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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只要再忍上些日子,大军北上兰州,你们自然可以回归中原治下。”
徐平说着,示意谭虎把章狗儿带出去,好生安置。
等到谭虎和章狗我出去,李璋道:“节帅,这章狗儿带来的消息并没有多少用处,并不需要对他过于施恩。蕃羌无廉耻,谨防其得陇复望蜀。”
徐平道:“我们经略河湟一带,总要有些自己人,总不能把所有蕃部杀戳一空。不说能不能做到,杀戳过多也有伤天和,不是长治久安之道。打仗啊,就是要把自己一方的人变得多多的,敌人一方的人变得少少的。所以一定要记住,我们的敌人是党项,凡是愿意帮着我们打党项的,都是自己人,帮着党项打我们的,就是敌人。章狗儿虽然带来的消息不值一提,但他干冒风险到秦州来报信,就说明视党项为仇寇,是我们的人,给他恩惠理所应当。再者,我们灭了禹藏花麻部,还是借助当地的这些部族安定地方。”
王凯道:“既然节帅要利用这些部族,何不派章狗儿回去?他们那些蕃部虽小,如果能联合起来,乘着禹藏花麻出兵,后方空虚,当能造成些乱子。”
徐平看着王凯和李璋两人,沉默了一会道:“实话说,我不敢就此信了章狗儿是来自章家族,就是来给我们报信的。如果他是禹藏花麻派来的人,假托这一套说辞,放他回去会造成不小的麻烦。所以人要留在秦州,等仗打完,到了西使城是真是假自然一清二楚。再一个,此次我们跟党项作战,这些愿意归顺朝廷的蕃部,报一报信还可以,尽量不要用他们打仗。本来我们打败了党项人,是救他们于水火,让他们帮着作战,味道就变了。到时给他们再多的恩赐,他们也是认为理所应当,不利于以后治理。”
第74章 请君入瓮
十月十二,立冬,就在这一天,徐平悄悄随着高大全的军队,带着帅府与军事有关的属下离开了秦州城。西使城传来的消息,禹藏花麻已经开始集结蕃落军队,即将南下。而从西寿监军司来的党项军队,则到了会州,沿着祖励川提前出发了。
草木摇落露为霜,秦州周围的树叶野草已经枯黄,踩在上面吱哑作响,不远的大山上已经开始飘起雪花,不知不觉间,冬天就来了。
秦州跟三都川谷道之间交通不便,徐平要随时掌握战局,就不得不到附近指挥。当然作为三军主帅,他不会直接上战场,而是在定好的隆中族那里掌控全局。
军队作战是一个整体,不同的职位有不同的任务,做好自己的本职,就是对战事最大的贡献,而不是不管什么人都一窝蜂地涌到战场上去。不但是徐平不会上战场,就连桑怿和高大全,徐平也严令他们不许直接到交兵的战场去。在战场上作战的,是营、都一级的统兵官,战役指挥要掌控战场全局,而不是去冲锋陷阵。
隆中族是个小蕃落,此时已经被高大全的部下控制起来,一起安置在谷中一处临时搭起来的小院落里。徐平吩咐对他们的族人好吃好喝招待,不许出院子,更不许打听这里来了多少人,有什么人住在这里,战况如何。他们族里的首领一家被请到徐平帅帐附近,一样临时建了个院子安置,偶尔徐平还会跟他们一起吃饭,以安人心。
帅帐并不是帐篷,因为要在这里待些日子,徐平也不习惯住帐篷,便提前让谭虎带人来这里搭了些草木屋。等到战事结束,这些屋子就留给隆中族,作为他们的住所。那个时候这一带也该并帐为村了,不远处支流汇入三都川的平旷地方自然重建安远寨,隶于上游的甘谷城之下,这个地方自然就是安远寨下辖的堡。城下辖寨,寨下辖堡,堡下辖村,并帐为村大的原则如此,这也是秦州附近原来寨堡设置的原则。
太阳升起来,照在附近挂满寒霜的树木上,稍微有些暖意。徐平步出自己的住所,对谭虎道:“去召隆中族的首领来,一起吃早饭,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谭虎应诺,转身离去,不大一会便就带了隆中族的首领来。
老首领须发皆白,自己族里被秦州大军占住,又把抗不得,这几天都睡不好觉,显得有些憔悴。上前行礼,好首领向徐平问安。
徐平笑着还礼,对他道:“长者为尊,老军主不须多礼。”
说完,徐平让谭虎把早饭搬到院子里,与老首领分宾主落座,随口说些闲话。
一边吃着饭,徐平随口问道:“老军主,去年收成如何啊?”
