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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自己那些原先地部将们,只怕少不得有一些要倒楣了。
“崔相公这次……”邹应龙张开嘴只说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二位,我们快去办事吧。”
袁韶与赵葵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天子正在气头上,崔与之却一反常态,当面弹劾天子信重的近卫军将领,实在是不智之极。以崔与之的老奸臣滑,怎么也不应该玩出这样一手,除非……崔与之还打着其他的盘算。
在他们离开之后,博雅楼中,赵与莒盯着崔与之许久,崔与之则笑眯眯地看回来,两人对视许久,赵与莒终于没有这老儿的耐性,先开口道:“崔卿,你今日为何与往常不同?”
“陛下今日为何与往常不同?”崔与之笑道。
赵与莒不禁一愣,确实,今日他觉得崔与之与往日不同,可若是从崔与之的立场来看,自己今日大雷霆,是否也与往常不同?
他皱起眉,自从朝堂大改组特别是将史弥远拎出来刺激了一次众臣之后,大宋政务军务都是一帆风顺,难道说正是因为顺利久了,当出现自己意料之外的大规模贪腐事情时,自己的耐心就变弱了?
“崔卿有话就直说。”想到这里,赵与莒心中隐约有些懊恼,他催促崔与之道。
“陛下往常,凡事必三思而后行,臣这个丞相,只要能协调好陛下与诸臣的关系即可,上有明君下有贤臣,臣落得可以偷懒。但今日陛下急躁暴怒,臣若还与往常时一般应付,只怕有所不宜了。”崔与之收敛起面上地笑容,正色道:“臣有幸得遇明主,陛下不以臣老迈不才,简拔臣于草莽,臣骤得高位,常怀忧思,自古以来为相,庸碌方可全身而退,忠直多以抑郁而终,臣是庸碌而退,亦或抑郁而终,皆在陛下一念之间。”
这次崔与之说得便不是那么客气了,虽然还是有些委婉,却很明确地告诉赵与莒,以前他表现得是个深谋远虑耐心十足的英明之主,所以崔与之看上去庸碌无为以保全君臣间的关系,但若是赵与莒总是象今日这般暴躁亦怒,那么崔与之少不得也要做耿介之臣,哪怕因此得罪于天子抑郁而终也在所不惜。赵与莒默然半晌,面有愧色,良久之后起身向崔与之行了一礼:“崔相公,朕谨受教。”
崔与之哪敢当他的礼,慌忙避了开来。
“陛下,今日陛下暴怒之时,言辞辱及言官,臣恐明日御史言官,多有称病请退。臣以为,陛下不妨下旨,诏令御史言官尽数进入廉政司,且责且抚,方为天子执政之道。”
“此事依卿。”
“臣劾王启年之事,虽是出于公心,可有面辱陛下之嫌,陛下宜诏告群臣,罚臣俸禄,以护天子之威。”崔与之又道。
赵与莒哑然失笑,指着崔与之道:“你这老儿,恁地奸猾,分明是要朕处置王启年,却拿自己说事……王启年擅自拘捕百姓,虽不是武人干政,确属越权,念在事情紧急,他又行事有度,朕就不罚不赏,只斥责了事如何?至于卿,朕也不赏你进谏之善,不罚你面辱之过,不罚不赏,如何?”
