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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意气风发的团长简直判若两人。梦生见吴强已经烂醉如泥,知道今天不可能谈什么,只能等明天他清醒以后再说。
梦生回到厂长室,对技术员说:“明天监督他不许喝酒!……如果他不听劝告就砸烂他的酒瓶,就说是我让你做的!”
技术员有些含糊:“这……这能行吗?吴厂长的脾气太大,我怕……”
梦生不耐烦地说:“那好吧,明天我早些来,趁他清醒的时候来!他妈的!”末了梦生又不禁骂了一句。
技术员小心翼翼地送梦生往外走,梦生走到兵工厂门外看到几个工人正在试验刚刚生产出来的步枪,便饶有兴趣的拿过枪进行试射,一枪便准确命中目标。梦生夸赞工人们技术水平高超,又问兵工厂没有车床,这枪筒的膛线是怎么加工的?技术员笑着说把钻子紧扎在马车的大轮中间,对准枪筒铣,旋转凿孔就能制造简易膛线,这种土造枪,只可以连续发射二十发子弹,过多则枪管发热,会炸裂,须等冷却后才可再使用。梦生又问产量有多少?技术员说基本能保持每天两支枪的速度。梦生要他先负责兵工厂的所有事物,等吴强状态恢复以后再专事技术工作。
一想到吴强,梦生又是气愤又是恼怒,对技术员嘱咐几句就走了。
转过天,梦生起了个大早,赶上吴强刚刚起床。梦生心里对吴强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吴强失神的双眼和依旧迷迷糊糊的神态只说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对吴强讲大道理他是不会听进去的,再说,做过政治部主任的吴强明白的道理恐怕比自己都多。梦生带着灰心失望地心情返回了司令部。
阳原县城外的日本军营晚上依旧被袭击,小野无奈之下只得命部队在城内轮流驻扎,以便可以得到休息的机会,但自从实行了这办法,城内也变得不再平安,有时几颗手榴弹,有时一挂鞭炮,总是让日军神经兮兮,整日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小野已经在思考着撤兵回大同的事情了,一是捉不到八路军主力,又整天不得休息,部队竟出现了几名因为精神崩溃而回国治疗的士兵,这对原本就不甚高的士气又是一记打击。二是晋察冀军区的八路军已经在大同外围展开了一些反攻,虽然规模不大,但日军控制的区域正逐渐减少,大同外围除了铁路沿线其余地区尽落八路之手,回兵大同显得很急迫了。
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却一无所获,不仅花谷正参谋长对他失去了耐心将涿鹿日军又抽调回去,而且在参谋本部的对头们又趁机到处诋毁他,使他在军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郁郁寡欢的小野二伸准备发出撤兵的命令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又让他振奋起来。
韩明举派出侦缉队在各村侦查的时候,一个村子里隐藏的汉奸报告说在桑干河旁发现了八路军的踪迹,八路军隐蔽在芦苇丛中休息。
小野欣喜若狂,立即集合部队由那个汉奸带路将发现八路军的区域包围起来。情况果然与汉奸的报告相同,八路军武工队正是白天隐蔽在芦苇丛中休息,晚上到阳原外围对敌人进行袭扰。
被日军包围的武工队经过奋力拼杀终于突出重围,跳出包围圈消失在桑干河流域。小野气急败坏,大骂部下消极厌战惧怕八路军,有违武士道精神。训斥完部下,小野瞪着红肿的眼睛丧心病狂地命令部队将附近村庄的村民统统按‘通共’处理,全部杀掉!
小野正要对百姓大开杀戒,韩明举颠颠地跑过来邀功,说俘获一名八路军伤员,这名八路军是阳原本县人,已经被认识他的伪军指认出来。小野忙跟韩明举来到关押八路军战士的地点,见这名八路军士兵腿部中弹,只经过简单包扎,鲜血正往外渗。小野到他跟前问:“八路军主力在哪里?”
八路军战士紧闭着嘴不说话,小野用指挥刀的刀鞘压在他的伤口上使劲一按,那名战士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但还是不说话。与八路军作战多年的小野对八路军战俘的刚强很了解,知道不可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于是失望地挥挥手:“枪毙!”
