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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说不好,此次来到我们这一带的贼极是滑溜,专门钻各种山沟沟,各处发案的地方相距极远。蕃落司人手不多,来回跑着花费时日不少,你们要等上些日子。不过你们放心,蕃落司做事绝对可靠,一定少不了你们的就是。”
刘涣的蕃落司在这一带的名声不错,当然实际上整个都护府的名声都好,他们手里有的是钱,又不干预民政,是周围很多番汉百姓眼中的财神。至于那些不好的事情,大多都由地方官府背锅,比如这位曹巡检。此次分派差役,各村连保,蕃落巡视,鸡飞狗跳,都是这些巡检在做。有人觉得被打搅不快的,多是怪罪在他们身上。
听说蕃落司发赏钱,章四娃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此话从曹巡检口里说出来,又让他们觉得不把稳。几个人商量了一会,才由章四娃回来对曹巡检道:“巡检,小的斗胆问一句,这贼要押到哪里去?我们实在穷得怕了,都是等着赏钱急用。”
曹巡检道:“都护府军令,拿了这些贼,都是连人带赃押到榆中县去。你们若是真要急着用钱,便就派两个人,跟着我一起把这贼押到县里去。那里有蕃落司的人,可以直接发赏钱下来。不过人可要选信得过的,立下保状,以后赏钱的纠纷官府概不过问!”
第184章 为什么呀?
看着面前审问自己的官员,康狗狗只是冷笑:“我说过了多少次,是前些日子遇到一个番国贵人,侍候得好了,他便给了我这么多钱。这钱是真是假,我如何知晓?”
姚推官不紧不慢地问道:“什么贵人身上会带这么多钱?你怎么侍奉才能让那人给你这么多钱?你又不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这话说出来自己信么?”
“娇滴滴的小娘子可比不上我会侍奉人,官人你要不要试试?”
姚推官摇了摇头:“不必,你怎么说都随你,还要看我信不信不是?还有,先前你报的籍贯是假的,我们查过了并没有你这样一个人。再有,前几天抓的那几个贼,已经把你供出来了。说你是番贼内的一个官员,叫作康狗狗,就是派到我大宋来用假钱作乱的。”
康狗狗冷笑着,抬头望天:“你都问明白了,还来问我作什么?我说的又不是假话,自己记得的便就是跟你说的那样,至于别人的嘴是长在他们身上,随便他们编排。如果官人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我说的都是假话,那便趁早一刀了断,问来问去做什么!”
姚推官笑道:“不做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这案子不归榆中县管,杖刑以上,县里做不了主,都要送到州里去,怎么能砍得了你的脑袋?左右无事,我来问你,你回答就是。”
“你问了半天,不是审案吗?”康狗狗气得七窍生烟,他自己也知道此次只怕性命是保不住了,只想早点了断,没想到被这推官戏耍。
姚推官道:“是审案啊,只是我不能断案,你看,你们番人就是不知道朝廷法度。大宋鞠谳分司,审案的人不断案,断案的人不审案,连这都不知道,你还不是番人?”
“直娘贼,你不能断案在这里跟我嗦半天做什么?把爷爷早点砍了我好早投胎,赶紧去找个说话算数的人!这次怎么如此倒霉,被抓得不明不白,又碰上你这么个糊里糊涂的!定然是我今年命犯太岁,时运不济,活活要气死我!”
