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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了翁、乔行简误结匪类,所信非人,各罚俸半年,你二人是否服气?”
魏了翁和乔行简都是拜倒受罚,大宋待臣子宽厚,这罚俸半年算不得什么重罚。
赵与莒最后转向葛洪,葛洪垂目不语,静候处置。赵与莒思虑再三,葛洪是参知政事,在所有信件中,他是唯一告诫史嵩之当忠心为国,赞他素有大才,只须保持忠义之心终会有为天子大用之日。虽然赵与莒对葛洪并不是非常欢喜,但他也知道,群臣中必须要有葛洪这样的人存在,否则崔与之是个老滑头,薛极又一昧迎合,自己若是做错什么事情,便会没有人极言相谏了。
“葛卿给史嵩之之信中激以忠义,只可惜史逆不曾为卿所动。”良久之后,赵与莒道:“卿未曾及时觉史逆逆谋,虽有过失,但以忠义激之,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朕便不追究你了。”
葛洪深拜下去,谢恩起身,与乔行简交换了一个眼神。乔行简淡淡地笑了,而葛洪脸上却没有因为天子不追究而轻松下来,相反,他神情更是沉重。
“如今兵部、工部都出了缺,诸卿说说,当以何人任之?”在程、岳珂等离去后,赵与莒又问道。
所有人地耳朵都竖了起来,这可是两个六部主官之职,当今天子勤于政务,但对于任免官员上做得比较保守,象吏部,其空缺直至今日也没有安排,只让薛极代理。这两个空出来地六部主官,工部事务并不太多,故此众人不是十分重视,只有兵部,关系到大宋百万禁军、厢军,又值兵制改革之时,故此忠于国事希望能任用一个能臣。而自私自利则盘算着任用谁对自己最为有利。
“兵部上,臣有一人选……”崔与之迟疑了会儿道。
“哦,卿且说来。”赵与莒道。
“前淮西制置使赵善湘可任兵部。”略一迟疑之后,崔与之道。
众人都是变了脸色,与史嵩之一样,赵善湘也是史党于地方上地实力派,在李全南下时,为围堵李全,被赵与莒委派为淮西制置使,而真德秀被作为两淮制置使之后。他这个淮西制置使便已经被免,如今在临安城中挂了个虚衔。前面一个史党中的史嵩之谋乱方平,崔与之又将赵善湘推出来,这不分明是自讨无趣么。
但是赵与莒却不这样看。
赵善湘久镇江北。知晓兵事,熟悉大宋军制,而且他又是宗室,与史嵩之完全不同。他地忠诚没有问题。将他推上兵部的位置,对于解决史党在禁军、厢军中盘根错节地关系,有极大的帮助,至少可以安抚史党中人,让他们知道只要无罪,便不会因为史嵩之之事受到牵连。
而且,如今情形之下,崔与之举荐谁来主持兵部,都绕不开近卫军这个大问题。兵部与近卫军的关系一直让群臣伤脑筋,如今天子健康,近卫军自然服膺,可数十载之后,天子若是不在了,这支游离于大宋体制外的强兵又会如何。是否会象忠于当今天子一般忠于他的继任么,这是一个不得不深思的问题。赵善湘身为宗室,与天子交涉此事,要比普通臣子更为方便。
这个人选也出乎赵与莒意料,错愕片刻之后,赵与莒心中犹豫不决,好一会儿,他问道:“葛卿之意呢?”
葛洪看了乔行简一眼,乔行简神情专注。葛洪用力点了点头:“臣附议。”
乔行简眼中明显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只是一闪而过,葛洪觉之后。心中禁不住有些快意。
“臣无异议。”当赵与莒问到薛极时,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兵部职司事关重大,兵制改革期间又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职务,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举荐之人免不了也要受到追责,故此,这个人情倒不如留给崔与之去做。
众臣都无异议,赵与莒点了点头,兵部尚书之职便算是定了下来,接下来是工部。赵与莒笑着问郑清之道:“郑卿,你这工部职司,由谁人继任较好?”
