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官不敢!现在如果向西北调兵,确实没什么理由,反而引起党项人警惕。为今之计,还是先理清运粮的体系,着有力人员管理。如果日后战事一起,不至于慌乱。”
见在座的众人都不以为然,徐平硬着头皮道:“臣请调韩综入陕西转运使司,他在邕州多年主持向前线输送钱粮,管理得法。谅州之战,最多的时候有十万多万军民参战,几个月从未粮草匮乏。”
到了这个时候,徐平深切地感觉到自己手下的人员实在太少,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插手就那么一两个人调来调去。不过比较起来,盐铁司还可以另找一个判官来,陕西那里却非韩综不可,不然将来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邕州战争粮草从来不缺自然不全是韩综的功劳,更多还是徐平自己做的事。但韩综一直参与其间,作为副手,对这一套体系比其他任何人都熟悉。
把粮草从中原运到关中不难,难的是从关中运到沿边州县。陕西气候干燥,边境人烟稀少,很多军事据点根本不通道路,在那里运粮与比邕州的情况更加恶劣。
邕州虽然山川连绵,但军队布置都是沿着河谷,相对非常集中。
而陕西那里则分散得到处都是,沿路又是一片荒漠,补给据点极少。对于很多寨堡来说,最经济的运粮方式竟是人扛肩背,这可是在邕州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徐平完全不相信现在还有官僚能够解决陕西路运粮草的困难,他们或许可以保证那里的军队不饿死,但付出的代价可能整个国家都无法承受。而且粮草运送不灵活,参战的军队也就失去了机动作战的能力。(未完待续。)
第133章 矛盾
对于徐平固执地要加强陕西转运粮草的能力,殿中大臣都不以为然,就连韩综的父亲御史中丞韩亿不支持。
陕西已经和平了数十年,不可能因为一点小磨擦就大动干戈。再者现在以防备北方契丹为主的部署已经完备,动起来牵连极多,哪个大臣愿意做。
最终还是看徐平的面子,做了折中,出盐铁判官韩综为陕西转运司判官,专门负责沿边州军的运粮体系,其他一切不变。韩综的职责受到限制,不参与转运使司例行的对本路州县的按察巡历,只管粮草转运。
一般转运判官要求曾任知州或者通判有政绩者,陕西路要求更高。韩综虽然曾经被任命为邕州通判,但没有到任,资序不合,徐平全力保任中书才勉强同意。
这种保任不是说说而已,是有明确的连带责任的,韩综如果在任上出事,徐平也要跟着降一等受罚。不是特别信任的人,官员很少做这种保主。
韩亿虽然不同意儿子刚从岭南回来没多久又去陕西,还是感激徐平对韩综的信任。
这件事情徐平很认真,但在殿上其他人的心中只是一件小事,又同意了徐平提议的改任刘沆为盐铁判官后便把他打发出来,接着议事。
出了大内,徐平回到皇城前部的编修所外面,看着西边的斜阳深深呼了一口气,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
忙忙碌碌,总以为自己在为这个时代做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实际上在别人心里,可能就是看一个年轻人成长道路上的胡闹,嘴上敷衍着,心里并不怎么当回事。
朝堂与家庭,老人与新人,这种落差总是无处不在。
就像前天盼盼在自己家门前种下一棵李子树,小小的树苗,拉着徐平很认真地浇水培土。咿咿呀呀仰着头地告诉父亲,小棵小树什么时候会长出叶子来,过几年会开花,过几年会结果,再过几年结的果子全家都吃不完。
徐平也是这样随口敷衍,心里只当孩子的玩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吃这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哄孩子而已,结不结果子不重要,只是换他一时的开心就好。
