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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深深看了一眼向,那表情仿佛是在说:面对魏公子润,如果你选择死守,那么,你就死定了!
听闻此言,向微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下,随即问道:“田耽将军有何高见?”
只见田耽抬手指向地图中的任城,沉声说道:“拒水而守,虽有微山湖之险,但到时候,魏公子润亦可毫无顾忌地隔湖对滕地发动进攻,介时,我军反而被动。因此田某认为,我等当主动出击,趁魏公子润率领商水军还未抵达之前,攻下任城!……任城乃大县,有城墙之便利,再加上鲁军的弩兵,足可以守卫任城。”
说罢,他环视了一眼桌旁的众人,沉声说道:“到时候,高大人与季武将领,且进驻任城,而田某则独领一支军队,驻扎在外,总而言之,决不能让魏公子润安逸地采取攻势,一定要逼他不得不防守。……据田某对其的了解,这些年来,魏公子润始终是主动出击,他很擅长将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守一方逼到绝路,却很少有被动防守的经验,只要我等能够扰乱他的步骤,这场仗,就有胜算!”
“……”
鲁国将军季武表情怪异地瞅着田耽,对后者如此谨慎甚至是忌惮有些困惑,不过鉴于田耽提出的主动出击策略,亦与他不谋而合,他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而作为此番齐鲁联军的主帅,齐国上卿高亦没有异议似向所言那般拒水防守,如何能惨痛地击败魏军,让魏国彻底明白触怒他齐国的后果呢?
见高、季武、田耽三人都倾向于主动出击,向也没有办法,只能服从前三者的战略安排。
次日,齐鲁联军设法渡过微山湖,踏足了微山湖西岸。
期间,季武亦派人联系国内,将一批鲁国工匠打造的抛石机等战争兵器,借助舟船之便,沿着泗水,从鲁宋边境运到湖对岸。
隔着微山湖,滕城的湖对岸即是湖陵,也就是南宫郴率领南宫旧部占据的城池,为了实现田耽的战略安排,这座城池,齐鲁联军是必定要夺到手中的。
于是乎,在齐鲁联军踏足西岸之后,便立刻发动了对湖陵的进攻,待等数百架鲁国工匠精心打造的抛石机在湖陵城东组装就绪后,向终于认识到,齐鲁联军当年何以打得楚国抬不起头来。
仅仅只是四五轮齐射,湖陵县的城墙就被鲁军的抛石机摧毁了好几处,随后,待等田耽下令北海军与琅琊军对城池发动进攻,这座城池,很快便落到了齐鲁联军的手中。
很可惜,这次进攻湖陵,并没能抓到南宫郴,否则,倘若他抓获了南宫郴这个宋国罪人南宫的长子,这对于宋国而言,亦是一桩意义非凡的事平心而论,南宫郴的行为比桓虎好得多,但因为他身具“罪人的血脉”,故而向对其丝毫没有什么好感。
这也正是向当初宁可与形迹恶劣的桓虎合作,也不肯跟其实品德还不错的南宫郴合作的原因。
鉴于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攻陷任城,于是向也就没有派兵去追捕南宫郴,而是护援着齐鲁联军,一路朝着任城进发。
四月初八,齐鲁联军抵达了任城的城东郊外。
鲁国将军季武本打算故技重施,沿用攻陷湖陵的办法攻陷任城,可没想到的是,魏军的勇悍岂是南宫郴麾下的南宫旧部可比?还没等鲁军士卒在城外组装好抛石机,魏将蔡擒虎就率领一支步卒杀出城外,若非田耽及时派兵挡住,搞不好,季武麾下那些操作抛石机的鲁国士卒,很有可能会被魏军杀光。
不过最最让季武感到惊愕的,还是魏军的装备。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魏将蔡擒虎率领的魏军,居然手持盾牌,顶着众多鲁国机关弩匣的射击,强行杀到了鲁军的阵列中。
威力强劲的弩匣,居然射不穿魏军步兵的盾牌?!
与季武的表情相似,当时在看到魏军悍勇的一面后,担任主帅的上卿高,亦是露出了震撼的神色。
魏军怎么能用盾牌顶着弩矢的洗礼,强行杀到己方的队伍中?不对啊,在鲁国的机关弩匣面前,魏军士卒不应该是被强风吹过的麦田那样一片片地倒地么?
看着高、季武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田耽暗暗摇头:你们真当魏军是楚国的粮募兵啊?
