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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以来,枢府事权变重,再如现在是绝不可能了,必须要增加人手,增加官职。变革先自秦凤路起,便就先在你管的河西房把架子搭起来,以后各路照行,便就方便不少。”
李璋叉手:“官家说的是,若是要搭那样的架子,无非是把秦凤路经略司的搬过来,修改一番就是。秦凤路就是在经略司下设五司,夺各军统兵官的事权和用人之权,枢密院在京城照做就是。依臣随着经略在秦州一年多的见识,枢密院只要越过经略司向下管到军一级,就足可保证帅臣无异志,若是再向下管一级,就万事无虞。”
赵祯点点头,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明白,大宋地方的制度就是虚路一级,实州一级,这种结构稳固无比。这次军制的改革其实是同一个意思,把慢慢变实向藩镇转变的经略司重新虚化,与此同时枢密院把军权抓住,直管到军和将一级。军、将一级的实权抓住了,朝廷就可以向帅臣充分授指挥之权,而不用再担心帅臣会有异心。实际这种结构下他们有没有异心也不重要了,他们能够指挥军队,却不能够控制军队。赵祯干别的不行,做皇帝还是及格线以上,对这种制度、人事的变更,朝政的控制特别敏感。他嘴上不说,心里知道徐平做的是怎么一回事,实际上就是用制度把军队大权抓回朝廷来,也就是交到皇帝和中书的手里,皇帝以后不必再费心费力地去拉拢武将们,直接制度控制就是。如此一来既消除了武将专权跋扈的风险,也开启了真正从普通人选拔将帅的道路。只是从此之后禁军天子私兵的色彩变淡,更多具有了朝廷之兵的色彩,外朝的权势由此大张。赵祯对这一点并不反感,他本来就在把一部天子兵权向枢密院转移,此次大大加速了这一进程。
想了一想,赵祯又对李璋道:“此事大变,对日后军政影响极大,要严选跟着你做事的人。我这里提几个,你思量一下觉得如何?跟着你到河西房做事的人选,一个张茂实,一个刘永年,这两人都多年在我身边,与你熟稔,为人也忠谨。”
李璋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还是道:“官家,臣觉得有些不妥,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话但讲无妨。若是连你都不跟我说真话了,朕这皇帝当着还有甚趣味?再是天子之尊,也不能连自家人都容不下。”
李璋叉手道:“官家,此次枢密院变动,外朝或许有官员一时看不出如何重要,诸位宰执心里却是清清楚楚。张茂实和刘永年我自是熟悉,若是可选,我当然也是想这样的人在身边。只是选了他们,只怕会让宰执和帅司臣僚心寒,而且十之**他们会驳回来。若是依臣之见,还不如从各路选忠谨可靠能干事的中下层臣僚,任谁也没话说。等他们到了京城,官家再重新笼络就是。陛下一定要选亲近的人进来,不如就学秦凤路的将校营,让一人学着那里整训诸班直,学得好了可以外任为将官,强似向枢府塞人。”
张茂实外边传言是真宗皇帝的私生子,刘永年外面传言就是赵祯自己的私生子,当然这只是市井传言,一直在宫里待着的李璋清楚不是,但架不住外面有大臣信啊。赵祯塞这两个人进枢密院跟着他表弟李璋做事,外朝会怎么想?诏旨一定会被封还不说,搞不好还会扯出这些市井传言来,那就更加尴尬。赵祯还是改不了他的老毛病,一见到什么官职有前途,就想着塞亲近的人进去,他以为人人都是李璋跟着徐平学呢。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学秦凤路的将校营,把他身边的军官预备队诸班直整训一遍。
第171章 陇右都护府
李璋回朝之后,经过中书和枢密院数次议事,今冬陕西路的方略定了下来。延和麟府两路不再是战事的主要方向,主要是加强堡寨,招抚周边番部,不主动进攻。陕西路都部署夏守移驻渭州,统领泾原和环庆两路兵马,主攻方向是沿马岭水进攻党项在韦州的静塞监军司,次要方向是稳固镇戎军一线,把元昊堵死在天都山里。
