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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身为女子,太过聪明敏锐早熟,也令人头痛。
将两人分开读书,也是无奈之举。以后要烦心的事,还多的很。
太孙有了心事,在陪元佑帝用晚膳之际,便有些心神不宁。
元佑帝今日上午被齐王几人气了一回,一天下来,还是觉得气短胸闷,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便搁了筷子。
太孙这才回过神来:“皇祖父只吃了几口,怎么就不吃了?”
元佑帝皱眉道:“没胃口。”然后问道:“你一直没说话,是不是存了什么心事?”
太孙本不想说,见元佑帝这般关切,又改了主意,将阿娇阿奕读书之事说了出来。
让元佑帝的注意力转移一下,别总想着齐王魏王他们几个也是好事。
果然,元佑帝听得颇为专注,待听到顾莞宁教导儿女的话语时,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第七百九十七章 松动
太孙立刻道:“多谢皇祖父夸赞。阿宁若知道了,也一定高兴的很。”
元佑帝哑然失笑,瞪了长孙一眼:“你这心里,除了装着你媳妇之外,就没别的了吗?”时时刻刻都不忘为顾莞宁刷一刷好感。
其实,隔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元佑帝当日对顾莞宁的那些怒气,早已消退得差不多了。
现在不肯见顾莞宁,不过是出于天子之威和身为长辈的坚持固执而已。
要低头,也该是顾莞宁低头才对。堂堂天子,难道还要主动向孙媳低头示好不成!顾莞宁不主动进宫觐见,元佑帝也绝不肯召见她。
总之,就是堵上这口气了!
太孙何等敏锐,立刻听出元佑帝语气中的松动,立刻厚颜笑道:“孙儿和阿宁感情好,所以才这么快让阿宁又有了身孕。内宅安宁,孙儿也能安心忙着朝政国事。孙儿娶了这么一个好妻子,皇祖父难道不为孙儿高兴吗?”
元佑帝板着脸孔,轻哼一声:“有那样的亲娘,总让人心中膈应。”
就如高阳郡主,一见到她,少不得要想起王氏。
元佑帝已经不愿再见高阳郡主了。
不过,顾莞宁到底是长孙媳。元佑帝既有意扶持长孙继位,总不能一直这么晾着顾莞宁。该给的颜面,还是要给的……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太孙窥破了元佑帝那点别扭心思,岂有不乘胜追击之理:“阿宁自己并无过错。皇祖父心中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当日并未严惩阿宁。只是稍作惩戒。就算没有后来那些事,皇祖父也不会让阿宁一直待在静云庵里。”
元佑帝继续沉着脸冷哼:“你这就想错了。朕根本没打算让她回来。”
太孙无奈又纵容地看着元佑帝:“皇祖父总是这般嘴硬心软。好在孙儿深知皇祖父的脾气,绝不会被皇祖父骗倒。”
元佑帝的脸沉不住了,眼中露出一点笑意:“巧言令色。”
太孙正色道:“孙儿句句出自肺腑,岂敢欺瞒皇祖父。”
元佑帝的嘴角也微微扬起:“罢了,你处处为她说话,不过是想朕给她些脸面。朕就再依着你一回,明日就召她进宫来。你总该满意了吧!”
“皇祖父圣明!”太孙咧嘴一笑,大拍马屁:“孙儿不知是修了几世的福分,这一世才做了皇祖父的长孙。”
元佑帝颇为受用,口中却笑着呵斥:“堂堂太孙,整日逢迎拍马阿谀奉承,成何体统。”
……
福宁殿里,祖孙两个有说有笑,一片温情。
齐王府魏王府韩王府,今日却俱是阴云聚顶。
伤势最重的齐王,被送回齐王府之后一直没醒。
齐王妃一见之下,又惊又惧又心疼。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差点没当场晕倒。
待回过神来,齐王妃忙召来太医为齐王看诊。
太医一诊之下,颇是为难。齐王是被点中昏穴昏迷过去。出手之人身手极高,他是太医,治外伤没问题,可没有解穴的能耐本事。
太医为齐王伤药包扎之后,便退了出去。
齐王妃坐在床榻边守着齐王,看着俊脸被揍得青肿一片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齐王,既心疼又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
魏王韩王下手也太狠了,联手将齐王伤成这样。顶着这样一张脸,齐王还怎么出去见人……
想到元佑帝的口谕,齐王妃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元佑帝十分震怒。齐王被这一盆污水泼到身上,是洗也洗不清了。
话说回来,此事,到底是不是齐王手笔?