郑清之沉吟了会儿,终于道:“臣荐现国子监祭酒乔行简。”
这又是一个出人意料地举荐,葛洪瞪大眼睛,只觉不可思议,乔行简危襟正座,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赵与莒看了他一眼,对于乔行简,他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由郑清之举荐,让他多少有些觉得荒唐。
在他穿越的历史中,正是乔行简使坏,郑清之才被罢相闲置。
对于工部这个职司,其余人都觉得无所谓,薛极虽然想反对,但念及郑清之与赵与莒地关系,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乔卿,你自己意下如何?”赵与莒犹豫了会儿,然后问乔行简道。
“臣对工部之事并不善长。”乔行简第一句话让人以为他要推辞,但第二句话众人都是色变:“故此,若天子以臣为工部尚书,臣请自博雅楼学士中遴选贤能为侍郎,以补臣之所短。”
“妙!”所有人都暗想。
“好,那便如此!”听得这般,赵与莒立刻拍板道。
随着这个人事任免的确定,出身流求的官员正式进入大宋中枢,天子借着这个机会,又一次加强了皇权,相权与皇权比更弱了。
出了皇宫,葛洪唤住乔行简,二人并肩而行,却都没有说话,到分手时,葛洪才叹息道:“寿明贤弟好手段,承你之情,只是……寿明,但愿你能就此住手,莫要再玩火了!”
乔行简微微一笑,却未回答。
二人出了宫门,相互揖别,在距离他们百丈之外,霍重城眯着眼,看着他们。
“此二人不可疏忽,一日十二时辰二十四钟点,我不管你们用何种方法,都得盯得紧紧地,他们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都要知道,你二人可明白?”
“是!”
在他身后,张兴培与唐凡二人低声应是。( )
二二六、名动远蕃光明王
杰肯斯凯•;穆罕默德抬起头来,仰望着这座壮丽的城市,他几乎有种跪下膜拜的冲动。
“真主啊,这世界之上,竟然有繁华如此的城市,就是巴格达与大马士革加起来,也不如他的一半繁华!”
杰肯斯凯的夸耀多少掺杂了一些他身为商人喜好吹嘘的通病在里面,虽然临安确实是现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但巴格达、君斯坦丁堡,也都是可以同她相提并论的名城。但是,和这些城市相比,在临安外围新兴的那些三到四层的工厂宿舍,实在是漂亮得让杰肯斯凯惊呼不已。
大宋炎黄二年三月,来自大食的商人杰肯斯凯•;穆罕默德第一次来到大宋都城临安。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朗春日,无数人匆匆忙忙行走在街道之上,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他们。杰肯斯凯在码头上呆呆地等了许久,直到这座庞大城市带给他的冲击全部消化,这才回过头来。
“孟审言,你真的能让我见着大宋的皇帝,那位传说中的光明之王?”
杰肯斯凯并不熟悉孟希声,否则便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孟希声也很惊讶临安的变化,华亭府民变后,为了让失地流民能有活路,赵与莒用内库之钱实际上就是预支了炎黄元年他私人产业的利润,在临安城墙之外建了这些房屋,至于临安城内。出于未来的长远考虑,赵与莒已经下令禁止建新式建筑,以保持文化特色了。^^ ^^
短短半年间。临安城中有屋住、有活计可做,吸引了附近州府无数失地农民,而工部所属劝业司派出地使官,更是将遥远的江南西路、荆湖路流民引至临安、徐州等新兴工业城市。临安城如今登记在册的人口,已经过一百八十万,而其中有近十五万是这半年来涌入地。河运的达,使得这种大规模移民成为可能,故此迁移的度还在增加。人口的增长。实得临安商贸更为达,而商贸的达,又促进运输业的进步。
临安城外的路面也实现了硬化,不过不再是纯混凝土路面。徐州的炼焦煤产业展起来之后,大量地煤沥青便被利用来铺路。虽然赵与莒再三告诫这些煤沥青有毒。并且用在工程建设上不如天然沥青,但是仍然阻挡不住百姓对硬化路面的热情。这条路一直延伸到华亭府和庆元府、镇江府,并且将继续延伸。
“呜”
汽笛声响起,杰肯斯凯回过头去。另一艘大轮船正在靠港。
他们乘坐而来的“远洋号”是第一艘投入运营的蒸汽轮船,专门负责广州、泉州、淡水、庆元和临安之间的客运,它也是轮船招商局第一艘投入海运地客船。除了这艘船外,轮船招商局还另有一艘蒸汽客货两用船“东海号”,跑地是临安、倭国、高丽的三角航线。现在鸣笛靠港的正是东海号,杰肯斯凯望了好一会儿,码头上转眼间又挤满了人,紧接着是两队仪仗自船上下来。杰肯斯凯有些惊讶。^^ ^^问孟希声道:“孟审言,那是什么大人物么?”