这时几个伪军推搡着三个老百姓走过来,韩明举对小野说:“这是他的父母和妹妹,用他们试试吧。”
小野阴险地笑了笑,他很喜欢韩明举这样的汉奸,对自己的同胞比侵略者更残忍,这也是小野惯用的以华制华的手段。
韩明举把三人推到八路军战士旁边,战士一见父母和妹妹被敌人捉住,一股急火猛往上窜,叫了一声‘妈’便昏了过去,韩明举让伪军用水将他浇醒,恶狠狠地说:“你不说出八路主力在哪就杀了你父母!再让你妹妹做慰安妇伺候皇军!”
八路军战士紧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他那十几岁的妹妹吓得哇哇大哭,父母扑到他身边哭喊着……
他的嘴角咬出血来,看着三个可怜的亲人低下头用细微的声音说:“他们在山里,老君谷……”
“有多少人?”韩明举急切地问。
“……一千五……”
“李梦生呢?”小野上前问道。
“……和军分区机关都在老君谷……”
小野望着燕山方向狞笑着叨咕:“李梦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九十二章 措手不及
月亮明晃晃的挂在黑暗的天空中,像一只窥视着地球的独眼。进山的小路蜿蜒曲折伸向大山深处,路旁野草和灌木被月光映照的惨白狰狞,秋风吹过,一片沙沙的声响。
远处,一座小山包静静地伏卧在路旁,山包上的草丛里搭建着一个半地下的窝棚,窝棚上面也长满了蒿草,与四周的环境交融在一起,即使在白天也不会被人发现。窝棚里面是两名八路军战士,一人已经熟睡,另一个人睁大眼睛观察着进山口附近的一切动静。
这是八路军设置的第一道哨位,负责监视进山的唯一道路。哨位里两名战士轮流值哨,天明会有其他人换班。窝棚里有特质的烟花,这种烟花可以发出很浓烈的黑色烟雾和耀眼的火光,如果发现敌情就点燃烟花,白天看烟夜晚看火,使十里以外的第二哨所获得消息,然后火速通知老君谷里的军分区司令部。
月亮渐渐偏到东南面,浮云飘过时使月光显得迷蒙、诡异。正在窝棚里值哨的战士眼皮逐渐沉重起来,在这个窝棚里值班已经二十多天了,连日本鬼子的影儿都没看到,小鬼子们怕中埋伏根本就不敢进山。今天的月亮像灯似的,不是一个适合偷袭的日子。他这样想着,脖子已支撑不住脑袋,开始不断地点头瞌睡……
仿佛是乌云遮住了月光,他的眼前一暗,混沌的脑子来不及反应,喉头便一凉……蓦地一阵剧痛……他想喊声疼,可只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响,又忽然感觉身上很冷很冷,他费劲地侧过头,看到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容……他妈的,是小鬼子!他想。
这天晚上梦生本想和雅君同房,可是雅君上床之后就疲惫地睡着了,梦生**炽烈之时忽然听到雅君微微的鼾声顿时意兴阑珊,于是披上衣服踱出屋子站到院子里吸烟。
月亮将一片凄冷的光洒到院子里,雅君在院里栽种的那棵栀子树已经快要掉光了叶子,门口的卫兵已经穿着刚刚发下来的棉衣站岗了,晚上有些凉,后半夜更是露水重,打在身上让人直哆嗦。梦生意识到已经深秋了,冬天就快来了。梦生看着院子里孤独的栀子树忽然想到小秀。
结婚那天小秀没有参加自己的婚礼,但是小秀托人捎来一块红盖头,说是给雅君姐的新婚贺礼,虽然雅君没有用那盖头,但一直小心的收藏着。这个小丫头,心思挺多,遇到合适的男人一定要帮她想着,梦生无声地笑了一下。
自己结婚以后就再没看到过她,听县委书记说她已经被上级任命为阳原的副县长,主管阳原的妇女工作。小秀一直坚持在各村动员发动妇女以各种形式支持抗战,工作特别积极,是很上进的妇女干部。这次主力部队撤进山里县委的干部坚持要留在地方继续工作,没有跟着一同撤退,小秀也一定留在了敌后,梦生在心里默默祝福她能够平安顺利。
月亮已经沉到了东南,一阵冷风吹过,梦生身上一阵凉,便进到屋里睡觉。
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际恍惚听到外面突然枪声大作,梦生猛然惊醒,迅速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枪,定神一听觉得枪声尚远,便连忙穿好衣服。雅君也被枪声惊醒了,见梦生已经冲出了门外,也快速地穿好衣服,拔出手枪跟着跑了出去。
梦生站在院子里辨别传来枪声的方向,这时警卫员也跑了过来,门外的哨兵紧张地将子弹推上膛,梦生命令警卫员马上去传令集合部队。一名参谋匆匆忙忙地跑进院子,对梦生说:“报告司令员,老君谷外面发现了大股日军部队,正强攻西面的进谷口,南面也发现了日军,但是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
“山口的警戒哨为什么没发现敌人?!”梦生生气地问。
“大概是敌人先派小股部队偷袭了警戒哨,第二哨位也没有示警,直到敌人到了谷外才被我们暗哨发现。”参谋回答道。
王潼神色紧张步履匆匆地进了院子,对梦生说:“北面发现了日军,看来敌人是想包围我们!我已经通知各机关部门准备转移了,现在只有东面没有敌人,我们只能从东面撤退……”
梦生对站在身边的雅君说:“你快回后勤处,命令所属的工厂单位做撤离准备,天亮前必须撤出老君谷……派人通知吴强,让兵工厂先撤进老君谷!”