确实,楚国的粮募兵,说白了就是一帮为了糊口生存而不惜冒着天大风险踏足战场的平民而已,而楚国的贵族们之所以征募这些平民,也只是作为炮灰使用,根本不会给他们配置什么武器装备,以至于楚国的粮募兵在踏上沙场时,手中的武器往往是五花八门,除了寻常可见的刀枪剑戟之外,不乏有许多人手持草叉、竹枪上阵的。
至于防具,那更是一个笑话:一群送死的炮灰,需要什么防具?
倘若说韩国的步兵普遍穿戴皮甲,算是轻步兵,那么,楚国的粮募兵干脆就是无甲,以至于碰到装备精良的齐鲁联军时,连对后者造成丝毫威胁都办不到,便一片片死于鲁国的机关弩匣下。
可魏国的步兵,那可都是穿戴铁甲、手持铁盾的重步兵,寻常的弓矢若并非命中要害,事实上是很难杀死一名魏军士卒的,至于像机关弩匣这种专门用来对付无甲、轻甲步兵的战争兵器,在手持铁盾的魏军士卒面前,也谈不上有什么威胁。
毕竟机关弩匣的威力,其实是远远弱于正常弩具的。
而魏国步兵手中的铁盾,甚至能在六十步以外,挡住本国同样由冶造局研发的单兵手弩(不包括狙击弩),虽说弩矢带来的冲击力无法化解,若抵挡的姿势不正确,极有可能使魏军士卒发生骨裂、骨折,但也别指望魏军士卒会像楚国的粮募兵那样,在鲁国的机关弩匣面前一片片地倒地死亡。
“稳固起见,还是先扎营吧。”
在初战失利后,田耽面无表情地提出了建议。
其实在季武信誓旦旦地表示,能像攻陷湖陵那样攻陷任城时,田耽就知道,这小子准要吃苦头。
果不其然,魏国的悍将蔡擒虎,给季武这个自大的鲁人上了一课,叫后者领略了什么叫做魏国步卒天下无双,仅仅三千步卒,竟让两万余鲁**队方寸大乱,连带着齐国的北海军与琅琊军也是阵型大乱。
甚至于,若非田耽及时派兵阻击魏将蔡擒虎,搞不好蔡擒虎当时将直接杀到季武所在的位置,将后者的首级砍下来。
不过总得来说,这场失利,田耽还是可以接受的。
或者干脆点说,这本来就在他意料之中:高与季武,仍然用当年他们齐鲁联军对付楚军的那一套去对付魏军,不吃败仗简直没有天理。
而眼下,只有首战失利,高、季武,以及齐鲁联军中其余的兵将,才会收敛自傲,真正地重视魏军。
“明日,请务必由田某来指挥攻城。”
在当日商讨策略的会议上,田耽提出了这个他唯一的建议。
不得不说,高的面色有些尴尬,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必须承认,论带兵打仗,十个他都不是田耽的对手。
第57章:夜袭与反袭【二合一】
“痛快!痛快!”
就当齐国名将田耽在帅帐内表示明日请务必由田某来指挥攻城时,在任城的城主府内,魏将蔡擒虎在周奎、李岌两位同僚颇有些惊悚的注视下,咕嘟咕嘟用舀酒的酒勺连灌了几勺酒水。
仿佛他灌下的是水,而并非是产自魏国上党郡的烈酒。
在彼此对视一眼后,年轻最大的李岌咳嗽一声,劝说蔡擒虎道:“蔡将军先不忙着喝酒,咱们还是先来商议一下对策吧?”
说这话时,他心中也颇有些无奈,要知道此番他邀请蔡擒虎过来,乃是为了商议如何应付城外齐鲁联军的计策,而并非是为了给蔡擒虎庆功虽然这位同僚白昼里在战场上的表现着实惊人,以三千汾陉军魏卒居然全盘捣乱了城外两万余鲁军,就连那些抛石机,亦被蔡擒虎摧毁了几座。
原来一向注重防守的汾陉军,居然也有如此悍勇的别部……
李岌在心中暗暗惊讶。
因为今日蔡擒虎所率领的那支魏军曲部,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居然比他们浚水军还要勇悍三分,要知道在十年前,当商水军、魏武军等如今的魏国精锐之师还未诞生的时候,浚水军的三个步卒营,那可是国内公认的第一步卒,也正因为如此,当年赵弘润初次率军出征时,率领着这支魏军,将城君熊拓所谓的十六万大军打地落花流水不能否认赵弘润当时的计策安排亦是赢得胜利的重要原因,但不能否认,浚水军的精锐悍勇,才是那场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只可惜十年之后,随着商水军、镇反军、山阳军、北一军等军队的陆续建成,浚水军光芒不再,虽然目前还不至于被挤出魏国的第一梯队精锐,但作为百里跋的继承者、现浚水军的上将军,李岌心中亦颇为忧虑。
虽然浚水军自建成至今,其实也只有二十几年,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支曾经担任大梁京畿驻防重任的军队,换句话说,他们原是王师,岂能被一般地方军队比下去?