姚推官看着康狗狗,甚有兴致,刚想再说几句,堂后转出一个兵士来,对他附耳低语。
听了兵士的话,姚推官站起身来,也不理康狗狗,径直到堂后去了。堂下的康狗狗莫名其妙,看姚推官不见了人影,再看左右,两排兵士虎目圆睁,只好等在那里。
到了后堂,姚推官向坐在那里的谭虎行礼:“机宜,下官在前面问了半天,这个康狗狗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说慌且不去说,下官把他的身份和做的事情点出来,他犹自面不改色,仍然是那一套说辞。下官审了这么多年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
谭虎点了点头:“好了,劳累推官。这人便先转到机宜司来,其他的贼你禀法直断就好了。不必再押去秦州,就在榆中这里斩首就好,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姚推官应命。这不是一般的民事案件,这些人还享受不到鞠谳分司、命案必报朝廷的待遇,是由秦州代都护府行军法,姚推官一个人就可以把案子办了。大宋路是虚的,州才是实的,州一级可以定死罪,不管提刑还是御史台、审刑院,没有诏旨只能覆核。姚推官是从秦州到这里来断案的,如果没有谭虎来,他早把康狗狗几个人砍掉了。
吩咐了姚推官,谭虎命随身士兵,把前面的康狗狗带到城外军营。其他案犯便交给姚推官,县中斩首。榆中县新立,城中全是军营,也没什么闹市区,随便找个地方砍了就是。
康狗狗莫名其妙被几个兵士押着,蒙上眼睛,塞在一辆马车了拉到了城外。蒙眼睛的布被解下来,就见到帐内一个高大的将军坐在主位,两边各一排威猛兵士,手持军棍。
看着一头雾水的康狗狗,谭虎沉声道:“进我军营,先打一百杀威棍!”
话音刚落,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士上来,抬手把康狗狗按在地上,棍了没头没脑打下来。
康狗狗一点准备都没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昏了过去。一大桶凉水没头没脑地浇下来,康狗狗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正与对面一个弯腰看自己的兵士对上,一双大眼吓了康狗狗一跳。
那兵士站起身,踢了康狗狗一脚,见他身子一缩,道:“这杀才醒过来了,还有三十军棍,快点打齐了,好向机宜交令!”
“为什”康狗狗嘴刚一张开,便就被一脚把脑袋踩在地上,话吃了回去。棍子没头没尾地打下来,把康狗狗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康狗狗紧咬着牙,拼死把这一百军棍挨完。军棍名虽为棍,实际上是竹片,除了脊杖是打在背上,大多打屁股。这刑罚一般不是要人命的,就是打你肉多的地方,或者最吃痛的地方,让你长记性。一百军棍打完,在姚推官面前冷静自若的康狗狗已去了半条命。
见旁边的军士退去,康狗狗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钻心的疼痛,问上面坐着的谭虎:“敢问将军,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虽然犯法该死,也当明令处斩,你凭什么用私刑?!”
“我叫谭虎。”谭虎看了看康狗狗,神色冷淡。“来呀,上刑具!”
谭虎话音一落,便就有军士出了大帐,不一会就搬了各种刑具上来,堆在康狗狗面前。
康狗狗看了看面前的刑具,冷笑道:“想吓唬爷爷?爷爷自小有什么没见过,有什么没挨过,会怕你这些?来,来,一样一样都让爷爷试试!”
谭虎看着康狗狗,点了点头:“好,那就一样一样都来一遍,如果你不死再来一遍!”
说完,向下面的兵士摆了摆手。
几个兵士高声应诺,走上前来,把康狗狗按住,拿起搬来的刑具,一样一样都在康狗狗的身上用。前面一百军棍把康狗狗打得麻木了,初时几样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一直冷笑连声,正眼也不看上面坐着的谭虎。过了没多大一会,几样刑用过,麻劲了去了,康狗狗才觉得钻心地疼痛。此时康狗狗只觉得万念俱灰,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前面莫然其妙就被抓起来了。被抓说得通,他后面听到了抓自己这些人有赏钱,可被押到榆中县来之后便就完全搞不懂了。先是一个推官跟一个唠叨的老太婆一样,问东问西,对自审问了几个时辰,也不打也不骂,也不说是犯了什么罪,会有什么刑罚。然后就被突然带到这里,一进门先是一百军棍,然后各种刑具轮流上,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见到兵士拿起拶子,康狗狗再也忍耐不住,扑到地上向谭虎高喊:“你倒是说要问我什么呀!你这又打又上刑,跟我说一说好不好?要问什么?要我做什么?”
谭虎见下面的兵士在康狗狗说话的时候停了下来,不由得眉志倒竖,怒容满面,重重地“嗯”了一声。
几个兵士吓得一哆嗦,急忙拉起康狗狗,把拶子套在了他的手指上,猛地一拉。
第185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诸般刑具用完,康狗狗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强撑着抬起头来,看着谭虎道:“将军,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对我用刑是为了什么?我心里有数,撑不住了就从了你不是?”
