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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他就越是明白代王府于天地之间有多么富丽。
他照例在王府正门接待了今日得到允许入宫的来人,眼角打量着,很是有些无趣地想着:“估摸着又要来个土包子了,见了我代王府,也不知道会惊讶成个什么样……”
看着来人模样,五官寻常,丢到人堆里都让人难以再看第二眼。身量一样也只是算得上中等,浑身上下如一块黄土一样,半点起眼的地方都没有。唯独要说奇特的,也只有他跨上的一把刀,竟是一把弯刀。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一看就是个普通百姓的人进了这王府,竟是毫无变色,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信步走在王府之中,竟是仿佛自家后院一样。尤其让张会心中惊愕的是,此人对地形道路的熟悉,竟是比起他这个太监总管还要来得利落,一步步走过去,也不避讳着他。张会稍稍一失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汉子就已经走到了花厅里。
这是代王朱传齐今日召见来人的地方。
见此人这般随意,张会心中微微恼了:“我说这位,您这架势,还真不像第一回来王府的。倒叫我都差点成了陪同的客人了。看什么看?没人教你怎么低眉顺眼好做人?”
气氛微微一僵,来客转过身盯着张会,笑容颇为奇特。
张会很快就明白这一抹笑容的意味。
“张会!怎么说话的?你这差事不用干了,先回去把后院洗衣房的差事管管,明年再看你去留。”一个急促的男中音响了起来。
张会面色煞白,转过身,猛地发现自己几十年奋斗没了,他看着说话的人,明白了自己犯了一个大错:“王爷……殿下……”
“没你的事了!”朱传齐看着眼前来客,热情地拉着来客的手臂,道:“魏镇抚使千里来援,小王碍于礼制未能远迎,今日一见,真……真有我大明天子近卫的……专业风范啊……”
没错,来人赫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魏云山。
作为朱慈烺手中负责国内体系的锦衣卫负责人,魏云山如何能不知道王府内是如何个景象?天下王府修筑的规制都是一样的,张会自以为富丽堂皇能镇得住人,但对于连紫禁城都去过的魏云山哪里会看得上这些?
唯一比较有意思的是,魏云山入行锦衣卫后就越发低调,外间名声极大,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成了不知多少灰色世界里的**oss。可任何一人,真真见了以后却绝对会惊愕。因为,实在太过平凡不起眼了。唯有熟悉的人才会根据那柄弯刀猜出他的身份。
朱传齐一连变了几声,显然是没找到合适夸赞的词汇。
魏云山低声道:“代王殿下能于花厅相迎,已然折煞末将了。此番末将前来,为奉吾皇圣命,特为殿下身家安危,百代荣华前来。”
“哦?”朱传齐面色猛地变了三变,心中叫苦:这位新皇怎的这么急色,眼下内外交困,竟然闹起削藩不成?
猛然间,朱传齐脑海之中回想起当年建文帝削藩之事,胸中一阵气闷,说话也就不客气了:“只是不知巡抚卫大人何在?”
朱传齐脑子不笨,明白锦衣卫只是特务机构,传旨是可以,要削藩怎么也得巡抚出面。而且大同巡抚卫景媛素来官声不错,肯定不会同意这个内外交困的关头削藩。
虽然……历来作战之中,大明的各个藩王除了周王,表现皆是稀烂无比。
“若是卫大人来了,那也就再无多说废话的余地了。”魏云山坐了下来,笑容一脸诚挚。
朱传齐猛地目光一凝,脑子急剧思索起来,当即道:“小王敬候吾皇旨意。”
“殿下好魄力。既然如此,还请容殿下让将小人带入王府的一人也传进来。”魏云山又道:“毕竟,锦衣卫只为军略,不涉民政。”
“好……”朱传齐缓缓颔首。
很快,一个气度不凡的老年男子走了进来。朱传齐茫然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气质极像,又差异极大的男子,心中急剧对比着,越看越是迷惑。
此人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出身,面目白皙,保养极好,寻常百姓,五六十岁年纪的时候早已半截入土,可眼前一人却是看起来像是中年人一样。
但此人又不像是什么大儒高官,身上没有手握权柄之人惯有的气场。可此人身上举止仪表又一副显贵模样。更加重要的是,此人身上,竟是有一种勃勃生机。
“末将,拜见周王殿下!末将护送周王殿下的职责已经做到了,余下事情,还请周王殿下处置。”魏云山恭敬退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七章:周王与代王
花厅内只剩下了两个人,周王朱恭枵与代王朱传齐对视。
朱传齐恍然大悟:“是周王?”