“他们算什么大人物?”孟希声摇了摇头:“倭国与高丽的使罢了。”
杰肯斯凯并不是对东方一无所知地商人。知道倭国与高丽也算是两个大国,他们派遣使到大宋来,一定是为了朝贡。
“贵国万邦来朝,真是气概不凡,气概不凡啊。”杰肯斯凯笑道。
孟希声摇了摇头,却没有作声,如今天子可不在乎万邦来朝不来朝,这高丽、倭国使,想要象以前那样借着朝贡之名来行财之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宋炎黄元年是动荡不安的一年,天子在这一年中,攘除忧患,不仅外去强敌,而且内部变革也出人意料的顺利,不仅将叛乱的流民流放到了南洋虽然赵与莒口中说要将他们流放到新洲,但考虑到新洲太大不利于管理,所以实际上是被放逐到了苏禄,那里大片的橡胶林正需要勤勤恳恳的劳动力,而不是懒洋洋的土人,而且还次将流求官员引入内阁,萧伯朗因为有大宋秀才地身份,故此被任命为工部侍郎,帮助新任工部尚书乔行简。但事实上萧伯朗还在流求研究蒸汽机车,并没有到任,只是让博雅楼几位与工程制造有关地学士轮流代署其职。身为工部主官的乔行简支持这一措施,崔与之在这个问题上与天子达成了妥协,而薛极唯天子马是瞻,只余一个葛洪还保留意见,但是乔行简地存在,又让他无法表示自己的反对。** ***
炎黄二年新年之际,麻逸、苏禄两国献土,赵与莒正式下诏,改麻逸、苏禄两个属国为麻逸行省、苏禄行省,这两个国家被来自流求的泰雅武士打怕了的,原本就国小力弱,自从流求大规模开之后,更是无以招架,所谓献土也只是走一个过程。但对于大宋百姓而言,这又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虽然绝大多数都不知道麻逸苏禄在哪儿,但万邦朝服,也可以看出大宋国势蒸蒸日上。
正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来自大食的商人杰肯斯凯踏上了大宋的土地。
穿过城外工厂,杰肯斯凯来到临安城门前,他曾经来过一次大宋,只不过那时到的是泉州,他对泉州城门前收取税金的士兵记忆犹新,但这一次让他意外的是,临安城门前虽然还是驻有士兵,可这些士兵对于行人却视而不见。
城门前用混凝土铺出一座小广场,小广场上树着一排木板。木板上则张贴着告示,许多百姓在此驻足观看。
“那些人也看得懂字?”杰肯斯凯相当惊讶地向孟希声问道。
“我大宋与大食不同,百姓也好学识字。”孟希声颇为自豪地答道。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宋原本就鼓励蒙读书,赵与莒即位之后,更是将此当作一件要务来抓,通过诸如义学、医学、厂学等等措施,绕过官僚士大夫控制的教育系统,对百姓特别是贫困百姓进行扫盲。虽然为时尚短。但民间好学之风大盛,特别是对于实用性很强地“新学”,连一些传统的读书人也开始关注起来。
杰肯斯凯挤到那通告板前,上面贴的都是盖着官府大印地文书通告,杰肯斯凯能说汉话。却不识汉字。故此拉着一个看得津津有味的年青人,央他将通告念与自己听。
“大宋钦定专利法……”那年青人见他高鼻白肤,是个海獠,便真念与他听。这部《专利法》与其说是一部有关专利的法案。倒不如说是一部不完整的商法。其核心就是两个,第一所有商家都必须如实缴纳商税,偷、瞒税务须受制裁,其专有利益;第二所有明、工艺,其创都有专利,若是税务纪录良好,则这专利受法律保护,最长可达十五年。若有偷税漏税现象。则其专利自动让渡给最先检举其偷漏税务行为。
支撑这部法律实行的基石不仅仅是皇权,更重要的还是流求在技术上的压倒性领先地位。如今大宋商人越觉。他们用旧的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