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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询看看日头,口中道:“天时已经不早了,我们便上路吧。徐待制,你是要骑马还是与我一起乘车?这车买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京城里坐着甚是舒适,不知出城如何。”
徐平看看那雕梁画栋的四轮马车,车看着豪华,拉车的马看起来也格外神骏。显然梅询这个群牧使不是白当的,最少这马都是群牧司里精挑细选出来。
这种马车徐平家里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不喜欢招摇,从来不坐车出来办事。听了梅询的话,笑了笑道:“我是个劳碌命,骑马惯了,学士自便。”
梅询也不多说,招呼了韩琚上了马车,前面导从开道,浩浩荡荡沿着官道而行。
徐平带了徐昌和寇六及自己的几个随从,跟在这庞大仪仗之后。
这样哪里能够走得快?徐平骑在马上只觉得心焦,又没奈何,只好看着马车上的梅询不时喝口酒,不时吃几点果子,优哉游哉,好像出来春游的一般。
中午时分,才走到中牟县城,梅询吩咐停下仪仗,要寻家店面吃饭。
徐平上来道:“学士,这里离着白沙镇不到二十里路,离着我庄子也不到三十里,还是走得快一点,我们到庄子里再一起吃吧。路上耽搁得久了,平白虚耗时间。”
今年又是大比之年,京城周围并不太平,徐平还记得当年自己庄子周围闹过盗贼。尽量还是天黑前赶到地方,走夜路可难说会发生什么。
梅询并不知道徐平的担心,只道是他路上走得不耐烦,不好驳他面子,吩咐自己的随从去买了些制好的吃食,拿到马车上等上路慢慢吃。
就这样摇摇晃晃,直到红日西垂,傍晚时分才赶到徐家庄外。
自建庄起,这么多年,哪怕徐平现在也当到了高官,庄子上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就连中牟知县都得到消息,在县城里没有赶上,早早提前到了庄子里。
下了马到了庄前,徐平见在庄前迎接的并不是吕松,而是中牟知县苏绅,不觉有些愕然。印象中这位知县虽然对自己礼数周道,却从来没有这样上门巴结过。看来翰林学士跟自己这个龙图阁待制还真是天上地下,想想也是,梅询最少比自己多了荐官的权力。
上前与梅询见过了礼,苏绅到了徐平面前,不觉有些尴尬,捧笏道:“下官在中牟任职近半年,还没有到待制庄子上拜访过,说来惭愧。今日梅学士莅临本县,正好借这个机会到待制庄上,也一了夙愿。”
徐平也不知道该给这人什么脸色,只是不咸不淡地道:“苏知县有心了。”
说完,当先带着众人进了庄子。
徐昌眼乖,早就悄悄离开,先进了庄子布置接待。这些年徐昌在京城里,见多了各种大场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乡下员外的管家,各种礼节都熟悉无比。
吕松指挥着庄客,把梅询的仪仗随从安置了,单独接到了另外的院子。徐昌带着人从庄子里迎出来,这才把一行几人迎到了庄子里。
到了花厅,庄客了上了茶来,徐昌上前道:“农庄里面粗俗不堪,学士这种贵人怎么好在这里安坐?稍待片刻,我们到旁边的游园里歇息。”
梅询捊着自己的一把长髯点头:“不错,以前在京城也听说徐待制这处庄子里有处游园,建的格外精致。只是离京城远了些,少有人过来游玩。今日凑巧到了,岂能不前去赏玩一番?而且徐待制一向都有些稀奇物事,也好开开眼界。”
徐平只好陪笑答应,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这些人每天忙死忙活,没想到学士院里的人日子过得这样悠闲,出来办公事,还是一心都想着玩乐,好像看马反而成了捎带的一般。也难怪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去做清贵词臣,三司那种衙门不受人待见。词臣地位又高,外快收得又多,日子过得又悠闲,就连官也比别人升得快,哪里像三司里面的钱粮官吏一样,忙得四脚朝天还让人看不上眼。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长处短处,看了梅询的日子,徐平都想不在三司干了,想方设法去做个中书舍人,比现在不知道强多少。(未完待续。)
第6章 不同的做事态度
喝罢了茶,众人出了庄门,只见几位庄客早已经骑在三轮车上等在外面。
梅询哈哈笑着对徐平道:“都说徐待制家底殷实,京城里屈指可数的富庶,今日到庄子里一看果然如此。这种车子,就是在皇城里面,一般官员等闲也不能乘座在衙门之间来去。没想到你这乡下庄子里,只是拿来平常待客。”
徐平淡淡地道:“学士说得过了,这车本就是我庄子里制的,就像地里自己种的庄稼一般,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就用什么了。”
梅询啧啧称叹,当先上了车子,后边徐平,再后边则是韩琚和苏绅。
不用多大一会便就到了游园,下了车,梅询左右看看,只见园里花树掩映,其间还夹杂着各种果树。青杏还小,拳头大的桃子顶尖已经有了粉红色,不远处池塘里荷花开得正艳。而枳子海棠,则开得红红火火。
边走边连连点头:“这处游园,倒真是一片世外桃源。可惜啊可惜,这里离得京城远了些,不然闲暇时在园里游览,放松身心也是人生一桩趣事!”
