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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路修好了,多出来的人可以补到营田务里,继续种地去。只要路通了,便就一通百通,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了。川峡今年大旱,现在看起来很可能秋后成灾,那里的官员上奏朝廷,说是本路的囚犯要配到外路去,我已经让他们全部送到秦州来了。而且他们的魄力还是不够,每年刺配的囚犯才有多少?要真是怕秋后成灾,便干脆广招人手到秦凤路来,只要熬过这一年,把路开出来,以后还不是好日子!”
种世衡笑道:“这是节帅在邕州时从福建路招人的法子,不过川峡四路只怕行不通。巴蜀号称天府之国,沃野千里,那里的人安土重迁,一般不向外走。可不跟福建路一样,地狭人稠,不出去闯荡便就没有饭吃。”
“今年不是旱了吗,只要朝廷给他们饭吃,还怕没有人来?”
种世衡和鲁芳一起笑着摇头,哪里还有徐平这样的官员,盼着地方成灾。
有路的地方便就有人,有人便就有了一切,一方面变夷为夏,一方面从其他地方迁汉人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改变这里,是徐平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从川峡四路迁来,毫无疑问是最便捷的途径。
第33章 你是官了
郑主管坐在角落里,每次与别人的目光相对,都殷勤地笑着点头致意。几年前他还只是三司铺子里的一个主管,连公吏都不是,哪里想到现在竟然也做了官了。
现在不但做了官,还被请到帅府里,跟秦州最有权势的一众官员一起,商量接下来经略周边的事情。郑主管想起来,就觉得跟做梦一样,连气都喘不匀了。
种世衡和王凯两人负责在周围修路建堡寨,利用今年秋天和冬天,西到古渭,南到仇池山,要全部并账设村寨,从政治结构上彻底消灭蕃羌部落。
种世衡对鲁芳道:“秦州隶下的厢军,按照节帅的吩咐,暂时先全编入桥道军,由你指挥。秦州极边之地,比不得内地州军,这些厢军多是战兵,尽量不要让他们作役。此次开辟道路,不管是来回巡视维持纪律,还是防备蕃落侵扰,都用得到战兵。”
鲁芳点头,问道:“秦州之下厢兵有多少?”
“骑兵共有骑射三指挥,保节一指挥,步军则有保节四指挥,耀武一指挥,武捷两指挥。除此之外,帅府又调了凤翔府的安边、归恩各一指挥骑兵,奉化、壮武各两指挥步兵到秦州,也全部隶你之下。至于乡兵,则跟民夫一起,归你指挥作役。”
鲁芳算了算,如果把这些厢军全部作为战力,则可以扫荡秦州周边的蕃落了。秦州孤悬陇右,算是以一州压制整个河湟的蕃羌,兵力一向不少。如果把属于军队的人头都算进去,包括京城禁军、驻泊禁军、厢军、乡兵和蕃兵,则过五万人马。徐平的政策是以京城来的禁军为核心,整合其他军事力量,形成机动能力强的战略进攻集团,其他的军队统一整编隶在秦州之下,绥靖地方。这次把厢军全部编到桥道军里修路,既是利用他们的武力扫清障碍,也是整编的过程。桥道军来自邕州,是徐平当年的老底子,到了秦州之后改军制相当顺利。利用他们,对秦州的厢军进行整训。
王凯道:“此次修建道路,因为同时并帐设村,估计会有不少纷扰。如果你们遇到大的乱子,可以找帅府,安排禁军前去平乱。节帅吩咐,凡是在路修到的地方,同时要建好堡寨。堡寨里最少要有这么几个地方:官衙、军营、三司铺子、银行、医院和集市,其他民居之类可以由知寨官去建,这几个地方却是要由桥道军建好,直接驻进去。”
鲁芳咬着牙点了点头:“明白,节帅有令,我全力完成就是!”
说完,转身对角落里的郑主管道:“主管,来,我们一起商量三司铺子该如何建。”
郑主管满脸堆笑走上前来,诚惶诚恐地道:“此等大事,诸位官人商量就好了,定下来之后小的去安排。我一个管商铺的,如何能够理会这些?”