“而今已然改任宗人府宗正了。”朱恭枵微微一笑:“今日此来,是我任职一来,第一件大事。”
“宗藩改制?”朱传齐一下子想到了此前流传极大的那个传言,但转而,他就被更大的一个感慨所震撼:“真是想不到,我大明朱明子孙,有朝一日还能互相见到。王叔,此番惊变,定有大事,还请直言吧。”
“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朱恭枵弹了弹衣服上的土灰,在朱传齐相迎之下坐了下来,道:“此次前来,第一桩紧要的事情当然是守住大同。但守住大同呢,非得内外一心不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再加上此前圣上念念在兹的宗藩改制,也就顺理成章一道来了。圣上对于宗藩改制的态度很明确:远亲宗藩一律除名恢复寻常百姓待遇。近支宗亲荣可以,养不行!”
“陛下真是好算计……”朱传齐幽幽地说着,也不顾这话有多冒犯,道:“远支宗亲只恨不得不信朱,也好过套了一层宗亲的羁绊,行商不得,科举不得,每年守着那看得见摸不着的俸禄,最后火火逼得连乞丐都不如。更有那嫁女如卖女者……”
朱恭枵缓缓颔首,这朱传齐的确是几个藩王里头少有的不那么蠢笨的。大明的宗室是颇为特殊的,大明的宗室,既不同于汉晋,又不同于唐宋。汉晋宗藩裂土临民,犹如独立藩国;唐宋宗室不胙茅土,其贤能者皆策名仕籍、自致功业,而国家亦赖之,其后杂进诸科与寒素等,而宦绩相业亦相望不绝书。
大明以以汉晋唐宋为鉴,对前代宗室政策的内容有扬有弃。于是大明的藩王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最要命的是,大明的宗室不能参合四民之业,士农工商一个都不能做。偏偏,这玩意又是世袭罔替一辈子脱不掉,生生世世更是脱不掉。
算起来,大明一共实封亲王六十五位,追封亲王二十二位,不计算百年来废黜、除封的那些亲王,到朱慈烺登基之后依旧有足足三十四位藩王。而这,还仅仅只是亲王,终大明一世,前后竟是封有624位郡王。就这,还不算那些郡王以下到奉国中尉的。
要说在太祖时候,大明的财政健康,扫平天下后分封的诸王也能养活,能管制,甚至还能让一些藩王在边疆有护军带兵打仗,作为大明边疆的藩篱。可伴随着王朝年岁渐增,都道是马上打天下易,马下治天下难,大明而今已经二百七十六年了,财政之艰难,在朱慈烺登基之前是难以描摹之恐怖的。
故而,纵然各路亲王郡王还能依靠在封地里的特权维持住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些在郡王以下如奉国中尉之流已经是生活艰难,两极分化极端严重了。
毕竟,亲王郡王们都有赏赐,大明财政再短缺也能照顾他们一些,但那些数量庞大的远亲宗亲可就真顾不上了。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穷亲戚,对于朱慈烺这位高帅富而言,在他登基前五十年也就是万历二十三年的时候,朝廷一次统计就赫然发现在玉蝶上的宗室人口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七千余人。到朱慈烺登基的时候,繁衍至此的大明宗室保守估计也有二十万人。
至于这些人的待遇,按照标准,亲王每年禄米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就是最低的奉国中尉一样也要两百石一年。
如此恐怖的压力,纵然朱慈烺想要负担起来一样艰难。
同样的,因为大明法度的原因,这些宗亲这些年穷困下来,早就不指望朝廷还有钱能发禄米了。他们只盼着能够堂堂正正,做一个大明的国民,而不是士农工商,一业不成。
故而,朱慈烺的宗藩改制,这一部分是颇为顺利的。在河南,山东都已经初步推行。其后在江南监国后,也是渐渐推开。而今朱慈烺登临皇帝之位,自然要将这一政策推行到全国各地。
“可是,我等藩王郡王,皆是各地栋梁。而今朝廷,早已不是太祖成祖年间,不是朝廷一封命令就能各地推行的时候了。藩王们有田地,有人手,有本地百年传承下来的牵扯纠葛的各种力量。岂是……说免了这一万石禄米就能面的?”朱传齐冷笑起来:“更别说,这一万禄米还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盯上了天下藩王的土地罢!那福王在洛阳,田地几乎半数归了他,可真肥啊!”