齐王妃一边哭一边暗暗盘算,越想越觉得此事说不准就是齐王所为。不然,魏王怎么会一口咬定了是他,韩王也对他下黑手?
齐王昏睡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分才醒转。一睁眼,全身的疼痛毫不客气地袭来,不由得闷哼几声,满脸痛苦之色。
“殿下,”一双哭得红肿不堪的眼睛出现在眼前:“你总算是醒了。”
齐王憋了一肚子火气闷气,见齐王妃哭成这副德行,半点都不领情:“本王还没死,你哭什么丧。”
齐王妃顿时不敢再哭。
齐王全身是伤,依旧坚持要坐起来。
待照了镜子,看到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自己时,齐王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老四老六下手太阴狠了!打人不打脸,他们两个倒好,专门冲我的脸来!我饶不了他们!”
齐王妃用复杂难言的目光看了过来:“殿下,给淑妃娘娘下毒一事,真的不是你所为吗?”
齐王:“……”
齐王脸如黑布,怒喝道:“当然不是我!”
可是,不是你还会是谁?
齐王妃见齐王脸色实在难看,到了嘴边的话,不自觉地又咽了回去。
齐王又岂能看不出来?怄得吐血的心都有了。
做过也就罢了。明明就没做过,偏偏众人都认定了是他。这种含冤莫白的滋味,实在是懊恼又憋闷……
为什么大家都认定了是他所为?
齐王越想越怄,张口问齐王妃:“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所为?”
齐王妃看了看他的脸,没敢说实话,含糊地应道:“妾身刚才就是随口胡说罢了。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妾身当然相信殿下。可魏王韩王都不信,父皇也不信,殿下该如何自白?”
齐王受伤的俊脸忽红忽白,十分精彩,咬牙切齿地说道:“清者自清,本王清清白白,绝不容人污蔑。”
到底是不是污蔑?
齐王妃没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齐王当然还是看出来了,气得破口怒骂:“给本王滚!”
齐王妃被骂得泪水涟涟,可怜兮兮哭哭啼啼地出去了。
齐王独自坐在床榻上,越想越气。
这件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捣鬼?
齐王目光一扫,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更是怒从心头起。猛地下了床榻,用力将镜子踹碎……铜镜光滑结实,用力踹过去,没踹碎镜子,脚趾倒是咔嚓一声响。
齐王脸快成黑锅底了,扭曲着脸喊了一声太医。
……
第七百九十八章 余波
“诶哟!”
韩王世子痛呼一声,一张略有些阴柔的俊俏脸孔皱成了包子一般:“轻些,轻些。”
为韩王世子敷药的林茹雪,蹙着弯弯的柳眉,轻声薄嗔:“上药哪有不痛的,世子忍着一些。”
韩王世子冲动易怒,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
不过,一物降一物。
成亲娶妻之后,韩王世子在娴雅温柔的娇妻面前,便成了绕指柔,发不出半点脾气来。
林茹雪一绷着俏脸,韩王世子便心虚了,挤出笑容道:“阿雪,你别生气。今日上午在宫中,父王和三皇伯四皇伯动了手,打成了一团。我这个做儿子的,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林茹雪没吭声,只默默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韩王世子:“……”
韩王世子忍住诶哟痛呼的冲动,陪笑道:“我知道是我冲动了。你别再生气了!”
这几年来,韩王世子和人动手的次数锐减。像这般浑身带伤回来的,还是第一回。也怪不得外柔内刚的林茹雪生气。
“我不是生气,是心疼你。”林茹雪没发脾气,反而微微红了眼眶:“瞧瞧你脸上受的伤,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以后要怎么出去见人?到底是谁,下这样的狠手?”