几人看郑主管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王凯道:“主管,你现在也是官身,秦州所有的三司铺子都在你管下,真论起来,你管着的钱粮可不下于州衙,怎能妄自菲薄?节帅对秦州的经略,便是道路修好,堡寨建起来,剩下的多是要借助三司铺子。我们这里修路,你可要想好以后各堡寨里的铺子怎么开,到时要卖哪些东西,怎么运过去。不只是卖货物给蕃人,还要收买他们的牛羊毛皮,珍稀药材。依着节帅的意思,采办务的竹木,也要让你们三司铺子发卖。这些事情杂七杂八,你的担子可是不轻!”
郑主管满脸堆笑道:“官人安心,这些事情我有了个大致章程,只是笔下写不了大段文章,没有呈给官人们看。若是有闲,我详细讲给诸位官人听。”
种世衡摆了摆手:“还是先写出来,我们看过再行议论,不然到时图费功夫。这样,秦州派两个书手到你那里,帮你把心里想的写出来如何?”
“最好,最好!”郑主管连连点头,“小的也读书认字,只是文章没有写过,心里想的都有,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下笔。要是有书手来,那自然就好了。”
种世衡与王凯低声商量了一会,对郑主管道:“秦州比不得内地,以后借助三司铺子的事务极多,必然会有公文来往。这样,秦州这里派几个公吏到你手下,让他们负责公文往来,你管着就好。还有,这些公文是日后常务,你最好也学起来。”
郑主管连连称是,口中道:“衙门里的公吏自然有官人去管,我如何管得?只要来教一教我们铺子里几个人就好,不好让他们耽误在那里。”
“主管,你现在是朝廷命官,公吏自然就该你管!三司铺子的规例,以前并没有跟州县往来怎么办,我们这里要加上了。有了规例章程,照着做就是。”
三司铺子跟银行一样,是垂直管理,地方官不得干预他们的事务,真有需要,也是跟当地的主管商量着办。反正铺子跟地方上的其他商铺一样上税,地方上只要把他们当一般商铺就可以。之所以这样做,是徐平实在信不过地方官的节操,如果让他们代管各地的三司铺子,大部分钱就被截留在了地方,三司为谁辛苦为谁忙?
秦州就不一样了,要借助三司铺子改变当地的经济结构,官方的施政很多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合在一起处理公事便就成了现实需要。即使如此,代表秦州的种世衡依然管不了郑主管,还是要跟他商量着做事。三司铺子的管辖权,三司是放给了经略司。
郑主管跟三司以外的官员打交道的机会很少,虽然有了官身,一时还是不适应现在的身份。帅府交待下来的事情,他兢兢业业地做,但怎么跟其他衙门打交道,却一头雾水。
让郑主管在一边坐好,参与到几个人的商量中来。
种世衡、王凯和鲁芳开始详细规划道路和堡寨的建设,路从哪里走,哪里修堡,哪里建寨,各自大致的管辖范围。真正细化起来,事情多且杂乱。
看了一会,郑主管见大家停了下来,暂时都不说话,小心问道:“几位官人,道路修好之后铺子的货物是如何运法?秦州这里是边地,不知是不是跟内地有不一样的章程。”
种世衡问道:“主管,内地三司铺子是如何运货?”
“州与州之间运货,是借邮寄司。各州之内运货,则有铺子自己的车队。凤翔府那里两个月前开始制大车,我们已经定了车队,一个月内就该到了。秦州辖下若只是算设县的地方倒也不大,便如果这样建堡寨,则就相当于数州之地了,不知还是不是如此。”
第34章 磨炼
经略司,徐平对桑怿和高大全道:“本月二十六日开始,用十天的时间,在小陇山的关山草原演练。秀才,你带宣威军沿瓦亭川北进,经陇城寨循关陇故道前去。高大全,你带归明神武军沿清水河北进,走弓门寨、定边寨。这十天的时间,不带辎重,各军自己携带粮食,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关山。到了那里之后,按帅府给你们的计划,双方较量。”
桑怿道:“若只带十天口粮,演练完了之后怎么办?返回还需时日。”
“演练完毕之后的粮草由帅府准备,回来都有安排。”
高大全有些犹豫:“前去关山的道路,桥道司尚没修通,这一路上他们正在修路,行军不易。如果要演练,是不是让鲁芳那里暂时停下来,避上一避?”
