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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景象还不算是出人意料的。
这也是沈阳的普遍情况。
让人叹息的,是屋内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丢落的小东西,那里是一块没捡起来的绣花枕头,这里散落着半只鞋子。再走几步,还能看到几个仆妇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飞鹰默默的看着,身边一阵风吹过,黄琦冲了过去,进了正房,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娘子。
想了想,飞鹰还是决定跟上去。
果然,里面,一个女子衣衫散乱的躺在地上,双目失神,早已没了身材,面目凝固,呼吸全无,目光微微朝着下面一看,更是心扉痛彻,下身赫然染着鲜血。
“啊!”黄琦哭喊得撕心裂肺。
……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从早到晚的行动之中,正黄旗与正红旗两个旗一共三万人的兵马将盛京来了一个扫荡。
而区域,便集中在城南。
与京师颇为相近的格局,盛京也一样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因为,汉人大多数就居住在城南。
尤其是有些家底的,更是喜欢这个靠近辽河,因商贸便利而迅速恢复生机的汉人聚集区。
这一夜,所有汉人的家中被闯入。
他们的粮食无一例外的被抢掠一空,男丁大部被杀,妇女多被侮辱。唯一例外的,竟是清兵罕见没有杀死老弱。
城南与城北的暴乱进行得高效而冷漠。
鲜血凄冷的一夜过后,清晨拂晓,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地上依旧斑驳的鲜血提醒着昨晚的一切。
富德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朝着抱着孩子的婆娘点了点头:“兵灾应该收了……看样子,不会冲着咱们旗人来的……”
见此,富德的婆娘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孩子进了屋。
从名字也看得出,富德是满人。但不一样的是,富德生的矮小瘦弱,唯有有些机灵,在礼部衙门里做事。大清虽然也有礼部,可这种管礼仪教育的部门在倾国这里实在是没有多少存在感。没有什么存在感,就意味着这里没有多少银子可以赚。
这年头,跟着倾国大军出征抢掠才是满清大多数人发财的路子,尤其对于满人而言,鲜少有第二条路。
武不就的富德显然就是那种得走第二条路的人。自然,他的日子也就是过得并不红火,跟着一些满人的贫民同样住在南城这里。
昨夜,他一宿未眠。
听着暴乱里的杀声,守着大门收了一晚上。
但仿佛这处宅院有神奇的护身符一样,大量的清兵避而不见。唯一一次呼喝打算朝着这些宅子里冲来时,富德情急之下用满语大喊着:要动我宅子,就杀了我!
富德活了下来。
他明白,这都是冲着汉人去的。
但富德却没有安心下来。
他回到了房间里,朝着左边转了三圈,又朝着右边转了三圈,看的他两个的孩子都要晕乎了,他站定,看着婆娘,道:”你去回乡下,寻你爹。现在,现在就走!”
说完,富徳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长子道:“孩子,你是咱们家的长子,三儿的哥哥,你……给爹爹好好护着你娘。立刻去乡下!”
婆娘与孩子被富徳赶了出去。
他亲自护送到了西门,直到出了城,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果然,一个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人来了。
“富徳,我本来下到你家里去寻你。倒是在西门这里看到了,也好,也不用我去找你了。刚刚,半个时辰前,太后下达了懿旨,陛下也下达了圣旨……所有车轮高的男丁统统入军,只要拿得动枪的八旗男人,今日起,全部编军进营,一个都不许逃!”说话的是阿燕达,这个雄壮的男子比富徳足足高了一个一个脑袋加半边身子,身量只到阿燕达胸口的富徳看着来人,惊得退了几步。
富徳没有跑,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阿燕达的眼睛,喃喃着说:“这么说来,我猜的果然没错。前些天传的事情……都……都应验了?”
