现在跪在门外求饶认错。
杨仙茅问:“是谁让你来的?”
“是我们自己来的,我们知道错了,所以特来请杨公子你老人家原谅,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一定满城挨个人家去宣扬公子的医术是真的,不是装神弄鬼,是我们胡说八道,一定为公子洗脱冤屈,还请你老人家原谅啊。”
杨明德见到街对面不少人朝这边指指点点的惊讶地瞧着,这姚助教到底是一把年纪的人,尽管生气他们对自己家以前做的坏事,但见他们如此可怜,到底心软了,上前搀扶姚助教道:“起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啊,可能是有些误会在其中,说开了也就是了,不必如此吧,各位都请起来!”
张氏也在旁帮腔,让大家起来,可是姚助教眼睛却可怜巴巴地望着杨仙茅,显然没有杨仙茅的话,他们是不敢起来的,因为这件事最关键的就是他。
杨仙茅却没有父亲这么好的脾气,毕竟对方逼得他们药铺差点想搬迁到别的府县去,把自己的声誉搞臭,说成了江湖骗子,他心中怒气那这么容易消散,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冷声道:“你们为什么前倨后恭,先前把我们家往死里逼,现在又来跪地磕头道歉,这是什么原因?若是不说出来,那你们就在这跪一天吧。”
说话,背着手望着天,不再理睬跪在地上的花白胡须姚助教等人。
姚助教眼见四周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不由得更是难堪,一咬牙,终于低声说道:“户部郎中吕端吕大人委托前来赈灾的黄公公,给杨公子你送一份礼物来,或许今天中午就会来的。”
只是这一句话就够了,这句话只不过说了一个事实,在不清楚的人听来只是告诉了杨仙茅这么一件事,而杨仙茅却马上听出来问题的原委,原来是这位自己无意中救了性命的户部郎中吕端吕大人,他偏偏赶在这时候托传旨太监送东西给自己,从而让知府等人明白吕端这位朝廷重臣是他小郎中的大靠山,于是见风使舵的姚助教等人就来赔罪来了,免得到时候杨仙茅找他们算账。
杨仙茅点头道:“我知道了,既然你们已经诚心道歉,我原谅你们就是。”
这些人听了之后不由大喜,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杨仙茅给他们穿小鞋,因为黄公公会来给杨仙茅送东西,杨仙茅只要在黄公公耳边说上这么两句,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头晚张博士的凄惨下场,让参加宴请的人终于猜到了情况的重大变化,特别是这位急先锋之一的姚助教,想了一夜未眠,终于决定抢在头里面给杨仙茅道歉,争取主动,所以天没亮便把这十几个先前派来堵杨家药铺大门的学徒叫上,跪在杨家大门外,等着给杨仙茅道歉了,现在终于得到了杨仙茅谅解,不由喜出望外,心中一颗石头也就落了地。
姚助教很是兴奋,涎着脸上前对杨仙茅说:“昨天晚上,知府大人宴请前来赈灾的传旨的黄公公,还说到了杨公子你呢。传旨的公公和知府大人都对你大加赞赏,说是你敢为人先。张博士那老混蛋在酒宴之上对杨公子您语出不敬,被知府大人下令直接从三楼拖到一楼扔到大街上去了。真是不开眼的东西。听说张博士整个人已经痴呆了,连屎尿拉在裤裆里都不知道呢。嘿嘿嘿嘿”
杨仙茅斜着眼睛瞧他,看得他直发毛,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杨仙茅对这种见风使舵的人根本懒得理睬,转身走进了药铺。杨明德到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赶紧对尴尬的站在那的姚助教等人说:“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各位请回吧。”
姚助教这才灰溜溜的带着十几个学徒哈着腰拱手告辞。
走出老远之后,姚助教这才站住,把那十几个学徒叫了面前,指手画脚说:“我可告诉你们,都是你们这才惹下这场大祸,虽然杨公子口头上已经原谅了你们,但那是要看你们后面的举动的,你们应该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了吧?”
那十几个学徒脑袋有些木讷,让他们去捣乱他们会,但是让他们怎么擦屁股,还真有点茫然。
姚助教没好气的,用手挨个指着他们说:“你们先前在城里头到处去说回春堂的坏话,现在必须把这个纠正过来,挨个去告诉你们曾说过坏话的人家,让他们知道,杨家的医术是高明的,知府大人都赞誉有加的,请大家有病没病的都多多去回春堂看病买药,没病去检查一下也是好事。明白了没有?”