老首领道:“托大帅的福,放的牛羊无病无灾,这谷地里种的粮食也有收成,过得去。”
“过得去就好。我看谷里你们也开了不少地,不知道种的什么,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
“可怜哦,我们蕃人不似汉人那么会种地,只是撒下种子,有些收成罢了。秋天刚好有到我们这里卖杂货的,我托他们估了一下,一亩不过五六斗罢了。”
徐平看看周围,有些可惜地道:“你们谷里土地平旷,也算得上肥沃,有河流过又不缺水,一亩地怎么产那么少?学着汉人那样种地,若是开成水田,一亩一两石也能收啊。”
“不会哦,黍粟我们都种不来,哪里还会种水田啊”
徐平点头没有说话,在西北地方,这些近河的谷地是上好的良田,种得这样粗放广种薄收有些可惜了。等到并帐为村,要想办法把这些土地利用起来,就不用依赖外路的粮食。
正在这时,李璋急匆匆地过来,到徐平面前压低声音道:“节帅,刚刚得报,前天禹藏花麻所统人马已到者谷和达谷,昨天应该已经到了闭门关。”
徐平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到帅帐,我稍后便到。”
李璋离去,徐平对老首领道:“老军主慢用,我有些事情,不在这里陪你了。”
“大帅尽管去,我一个无用的人,怎么敢耽搁大帅的功夫?说起来,老朽虽然年老眼花,但脑子没糊涂,知道大帅到我族里来,必然是有大事。朝廷的事,我们隆中小族帮不上忙,只能不尽量给大帅惹麻烦了。”
辞别了老首领,徐平缓缓回到自己帅帐。此时太阳已经从群山的束缚中跳了出来,红彤彤地挂在东边的天空,把夜晚结的寒霜一扫而空,照得天地暖洋洋的。
帅帐里面,王凯、李璋、种世衡和甘昭吉等人早已等在那里,见徐平进来,众人见礼。
徐平到了案前,看着前面挂着的巨幅地图,问王凯:“依你估计,现在禹藏花麻所部和会州来的党项兵马应该到了哪里?指给我看!”
王凯手里拿着各色小旗,分别插在地图上,黑色小旗代表禹藏花麻所部,绿色小旗则代表来的党项军,而秦州的军马则用红色小旗。
“昨天禹藏花麻所部到了者谷、达谷,在此之前党项军已经沿祖励川谷道提前两天到了那里。想来是禹藏花麻得到了党项军到的消息,才放心前进。现在两军会合,昨天应该到闭门关。我们在那里眼线,只是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闭门关就是碧玉关,是陇右东西大道的重要关口,自汉时就在那里设关。不过晚唐陇右陷于吐蕃以后那里的关城就荒废了,只剩下个地名而已。闭门关离青鸡川不远,徐平已经让高大全派了军队去支援药家族,不许来犯之敌从那里转往瓦亭川谷道。闭门关到青鸡川虽然距离不远,但道路狭窄难行,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禹藏花麻没有提早拉拢药家族,那条路是走不通的。
至此一切都在预计之内,等到战事起来,驻药家族的军队去袭占闭门关,就把能来犯之敌牢牢关在三都川谷道里,插翅也难逃。
看了一会地图,徐平问王凯:“刘兼济所带的德顺军人马出发没有?”