注1:“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实是五代十国时蜀主孟昶所言,后为赵匡胤所用,以告诫百官,赵光义继位后,更是刻了二十五块戒石铭分置全国各府。( )
三零六、兴亡
赵与莒之所以会失态,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的无力感。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如今中原故地的官吏,出于平衡的考虑,大致来自于三批,赵与莒最信任的一批是来自流求,经过流求十年培训与实习的一批官吏,他们熟悉新式管理方法,了解未来的展趋向,对于大宋的国势充满信心。其次一批是大宋礼部会试、吏部选拔的进士们,他们饱读诗书,满怀经世救民之心,出仕、有朝一日为卿为相是他们的理想。第三批则是经过臻别的原金国官吏,赵与莒明白,若想得到中原遗民的支持,原先的金国官吏就不能尽数放弃,必须引用其中一批,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轻矛盾,降低中原遗民是“被征服”的屈辱感,这一批官吏当初经过很严格的考核臻别,可以说每个都是十里挑一。
然而,让赵与莒极度失望的是,在王启年的奏折和特使的遗奏中,与那些黑心煤厂主勾结的,并不仅仅是那些金国故吏,相反,他们的人数反而在堕落的官吏中所占数量最少,情节也最轻,这可能与他们作为大宋政权的“新人”要谨慎几分有关。至于另两批,则是更占半壁,来自流求的官吏最为狡猾,手段也高明,而来自科举的官吏最为贪婪,贪污得最为理直气壮。
才打下来不过两年的地方,吏治就如此堕落,这让赵与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特别是那批来自流求的官吏,他很努力地培养他们,通过各项手段来提高他们的待遇,但人心不足蛇吞相,在流求严格的监督制度下,他们表现得循规蹈矩,可到了打下的中原地区,别的派系的官员都将他们当作是天子嫡系,他们的权力失去了必要的监督,个人地**也就不可遏制地膨胀起来。
将吏治的清明寄托在官员个人的操守与道德上。这是最靠不住的。但以赵与莒的经历智慧和能力,他又不知道如何在这个时代,建立起能够制约这些官员的制度。只有蠢得臀部与大脑换了位置地人,才会以为引进后世所谓西方制度便可解决掉一切社会问题,也只有比这种人更蠢的家伙才会相信所谓西方文化一定优于中华文化。
那些人全然未曾想过,他们推崇的西方制度中非常重要和核心的一个内容。也就是文官制度,根本就是诞生于中华的科举制度与西方文明结合之后的产物。
若是说此前,赵与莒还可以凭借自己做为穿越的智慧,对大宋各个方面进行指导的话,那么现在,他与如今大宋任何一个官员、儒生、士大夫没有两样,都是在摸索,在探究,究竟怎样的制度才能让这个社会更为公正。怎样地方法才能让大宋的工业化成果为绝大多数百姓所共享。
这是一个原则,赵与莒坚决不会允许那种最少数人独占社会财富,凭借自己掌握的行政、舆论等等诸多特权。大肆侵吞百姓辛劳与智慧成果地事情,在赵与莒看来,那种人便是整个华夏的癌细胞。
故此,在单独面对崔与之许久之后,赵与莒终于开口了。
“崔卿,朕好读史书,诸史、通鉴,朕都看了不下数遍。朕觉得这悠悠青史,不外乎十字。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一人,一家,一地,一国,未有能跳出此圈。初兴之时,诸人同心协力,共赴时艰,唯有如此。方能死中求活。其后情势好转,便渐生懈怠,人亡政息有之,求荣取辱有之。朕每思至此,便暗自警醒,如今我大宋在八年之内一挽颓势,中原已复,国势日强,正所谓其兴也勃焉。既是如此。安知日后。是否会有其亡也忽焉之日?”
“朕原先以为。即便是有其亡也忽焉之日。也当是百十年之后。朕与诸卿皆已故去。后世不肖子孙。不知民生疾苦。而至有社稷更替之事。可却不曾想。如今天下尚未太平。中原也仅是光复两载。这其亡也忽焉地征兆便已出来。朕将那高丽国主、大理国主、金国主安置于临安。安知他日朕不会为人安置在某处?”
听得这番话。崔与之悚然动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道:“亲贤远佞。善纳忠谏。有罪责己。有功赏人。其国必兴。陛下……”
说到此处。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赵与莒看着他。只是淡淡地笑。好一会儿之后。这笑便变成了苦笑。连崔与之面上。也都是苦笑。
便是他们这一代君明臣贤。又安然保证后世子孙不会跳入这个怪圈子里?