秦凤路军事上从陕西路独立出来,撤销经略使司、都部署司、安抚使司、节度使司和观察使司,置陇右都护府,以前经略使安抚使的职权归于陇右都护府之下。下属五军长贰不再兼任部本路钤辖、都监等兵职,直隶于都护府下,成为野战兵团。本路地方军事力量统归于钤辖司,暂以秦州知州兼任本路都钤辖,主要管理野战兵团之外的驻泊禁军。钤辖司下分设各巡检司,或驻州县,或驻堡寨,管理禁军之外的军事力量。征战的指挥权收回枢密院所有,临战由朝廷任命将帅,枢密院授予战事指挥之权。
都护府实际上的职权还是沿自经略安抚使,不过为了把新旧军制区别开来,选了一个两汉时的官名。从此之后,都护府不再有对属下野战各兵团的绝对权力,兵团的军一级正副主官以及其下将一级的正副主官,均得以单独向枢府奏事。只有涉及到战事,由枢密院正式授权给都护府的事务,才须报都护府之后上奏。都护府失去了对属下军队特别是野战大兵团的管理权,但其对战事的指挥权由枢密院授予,不受质疑,在授权范围内也不再需要向枢密院请示之后施行,可以在军令下达之后向枢密院报备。
都护府别设军法司,由枢密院和御史台联合派出巡查御史。隶都护府下,但巡查御史不受都护辖制,统一掌治下各军刑罚,同时兼理地方军事罪案。
至于军事指挥,都护府设置相当机构和官员,由枢密院统一任命,都护有荐举权,但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力。这一套班子,统一成为军事指挥机构。
随军转运使从都护府独立出来,按都护府所需提供军事物资,大部由都护府提出预先规划,报枢密院和中书指准,由随军转运使施行。紧急情况下都护府可以先要求随军转运使提供物资,向枢密院报备,但紧急情况受到枢密院规例限制。王拱辰由此官升数级,从经略使的属官成了一路主官,与本路正常的转运使并列。
徐平由原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本路都部署兼本路沿边招讨使,改任陇右都护,大部分的军队管理权限都交了出去。即由原经略使司的日常管理,改为了制度化各军管理,帅府不再管理军队的吃喝拉撒,而只管军队的训练、行军、驻防、作战。
这一番改动之后,日常管理靠制度,军事行动靠军令,军令的严肃性大大提升。不再是帅臣或者主将随便写一纸命令甚至一句话就成为军令,而必须遵循严格程序,合乎要求才成为军令。相应地军令一旦形成,执行者必须严格执行,否则就由军法司侦办。
新任命下达仅过几天,枢密院又送了一纸宣命来,把陇右五军的日常管理又授权给了都护府,让徐平哭笑不得。吕夷简也是没办法,徐平把军队的管理权交上去了,他却发现短时期内枢密院根本无法接,只能还是先交给徐平。
最后的结果,是徐平用制度把各级统兵官的权力收了上来,亲手交到了枢密院,并且连自己的军事指挥权一起交了上去。枢密院据此制定了一系列制度,再把交上去的权力又授给徐平,还大大加强了其在前线临机决断的指挥权。
真正的不同,是枢密院从此有了都护府下诸军的军政之权,同时收了军令之权,只是时机不合适,只能把这些权力重授回徐平代掌。现在徐平虽然比事前的权力更大,但都是临时授予,枢密院做到了收权,徐平也拿到了更大的决策权,皆大欢喜。
此次变动真正难受的是三衙和前线的统兵官,枢密院能收经略司的兵权,有了这能力以后就能收三衙的兵权,无非是在枢密院中再把军政、军令之权分离开来。前线的统兵官若是按秦凤路制度,就失去了财权、人事权和专断之权,只能够按照军令和制度行事,与以前一言既出无不景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把日常管理的事务交到各军,王凯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他是军中真正得利的一个,从此之后除非有战事,平时就闲了下来,只剩下安排演练、移防之类事务。能得军功的时候一个都没有少,需要做的事情却少了许多,也算是辛苦这一年多的酬劳。
这一日他在衙中做完日常事务,看看天色还早,便让随从泡了一壶好茶来,一个人坐在树荫下,惬意地吹着凉风。现在已经是盛夏了,远处的群山如黛,碧空如洗,泌人心脾。
谭虎从外面进来,向王凯叉手道:“监军好惬意,难得见你如此清闲。”
王凯笑道:“自设了都护府,我这里的事情少了许多,以前忙得狠了,现在自然觉得清闲。你怎么有闲到我这里来?莫不是都护有事唤我?”