盼盼也曾扶着小树看斜阳,不知她心里有没有这样一种失落感,不知那时候有没有坚定地相信自己栽下的小树会长大,会真地结一树的果子。
徐平却相信韩综此番去陕西,一定不是白去,几年之后一定会体现自己的价值。
盐铁司的长官厅里,徐平看着前面站着的韩综,面容严肃地道:“此番调你去陕西路转运使司,是我一再坚持,朝中大臣们不以为意。本来在邕州数年,刚刚回到京城为官没有多久,再把你调出去有些不近人情。不过我估计要不了几年西北党项必反,如果这几年里你有了实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现在我们都还年轻,拼搏几年,总好过几十年后胡子一把了还在地方州县调来调去,你不要怪我。”
韩综心里苦笑,这都已经定下来了,第二天中书敕令都已经下来,还有什么怪与不怪的。跟着徐平几年,韩综知道徐平是个埋头做事的人,没有整人的心思,按照在邕州的经验来看,只怕徐平也不是凭空猜测。如果徐平说中,确实是自己积攒政绩的机会。
向徐平拱了拱手,韩综道:“我随在副使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副使不是空言大话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去陕西,我不推辞,尽力把事情做好,不丢了副使的脸面就是。而且如今陕西转运使是我亲戚,也好做事。”
陕西转运使此时是工部郎中苏耆,与韩亿一样是宰相王旦的女婿。按常规,这种关系是要避嫌的,不过韩综是徐平保举,责任都在他身上,特旨可以去任职。
徐平点头:“有人脉可能就少了些掣肘,不过手下还是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过不多久邕州的桥道厢军入京,到时调一指挥去陕西,对你是个帮衬。”
韩综点头答应。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事务,约定让韩综定时来信,一些困难由徐平在京里想办法解决。三司掌管财政,只要有心,就可以给转运使很大的帮助。
陕西、河东和河北三路沿边,转运使可以乘传赴驿,有直接奏事的权力。不过事务上大多归三司掌管,监察和人事权也有一部分在三司这里。
二十九日早朝,韩亿再次奏请裁汰三司冗吏。最终决定,二月上旬,由学士院和御史台组织对三司吏进行考试,依结果把不合格的吏人淘汰出三司。
吏人的考试自然不能跟科举考试比,也不能跟学士院的考试比,他们主要是依要求默写条例,以对的多少评等级。然后由主考人员面试,当面处理一些给出的案例,两者结合决定公吏的去留和升黜
官和吏身份天差地远,要求也不相同。对吏要求的是依规制和成例办事,不能自己发挥。而官员则要求能够随机处置,不拘于成例。
简单地说,公吏们无过就是功,官员则无功就是过。
当然这都是理论上的,实际情况中不可能如此。尤其是磨勘法越来越严密,对中下级的官员也越来越向公吏的考核方式倾斜,越到下层,官吏越难以区分。
傍晚的时候,汴河边的酒楼里挤满了人,闹闹哄哄。
人群中有人高喊:“太师,我们这些人都是祖上几代传下来吃这碗饭,那些官员不识人间烟火,动不动就把罪责推到我们身上来。我们这些吏人,日常拿的钱还不如做活的工匠,担的却是官员的责任,真真是岂有此理。就是这样,还是看我们不顺眼,动不动就要裁汰冗员。那些官人俸禄是我们的多少倍,怎么不裁他们!”
“就是,就是!这样下去我们如何养家糊口!太师,你一定拿个主意出来!”
刘太师坐在主位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自转过年来,就事事不顺。改换茶法本来是大家发财的机会,结果一大堆旧引砸在手上,占住了现钱,好多生意都周转不灵。
没想到这还不算,不等出正月,又要裁汰三司的冗吏。
什么是冗吏?那些官员有几个知道这些吏人平日做的事情!无非是比着以前年份的吏员名额,多出来了就是冗吏,事情没人做了难道他们还去管!