“此事非一蹴而就。崔卿方才谏得是。朕心态太急。非稳重持国之道。”赵与莒又慢慢地说道:“朕方才急切间倒忘了。那些贪官污吏之事。仅凭着朕与诸卿是制不住地……此事先不要声张。朕要演一出好戏。你回去后交待袁韶等人……嗯。此刻只怕已经晚了。他们见了朕如此大地脾气。如何敢懈怠。现在只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赵与莒此时心中多少有些悔意。这件事情原本可以做得更为漂亮。引入朝廷公权之外地另一股力量。从而对地方政府形成更为完整地监督体系。进一步增加他们贪渎违法地成本。
“陛下之意是指?”崔与之还未反应过来。
“报纸,朕让邓若水办《大宋时代周刊》,原本意是弥补御史言官之不足,可如今报纸上尽是学术政论之争,对于百官民情地监督太少了些,已经有失朕之本意。倒不是学术政论之争不好,可也不能因此放松对民间疾苦的关注才是。朕原先想让邓若水遣人去将此事调查一番,他派出的不过是报社的记,想必不会有人注意,待出了结果上了报,朕再大张旗鼓……罢了,反正有现在的几份奏章也可以了。”
崔与之听得连连点头,这几年来报纸在舆论清议上的威力他是见过许多次了,若真能动起现在遍布大宋的大大小小数十家乃至近百家报纸动起来,这舆论清议的力量,对于注重名誉声望的士人。地确有莫大地杀伤力。
“崔卿先退下吧,今日朕已经知错了。”赵与莒最后道。
崔与之退出博雅楼,他知道事不宜迟,因此便匆忙离开。在他走后不过半个钟点,赵与莒一身近卫军制服,顶上也戴着近卫军特有的大沿帽。从侧门出了宫。早有马车在宫门处备下,他正要上车,突然听得背后一声“官家”。
他回过头来一看,却是谢道清面色古怪地立在那儿。赵与莒知道她最是方正不过,笑着挥挥手,也不多说,便上了马车。
目送赵与莒在十余个近卫军护卫下便大摇大摆地离开皇宫,谢道清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声。虽然她被赵与莒收在后宫。也为赵与莒生下一女,但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赵与莒的影响力最小。她为人安守本份。倒不曾想其余的事情,赵与莒这般打扮出去,她是真正为赵与莒的安危担忧。
因为时常参加一些诸如郊祭等大型活动的缘故,临安城中不少百姓都认识赵与莒,故此赵与莒只能放弃骑自行车或骑马出行,坐在这辆马车之中。不过这辆马车地窗玻璃是特制的,从里向外看可以看得清楚,而从外向里却什么都看不到。他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路边地商铺、行人,心中没有往常那么欢喜。
虽然在崔与之面前。他算是恢复了平静,但实际上他心中地担忧,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减弱。他知道,象这次官吏集体贪渎、与奸商勾通的事情,以后还会生。他只是对自己很失望,原本以为可以凭借自己地能力,为华夏寻着一条出道,可是到头来,那千古兴亡的规律。还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打破的。
“一个糊表匠……”他在心中自嘲。
临安城如今的交通系统非常达,余天锡将自己地聪明才智全部用在如何让一座城市更为舒适宜人之上,甚至有些赵与莒还未想到的事情,余天锡先想到了。马车在这样的交通系统中穿行,非常顺利及时,不过是二十分钟时间,马车便停在了《大宋时代周刊》地编辑公署之前。
随着临安二十余家报纸纷纷抢占市场,《大宋时代周刊》如今也面临着一个严竣的问题,那就是扩张的步伐停滞不前。在炎黄五年。因为中原的光复。《大宋时代周刊》的行量一举突破了十万份,从而成为整个大宋第一家行量过十万的报纸。但从那以后。《周刊》的订阅量就不再增加,就在十万上下徘徊。邓若水想过很多方法,包括将《周刊》改为半周刊、双日刊,增刊载一些文人写的志怪传奇的副刊,但是效果都不甚理想。
而原本远远落后于《大宋时代周刊》地《武林秘闻》,却从五万的行量跃增至九万,离《周刊》只有一步之遥。这让邓若水甚为羞恼,总觉得有负天子之望,连着半年,都是肝火旺盛,将《周刊》公署里的年轻太学生骂得一个个屏息凝神。
赵与莒跨进院门时,正听见邓若水在咆哮:“我要好的文章,好的文章,我们不是《秘闻》那样传播流言蜚语的小报,我们是《大宋时代周刊》,是敢为天下先的士大夫,是天子耳目与喉舌,你们知道,官家每日早膳时用以佐餐的,便是我们的《周刊》,而不是其余什么不入流地小报!你不要用这样的垃圾文章来给我,这种文章只配在抱剑营的瓦肆里念给勾栏中的那些醉汉听,而不是出在我们的《周刊》之上!”
赵与莒停下脚步,示意要出声的周刊门房安静,站在外边静静听着邓若水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