“刘都监所带的兵马已经提前进驻治平寨,我们这里一得到党项军到者谷、达谷的消息,便就发去军令,让他们沿谷道前往祖励川。”
曹克明所带的蜀军,已经提前到了哑儿峡寨。那里离唐时的渭州极近,只要三都川谷口桑怿一与敌军接战,便就派快马通知他北上,乘虚沿咸河水道进西使城。
徐平把所有的敌军大队人马都放到三都川来打,地形有利是一,再一个实在摸不清其他两支军队的战力。按说两路带军的都是宿将,但禁军的战力实在让人估摸不透,在你认为十拿九稳的时候,他们往往就会给你造个大新闻出来,一点办法没有。但凡有可能,作战要万事操之在我,不可心存侥幸,换句话说就是不打无把握之仗。是以徐平宁愿秦州军辛苦一点,也不容许意外发生,让那两支军队去捣空门,总没有做不到的道理。
直起身来,徐平指着地图上自己和曹克明之间道:“现在就怕这里的蕃部出事了,虽然我们已经做到了最细,但蕃羌行事,还是让人难以捉摸。”
王凯道:“这一带是青唐族、张家族、者龙族和默星族的地方。默星小族,怎么做都无关紧要,可以抛开不论。青唐族跟厮总是有一份香火情在,最近大半年厮极是恭顺其实也不容他不恭顺,如今在宗哥的磨毡角已经阴附元昊,一声金龙要迎娶元昊之女为妻,他的处境非常不好。厮部下兵马主要来自河西蕃部,有厮铎督在,也不容他投靠党项,不然跟党项有杀父之仇的厮铎督容不了他。厮恭顺,青唐族的纳支蔺毡同样没有任何异动,加之曹都护大军在他附近,应该没有意外。者龙族来自六谷蕃部,是被党项攻杀之后无处容身,来到秦州投靠朝廷的,没有道理信不过。张家族则是来自河州的蕃部,跟周边土著一向不相能,有者龙族和青唐族看住,张香儿没那个胆子胡闹。”
徐平吐了口气,转身看了看众人,道:“好了,该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现在就安心等着禹藏花麻部入谷,痛快厮杀!你们看还有什么遗漏,说出来好查漏补缺。”
吕夷简入主枢密院后,朝廷里风向突变,全力支持徐平在秦州的行动,走马承受王守规和主管军法司的甘昭吉两人极是尴尬。虽然他们可以直接向赵祯密报,但得到了枢密院支持的徐平又怎么会被赵祯猜疑?
徐平一问,两人率先叉手道:“节帅思虑周密,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哪里有遗漏?现在我们大军已经埋伏在三都川,单等禹藏花麻等贼酋入瓮!”
看看其他人也都点头同意,徐平想一想,确实自己已经做到了最细,道:“好,那我们就请禹藏花麻入瓮吧!”
第75章 弑父
闭门关扼关中通兰州、河西的黄河以南要道,自汉时设关,近千年里一直是陇右有数的雄关。如今没入蕃羌近二百年,这座雄关早已被雨打风吹去,只剩下了断辟残垣。
关下的空地上,细赏者埋对坐在火前烤肉吃的禹藏花麻道:“大王,兵贵神速,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很难再对秦州隐瞒消息。如今应该点起兵马,衔枚急进,打秦州的宋军一个措手不及才是。在这里磨蹭,可是白白贻误军机!”
禹藏花麻听了大笑:“都统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必着急?这里前边不远就进三都川河谷,我们不进谷,宋军不知道我们前来,进了谷才会泄漏行踪!”
细赏者埋皱着眉头道:“大王为何这么说?”
“二十年前曹都护在秦州做大帅,宗哥的李立遵因为求赞普之号,宋廷怎么都不难肯他,一怒之下率兵进犯秦州。都统大人,那时候他跟我们走的路一样,都是从这里进三都川谷道。宋廷吃了一回亏,怎么还会吃第二次?先前我已经打探清楚,秦州派兵在这谷里的要害地方建了一座城,我们一进去,不是正好撞见?”
细赏者埋一惊,急得跺脚:“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如何是好!三都川谷道地形险峻,我们就要打秦州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若是有了防备,这仗还怎么打?谷道里修好城,我们攻下来就不知道到猴年马月,这仗没法打了!”
禹藏花麻大道:“都统大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我部下的兵马是本族根本,我既然带着来了,自然是早已经做了安排,岂能被一座小城挡住去路!”
细赏者埋强行压下胸中怒气,问禹藏花麻:“你做了什么安排?”
“宋军到谷里修城,已经几个月了,但跟占据那里的心波三族闹别扭,这城迟迟都修不起来。我早就探听清楚了,那城只立了四堵土垣起来,城门壕沟一切皆无,就是个花架子,怎么能够挡住我们大军的去路!”
细赏者埋气得牙痒痒:“你又不早说!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一气杀进谷里去!”
禹藏花麻神秘地摇了摇头:“不急,我这里还暗中布下了一着妙棋,到时必定要让宋军首尾不相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