如果这次不放点手段出来,这日子是真地过不下去了。
那些官员高高在上,吃香的喝辣的,想什么是什么,还真以为没办法治他们了。(未完待续。)
第134章 闹事
看着桌子上明亮的煤油灯,刘太师面色阴沉,冷冷地道:“这从邕州来的煤油灯到底是个好东西啊,又明亮,又没有油烟。听说城北新开的场务也要制这种灯,在京城里面贩卖。京城可不是邕州那荒远边疆,不知有多少有钱人家,这灯得赚多少钱哪——”
身后一个中年人道:“不止呢,新场务里要造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煤油灯在里面根本就不起眼。十家新场,七间铺子,多少年三司都没有这么大手笔了!”
刘太师靠椅子上,看着屋顶,悠悠地道:“好多钱哪——”
话音未落,突然直起身子来,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这么多钱,竟然没有我们的份!就这么看着在眼前白白流走,你们甘不甘心!”
“哪个甘心?三司这么多年做了无数事,还不是靠着我们这些公吏帮着出死力!竟然还嫌我们冗员太多,什么考核淘汰,那些官员是得了失心疯吗?”
说到这里,说话的白面员外脸上已经露出了狠厉之色。
旁边的中年人道:“玉璧,还是我们自己不小心哪!椎货务事发,还不是我们过于大意,连明面上的手脚都做不完全,被人一查就查了出来。”
“那又怎样?我们吃苦受累,赚一点钱怎么了?旧茶引换茶本来就没有错,那些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以前换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少了他们的肉!”
玉璧圆睁的双目微微带着血丝,面色有些狰狞。
“让我们做事,还不让我们得到好处,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不但给我们的钱少,平时还要低人一等,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要我们做牛做马!”
见玉璧如此激动,旁边的中年人拉了拉他:“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我们公吏就是做事的,那些官员动动嘴唇管人,这世间哪有道理讲?就说吧,最近不但要淘汰冗吏,还有官员提出来说我们竟然能够借骑官家的马,可以引子侄接替自己,什么‘官无封建而吏有封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觉得不好,也没见哪个官员愿意来做公吏的。”
围在周围的几人一起看着刘太师:“太师,您老得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那些官员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可是活不下去了啊!”
刘太师点点头:“今晚找你们来,就是有事情要吩咐。哼,淘汰冗吏?不用那些官员费心,我们给他送上门去,让他们把人赶走,不就好了!”
“太师的意思是——”
“你们附耳过来。”
“——记住,此事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明天旬休,把握住机会,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们点颜色看看!还有要淘汰的人,不需要官员费心了,我们给他们挑好。你们找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件事,记住把握住分寸,不要把身家性命搭进去。”
“太师放心!明天您老尽管安心等好消息!”
围着的几人一起哄然应诺,士气一下高昂起来。
正月三十,本月的最后一天,旬休。
因为最近的公务特别繁忙,徐平没有回家休息,带着几个家不在京城的官员依然在编修所里忙碌,整理高成端送来的历代三司条例。
太阳升到半空,徐平让众人休息一下,喝会茶再接着干活。
春天不知不觉就来了,暖洋洋的阳光让整个世界都有一种萌动。身上的厚衣服还没有脱下来,被阳光晒得热热的,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王拱辰跟王彬两人开着玩笑,不知说什么,还怕别人听见,偷偷挤到角落里。
正在这时,一个三司属下的小军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到徐平,叉手行礼:“副——副使,外面出大事了!”
徐平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向那小军官摆了摆手:“慌张什么?说吧,出了什么事?”
小军官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才道:“外面汴河大道上,我们三司的数百公吏聚在一起,说是朝廷要裁减员额,他们无法养家了。”
“什么?”徐平一下竟然没明白过来,“几百公吏,怎么聚到一起的?他们聚到一起干什么?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到三司衙门来说?”
小军官犹豫了一直道:“他们哪里敢到衙门里来!皇城的门就进不来,有皇城司和殿前司的人在那里守着呢!再说,我们衙门里也有不少兵士。”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造反?!”
徐平这才有点明白,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些公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京城天子脚下,数十万禁军,几百个公吏难道还想翻天不成!
“副使误会了,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