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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二位李大人,你们可听明白了?”
“父汗,你与忽必烈弟去东胜洲,儿子愿意替父出征!”蒙哥大声道。
“你打仗能胜过为父么?”拖雷摇了摇头:“而且为父说了,宋国天子不得朕,如何肯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记着,这个宋国的天子若是不死,你们便不必指望替我报仇,好生在东胜洲生息,勿要让我孛尔斤氏地子嗣断绝!”
这近乎交待后事了,蒙哥与忽必烈都是热泪盈眶,李全也挤出几滴眼泪,跪下道:“臣必不辱使命,请陛下放心!”
出得后殿,二人没有去前殿见那些仍被拘着的汉官,而是直接回府。李锐原本是想直接回自己府中的,却被李全唤住:“锐儿,你到我那边坐坐。”
李锐心中好奇,拖雷交待下那许多事情,都需要二人去忙碌,叔父唤他去坐,自是有要事要与他相商了。
“今日陛下之语,你如何看?”二人屏退左右,令心腹守着门户之后,李全问道。
“陛下深谋远虑,又寄大任于你我叔侄……”
不知道叔父的真实用意,李锐只能如此回答,但才说得一句,便被李全目光所阻。
“休在我面前玩这花样,为拖雷种了几年地,你以为我当真成了农夫么?”李全站直身躯,须皆张:“锐儿,咱们叔侄的机会来了!”
“你休要被拖雷那模样唬了,他若真是寄大任于你我,便应将那怯薛的指挥队交与为叔,你道他为何要留下一万怯薛?便是来压我的!”见侄儿不言不语,李全又语出惊人:“君疑臣则臣必叛君,他猜忌你我不是一日两日,既是他不仁,我又为何要对他义?”
注1:岭北小海即今贝加尔湖( )
三一二、未定
“崔相公,前线战事如何?”
下朝之后,崔与之正在思考天子今日朝会上提出的几个问题,分析这两件事对于大宋的利弊,却被人扯住衣袖问道。他回过头去,问话的是工部尚书陈贵谊,在陈贵谊身边,还有大理寺正卿袁韶。
崔与之笑了笑,以他多年宦海浮沉的经历,自然知道陈贵谊这话只是个由头,他必然还有其余的话语要对自己说。只不过他心中有些奇怪,陈贵谊与袁韶两个人是怎么闹到一处去了,虽说同为朝中重臣,可是平日里二人的交往并不算多,当今天子又不喜欢重臣之间过于亲近,在这里这般……
崔与之看了看左右,就在宫门之前,殿前司的几个侍卫,殿外侍侯的内侍,都在看着他们。他笑了笑,在这里拉着他谈话正合适不过,谁也不会以为他们在宫门前商议什么要瞒着天子的事情吧。遮遮掩掩的反倒惹人生疑,倒不如这般坦坦荡荡,毕竟军情司虽然不管他们这些重臣,可职方司盯着不少人呢。
“前线顺利,最新消息是五日之前的,夺下临闾关之后,蒙胡很是慌乱了几日,如今虏酋正在拼凑人马,准备搞什么御驾亲征。”崔与之也不瞒他们,事实上,这些消息今天虽未在朝堂上拿出来商议,那是因为赵与莒不希望后方这些不谙兵事的文臣们指手划脚对前线出干扰来。
不过象崔与之、赵善湘,甚至包括魏了翁等人还是知道的,毕竟他们的职司与此相关。
“有些事情……”在绕了好一会儿之后,陈贵谊迟疑许久,然后把事推给了袁韶:“袁兄,还是你对相公说吧。”
袁韶要说的是有关廉政司的事情,廉政司是天子震怒之下成立的新官署,顾名思义,当然是监督百官的是否廉洁奉公的。只是赵与莒后来又命崔与之将一些闲着无事的御史言官塞进廉政司,当时他在气头上。无论是崔与之还是袁韶都不好违旨,但成立一个新部门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那些御史言官到了这廉政司,究竟是如何个安置法,他们如何行使职权,最重要地是。设在京城中的廉政司,又如何去处置地方上的贪渎事情。
听完袁韶一连串的问题,崔与之也不由得犯了难。