徐平在一边随声附和,实在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他已经非常后悔,早知道就不去找梅询了,自己直接一本奏章上去,群牧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自己的功劳少不了,也省了陪着梅询赏花赏草的功夫,有这时间,自己陪陪家人多好。
到了游亭里面坐下,就见到徐昌在亭子外面走来走去,徐平猜他可能有事找自己,便找个借口起身到了亭外。
徐昌低声问道:“郡侯,梅学士带来的随从如何招待?人数可是不少,是杀猪宰羊好酒好肉就可以,还是要专门给他做些稀奇菜肴?”
“好酒好肉就好了,不过随从而已。”
“明白。”徐昌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第一次接待梅询这样的朝廷重臣,不但是徐平不习惯,就连徐昌和庄里的人都不习惯。吃得差了怕人家挑礼,影响徐平仕途,吃得太好又显得自家没见过世面。
庄客上了茶来,徐平对梅询道:“学士用茶,我庄里一向都是喝散茶,别有风味。”
“没什么,散茶少了许多麻烦。”对于梅询这些有钱有闲的士大夫来说,团茶妙就妙在煮茶时的各种繁琐步骤,口味还在其次,这一点散茶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喝罢了茶,有庄客上了水果来。摆在盘子里的是一盘切好的西瓜,是庄子里实验各种嫁接技术提前种了,现在刚好成熟。在徐平眼里,这西瓜个头太小,黑黑的,而且吃起来也并不怎么甜,可以说要卖相没卖相,要滋味没滋味,只是个稀奇罢了。
庄客把几个盘子摆下,梅询指着那一盘西瓜问徐平:“特制,这是什么瓜果?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大,不知道味道如何。”
“这是西瓜,李副使出使契丹,带了西瓜种子回朝,我要了些回来,种在了这处园子里。这些早熟,尚不怎么甜美,学士来了,尝个先。”
“这便是西瓜?早就听人说契丹自回纥得了种子,极是珍贵,味道甘甜可口,尤其是夏季炎热时候,吃上几口甚是解暑止渴。没想到待制庄上种了出来,今天刚好能够赶上一饱口福,幸甚!幸甚!”
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根手指极为文雅地掂了一片在手里,送到嘴里咬了一小口,连连点头:“果然甘甜如蜜,不负盛名啊!而且极是爽脆,再没什么瓜果比得上!”
连吃几口,满面都是陶醉之色,对身边的韩琚和苏绅道:“两位同用,这可是平常难得一见的物事,若不是来徐待制庄里,等闲难得吃上一口!”
徐平心说自己在京城西门外的府里种得多了,等到成熟了很多人都能吃得到,不过没有说出口,不能在这个时候煞风景。
韩琚和苏绅两人各取了一片,边吃边连连赞叹。
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吃个稀奇,味道其实也就那样。徐平前世吃的不知道比这个甜多少,好的瓜切开来表面都是白沙沙的一层糖,这个年代的西瓜哪里有那种甜度?