韩王世子听了十分感动,伸手握住林茹雪温软的纤纤玉手,深情款款地说道:“阿雪,你待我真好。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没等林茹雪一诉衷肠柔情,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脸上受的伤哪里算重。你去看看三皇伯,父王和四皇伯专门揍他的脸。我和凛堂兄也抽冷子招呼他。你去瞧瞧他的脸,都快肿成猪头了。”
林茹雪:“……”
林茹雪抽了抽嘴角,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声低语道:“怎么就闹到动手的地步了?皇祖父焉能不生气?”
刚才还洋洋自得的韩王世子,犹如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泄了气,没精打采地应道:“怎么不生气。皇祖父都被气晕了。”
“那个钱公公,身手莫测,实在可怕。我们叔侄几个都被他点中昏穴,一睁眼,已是大半日过去了。我学武也有十年,连钱公公一只手都敌不过。”
钱公公愤怒之下全力出手,全面碾压,给韩王世子的心头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林茹雪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赞同:“淑妃娘娘被下毒一事,来龙去脉还没查清楚。你和父王行事未免太过冲动了。”
先是和魏王父子反目,现在又和齐王闹翻脸。原本打算好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注定是要落空了。
韩王世子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敢对淑妃娘娘下毒,没将我们父子放在眼底,不揍他们,实难消心头只恨。”
所以……
“到底是谁暗中在陷害淑妃娘娘?”林茹雪追问。
韩王世子冷笑着应道:“不是三皇伯,就是四皇伯。总之,是他们中的一个!”
林茹雪:“……”
林茹雪深深呼出心头的郁气,力持平静:“还没弄清到底是谁,为什么就急着动手?父王按捺不住脾气,你没劝着父王一些也就罢了。怎么还跟着父王一起动手了!”
韩王世子挑了挑眉,傲然道:“父王天生暴脾气,谁能劝得动!我的性子,也和父王一般无二。”
……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吗?
林茹雪看着自家夫婿欠抽的俊脸,一时无语。
一个人天性如此,真是改也改不了。平日她的劝说,他也能听进一些。一到了关键时候,就会原形毕露。
就这样的脾气,哪里斗得过心狠手辣的齐王和阴险深沉的魏王?
还有太孙,看着温和好脾气,其实最是狡猾。任凭众人打成一团,他只做不知。到最后才现身,正好花言巧语哄得元佑帝龙心大悦。
林茹雪想起父亲对太孙的评价。
“太孙殿下,资质极佳,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心性坚毅,聪慧敏锐,细心体贴,无人能及。”
也怪不得元佑帝最喜欢太孙。
凡事最怕做比较,被齐王等人一比,温和细心体贴的太孙多贴心讨喜啊!
“世子,淑妃娘娘被人下毒一事,你就没怀疑过是太孙所为吗?”林茹雪试探着问道。
韩王世子想也不想地应道:“绝无可能!堂兄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要么是齐王,要么是魏王,总之,绝不可能是大堂兄!
林茹雪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猜测荒谬,很快便将话题扯了开去:“世子脸上的伤一日没养好,一日就别出府了。免得别人耻笑。”
韩王世子点点头应下了。
元佑帝有旨,无诏不得进宫。在府里待着也好。
……
魏王府。
傅妍坐在床榻边,悄然垂泪。
魏王世子脸上倒是没伤痕,左胳膊却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已经上药包扎好了。一张俊脸苍白,看着虚弱无力。
魏王世子轻叹一声,伸出右手,为傅妍擦拭脸上的泪珠:“你别哭了。我只伤了左臂,养上几日就好了。”
傅妍抽泣几声,低声哽咽道:“现在闹到这等地步,皇祖父龙颜大怒,我们想洗清嫌疑也实在不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魏王世子淡淡说道:“此事确实不是我们做的。皇祖父气归气,心里亮堂的很,肯定清楚是三皇伯所为。”
顿了顿又道:“我们魏王府本来就无优势。父王既不居长,宫中又无人撑腰。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这潭水彻底搅浑,或许以后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