正因为如此,此番齐鲁联军来势汹汹地攻打任城,李岌亦希望通过这场战争,使浚水军的威名响彻中原,只有这样,他才好上奏东宫,恳请太子赵润允许扩编浚水军、且拨给更多的军费。
倒不是那位太子殿下吝啬,实在是因为魏**方内部的竞争太激烈了,翟璜的商水军(大将伍忌不管事)、屈塍的鄢陵军、庞焕的镇反军、司马安的河西军、魏忌的河东军、韶虎的魏武军,以及燕王赵疆的山阳军、桓王赵宣的北一军,这些魏国第一梯队的驻防军队,哪个不是眼巴巴地等着朝廷的军费拨款。
其实拨款尚在其次,关键在于冶造局与兵铸局合力研发锻造的新式军队装备,在这两者根本不可能同时给魏国所有军队统一换装的情况下,更换军队的装备,已经成为了军方内部颇有默契的一桩事:哪支军队的贡献最大,那么,就由这支军队率先更换装备。
而眼下,东宫太子殿下与朝廷皆默许对宋地的北亳军与企图介入这件事的齐鲁联军用兵,恰恰他们三人的军队都驻防在宋郡,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要知道,当年魏国的驻军六营,南燕军因为大将军卫穆遭到萧逆暗杀,如今已成为了燕王赵疆的麾下;南宫的睢阳军,其旧部一部分被其子南宫郴继承,另一部分则被桓虎窃夺;司马安的砀山军,混得最好,摇身一变更名河西军,也迈入了五万编制的范畴,以至于当年的驻军六营,就只剩下浚水、成皋、汾陉三支。
但倘若此番能漂亮地击退齐鲁联军,他们这三支军队未尝没有重获辉煌的机会,众所周知,当代太子赵弘殿下,看似文武并举,但事实上对军卒极为袒护、厚待,尤其是这位太子殿下上位后颁布的有关于军队的改制诏令,待遇优厚到甚至一度惹来国内世族的私议,可想而知到什么程度。
当然,前提是击败城外的北亳军与齐鲁联军,否则,纵使太子殿下不予怪罪,想来李岌、周奎、蔡擒虎三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提什么扩编军队的事。
“……齐鲁联军,比老子预计的还要弱啊。”
在又用酒勺灌了一勺烈酒,感受到胸腔内仿佛烈火烧心一般炙热的蔡擒虎,一边用手揉着**的胸膛,一边撇嘴说道:“若非对方军备齐全,我甚至以为,是在跟楚国的粮募兵打仗……”
“蔡将军不可轻敌。”
李岌告诫了一句,只不过心底,对齐鲁联军的评价其实也很低。
鲁国的军队纯粹就是个笑话,若失去了战争兵器,那帮鲁国的士卒纯粹就是软脚虾,而齐军士卒虽然比鲁国的士卒优秀许多,但是对于李岌、周奎、蔡擒虎这三位悍勇的魏国将领来说,他们可辨别不出弱者与更弱者的区别。
就像常人很难区分一根发丝与两根发丝的差别一样。
唯一值得顾虑的,仅仅只是齐鲁联军拥有的那些战争兵器,比如那个机关弩匣,虽然魏国的步兵可以凭借手中坚固的铁盾强行挡下来,但是对于没有配备盾牌的弩兵而言,鲁国的机关弩匣,还是能够射穿魏军弩兵身上的甲胄的。
毕竟绝大多数魏军士卒的甲胄,胸膛处的铁甲,其实也只有半个指节的厚度,这个厚度的铁甲,能够帮助为军卒们很好地防御敌军的刀劈剑砍,但是对于弩具,防御力依旧不足,只有厚度达到一个半指节乃至两个指节的铁盾,才能有效地防御鲁军的飞矢。
不过最最关键的,还得是双方弩兵的射程。
在今日齐鲁联军攻打任城时,李岌、周奎、蔡擒虎等人皱眉发现,城外的鲁**队纵使是朝着城墙方向射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