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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一群将死之人说假话,又有何用啊?云中剑客,今日之败是你自己堪不破道家真义,怨不得别人!”
“哼,依老朽看,真正堪不破的是你张道玄!当今天下,大唐龙兴之势已成,你不知天高地厚,还妄图螳臂当车,而今你的手下都死光了,你靠什么?靠你和你的小跟班两个人对抗大唐吗?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云中剑客,你还是太小看我了,死了区区几个人,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张道玄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两样物件,“我已经得到了突厥大令和食人沟宝藏的藏宝图,只待我家大汗一到,便可东山再起,他日厉兵秣马,剑指中原,天下大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今日,处死你们便是我光复突厥的第一步!”说完,他就要扳动机关。
吴老三吓得一闭眼,“完、完了!这、这回可是彻、彻彻底底地吹、吹灯拔蜡了!”
朱老大问道:“怎么?难道你又要晕倒?”
“不、不会了!再、再也不会了!就、就是死,我、我也得站着!”吴老三哆哆嗦嗦地把一个小铁棍拿出来了,“兄、兄弟!别、别怪我心狠,大、大家都不容易,一、一会儿我上、上去了以后,你、你我还得和、和平共处才是呀!”
“你跟谁说话呢?这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一、一个人遗物罢了,为、为了咱们能、能在天上呆得舒、舒服些,我、我在努力跟他化、化解恩怨,重、重归于好呢!”
这时,上面的张道玄一眼看到了他手里的铁棍,当即脸色就变了,“小子!那根棍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啊?”吴老三抬头看去,就见张道玄正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登时吓得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朱老大在后边死命顶住他,在他耳边提醒道:“挺住!千万不能晕倒!大家都指望你拖延时间呢!快去!发挥你不要脸的特长!”
吴老三心慌意乱,腿肚子转筋,也没心情跟朱老大拌嘴,磨磨蹭蹭地挪到前头,“你、你你你你、你是在叫、叫叫、叫我吗?”
“小子!别跟我耍贫嘴!我再问一遍,你手里的那根铁棍是从哪拿到的?”
“说、说起这个来,那、那可是一段极、极其复杂的经、经历呀!你、你还得听我慢、慢慢讲啊!
那、那是在一个深、深不可测的地、地洞里,我、我遇到了一、一个满脸横肉的泼、泼皮无赖,他、他吹牛说自己是颉、颉利,要、要我把他带、带出去,我、我一想人家颉利是何、何等人物?怎、怎么可能钻狗、狗洞呢?就、就义正辞严地戳、戳穿了他的谎言。
没、没承想他恼、恼羞成怒了,就、就要对我动、动手,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被、被逼无奈之下,只、只好施展出我的绝、绝世刀法,用、用我的小刀轻、轻轻地慰问了一下他的小、小心脏,本、本想给他一、一个小小的惩罚,点、点到为止,可、可他也太、太弱了,一、一下就歇菜了,惭、惭愧呀,为、为了记住这个教、教训,我、我就留下了他、他的铁棍儿,以、以此为戒,牢、牢记得饶人处且、且饶人的真理呀!”
“哈哈哈哈哈!”张道玄仰天一阵大笑,忽然“哇!”一口血喷出来,当场倒地。
“军师!”呼勒慌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军师,你不必难过,我这就宰了他们,为大汗报仇雪恨!”
“不!不必了!”
“为什么?”
“大汗已经走了,突厥完了,天命如此,一切都没用了!走吧,带我离开!”
“军师!”
张道玄面色苍白,无力地抬了抬胳膊,“不想最后我还是功亏一篑,天哪!哇!”他又吐出一口血来,“快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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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张道玄殉节
谋尽天下事,转头一场空!
一个人如果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总是心比天高,知道的太多,计较的太多,结果往往得不偿失。
傻子什么不想,遇事就靠撞大运,撞上算撞不上拉倒,这种心态下反倒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天底下最气人的事情,莫过于聪明人劳心费力,算计来算计去,到最后却让傻子占了便宜了。
看看张道玄,满腹经纶,袖吞乾坤,竟然被吴老三的一根小棍,一套磕磕巴巴的说辞,气得大口吐血,几近崩溃。
唉,早知如此,做个傻子又有何妨啊?
闲言少叙,却说张道玄从吴老三口中得知了颉利已死的消息,万念俱灰,只想叫呼勒把自己快点带走,离开这伤心之地。
呼勒不甘心,还想动手,被张道玄劝住了,“走吧!咱们的一切都结束了,杀了他们也换不回大汗的命,与其徒劳无益,还要成就他们的忠义,不如留下他们,让他们继续争斗去吧!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背负一世骂名,生不如死的!”
“唉!”呼勒无奈,一跺脚,抹了抹眼泪,背起张道玄,飞身而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下面的众人起初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相互看了许久,满眼的迷茫,直到最后,确定敌人确实已走了,才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真的太惊险了,没想到走到这一步,我竟然还活着!”
吴老三还在纳闷呢,自言自语道:“这、这是什么情况?我、我就说了几、几句话而已,怎、怎么就把他气、气成那样了?”
张小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莫非你杀的那人真的是颉利?”
程怀亮赞同道:“恩,现在看来,也就这一种解释了!”
吴老三一听,立马就把胸脯挺起来了,眼睛也放光了,声调比之前提高了八度,“我、我杀了颉利!我、我是大、大大大、大英雄!”
朱老大小声不屑道:“瞧你美的,算你瞎猫碰了个死耗子!”