这事情是由他牵头的,袁韶找他相询,倒不是找错了人,但此事与工部毫无干系,为何会把陈贵谊也卷了进来?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陈贵谊,陈贵谊跺了跺脚,叹息道:“相公。也不瞒你,那河东省地黑心煤厂,与工部有些关联。”
“陈贵谊所说地关朕。便是那些煤厂与工部有长期契约。若是瓜蔓抄索。工部便是不出两个大硕鼠。也得有个失察之罪。”
崔与之再说这个地时候。却是在竹亭之中。与赵与莒二人相对而座。白苍苍地丞相。正值英年地天子。再配上这四季长青地竹。倒可入画。此时正值暑意盎然。在这清风凉水之间。人地心情要畅快许多。
赵与莒手中捧着一杯绿茶。大宋官窑里烧出地瓷器。自然是后世工业化生产出来地瓷器无法比拟地。近乎半透明地银色茶碗中。绿色地叶片将水染得碧透。让人一望而生津。不过赵与莒其实并不太喜欢喝茶。他更喜欢地是桂花酸梅汤。在这样地夏天里一杯冰镇了地酸梅汤。比起什么都要消暑。
可与崔与之在一起。总得附庸一下风雅。这老儿好茶。便是上朝。也用个紫砂壶儿装着一壶水。一出大殿便会抽冷子滋两
“然后便拉着你出头……”
赵与莒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上回一次火。竟然会烧得六部主官不敢见他地地步。象这种事情。陈贵谊完全可以来找他。却拐弯抹角地寻了崔与之。无非是怕被问责罢了。
倒不能怪陈贵谊有此心。这几年来,赵与莒威权自用,在不断加强皇权的同时,也渐渐让群臣生出畏惧之意,而且他上回怒得太过蹊跷,崔与之明白他是在担忧跳不出那些轮回怪圈,而群臣却不知道,因为赵与莒已在崔与之面前露出口风,要想办法改变这种制度,一次两次糊表显然不行,需要把如今的朝堂体制推倒进行一次重建才可。
在赵与莒的计划中,自己要当四十年的皇帝,头二十年,他的任务是要加强皇权,把原本由官僚士大夫们控制地权力收到自己的手中,唯有如此,才能让这些官僚士大夫们有所收敛。
就象拖雷看到的那样,赵与莒同样看到一个问题,便是这个时候改朝换代,都是换天子而不换臣子。虽然会有一批死忠之臣殉国,可作为官僚士大夫这个团体,除了少数蛮族入侵初期会遭受重创外,绝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权势都不会受到损伤,就是李世民那般英武的天子,想要将朝堂的权力从他们手中收来一些,也不得不靠提拔寒门子弟实行科举来进行。
而在这二十年之后,他再将权力一步步转移,转到由开明的官僚士大夫、新派的儒生、家道殷实兼营土地与工商的地主,最重要地是那些介于上层与下层之中的有恒产,将构成大宋新的权力拥有的基石。他需要在自己独裁的前二十年间,极大地培养出这样的人来,现在各地的初等学堂,便是在为这样的人进行知识准备,同时他大力推动产业革命,却始终将控制产业革命最重要的两个环节………资金与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为地就是避免在完全自由竞争之中,产生足以垄断一切压制中产地大财阀。
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他现在做地类似于穿越来的那个时空之中,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华夏大地上生的事情:政府依靠权力进行垄断和原始积累,从而一方面推动工业化进程,另一方面又不至于形成太过强大的财阀,而是形成一支庞大的产业工人队伍。
这些产业工人便是赵与莒计划之中的中层恒产地基础,赵与莒深信,凭借自己的威望。在时机成熟之后再通过适当方式,比如在科举取士上变通一番,便可以将这些产业工人纳入整个国家的统治秩序之中,毕竟在历朝历代,禁过奴仆参加科举的,禁过商人参加科举的。可并没有禁过工人参加科举么。
“陛下最近威严日重,臣属皆望形纳拜,才有此事事情生。”崔与之打趣道:“这如何怪得陈贵谊?”
