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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丛之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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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得不知是哪里的话,最后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双手合十,真的开始念念有词地拜起大树来。

被晒在那里的长安对此实在不知该作何评论。

索莱木拜得十分投入,他那仿佛一万年也洗不干净的脸上竟然隐隐约约地现出了一点端庄的宝相来,看起来居然不像是闹着玩的,如同他真的相信这大树里面住着神灵。

长安参观完他煞有介事的拜神全过程,竟也有点信了,默默地往旁边挪啊挪,企图用自己不大伟岸的身体挡住堆在角落里的一堆落叶。

头天晚上正好有风,他到这里来练刀,劈了不少树叶,那可不就是给这位树神剃了个头么?

长安心虚地用袖子蹭了一把脸,觉得自己好像是不大尊敬。

等香快烧完一半,索莱木总算是拜完了,他刚要站起来说话,谁知不凑巧,吹起来一阵小风,正好把长安挡在身后的碎树叶卷了起来,有一片还糊在了索莱木脸上。

长安目瞪口呆地想道:“哎哟,坏了,树神还会出来告状!”

可身为一方之神,被人剃了头,还要向个人告状么?长安思及此处,便又不心虚了,合情合理地给了自己一个解释——这么窝囊,肯定是这树神没什么本事的缘故,没啥好尊敬的。

索莱木拿下糊在脸上的树叶,便是一愣,只见那叶片是两半的,被人精准地从中间的叶脉处劈开,刀口一气呵成,笔直整齐,却除了那从中间被劈开的叶脉,一点别的伤口也没被碰出来。

索莱木抬眼去看长安,却见长安一双眼珠转来转去,看天看地,就是不肯和他对视。

索莱木将那片树叶举了起来,这大树的叶子并不同于杨柳,而是要细小得多,上面的叶脉纹路更是不明显,难为他竟然有那么准的眼力,下手那么分毫不差。

索莱木对着光看了看叶子,忽然笑道:“斩马刀,最轻的也能重达百斤,下劈时有千钧之力,能将巨兽也轻易斩首,所到之处,勇猛无当,飞禽走兽无不避退,然而到底笨重,近战时有不便。唯独你这一把,重而不笨、大巧似拙,我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马刀,你了不起——可是啊……”

他故意呼出一口气来,吊起长安的胃口,果然,长安傻乎乎地上当,问道:“可是什么?”

索莱木说道:“可这并不是世上最好的刀——最好的刀,是一把尖刀,你知道什么是尖刀么?”

长安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尖刀不但一侧有刃,顶端也有,刀背很窄。我学过一阵子,只是不大趁手,所以后来换了。”

“那把天下无双的尖刀非常特别。”索莱木道,“它通体薄如蝉翼。你的刀有百斤重,那一把,却只有几两的重量,轻如鸿毛,连学步的小孩也能拿得起来。”

长安皱眉道:“那不可能,那样的刀很快就会断。”

尖刀刀背窄小,刀身细长,比普通的刀更容易折,因此刀背会比普通刀厚很多,这使得有些尖刀看起来就与其说是一把刀,更像是一根长刺。

索莱木却不理会,接着说道:“它是九天之外飞落地面的神铁所制,确实不凡,但也确实易断,执拿的人,力气小一点,刀刃送不出去,然而力气稍微大一点,就会折断他自己的刀,下手之力必须垂直,否则刀会崩成两截。它脆弱极了,可也因此锋利极了。它能把一根头发丝纵向劈成三瓣,能将人的脑袋整个砍下来,人却要走出十步以后才感觉到自己已经身首分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是刀神告诉我的。”

北释从未告诉过他这些,长安听得睁大了眼睛,几乎有些崇拜起索莱木来。然而他身后却突然伸过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头顶上。华沂一横胳膊,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大喇喇地说道:“索莱木说话你也信,这傻孩子。”

长安艰难地在他坚实的臂弯中扭了下脖子:“我就没见过刀神。”

“刀什么神?”华沂嗤笑道,“在他眼里什么玩意不是神?树有树神,花有花神,草有草神,山川江河没一个不神——神棍,要不你给我们说说,茅坑里面有个什么神没有?他管不管沤肥的事?”

索莱木清风拂面似的说道:“你放屁!”

华沂:“哎哟,屁神饶命!”

