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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的原因倒不是叶途飞的大胆,而是担心自己脱不了干系。
“行了,你就别装了,好歹也是扛枪吃饭十几年的人了,我就不信你胆子这么小!”
刘玉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着脸道:“六爷,说实话,搁在一年半之前,甚至说搁在半年前,这事对我刘玉杰来说倒也没啥。您要杀的是高桥信,又不是我刘玉杰,我有啥好怕?可现如今,我不是有后了吗,这人啊,有了寄托和没有寄托,心思就不一样了。六爷,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在您面前我也不怕说出来丢脸,我现在啊,就一心想着能安安稳稳地活着,把我那个儿子养大成人。”
叶途飞笑了,笑容灿烂却又意味深长。
“那你可得警惕了,别让土匪绑了你儿子的肉票!”
刘玉杰陡然一惊,抬眼看了下叶途飞。
说到土匪,刘玉杰意识到面前坐着的这位叶六爷,不正是二郎山最大的土匪头子吗?从一个土匪头子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善意的提醒,那是一个赤/裸/裸的要挟。
然而,面对这种要挟,刘玉杰却无计可施。
玩硬的,他绝非是叶途飞的对手。
玩软的,谁又听说土匪心慈手软过。
玩阴的。。。。。。刘玉杰暗自叹气,连原来的师团参谋长现今的桥本师团长都曾经遭了叶途飞的道,更别说他一个皇协军的小旅长了。
“六爷,只要您保证我的安全,有啥吩咐就尽管开口吧!”刘玉杰在内心中斗争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决定向叶途飞服软。
叶途飞点了雪茄,悠闲自得地吐着烟圈,却不急着说出自己的要求。
刘玉杰沉不住气了,连忙向叶途飞赌咒发誓道:“六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向小日本吐露半个字来。”
叶途飞摇了摇头。
刘玉杰以为是叶途飞不相信自己,又追加了赌咒发誓的力度:“我要是向小日本吐露半个字来,就让我不得好死!”
想了想,觉得这种赌咒的力度还不够,终于一咬牙,把儿子也用上了:“连我儿子一块,都不得好死!”
叶途飞盯着刘玉杰看了一会,呵呵笑了。
“我找你也没啥大事,就一点小忙,你爱帮不帮。”
刘玉杰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水,解开了衣领,用手扇了扇风,长出了口气,道:“请六爷吩咐。”
叶途飞笑道:“看你紧张的,我都说了,你爱帮不帮。不过,帮了六爷,自然没你的亏吃!”
刘玉杰慌不迭附喝道:“那是,那是。”
“明天上午,你安排几个兄弟,给六爷运趟货!”
刘玉杰一惊,脱口问道:“武器?”
叶途飞笑了下,道:“都说了是一点小忙,那运武器可是大事,找你帮忙?我能放心吗?”
刘玉杰点头哈腰道:“那是,那是。”
“就是一些帆布和一些尼龙绳什么的,我这次进城带了不少兄弟,房子里住不下,只好在院子里搭帐篷。那些帆布尼龙绳就是用来搭帐篷的。”
刘玉杰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深呼吸了几下,道:“就这?没别的?”
叶途飞想了想,道:“若你还肯帮忙的话,不妨在帮我运完这些材料之后,顺便给山下敬吾这王八蛋打声招呼。”
刘玉杰抬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六爷,是我多嘴,是我该死!”
叶途飞拉住了刘玉杰,正色道:“我是说真的,帮我运货的你那几名兄弟,我会扣下来,不然的话,被小日本知道了我的藏身地就不好了。不过,我确实希望小日本能知道我进城的消息,所以,你告诉了山下敬吾,确确实实是在帮我的忙。刘玉杰,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和你的儿子能安安生生地活着。”
刘玉杰将信将疑,目光呆滞而困惑。
叶途飞站起身来,走过刘玉杰的身边的时候,拍了拍刘玉杰的肩膀,“这么做了,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呆在一旁看热闹,无论是哪一方,你都没得罪,何乐而不为呢?”
