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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的前程论打架,说实话张启功还真不是崔咏的对手。
听着屋内乒乓的声响,守在屋外的浚水军魏卒面面相觑。
可碍于崔咏这位主使臣方才已下令不得擅自入内,因此,他们也不敢进屋,只敢从窗户缝里偷偷瞄向屋内。
待看到崔咏与张启功这两位使臣在屋内大打出手,几名魏卒们暗暗咋舌:原来这两位文人,脾气竟然也如此火爆。
想来想去,他们唯有立刻上报将军李岌。
此时在县衙内的另外一间厢房,宗卫高括正与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在屋内喝酒,忽然听说崔咏与张启功两位使臣打了起来,四人都感到十分吃惊,连忙来到了崔咏与张启功所在的书房。
“住手!”待等高括推门走入书房,瞧见崔咏与张启功二人正扭打在地上,哭笑不得之余,他连忙喝止。
别看高括的职位远不如在场所有人,但凭他宗卫的身份,此时还真只有他才能稳定局面。
果然,听到高括的喝止,崔咏与张启功这才终止扭打,相继站起身来。
此时再看崔咏这位朝廷使臣,头发也乱了、衣服也撕破了,右侧的颧骨也泛起了几分淤青,相比之下,张启功的模样更惨,嘴唇渗血,右眼眼眶泛黑,好似是被崔咏一拳打中了眼睛,很是狼狈。
看到这一幕,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皆忍俊不禁地笑了出声,就连高括,亦憋着笑,憋着很是辛苦。
“都退下,今日之事,谁都不得外传!”
在吩咐过魏卒退下之后,高括与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走入书房,将房门关上。
“两位大人……”
看了眼正在梳理装束的崔咏与张启功二人,高括颇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两位皆是太子殿下钦定的贤臣,日后朝中的肱骨重臣,怎么……”
“宗卫大人你去问他!”崔咏瞪了一眼张启功,低声骂道:“干的什么勾当!”
听闻此言,张启功捂着眼睛,淡淡说道:“张某不认为有什么过错。反而是崔大人,虽然张某是您的副使,但怎么说也是朝廷任命,崔大人公然殴打下官,这件事,下官日后会如实上报太子殿下……”
见崔咏脸上愤色更浓,高括连忙冲上前将崔咏与张启功两人拉开,打着圆场说道:“两位、两位,切莫意气用事,不如坐下来,好好说个明白。”
听闻此言,崔咏在屋内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高括,包括张启功暗中派人杀了昌氏、丁氏、陶氏三家满门的事。
张启功派人杀了昌氏、丁氏、陶氏满门?
高括闻言心中一愣。
他忽然想到几日前,张启功曾开口希望借他手下的黑鸦众一用。
当时高括还在纳闷,张启功究竟要那群杀人鬼做什么,没想到,张启功居然玩地那么大。
“张大人,当真是这样?”高括问道。
张启功想了想,觉得眼下既然大局已定,索性也不再隐瞒什么,遂如实说道:“不错,是张某所为。”
“为何?”高括平静地问道。
“因为昌,十有**与北亳军有着密切的联系。”说到这里,张启功转头看向崔咏,反问道:“这一点,崔大人无法反驳吧?”
“……”崔咏默然不语。
他当然知道张启功说得没错,单就说一点记得他们最初拜访昌氏的时候,是以魏国朝廷特派使臣的身份出面,而当时,昌邑已在北亳军的掌控下。
也就是说,在北亳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与昌达成了宋郡自治的种种协议,其中还包括北亳军必须退出昌邑县。
而对此,北亳军居然毫不知情,甚至于到了昨日魏军攻打昌邑的时候,昌氏一族居然还能派人偷袭了城门,将魏军放了进去北亳军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到这种地步?
不夸张地说,倘若北亳军都是些这种货色,朝廷何必费心围剿?
所以说,昌实际上与北亳军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于,有关于宋郡自治的协议,北亳军也是认可的,是故才会主动退出昌邑县。
想到这里,崔咏正色说道:“昌,昌氏一门,或许与北亳军有密切的关系,但昨日,昌已在县衙外,当众与北亳军撇清了关系……”
“这毫无意义。”张启功打断道:“表面上撇清关系、背地里藕断丝连,留着这种人在,这才是祸害!”