雅君答应一声匆忙奔向后勤处。
谷外响起了隆隆炮声,枪声也更急促了。梦生让王潼催促机关做好撤退准备,自己去前沿阵地观察情况。
日军的步兵炮正猛烈地轰击着谷外的制高点,战士们躲在战壕里的防空洞里被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据守卫这个制高点的连长汇报,敌人是悄悄接近的,幸亏被暗哨及时发现鸣枪示警才没被敌人摸上山。战士们听到枪声马上投入了战斗,将敌人赶下了山,但是敌人的炮兵从后面赶上来,在为步兵冲锋做炮火准备。
梦生对连长说:“放敌人到阵地前三、四十米的时候再出来还击,跟敌人混到一起,他们的炮就没有作用了!你们要不惜代价坚守到天亮,掩护军分区撤退,天亮以后从东面出谷到‘乱石峪’汇合!”
“是!”连长冒着炮火冲上了阵地。
梦生在谷外四周的防守线上转了一圈,各处的情形差不多,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回到司令部,命令谷内的部队分做两部分,一部分在前面开道,一部分断后,机关和后勤部门在队伍中间,从东面出谷向大山深处的乱石峪转移。
大部队趁着夜色从包围圈东面的缺口处快速撤离,梦生在队伍的最后面率领后卫连断后,渐渐远离了枪炮声后他却感到有些隐隐不安……在队伍里没有看到雅君!梦生让身边的一名战士到前头的队伍问问后勤处是否撤了出来。
去询问的战士还没回来,身后不远处起了一阵马蹄声,梦生拔出手枪命令道:“可能是敌人的骑兵,两侧分散隐蔽!”
战士们隐蔽在山路两旁,端枪瞄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马蹄声由远及近,进入了埋伏圈,梦生借着月光看到不是日军骑兵,是雅君和几名战士骑马在追赶部队。
梦生将雅君的马拦下,问:“你怎么刚撤出来?!”
雅君异常恼怒地指着一匹马说:“你问他吧!”
梦生有些纳闷,走近那匹马仔细一瞧,原来马鞍上横着一个人,扶起脑袋一看竟是吴强!
梦生闻着满身酒气的吴强心里明白了几分。吴强在马背上颠簸地不舒服,吵吵嚷嚷地说:“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雅君说:“他醉成这样不能骑马,只好绑在马上了。”
梦生命令部队继续前进,边走边询问雅君。
雅君说,梦生嘱咐老君谷外面的兵工厂先撤退,所以她通知后勤部门撤离时先去了老君谷南面的兵工厂。当时从南面包抄的日军尚未到达。在兵工厂找到了酒醉酣睡的吴强,把他叫醒命令他立即通知工人和兵工厂的保卫战士将设备和原材料运进老君谷,然后跟随大部队一起撤离。吴强答应下来雅君便去通知其他部门。没想到她走以后吴强酒劲上涌又躺下继续睡觉了。等她通知完其他部门见兵工厂还没有撤进谷里,便又急忙赶回兵工厂。工人们虽然都已经被枪炮声惊醒,但搞不清状况,厂长又没有任何命令,所以都在厂里待命。雅君一气之下把睡着的吴强绑到了马背上,命令技术员指挥工人抓紧时间拆卸设备运走成品和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