刘玉杰还是糊涂,刚想问,却被叶途飞打断了。
“别问原因,你照做就是!好了,我先走了,钱已经付过了,别浪费,你可以吃饱了再离开。”
刘玉杰明白,这是叶途飞要求他晚一点才能走。
跟一个皇军的死对头接头,万一被日本人觉察到,自己就是百口莫辩,让自己晚一些再走,实际上也是在保护他。
于是,刘玉杰索性把两个贴身警卫叫了进来,又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酒。
两个贴身警卫吃得很香,喝得也很开心,可刘玉杰却吃不香喝不下。
两难啊!
他现在虽然贵为皇协军的旅长,手上却一点实权都没有,小日本把他手底下的几个大队长都牢牢控制住了,也就等于把他这个旅长给架空了。
没实权就等于没油水。
没油水就等于只靠军饷过日子。
就那点军饷,怎么够养儿子的?
之所以照成今日这种尴尬的局面,只是因为他在皇军面前没有立过功劳,只是凭着拍马溜须才有了飞黄腾达,可是,拍马溜须久了,皇军也会腻歪。
“我需要立功!”刘玉杰在心里暗自呼喊。
可这声音一出来,眼前立马浮现出叶途飞的模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想立功也不能在这个太岁的头上动土啊!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叶途飞说的去做吧!至少这么做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不是?
想通了,心情也好起来了,刘玉杰端起了酒杯,对那两个贴身警卫吩咐道:“明天一早,挑俩靠得住的弟兄,帮我去做件事。。。”
刘玉杰在三珍斋的包间里犯难,叶途飞走在外面的街道上也不轻松。
对这件事,叶途飞也没多大把握。
以他对刘玉杰的了解,刘玉杰多半会乖乖就范,按自己说的去做。
但多半毕竟只是多半,还是有小半的可能性刘玉杰会出尔反尔。
对叶途飞来说,想把这小半的可能性杜绝掉,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住刘玉杰的儿子。
绑票一个六个月的婴儿!?
叶途飞摇了摇头。
不是怕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而是技术难度太大,万一把这婴儿弄出了个三长两短,那刘玉杰还不是彻底跟自己翻了脸。
叶途飞想到了几天前刘玉杰在二郎山山口前跟自己的谈判。
那天,刘玉杰向叶途飞坦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脚踏两只船,当着日本人的狗,同时还不得罪中国人这边。
为难之下,叶途飞只好采取最笨的一个办法,那就是盯紧了刘玉杰,看看他是否有异常的动作。
若是他出尔反尔,准备出卖叶途飞的话,那么他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的儿子转移到兵营中去。
令人欣慰的是,刘玉杰并没有那么做。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意外
叶途飞回到藏身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所有人都没睡,都在焦急地等待叶途飞的回来。这一天,他们获得了不少的信息,急需向叶途飞汇报。
“六爷,我们在宪兵队驻地溜达了整整一个下午,没发现任何特殊情况,小日本的宪兵队显得很安静!”
“六爷,咱今天跟雪萍妹子一块和彭书记的人接上头了,也见到了彭书记,彭书记说,高桥信可能已经离开了徐州城!”
叶途飞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紧,被茶水呛到了,连声咳嗽。
“什么?你再说一遍!”叶途飞强忍着嗓子间的不适,瞪圆了眼,喝问郭忠林。
“彭书记说,高桥信可能已经离开了徐州城!”郭忠林提高了嗓门,话语中也颇有些失望。
叶途飞顿时萎靡下来。
“已经离开了?他已经走了?”叶途飞喃喃自语:“这王八蛋为什么会提前离开呢?不是说他还要一个礼拜才去南京上任么?”
欧阳雪萍此时走到了叶途飞的身旁,抚着叶途飞的后背,柔声说道:“彭书记说的只是可能,途飞,彭书记的消息并不是确定的,你先别着急,等彭书记确定了消息再做决定,好么?”