“什么传的事情?念在这些年老兄弟就你一个还活着的份上,我劝你早点回去拿了银子买点好甲好刀,内身里套三层缎子。”阿燕达的看着富徳对视而来的目光,闪躲不已。
“还能是什么事情……太后……当真要跑?要不然……何以满城的汉人都被杀的杀,抢的抢,就剩下一群胃口大的半大小子,一群光吃饭干不了事的糟老头子?“富徳喘着粗气,道:”连我这个刚够着车轮高的汉子你们都要编进军里,不是我大清疯了,就是我大清……要跑了……全都跑了……”
“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和你说一句……收拾下,找幅好的甲,拿把锋利的刀……其他的……”阿燕达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只有将所有人都编进军营里,大清带着全部满人跑的时候,在不会有多少阻拦抵抗。
当然,如果真有人要抵抗,那也无所谓。
反正男丁都眼睛抽调到军中去了。大清也已然尽力带走他们了……
富徳默默回了家,披上一副明显有些虚大的甲,艰难的上了家中的一匹老马,进入了军营。
里面,聚集了大清最后的主力。
那里老弱都有,病残亦是不少。一片又一片密集的人头上,夹杂着一片又一片的白头。
苍老面容的老人与慌张的少年一同入伍,整支大军里,透露着莫名压抑的气氛。
一半,是来自那些十四少年与五十老人的入伍。
另一半,却是来自一个个执法队森冷的目光。
一辆马车里,孝庄太后缓缓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声音有些低沉着道:“走吧……”
“起驾!”太监尖锐高亢的喊声想起。
马车慢悠悠的从北城出城。
十万大军与十数万妇孺向着赫图阿拉而去。
那里,是努尔哈赤建国时的都城。
与此同时……
越来越多的情报汇聚到了孝庄太后的案前。
“七日前,明军虎大威部率部军出广宁,度辽河,攻克海州,守将都尔巴战死……”
“五日前,投降明人的温布楚琥尔率军进攻辽河河套,喀尔喀部与科尔沁部求援……”
“辽东镇总兵朱笛来犯,我军费雅汉迎战……兵败……现朱笛渡河威宁营……”
……
一个个消息传来,看得孝庄太后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尤其是到了后头朱笛渡河威宁营以后,更是露出了一丝自嘲之色。
“当年,那朱慈烺就是渡河威宁营,突袭盛京城,弄得我连夜逃出宫去,差点跑到赫图阿拉。现在,倒是不用朱慈烺亲自到了……也是一个女将,就逼得我真要逃去赫图阿拉……”
车内,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听着这话,都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都起来吧,眼下大清到了这份上,要的,是咱们所有人都同舟共济,这个时候,跪什么跪。哀家这一回走,却不是上一回。这沈阳,当年太祖皇帝能从和图阿拉一路打下来,等我们灭了明军,那沈阳还是我大清的盛京!”说着,孝庄太后越来越激动了,她忽然笑道:“算下来,再过顶多七日,那朱慈烺就能收到我这一份大礼了吧。哈哈哈,他不是要做那比得上明太祖的明君吗?好啊,让他做啊。让他救济斯民,再送了自己的性命!”
“飞鹰恩人…不能再多收留一个人了吗?他们都是家里被糟蹋了的汉子,我们…我们要复仇!”黄琦握着拳。
“这就是建奴的诡计…”飞鹰摇摇头:“成绩饥民十数万,我们…没有这么多粮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陈纲立纪,救济斯民
“王师已然东征,建奴不拿我们当子民,大明总该……总该拿我们的性命不至于不顾吧?”这时,黄琦的身边,一个有些瘦弱的文士说道。
这个文士与黄琦一样,都是在清人这一回洗劫之中家破人亡中残存下来之人。当然,比起黄琦。这个看起来读过一些书的中年人更多了一些憧憬。
“没错,要不是这一回我大明王师东征进展如此之快,建奴如何这么急不可耐跑掉?”
“夷狄之辈,果然不是能居正统之人!”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有何用,建奴鞑子谁不想杀,可说到底,还得解决眼前的问题……怎么活下去?”
听着大家这般议论,黄琦心中沮丧,原本炽热沸腾的复仇之心也渐渐冷却。
飞鹰看了一会儿,却也是心怀期望,道:“这一回,是圣上御驾亲征。各部进展都是飞速,有圣上在,往后总会解决的。乞儿,我们暂且就不再另外收人了。眼下盛京被建奴放弃,地方情况混乱。我们要尽快熟悉地方,为大明主力来盛京时提前做好准备!”