只是用里拿着一片,装模作样地陪着众人吃瓜。他自己心里是对这西瓜着实有点失望,但看在别人眼里,还以为他是在那里谦虚呢。
吃过了西瓜,众人静过了手,都是心满意足。
又喝了一会茶,徐平看看西天的太阳已经趴到了山顶上,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不由心中苦笑,一天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自己还想着明天看过,下午就赶回京城去呢。照这个速度,一天的功夫也只够梅询路上走一趟,什么事情都别想干。
或许这才是这个时代的常代吧,什么事情都慢慢悠悠的,自己和一帮手下在三司争分夺秒做事反而不正常。
既然已经天近傍晚,徐平只好吩咐徐昌准备晚饭。乡村地方,有好东西也做不出来什么奇巧花色,无非还是大块的肉,或烤或煮。只有园子里种的时鲜蔬菜,用旺火炒了,各外地清爽可口,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
等着上饭的功夫,梅询坐着无聊,对徐平道:“你先前说一匹马能够让数百匹马受孕,这公马必然雄壮无比,现在有暇,何不牵来看看?”
徐平听了这话,不由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才道:“学士要看,自然可以。”
说完,吩咐庄客去牵那匹精挑细选的青唐马来。
心中却不断腹诽,自己找梅询来,可不是来看这公马如何雄壮的,而是看这公母如何让那么多母马受孕的。最重要的不是公马,而是让母马受孕的技术,这梅学士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该看的不看,没什么用处的事情却显得兴致勃勃。
却不知,徐平所认为重要的东西,在梅询眼里根本就不需要他过问,能够让韩琚过去好好看一看,跟他汇报一下就已经足够了。今天来庄里,只是说明他重视此事而已。在他想来,没派个公吏过来了解一下事情经过,就已经是看在徐平的面子上了。(未完待续。)
第7章 实际演示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格外觉得温暖。路边青草上的露珠还没有干,阳光洒在上面,透着七彩的光芒。
徐平面无表情,当先带着韩琚和苏绅去马场。
韩琚也有些尴尬,一路上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徐平身后。
群牧使梅询昨天晚上喝得有些多了,知道今天不用上朝,太阳高升了还没有起床。徐平左等右等,最后等来梅询的贴身随从出来传话,学士今天不去了,让群牧判官韩琚随着徐平去看就好,回去自然会在群牧司安排。
得到这种结果,徐平火气直冒,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带着韩琚去看马。中牟知县苏绅百无聊赖,巴巴地跟了过来。
到中牟半年了,还没有特意来庄子里拜会过徐平,而昨天梅询要来,苏绅就急忙赶来迎接。这种差别待遇,苏绅自己也知道无法跟徐平说话。更何况作为中牟的第一大户,有钱有势,徐家从来没有给官府添过麻烦。就连开垦的荒田,今年闰年要修闰年录,徐家都主动把亩数报给了县里,苏绅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废弃马监开垦出来的荒田,丈量田亩向来困难,其间涉及到最开始几年的减免钱粮,开垦出来的熟田和荒田的比例。特别是像徐家,现在几乎已经把原来的整个淳泽监买了下来,这里面有多少是耕地,有多少是荒地,根本就无法丈量,全靠自觉申报。
要是换了个大臣之家,别说是虚报瞒报,就是完全不交钱粮也是有的,中牟县难不成还敢直接上门来收?徐平不想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不这么做罢了。
陶六早早就等在马厩外,见到徐平带人过来,急忙上前见礼。
徐平对韩琚道:“韩判官,我们要不要先看看受孕的母马?”
“一切听从待制吩咐,下官必仔细用心,所见所闻如实上奏。”
徐平点点头,吩咐陶六:“先去看看受孕的母马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韩判官才好回去交待。”
陶六应诺,带着众人向不远处的母马群走去。
在马匹发情的季节,庄里都会把马分成小群,一小群一般一二十匹母马。若是以前的时候,这小群里还会有一两匹公母,而怀孕的马匹,则会单独成群。现在小马群里已经没有了公马,只是受孕的马单独成群。
见到前方广阔的牧场都用木头栏杆隔成一小片一小片,韩琚道:“原来待制庄上养马是这样的,不像马监,都是散养在里面,草场却不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