“但是昌可以成为朝廷标榜的榜样。”崔咏正色说道。
“榜样?”张启功冷笑一声道:“能标榜的榜样,要多少有多少,何必选一个表里不一的内奸?”
“你不能否认昌在宋郡的威望极高!”
“所以才要用他抹黑北亳军!”张启功轻哼一声道。
崔咏气地火冒三丈,要知道这些日子,不遗余力地想拉拢昌、昌满父子,在他看来,纵使昌氏一族与北亳军有密切关系,但凭昌在宋郡的名声与威望,哪怕他只是表面上与北亳军划清界限,亦能很大程度上影响宋地平民的民心。
纵使昌氏一族日后背地里仍与北亳军有所联系那又怎样?难道昌氏一门还能跳出来公然支持北亳军么?
根本不可能!
说白了,崔咏只需要借昌的嘴,宣扬朝廷的好、北亳军的坏,至于昌本身怎么想,崔咏根本不在乎因为那根本不会影响宋郡的大局。
可偏偏,张启功派人杀了昌,虽然成功地嫁祸给了北亳军,但也让朝廷失去了昌这么一颗有力的棋子。
更有甚者,因为张启功擅做主张的行为,崔咏针对昌氏父子的一些考量,以及之后的一些运作,全化为了泡影。
看着崔咏面色铁青的模样,张启功淡淡说道:“崔大人不觉得眼下的状况对朝廷更为有利么?……德高望重的昌,出面揭露了北亳军的真面目,事后便被凶狠残忍的北亳军杀害,进一步证实了北亳军叛逆的恶行,而昌邑,却仍在我等的控制下,你我仍可以挑选一位心向朝廷的宋人,使其成为昌邑的县公……”
崔咏冷笑两声,一言不发。
平心而论,张启功的计策事实上也不错,而且被崔咏的计策见效更外,只不过,他崔咏无法接受张启功这种行为。
在他看来,这是歪门邪道!
倘若日后被人揭穿、被人拿捏住把柄,朝廷将为此付出无法估量的代价!
更要紧的是,崔咏对于张启功的这种行为非常不耻。
尤其是当他回忆起昌府的惨剧,回想起昌氏一门被满门屠尽,就连尚在襁褓的婴孩,都被残忍地用刀刃钉死在木柱上,他就对张启功这种手段感到极其的厌恶端得不为人子!
而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亦对张启功有种退避三舍的感觉。
唯独高括,对张启功的种种手段并无多大的感觉。
在他看来,只要张启功对太子赵润忠心,能妥善地解决问题,那么,对于张启功的某些行为,他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高括始终认为,一位君王,是需要像张启功这种人的,哪怕此人有时候令人不耻。
想到这里,高括咳嗽一声,打圆场说道:“张大人的计策嘛,虽然有些狠辣,但正所谓非常时刻、非常手段,高某还是可以……唔,可以谅解的,不过嘛,高某以为,这等要事,张大人还是应该事先与崔大人商量商量……”
可能是看在高括的面子上,崔咏没有再跟张启功争吵什么,而是冷淡地说道:“总之这件事,崔某会如实上奏太子殿下。……张大人,你好自为之!”
“呵。”张启功淡淡一笑。
三日后,崔咏与张启功的密信,几乎同时送到了大梁,送到了太子赵润手中。
在看罢这两封密信后,赵弘润着实感觉有些头疼。
崔咏的考量,固然是不失偏驳,事实上赵弘润也认为,一个活着的昌,对朝廷更加有利。
但反过来说,张启功先是叫昌当众抨击北亳军,随后又派人暗中除掉这个心向北亳军的宋郡大贤,栽赃嫁祸给北亳军,巧妙地让北亳军陷入双重诋毁的处境,无法自辩……不得不说,刨除掉那令人心寒的手段,这一招亦是极为高明。
那么问题就来了。
作为太子储君,他究竟应该支持哪一方呢?