“倒不如说朕日胜一日的孤家寡人呢!”赵与莒忍不住牢骚了句。
“陛下还是说明白,那河东之事究竟如何处置吧。”崔与之道。
赵与莒正待说话,突然间灵机一动,这又是一个机会,一个契机。“这事不已经交与卿了么,还来问朕做什么,朕若是事事亲历亲为。只怕有十个身子也忙不过来。”赵与莒打起了官腔:“崔卿,朕一向看好你,你定然将事情办得妥妥贴贴。让朕满意……”
“臣只是牵个头,与臣可没有太多地干系。”崔与之立刻撇清自己:“陛下,臣太老了,老糊涂,有时记事都记不牢,马上端午了,陛下这有什么好东西,是不是随便赐些与臣?”
“你还老糊涂?分明是老无赖!”赵与莒心中大骂,只不过拿这位惫怠的丞相也没有太多的办法。顿了顿,他慢慢啜着茶水,思考着是否要立刻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想做的,无非是“法治”而已。
但这个法治与长期同儒家的德治唱对台戏的法家那一套法治不同,其核心无外乎八个字:成法面前人人平等。
廉政司要办的更是如此,正经的矿主,自然是不去动他地,可那些不正经的矿主,胆大妄为的贪官。哪一个背后没有靠山,哪一个不是如同章鱼一般八脚乱伸地!
“这样吧,朕拟个章程出来,廉政司的人……先给朕上学习班吧。”赵与莒放下茶杯,嘴迹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以后,这学习班还得常办下去。”
崔与之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学习班是什么东西,还只道如同6军学堂一般,就是一个学校罢了,故此也未曾往心里去。他却不知道。赵与莒这灵机一动,却是想出了一个令那些死硬脾气的旧式官僚谈虎色变的地方。
“这学习班如何运作?”
尽管不以为然。不过出于谨慎,崔与之还是问了一句。赵与莒听了之后笑道:“你且放心,过一个月自知。”
“一个月……一个月后北边的战事大局已定了吧?”崔与之道。
“夺下临闾关,战事便已经定了……”赵与莒淡淡地道。
“夺下临闾关,战事尚未决定。”
就在赵与莒与崔与之说话之时,北方,蒙元重镇辽阳,一处矮小的汉人屋子里,有人在细声说话。
“我知道,这几日风声甚紧,分明蒙鞑在孤注一掷!”另一人道。
“你将消息传回临安,路上多加小心!”先前一人道。
“是,你也多保重,切勿轻举妄动。”另一人道。
“我身负重任,忍辱数载,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唯有做出一件大事来,才可回报陛下与都督对我的信任。”先前一人无声无息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有八成把握,若不成功,便会成仁。”
“此话勿说,这几年来咱们合作甚是愉快,未曾想到,你这般年纪竟然如此沉稳,此事毕后,官家必会召你入京重用,到时临安再见,小兄弟!”
“临安见!”
二人合作了数年,虽然直接接触并不多,但相互间甚有默契,此时说到分别,禁不住真情流露,相互紧紧抱了一下。
片刻之后,二人中地一个出现在辽阳府的街道上,他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面色焦黄,几缕鼠须,虽然穿着蒙胡的服饰,不过看起来倒有几分象是投靠的契丹人。他回头看了那小屋一眼,深深吸了口气。
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任务,完成这个任务之后,自己便可以回到临安,回到温暖的家乡去了。
“站住,你是何人?”
在城门之前,他出示了自己的通行令谕,自从拖雷决意御驾亲征之后,无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都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没有这个通行令谕,他便是用上烈酒等蒙元官兵喜欢的东西贿赂,只怕也能出得城门。城门前的兵丁认得他,知道他身份有些特殊,故此未曾为难,但他才走了数步,便又被人喝住。
喝他地是蒙语,而且相当精熟,证明那人是个蒙胡。这汉子转过身来,摘下帽子,露出蒙胡喜欢扎的髻,然后鞠躬行礼:“贵人,我是商人。”“商人?”
那蒙胡听到这个词时目光中闪过贪婪,他伸出手来:“通行令谕!”
那人将通行令谕又递给蒙胡,蒙胡接过来之后,却是看也不看,而是交给自己身侧的一个汉人,那汉人奴颜婢膝,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将通行令谕上的话语念给那蒙胡听。
“唐凡,商人,四十四岁,面黄,鼠须,三角眼,身高……”
通行令谕上记载得非常详细,不仅有这汉子的姓名体貌,还有他此去的目的、中途经过的囤镇。那蒙胡目光在唐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