长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华沂一见,顿时不知怎么的,也跟着乐了,抬起手背在他脸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就是应该多笑,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像个小老头似的——走,带你到前面去玩,让神棍自己跳大神去。”

他连拖带拽地把长安弄进了喧闹的人群里,一群年轻人正在那里玩“跳柴“,四端的人拿好竹竿合来并去,中间跳舞的人要跟着节奏才能不被夹到脚,长安小时候见过这个,隐约有些印象,可谁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华沂从后面推了一把,一下子给推进了竹竿中间。

拿着竹竿的姑娘见突然之间闯进了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乐呵呵地故意与同伴使了个眼色,加快了竹竿开合的速度,故意去夹他。

长安就像个大号的跳羊似的,毫无舞姿可言,在一堆叫人们眼花缭乱的竹竿中间蹦来蹦去,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他脚下踩着的是个火盆。

随即,他脚尖轻轻一点姑娘手里的竹竿,在她还没感觉到重量将竹竿撒手之前,便又飞快地跳上了另一根竹竿,两下便从跳柴阵中蹿了出去。

姑娘尖叫起来:“哎呀,跑了!”

“快把他抓回来!”

华沂笑道:“别急别急,这就给你们抓回来。”

长安像条泥鳅一样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华沂挽起袖子,伙同其他几个小伙子,横冲直撞地要抓他,长安一脚踏上一个石头房子门口的栅栏,直接从一个小伙头顶上跳了过去,双手一把吊住了一根伸出来的大树枝,猴子似的往上一翻,可远处却不知是谁,坏得冒油,丢过来一条长锁链,要去缠他的脚。

长安只得一松手,落到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华沂却突然从大树后面冒了出来,一张手将他整个人从地面上抱了起来,卡住他的腰,甩了起来,作势要往姑娘堆里扔,口中叫道:“接住了啊,我给你们扔过去。”

姑娘们嘻嘻哈哈地笑着,还真不怕他空中飞人,几个人抱成一团,做出要接住的模样。华沂却笑了笑,把长安放在了地上,押着他走了过去——这么大的一个小伙子,飞过去哪是姑娘们接得住的,华沂可不愿意摔着他。

长安便这样落到了一群女人手里,巨山部落民风彪悍,具体表现在一个个年轻姑娘们都很没羞没臊,冷不丁地见着一个陌生的俊俏少年,又不像卡佐那样面相凶恶,便一拥而上,非要调戏个够本才行,有胆子更大的,甚至用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身体去蹭长安。

蹭得少年抱头鼠窜,在女人堆里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活像只被群狼环伺的小羊羔。

然而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和女人动手,只有被蹂躏成了个死去活来的模样,不时有带着花草香味的手伸过来捏他的脸揉他的头发,捏得他脸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能别人问什么都摇头。

华沂站得远远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他身上,见长安那难得血色的脸上被生生掐出了些红晕,作为始作俑者,他是有些幸灾乐祸,看少年那窘迫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觉得怪可怜的。

索莱木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发现他的目光正流连在部落里的姑娘们身上,便露出些许了然的笑容,在他身后开口道:“怎么,是想挑个首领夫人?”

这本是句玩笑话,也没什么,然而华沂骤然意识到他在看谁,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愣了一下,感觉到有些血气上了脸,便低声对索莱木道:“拜你的茅坑神去,到我这胡说什么?”

索莱木却点点头,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后道:“我们总算安定下来了,像是绒绒花的种子终于找到地方扎下了根,你有这种想法,倒也合情合理。”

华沂:“滚!”

索莱木不依不饶道:“男人活到这个年纪,帐篷里没有个人也确实不像话,这是婚姻大事,自然规律,没什么好害羞的,来,我跟你说这件事……”

华沂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索莱木。

索莱木缩缩脖子,一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贱兮兮地看着他。

华沂翻了个白眼,刚想说句什么,就在这时,人群中起了一片骚动,他抬起头,定睛望去,只见一队衣衫褴褛的人被押解了过来。

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表情木然者有,愤恨者也有。

索莱木敛去了笑容,低声道:“是叛乱者的家人以及旧部。”

华沂“嗯”了一声,问道:“按规矩,是分配为奴隶么?”