没错,在大明,大号能传承百年的大地主,大多都是大明的藩王。如福王,几乎将河南三分之一以上的良田占据。
朱慈烺要改宗藩改制,解脱了底层的枷锁,自然就要掏出上层的肥油。
“我在京面圣时,有一番话曾与我说过。有多大的权利,就要尽多大的义务。大明的宗藩有如此大的权利,更有如此厚重的赏赐。但义务呢?”周王缓缓道:“用圣上的话,那叫……只出了一根**,只为大明宗室繁衍子孙去了!年年如此,代代轮回。以至于,成了我大明肩头上的重负。偏偏,一点益处都无。与国家社稷,一点贡献都无。这般反差,这般诛心之言,我等能等闲罔顾?良田美宅,说到底都是圣上赐下的。既然是恩赐,收回去,又何复赘言?”
朱传齐张了张口,许久没有说话。尤其是那“只出了一根**”的话说出来以后,更是面色腾地红了起来,站起身,怒视着朱恭枵。但转而,朱传齐忽然冷笑了起来,怒极反笑:“哈哈哈,周王的话就止于此了吗?”
“当然没有!”朱恭枵没有激动,他直视着朱传齐,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更知道,能如我,如楚王朱斐然一样跑下良田万顷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强硬要藩王拱手交出天地的,都是轻易之举,极容易祸事。毕竟,这紧要关头要是再来天下各地再来一个宁王之乱。谁都受不了,我更知道,你朱传齐冷笑着什么。但吾皇呢?他一样知道。”
“你们有法子解开这个死局?朝堂的模样,能恢复到万历年间都不如,别说什么赎买,改封!”朱传齐腾地占了起来。
“所以……李自成攻占了洛阳。所以,建奴席卷了山西,死了六个郡王。所以,晋王也死了。”周王幽幽地说着,屋内气氛徒然一凉。
“你……”朱传齐噎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他顿时明白了,这天下烽烟四起,朝堂当然不能轻易夺藩王的家产。可作为最大的土豪,这乱世里,不打你打谁?
皇帝可以顾虑众多,暂且收手。可李自成呢?
他会收手吗?
两百里外的任继荣带领着的顺军告诉了朱传齐答案。
不会!
当初的建奴没有收手,现在的顺军,一样不会收手!
想到这里,这渐渐大热起来的天里,朱传齐竟是腹心腹背一股子冷透,猛地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看着朱恭枵,久久无言。
“圣上毕竟是君父,纵然动手,好歹会保全体面,更是讲道理的。”朱恭枵又道:“而闯贼,一路将追赃拷掠的本事发扬光大,每到一地就是寻宗藩榨出油水。他们,是不会讲道理的。”
朱传齐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所以,两害取其轻?好歹在皇帝的手里头,还能留一条命?哈哈,真是大方!”
朱恭枵缓缓走过去,按住朱传齐的肩膀,没有在意朱传齐刚刚的冷嘲热讽,而是道:“还记得方才我说的吗?我知道你刚刚说什么,藩王不是不想尽忠,不是不想为贤。而是……更多的时候,我们想做一个理所应当的好人都做不了。因为,只会混吃等死的藩王才是皇帝眼中的好藩王。”
朱恭枵的话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他们这些帝国宗室,穷亲戚是人人嫌弃,可富亲戚呢?
皇帝这位名义上的天下共主穷得叮当响,早就盯上他们手头那些财富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更是盯着每个宗室名下的继承权,生怕自己无后之后再冒出一个嘉靖皇帝。
故而,大明的皇帝们对这些宗室又是看管极严。有人说历次闯贼攻城,那些藩王们没一个捐钱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