众人又在下面休息了半个时辰。
张小七率先恢复了一些体力,飞身而上,破开了铁网,将众人逐一救了上去。
外面灯火明亮,偌大的阎罗殿人去楼空。
众人又在各处搜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云中子就说:“这等藏污纳垢之所,留之不宜,还是毁去吧!”
张小七点头,吩咐手下将这个为祸多年的突厥老巢一把火烧了,而后带着众人凯旋而归。
再说张道玄和呼勒在小岛上找到了颉利的尸体,悲痛万分。他们将尸体整理好,备了一口棺材,在附近的山上找了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安葬了。
两人在坟前磕了头,张道玄看向呼勒,长叹了一声,“唉,枉你跟我多年,风风雨雨,历尽了坎坷,还没享受到荣华,却落到现在这个结局,是我对不住你呀!你走吧,做个寻常人,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军师,你千万不要气馁,咱们还有太子这张王牌,回去后一定可以将大唐搅乱!”
“算了,大汗已经走了,突厥也没人了,就算搅乱了大唐,对你我又有什么意义呀?”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唉,若是你执意要为,我也阻拦不了,只能给你一个建议,遇事一定要忍字为先,耐心地蛰伏,待时机一到,一击成功,绝不可操之过急!”
“军师,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我要留下来,陪着大汗!”
“军师……”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你还是尽快离开吧,最后再劝你一句,我们已经失败了,未来不属于你我,做一个普通人吧!”
“军师,你还是跟我走吧!”呼勒再三恳求。
张道玄闭上眼睛,任凭苦涩的泪水在脸上滑落,不再言语了。
呼勒没有办法,跪下来,朝着张道玄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了。
张道玄枯坐在坟前,看着颉利的灵位,老泪纵横,“大汗,都是老臣无能,害你基业尽毁,命丧在宵小之手,臣虽万死,亦难辞其咎啊!
遥想当年,臣在中土受尽屈辱,身无分文,孤苦无依,流落到大漠,忍饥受冻,是大汗你不嫌臣卑贱龌龊,救臣于危难之中,让臣苟存于人世啊!
不仅如此,你还将千军万马交付臣手,让臣一展抱负。
这些年来,餐风饮露,马不解鞍,臣随大汗南征北战,一统草原,兵围长安,使那唐童受辱,兵威何其盛哉!
只可惜一步走错,满盘尽输。阴山之役后,臣还想力挽狂澜,奈何时不我与,天意难违!是臣一意孤行,终致今日之祸呀!
大汗!你的知遇之恩,臣今生无以为报,愿追随大汗于地下,重整乾坤,再立山河!
唉,壮志未酬三尺剑,故乡空隔万重山!哈哈哈哈哈!”
张道玄站起身,伸手把腰带解下来了,悬在坟旁的一棵树上,打了一个死结,“大汗,你在天英灵莫散,老臣来了!”说完,他引颈入套,吊死在颉利坟前。
一个叱咤风云的智者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曾经看穿一切,可最终还是看不透自己的命运!失败者再强也只是失败者,留给他的也只有一声叹息,两行泪水了。
张道玄的事情了结了,咱们再接着说张小七众人死里逃生,返回县衙,每个人的心里都五味杂陈,有庆幸,有激动,有喜悦,还有些许悲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又过了一些日子,师父云中子和冲云、偃云两位师兄向张小七辞别,要启程回到云梦山绮云居,闭关修炼。
张小七和翟珊、李恪依依不舍,一再挽留。
云中子就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呀!徒儿学成了,总是要下山的,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三个也不可能跟着你们一辈子啊!”
“可是师父您这一走,何时还能再见呢?”
“诶,徒儿何必如此啊?想见面,到云梦山找我不就是了?你现在也恢复了功力,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以后要多多磨练自己,终有一日会有所成就的,另外,凡事你还要量力而行,不要强出头,和丫头好好过日子,看到你们幸福,我也就安心了!”
“是!师父!徒儿谨记!”
旁边,冲云道人和偃云道人也和翟珊、李恪各自话别。
之后,众人将他们送出城外,三人飘然而去。
转过天来,空空道人也来辞行了。
张小七诧异道:“老道,你怎么也要走啊?”
“傻小子,贫道独来独往惯了,放着一身的手艺不用,闲下来是真不舒服啊!另外,贫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哦?但不知是什么事情啊?”
空空道人神秘兮兮地四处看了看,在张小七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事我就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阎罗殿捞了一票大的,把张道玄手里的那张藏宝图偷来了,这次我打算按这图纸上的标记,到那食人沟里转转,捎点宝贝。”
“那好吧,不过那里山高路险,搞不好那只独眼兽还在,老道,你可得多加小心哪!”
“傻小子你不必担心,贫道心中有数,下次再见面时,一定给你带些好宝贝回来!”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
“诶,你替我收拾了觉班,报了大仇,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你就别跟我客套了!傻小子,你真是命好啊,这么多人在你身边死心塌地地维护你,还有一个好师父肯为你付出一切,贫道看着都有些眼红了!”
“是啊,要是没有师父,哪有我现在的一切呀?”
“恩,你知道便好,你师父真不容易呀!你若腾出时间来,多回去看看他,他……”他说到一半,叹了口气,又把话咽回去了。
张小七倒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李恪也过来相送。
空空道人看了看他,“殿下,保重身体,瞧你形容枯槁,整日闷闷不乐的,贫道心里也不好受,公主已经走了,来日方长,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多谢道长关心,李恪惭愧!”
“好了!你们都不要送我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今日别过,后会有期!”说罢,他身形一晃,消失无踪了。
众人都不免心头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