有人向这些人吐口水,还有不懂事的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往他们身上丢东西,反而是黑鹰部落的二十几个勇士,簇拥着阿叶站在另一边,倒显得冷静很多,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走过。

索莱木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你该给黑鹰的人优先选择的权力,那些人还憋着仇呢。”

华沂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他转身,往为庆典搭起的高台上走去,打算宣布这些人的命运,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被押解的囚犯中,一个兽人侍卫模样的年轻人突然撞开押解者,怒吼一声,原地化成了半兽形,露出可怖的爪牙,正向着嬉闹的姑娘们中间冲去。

28、第二十八章逼婚

未婚姑娘们那边凑在一起,都是自成一群,大庭广众之下,天还没黑,庆典又还没正式开始,除了“有幸”被她们主动抓去蹂躏的,旁的汉子们总要喝点酒,才好涎着脸往她们那头凑,谁也没料到这人竟然这么无耻。

那兽人囚犯尖利的爪牙一把抓向最前头的一个姑娘裸/露在外的肩膀,人的血肉之躯,哪能挡得住这样畜生的爪牙?

这姑娘是一位勇敢的老猎人的女儿,当然不至于吓得不敢睁眼,她并不慌张,知道自己身后都是人,没地方给她躲,便只能咬着牙去抽腰侧别着的装饰性的小匕首,可或许是她的手不够快,又或许是那匕首外壳上累赘太多,外壳竟将小刀卡住了,转眼间,带着腥气的巨爪已经递到了她面前,寒光映着她皱缩的瞳孔。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一把抓住她的腰带,将她往后一带,姑娘只觉的后背撞上了一个人坚硬的胸膛,然后她腰间的匕首被人极轻巧地抽了出去,刀锋“喀嚓”一声,只出鞘了一半,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便正好将送上门来的兽爪削掉了一根手指。

长安转手把手里的女人推到了她的同伴身上,同时对那不趁手的破匕首十分不满意——这匕首显然不是战斗用的,刀刃上蹭得都是烤肉的油,愣是把这小匕首跟弄得像没开过刃的新刀一样钝。

然而他的马刀在帐篷里,此刻也只有这个能凑合着用。

长安的手掌翻了个个,那小匕首调转过来,竟是刀柄对准的对方,突然栖身上前,闪身避过兽爪,一头撞到了那兽人怀里,手中的小匕首仿佛转出了花来,刀柄狠狠地打在了那兽人两条锁骨中心处,兽人几乎被他截断了呼吸,本能地往后一仰。

匕首便像一条毒蛇一样,带着一股寒意和金属的味道攀附上了他的脖子,刀刃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再次翻转过来,刚好擦过了他的脖子,抹掉了一层油皮,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长安!”索莱木突然出声道,“杀了他!”

长安余光扫了他一眼,没理会,却对那兽人道:“回去。”

他本意并不想下杀手,谁知这兽人囚犯发了狂,觉得自己这样便是豁出去了,压根不顾惜自己的死活,还以为是这亚兽不敢杀人,抬起兽爪便向长安拍去。

长安眉头一拧,刀刃猛地向前一送,硬是将有些卷口的匕首斜斜地切进了他的颈子里,“噗”地一声,血溅出去老远,几乎打湿了姑娘的裙角。

落下来的兽爪再没了力量,被长安一侧头便闪了过去,他觉得这个人简直是自寻死路、不可理喻。

长安用袖子细心地将匕首上的血迹抹干净,这才还给了姑娘,说道:“刀口有点卷了,你换一把吧。”

不知是谁先叫了声好,一群汉子嗷嗷地叫唤了起来,纷纷凑上来,你一拳我一掌地拍起了长安的肩膀,长安对这种过于热烈的示好方法十分不适应,而那位被他救了的姑娘却突然清脆地当当众大声宣布道:“阿爹,我看上他了!要嫁给他!”

一个站在旁边的中年兽人上下打量了长安一番,一脸无奈地问道:“少年人,你多大年纪了。”

“……”长安,“十八。”

“哎哟,人家还没成年呢。”中年兽人对女儿瞪眼。

“就差两年了,我等着他!”姑娘理直气壮地冲着她阿爹嚷嚷。

众人哄笑,中年人老脸一红,也感觉他女儿有点不要脸——自古都是女孩将要成年的时候被人订下,哪有上赶着等着汉子的?这是要多嫁不出去啊?

姑娘排开众人,走到长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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