“是圣上御驾亲征?”黄琦一听是朱慈烺御驾亲征,顿时眼睛如灯泡一般亮起来,目光灼灼,热切无比。一颗刚刚冷却的心一下子滚烫起来。
其余人听闻,更是激动。
“当真是陛下亲征?”
“就是那个首战杀了阿巴泰,后来亲自打破过盛京城的皇帝陛下?要不是这位皇帝陛下,恐怕我们原本也是在乡里里没法寻到盛京里住。这一回他来了,肯定会亲自到了盛京!”
“陛下在,肯定不会不管我们!”
飞鹰缓缓颔首:“没错。这一回,就是圣上御驾亲征。为此,各部都是竭力拼命,不敢落后旁人分毫。盛京收复,是早晚的事情。而圣上,亦是发布了讨伐檄文。赫然就有‘陈纲立纪,救济斯民’之言。到时候,大军入城,一不会劫掠,而不会扰民伤民。三……更是会救济百姓!好了,大家不必多说了,各自去忙吧。嘴上再是过瘾,也没有比手头将事情做好重要!”
众人见此,这才轰然应诺。
大家转身离去以后,飞鹰却是缓缓收起了笑容。
再好的雄心壮志,复仇篇章,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第一步就格外麻烦。比如……钱粮。
钱,飞鹰是有的。锦衣卫的行动经费一向充足。但是,粮食却都被建奴给抢走了。锦衣卫的经费再多,也只有之前存下来的那点粮食。
就是这么点粮食,也是已经百般腾挪压低了每日损耗。
这个时候,不仅是这些难民们盼望着东证大军来救,就是飞鹰自己,也衷心期盼上头解决。只是,大家的期盼固然是正当无疑的,但……
真的会顺利吗?
“也就是说,沈阳城里,没有建奴的兵马了?”朱慈烺听着奏报,直起了身。这可真是个很关键的消息。
“回禀圣上,的确如此。清人主力已经向东撤去,而且大部分满人全部撤离。各乡各城的粮食都被搜刮殆尽……尤其以盛京城最为酷烈。城内数万汉民,男丁一朝被杀戮殆尽,苟活着寥寥。而且,城内依旧还有大量的妇人……孩子……老人……”倪元璐的神情很严肃。
“广宁已经是原本的前线了,现在反而成了后方。辽西的道路这些年都不算好走,前阵子暴雨,道路泥泞,大军难行。要不是水师在辽河口登录,在哪里我们接济了一批军需。要不然,这一回海州能不能打下都两说……”杨文岳也道。
朱慈烺看了看沙盘,道:“各部大军都已经朝着沈阳出发了……”
而且,速度还十分不慢。
倪元璐听出了朱慈烺的担忧。
“其中,金吾军这段时间里应该很快就能顺利收复辽阳。”倪元璐又道。
朱慈烺御驾亲征,这是对士气的一个极大提升。
这样的提升,大部分时候都是好事儿。可碰上这种特殊情况就糟糕了。
大军行进得越快,后勤补给的压力就越大。
更重要的是,朱慈烺御驾亲征,亲自指挥,各部都是猛打猛冲,竭力揽功,用以证明自己部队的本事。
这样的行为无可厚非,但朱慈烺十分怀疑后勤链条会崩断。
如果只是各部冲的快,那还算控制之中。
可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之下,想要控制,就有些难了。
这个时候,发现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盛京城是一座空城不说,里面还有十数万嗷嗷待哺胃口极大的百姓,这等于是在本来就格外脆弱的后勤链条里加上了一个无可承担的巨大负担。
如果是简单的勒令各部休整,朱慈烺一份军令下去便可以做到。
但是,要如何在既保持进展迅速士气,又维持后勤运转顺利之中取得平衡,这就是在太考验指挥中枢的指挥艺术了。
不仅考虑枢秘处杨文岳、倪元璐等军师们的智慧,更考虑朱慈烺的。
别忘了,朱慈烺可是亲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