徐平笑着摇手:“不必。到真正作战的时候,边修路边进军的事情必然不少,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你也不要觉得自己的路难走,秀才那里的关陇故道荒废多年,而且经过不少蕃落,路比你这里更加难走。你们各有各的难处,自己去想办法克服吧。”
高大全点了点头,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此时京城来的禁军已经有了不能打的名声,被陕西这里的驻泊禁军蔑称为“东军”,花的钱比谁都多,打起仗来比谁都烂。其他各路都是想方设法限制东军,尽量扩大驻泊禁军占的比例,只有徐平这里反其道而行之,把京城禁军当作骨干,吸收整训其他军队。到底效果如何,就看这次演练的结果了。如果不如人意,徐平还有没有信心接着这样做下去。
高大全和桑怿对属下军队管理已经算是极严,平时训练也不敢有丝毫松懈,但其他官员说京城禁军不能打的毛病,他们的军里也一样存在。远道而来,不熟悉地理人情,家不在本地,没有羁绊,打仗不一定卖力,这些他们两人的军里都同样都有。
见两人不说话,徐平对一边的张亢和景泰道:“演练,不管是行军还是到了关山草原之后的交战,都是两位都指挥使作主。你们两人,要保证衣粮无缺,士卒斗志旺盛,其间的伤亡要合理抚恤治疗。这是个细致活,你们可要用心去做。”
两人应诺,张亢想了想,又对徐平说道:“节帅,做这些事情要细腻心思,并不合我的脾性。要不,我也改个带兵官,另寻合适的人手来做这些。”
徐平摇头:“军中安排,怎么能够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先做好了现在的职事,我再让你带兵。正是因为你性子粗疏,才更要借这个机会磨自己的性子。”
张亢叹气,只好认命。他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性子粗豪,做事不拘小节,现在的职事实际很不合他的性子,只是因为是文官出身,被徐平放到这个位子上来。张亢与哥哥张奎先后进士及第,但两人的身材和性格截然相反。张奎身材瘦小,性格谨慎,清廉俭约,做事情循规蹈矩,张亢则身体肥大,性情粗旷,奢侈纵欲,不拘小节。人们对这两兄弟的评价是,“张奎作事,笑杀张亢;张亢做事,唬杀张奎。”
徐平当然知道张亢的性情跟现在的职事不合。但军制新立,一是要用他和景泰这两个进士出身的人做个榜样,说明新的军制下军中是一文一武,各司其职,相互配合。再一个也正是因为张亢性情中的那奢侈纵欲,借这个职位磨一磨他的性子。
其他军队,朝廷对武将的要求比较低,贪一点钱,对属下士卒残酷暴虐一些,一般不会当作什么大事,不做处罚。按照晚唐五代传下来的传统观念,武将就是这种人吗,好人怎么会打仗?军中用的就是无赖泼皮,管军的武将当然就要比这些人更加混。
与这种观念完全相反的,是历史上的岳飞和他的岳家军,军纪严明,令出如山。不但岳飞自己对属下士卒爱护有加,严格按照军法行事,他的军队对百姓也秋毫无犯。但也正是岳家军,彻底在正面击败了金军,而且在最后一次北伐时显示了他们有在较大的地域进行战役决胜的能力。特别是后一点,是宋朝任何一支其他军队都不具备的能力。
“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徐平前世听到这句口号印象还不是特别深,并没有深入去想这意味着什么。毕竟有一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军队从烈火里拼杀出来,在他当时的心目中,军队好像天然就该是这样的。但真正到这个世界掌军,才知道事实完不是这个样子。不要说是对百姓秋毫无犯,能够打仗时不抢首级,不杀良冒功的军队,这个年代就已经算是纪律严明了。友军在打,我这边坐观成败,看事不好撒腿就跑,战事顺利及时上去抢战功,这才是大部分武将的做法。军律里一条怯懦不战的罪名,杀了不少人的脑袋,有罪有应得的,但也有冤枉的,便就是针对这种行为的无奈之举。
不杀将立威,便是大家都在观望,严格诛杀怯懦不战的,不要说冤魂,一有军情警报便就一窝蜂涌上去,乱糟糟地胡打一气,同样对战力有巨大的影响。
有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