“不行,我要立即见到彭友明!”叶途飞叹了口气。
若是彭友明的消息是准确的话,那么,叶途飞现在所做的将会是一场飞蛾扑火的徒劳之举,只会将自己和弟兄们送到危险之中,而无法与危险中获得任何收益。
他必须尽快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性,否则的话,他们的行踪一但被日本人获知,那么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因为没有了高桥信,其他人就不会有活捉叶途飞的迫切愿望,那么,留给自己完成制作热气球的时间也会丧失掉。
再说,通过热气球来逃生,那也是自己的一个想法而已,能否成功,其中的变数也不小。
欧阳雪萍对叶途飞的这个要求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么晚了,怎么联系彭书记啊?”
郭忠林也帮着欧阳雪萍,道:“六爷,人家彭书记那边是有规矩的,咱们坏了人家的规矩,就等于给人家带来危险哦!”
叶途飞欲言又止。
他该如何向这二人解释呢?
叶途飞只能沉默。
现在,他必须要做出选择,相信彭友明的信息,相信高桥信已经离开了徐州,那么,最好连夜撤离出去,至于如何解决高桥信,相信以后还有机会。如果确定彭友明的信息有误,高桥信仍在徐州城内,那么,他就应该保持沉默,坚持到高桥信忍不住而露面的那一刻。
可是,彭友明传递过来的信息却多了两个字:可能。
正矛盾着,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众人紧张了片刻,却听到那敲门声很有节奏上的特点,欧阳雪萍长出一口气,道:“应该是彭书记的人!”
打开院子大门,一个人影闪身进入,可不正是彭友明。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了,高桥信的确已经提前离开了徐州城!”彭友明进屋之后,来不及坐下来,便对叶途飞说出了他刚得到的情报,“今天一早乘火车走的,估计这会都已经在南京安顿下来了。”
叶途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信息的?”
彭友明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了,抹了下嘴巴,回答道:“火车站有我们的人!起初我还怀疑这是高桥信使出来的障眼法,可是,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潜伏在南京同志传来消息,说高桥信在南京已经上任了,职务是南京政府情报部门的特别顾问。”
叶途飞愣了一会,然后突然笑了,“谢谢你,彭书记,若不是你的消息,只怕我们这一次还真要吃大亏了!”
彭友明摆了摆手,道:“别这么说,要不是我的消息太闭塞,你们也不至于白跑这一趟。对了,叶老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就这样放过高桥信么?”
叶途飞苦笑道:“想不放过可又有啥办法呢?他现在已经去了南京,鞭长莫及啊!”
彭友明皱了皱眉头,道:“我倒有个办法,不过,太危险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为好。”
叶途飞笑道:“你彭书记什么时候也学得婆婆妈妈起来了?这样不好,这样只会降低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呵呵,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别藏藏掖掖的。”
彭友明看了眼叶途飞,张了张嘴,又闭上,迟疑了几个来回,才一咬牙说出了他的想法:“你可以去南京找赵铭,他现在在南京政府位居要职。叶老弟,你对他有恩,再加上你的能力,在南京政府里讨份差事还是很容易的,这样就可以……”
叶途飞打断了彭友明:“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汉奸?好,为了杀掉高桥信,我叶途飞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但是,日本人会相信我?会把一个跟自己死磕了一年多的土匪头子留在身边?”
彭友明长吁了口气,道:“之所以跟小日本死磕,你可以解释为是跟高桥信的私人恩怨,另外,你可以让出二郎山,解散二郎山的武装队伍,以此来证明自己。”
叶途飞惊诧地看着彭友明,疑问道:“让出二郎山?解散土匪营?就为了在赵铭那里讨一分差事以方便刺杀高桥信?彭书记,你今天怎么啦?吃错药了?”
此时,弟兄们都已经去睡了,房间里只有叶途飞彭友明二人。
彭友明顿了顿,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我们需要这么一个人,能打入南京政府的高层,并借此进入日本军界的高层关系网络。叶老弟,现在中日这场战争已经打了整整三年了,三年来,我们打得虽然很苦,但我们毕竟撑住了,可是,这三年来我们的牺牲有多大,你知道吗?”
叶途飞默默地点了点头,且不说正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