谭虎道:“不是急事,都护见最近军中事务并不繁忙,刚好各军长贰都到秦州,便唤你晚上过去饮一杯酒。我在衙门里坐得气闷,便借着这个机会到你这里来转一转。”
李璋离去之后谭虎兼领机宜司,他在军中多年,军中和地方都做过,还当过寨主,做这些事情比李璋得心应手。没有战事,徐平也不到外走动,他日子一样清闲。
两闲聊几句,谭虎道:“前些日子枢府行文来,要各种分别向河西府举一将校,处置各路军情。本路把人报上来,没想到却是一个熟人,真真是世事变幻。”
王凯奇道:“怎么,你跟那个王学斋熟识吗?”
“也谈不上熟识,只是当年都护做京西路都漕,我刚好在碰到那人。当时京东路遭了水灾,受灾重的人家由河南府接收,他便是灾民中的一员。当时只是做个书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机缘巧合,他也做到小使臣,眼看着过几年就入横行了。”
李璋要求各路选到河西房的人,既要熟知军中事务,又要能够读书写字,不说诗书精通,最少能够写出意思明白的文章来。秦凤路由下边选来选去,最终报上了王学斋,谭虎想起当年他在洛阳城外的景象,不由唏嘘。此次泾原路选的是王遂,环庆路选和斌,延路甘脆选了个进士,改换武职的刘几,都是低级武将。
(备注:陇右都护府历史上是在元符年间取河湟之后设置,低于经略使司,约等于安抚使司,书中的地位提同了,与经略使是同一级。)
第172章 你需忍耐
秦州的经略司已经改成了陇右都护府,人员少了许多,变得冷清起来。
后衙的一株大柳树下,案上摆了酒水和各色水果,案后徐平躺在一张竹椅上,悠闲地看着远方的群山。随着战事的顺利进行,道路桥梁的修造,各方交通线打通,秦州已经成了潼关以西最大的都会,全天下也是数得着的繁华地方。每天外面茶叶、马匹的交易动则数万贯,四方商贾云集,各族的人都在这里聚会。只有都护府辟处城南,远离喧嚣的市集铺子,闹中取静,别有一番的清静的意味。
王拱辰从外面进来,上前拱手行礼,口中道:“今日外面是大集市,端的热闹非凡,怎么都护不出去转一转?这几个月西域来的商客不少,有不少新鲜货物,看着新鲜。”
徐平让王拱辰坐下,笑着道:“自到秦州,没头没脑忙了一年有余,终于有个清闲日子了,我只想好好静一静,哪里还会去凑那种热闹!怎么,你还没有逛够?那便再出去玩耍一会,不要误了我们晚上议事就好。”
王拱辰连连摆手:“不必我,我就是在外面逛得累了,到都护府来讨口水喝。”
徐平吩咐上了茶水,喝了一会,直起身子对王拱辰道:“前些日子京城里来信,王伯庸提起近日有大臣意欲让你回京,到舍人院去,问我觉得如何。我说不合适,你初掌一路钱粮,供应十几万大军,正是借此磨砺自己的时候。错过这一次,以后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会了。词臣虽然清贵,君贶是状元出身,总是少不了你的,无非晚一年两年而已。”
说到这里,徐平坐直身子,正色对王拱辰道:“君贶,若是退回到三四年前,我必定会支持你回京,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这里改成了都护府,枢密院必定也要大变,西府变了中书必然也会跟着变。说得难听一点,再过几年,台谏词臣出身,不历实务,只怕就很难再有机会进两府为执政。你年纪还轻,趁着这个机会在地方实务上多历练一番,特别是现在做随军转运使,兼通文武,军政都管,一切初创,机会难得!你若是想将来有大出息,便不要急着回京,老老实实在地方上多做几年,对你日后大有好处!”
王拱辰笑道:“我在都护身边数年,说句心里话,还真有些瞧不上两制词臣!数年前我主一州之地,犹觉得战战兢兢,现在则易如反掌。都护说的我明白,只要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