一帮子学徒赶紧点头哈腰,连声答应。
姚助教又压低声音说:“记住,中午左右传旨的公公就要来给杨公子他们送东西,要在这之前把杨家药铺热闹起来。所以,来不及去全城宣传了,就先回家叫你们的爹娘、兄弟姐妹,还有那些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通通都叫来,给他们任务,来杨家买药看病。——每个人至少找十个以上的亲戚朋友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来的越多越好,每人至少买五十文,啊不,一百文的药,少一文老子同样叫他好看!听到没有?”
这些人一听,不由都苦着脸赶紧连声答应。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小跑着回家去动员亲戚朋友,赶紧去回春堂看病买药,同时他们也开始在城里到处去给杨家辟谣,恢复名誉去了。
第160章 公公来访
这一招很快见效,在姚助教他们离开不久,药铺就陆续有病人前来看病买药,而买药的都很夸张,一买就是一大堆,拎着十几大包都抱不下,还笑呵呵没头没脑夸赞杨家医术高明,特别是开膛破肚让人这样神奇的医术,只有天上的神仙才会之类的云云,夸赞一番之后,才抱着药包笑呵呵走了。
杨明德夫妇自然是又惊又喜,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有那么多病患来求医问药了。
还没到中午,杨家光是卖药就已经赚了上千文钱铜钱了,高兴得杨明德和张氏合不拢嘴。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两个中年人,挎着腰刀,跑进来之后,陪着笑,态度是极是恭敬,连声问:“请问,回春堂的小郎中杨仙茅是哪位?”
杨仙茅本来前段时间要么出去送医上门给人看病,要么到城外乱坟岗解剖尸体,不过上午姚助教来说了之后,杨仙茅便知道今天传旨太监黄公公要来,因此哪也没去,就留在药铺中。加上今天来看病的人特别多,父亲忙不过来,杨仙茅也就帮着一起给人看病。
所以,这两位带刀中年人来的时候,杨仙茅正在药铺里给人看病,当下站起身拱手道:“在下正是,请问两位有何吩咐?”
两人拿出腰牌给杨仙茅看,压低声音说:“小的是知府衙门的衙役,特来禀报公子,皇帝派来赈灾的黄公公等会要微服前来拜会,还请准备迎接。这期间暂时不要接待病人和买药的人,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杨明德一听,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他不知道事情原委,突然听说皇宫来的一位传旨的公公,居然要微服到他们药铺来拜访,不由得手忙脚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杨仙茅根本无所谓,见父亲已经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便对还在买药不停夸赞他们医术高明的那些人拱手道:“各位老少爷们,实在抱歉,小店有急事,暂时不营业了,请各位改日再来,实在对不起了。”
刚才那两个便衣衙役说的话很轻,屋里的人并没听见,所以也不知道真实缘由,既然听他这么说,赶紧忙不迭的告罪离开,但还有不知道情况的人又往药铺里走,要进来买药看病。不等杨仙茅去说,两个便衣衙役已经把他们拦到了外面,说暂时不营业,等一个时辰之后欢迎各位再来光顾回春堂。阻拦这些人的两个便衣衙役都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这才把那些人拦在药铺外头。
随后又来了一小队便衣中年人,戴着腰刀,在房前门后警戒,由于穿着便装,虽然带刀,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很正常,所以也没人注意,最多以为是江湖豪客前来回春堂看病的。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又过了片,来了顶四人大轿,前后有十几个带刀的便衣壮汉护送着,撵开靠近的行人,径直来到了杨仙茅他们的回春堂门口。后面再有一顶小轿,小轿上下来一人,却是知府衙门的胡通判,只不过他也是一袭便装,并不显眼。胡通判抢先跑到前面,替四人大轿掀开轿帘,从轿上下来那位传旨太监黄公公,也穿了一身普通的长袍,戴了个幞头,手里捧了个装饰华美的锦盒,笑眯眯的跨出轿栏,站在药铺门口,抬眼观瞧着。
跟在胡通判身后的,却是先前来过的姚助教,也身穿便装,他此刻已经满面春风,没有先前的沮丧和惶恐。
杨明德带着妻子和儿子杨仙茅站在药铺的门外台阶旁,垂手而立恭候着。等到看到这大幅便便的太公公下了轿子之后,只顾瞧他们家药铺的情况,不由得更是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