“唔……”
享受着侍妾赵雀揉捏肩膀的服侍,赵弘润躺坐在躺椅上,沐浴着春季的日光,思忖着如何回应崔咏与张启功二人的相互弹劾。
忽然,他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随即就看到礼部尚书杜宥携徐贯、李粱、蔺玉阳、冯玉几位内朝大臣,板着脸走向这边。
来势汹汹啊……
赵弘润扁了扁嘴,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
第19章:君臣斗智(二)【加更3/26】
ps:内个……让我考虑考虑。
以下正文
“唰唰”
以礼部尚书杜宥为首,蔺玉阳、冯玉、徐贯、李粱总共五位垂拱殿内朝大臣,齐刷刷地来到太子赵弘润躺着的躺椅旁,那严肃的阵仗,让正在替赵弘润揉捏双肩的侍妾赵雀,都不由得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雀夫人贵安。”
杜宥等人先向赵雀拱手行了一礼,毕竟他们也知道,赵雀是太子赵润颇为宠爱的女人之一。
“诸位大人客气了。”
赵雀亦盈盈还礼,眨眨眼睛问道:“几位大人有什么事么?”
听闻此言,杜宥不亢不卑地说道:“臣等此番前来,恳请太子殿下回垂拱殿,主持朝政!”说罢,他转头面朝赵弘润,板着脸正色说道:“太子殿下,民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杜宥恳请殿下即刻回垂拱殿主持大局!”
话音刚落,就听蔺玉阳、冯玉、徐贯、李粱四人亦板着脸,异口同声地说道:“恳请太子殿下回垂拱殿主持大局!”
可能是被五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赵弘润坐了起来,看着杜宥眨眨眼睛说道:“杜宥大人,本王一向是很尊敬杜大人的……”
他这话,并非是威胁,当然杜宥也从来不怕威胁,作为礼部的长官,杜宥自然是一位极有风骨的官员。
因此,他对赵弘润的话置若罔闻,将此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看着眼前这五位一本正经的内朝大臣,赵弘润着实头疼比裁决崔咏与张启功之间的矛盾还要头疼十倍。
平心而论,赵弘润这些日子虽然看上去好似在偷懒好吧,实际上他就是在偷懒,但话说回来,他也把握着总的大局。
比如说宋郡那边的事,哪怕相隔千里,但赵弘润还是非常清楚宋郡那边发生的事。
再比如河西守司马安、河东守临洮君魏忌,这两位正在积极备战的魏国名将,其麾下军队的状况,以及筹备的粮草等食物,都会陆续上禀赵弘润。
赵弘润唯一懈怠的,就是没有坐在垂拱殿,与内朝大臣批阅那些奏章他认为,他钦点的内朝班底,足以应付那些奏章,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掌握好魏国这艘战船的船舵。
但遗憾的是,他这种处理朝政的方式,臣子们却无法接受。
这也难怪,毕竟纵观魏国历代,从来没有一位君王或者储君是以这种方式处理朝政的。
至于整个中原,倒是有一位,那就是前几年过世的齐王吕僖。
齐王吕僖也是一位很不正经的君王,甚至于,他有时候的行为,简直就是荒诞而让人难以接受,然而难以置信的是,这样一来嗜酒好色、懈怠荒唐的君王,却是齐国迄今为止最杰出的君王,带领着齐国从中原各国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中原霸主,纵使是北方的韩国、南方的楚国,亦不得不在齐王吕僖面前低下头颅。
原因就在于,齐王吕僖玩乐归玩乐,但从未松懈过对时局的掌控。
而如今,赵弘润亦是如此,别看他每日躺在躺椅上沐浴日光,但事实上,他却暗暗关注着外界的变局,并在脑海中筹划着他魏国的发展战略只不过这些事,外人看不见摸不着,是故误以为这位太子殿下单纯偷懒懈怠罢了。
“杜宥大人,本王是真心不喜欢垂拱殿那个狭隘的一隅之地,本王在这边,亦能处理国事嘛,何必非要强人所难呢?”
听到赵弘润的话,杜宥就差一口血喷出来身为太子殿下,在垂拱殿处理朝政,这居然是强人所难?
可能是见杜宥面色难看,赵弘润咳嗽一声,话风一转又问道:“更何况,垂拱殿有像杜大人等朝中栋梁……诸位大人皆是本王钦点的内朝大臣,本王亦知道,诸位大人皆是国家的鼎柱,有诸位大人在垂拱殿处理国事、政务,又何需本王?”
前半段听到赵弘润的称赞,杜宥的面色稍稍好看了几分,毕竟这可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