谭虎道:“先前我已经说,用完不刑你不死,那就再来一遍!”
说完,谭虎向下面的兵士一摆手,那几个人又把康狗狗按在了地上。
过不了多久,康狗狗就只剩下一口气,不住念着一句话:“行行好,杀了我吧”
全部刑具再用过一遍,兵士才把康狗狗拖到谭虎面前,一把掼在地上。
谭虎看着康狗狗,沉声道:“记住,我叫谭虎。自十几年前都护初为官,我便跟在他的身边,时时守卫。到现在十数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都护交待给我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办砸过。现在都护交待我一件事情,我要你去做。”
康狗狗心里面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可算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上刑了,急忙向前爬了两步,抱住谭虎的腿道:“将军是虎,小的是狗,就让小的给你做狗好不好?说什么我都听!”
谭虎抬脚踢开康狗狗的手,冷冷地道:“养你这样的狗,我会恶心的,离远一点。你不是跟姚推官说会侍奉人吗?这几日便跟在我的身边,养一养伤。”
康狗狗这种人谈不上什么骨气,他在姚推官面前耍横,是因为知道自己此次必死,表现出闲汉中的好汉那一面。刚才一顿酷刑,先就灭了他这一股气,让他知道,死是对他的恩典,谭虎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谭虎跟在徐平身边多年,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什么人没有见过?就连交趾国王李佛玛当年他也又打又骂。徐平十几年没有出过任何一点意外,可不是只靠勇猛能打就可以的,更要对人观察细致入微,知道人心善恶。党项派了那么多用假钱的来,谭虎最终选了康狗狗,当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说到底,康狗狗够坏,够不要脸,最适合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残害党项的大牲畜,哪怕是敌国的,对一个农耕立国的民族来说也不足为外人道,能做不能说。这种坏事,最好就是找坏人去做。
谭虎说完,站起身来,大步出了军帐,再不看康狗狗一眼。
旁边的兵士架起康狗狗,自去找军医医治。他们早就得了吩咐,这次用刑就是让康狗称受难,而不是要他性命,下手的时候都有分寸。康狗狗受的苦格外多,但却没有致命伤。
汝遮谷的军营里,谭虎坐在交椅上,看着不远处的大山。山里的秋天来得格外早,树叶已经发黄,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果子挂在枝头,一副宁静祥和的景象。
康狗狗站在一边,手里捧着个水袋,满面堆笑地看着谭虎。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许多地方一动就痛彻心扉,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见到谭虎回过头来,康狗狗急忙把水袋递了上去,媚笑道:“今日天气晴好,机宜多喝一些水。”
谭虎接过水袋喝了两口,交回康狗狗手里,随口道:“这几日你还恭顺,不知道有没有学会做人。你呀,就吃亏在心思太多,自以为伶俐过人,学做人可不容易。”
康狗忙道:“机宜如何这样说?小的心思活络些,才能侍奉机宜满意,若是如那些木头一样的人,不知冷知热,您要往东他偏要往西,您要吃饭他递酒,处处淘气,岂不恼人!”
谭虎笑了笑,淡淡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机灵些是好。”
“那是,那是!机宜,小的如此恭顺,不知道有什么事交给小的做。不是小的说话讨你开心,小的自小摸爬滚打出来,不管什么难事交到我手上,都能做得格外出色!”
谭虎看着康狗狗,微微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面上恭顺,心里是不是在恨我?”
康狗狗吓了一跳,手中的水袋一松,差点掉到地上。他急忙一把抓住,口中道:“机宜怎么会起这种疑心?小的现在就是机宜的一条狗,世上还有什么比狗更忠心!”
谭虎摇了摇头:“我说你心思太活络,难学做人,唉,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说了,养你这种狗在身边我会觉得恶心的,你却不往心里去。说到底,心里还是有怨言哪”
康狗狗满脸堆笑,忙道:“没有,哪里会有,小的只想时时侍奉”
谭虎摆了摆手,止住康狗狗的话,吩咐身后的兵士道:“你们几个再劳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