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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敢拒绝我们!一会儿我便去找司务厅的人,让他们十日后用力了打!”
朱慈烺翻脸无情,让林谷重之前的得意此刻成了双倍的恶意。
这样想,林谷重感觉脸如同火烧一样,火辣辣的,跟着王锐恶声道:“等着吧,这厮说不定还真是大头巾的人。不然怎么如此信誓旦旦,还一腔正气,我倒要看看,板子打在身上,还有没有心思挺着正气!哼,他要是觉得户部衙门是这么好混的,就试试陈皋文那老贼丢过来京营坑!陈皋文那老狐狸也是吃过人的!等着罢,到时候就看好了,看他跟了那些大头巾还敢不敢一腔正气!”
“就是!看他如何取死!我回头就押他必输!”
……
户部公事房。
林谷重和王锐的离去让其他同僚终于注意到了朱慈烺。不过这样的注意很快就化为了嘲讽,消息灵通的同僚们大约明白了朱慈烺又和京派的胥吏杠上了。这个结果让众人纷纷摇头,只觉得朱慈烺这脑袋仿佛花岗岩长得一样,一来就得罪人,简直奇葩。
这样一来,倒是再也没有人试图靠近朱慈烺了。
没人打扰,朱慈烺乐得专心做事,开始拿起账册翻阅。
睁眼翻阅,朱慈烺的目光顿时一边,在没人察觉的角落里,微微带上了一点俾睨天下的气势。他可不仅是一个区区小吏,更是国之储君。翻阅账册,不近是要审查账册,更是切实地了解天下庶务。
当然,既然要拾起大明这套烂摊子,军制就是重中之重。。
国初时,卫所制是主流。但到了成祖爷北上北京建都的时候,便开始分设京师京营与南京京营,渐渐完备成为大明主力。
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三千营由三千骑兵组成,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舆服、兵仗金鼓、御用宝物等。神机营,因用兵交址,得火器法,立营肄习而名,其下亦分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中军分设四司,掖、哨各分设三司,掌铳、炮等项火器。。当皇帝亲征时,三大营环守于皇帝大营,一般是神机营居外,骑兵居中,步兵居内。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土木之变中主力损耗殆尽,随后经历景泰、正德、嘉靖等几次反反复复的改制,最终又稳定在了成祖初建京营的时候。
不同的是三千营改名神枢营,其三营司哨掖等名及诸内臣俱裁革,而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其下设副参等官。凡团营两官厅之兵,悉归五军营;而宝纛令旗等项则仍隶神枢营。到了现在,三大营增设监视内臣,营务尽领于中官。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了中官就会变得极其麻烦,这是天子家奴,大臣就是查到了事端也难以处置。还好,朱慈烺翻阅了一下账册,发现这都是中官入京营之前的事情。
京营有三大营,五军营,神枢营以及神机营。神机营与神枢营的账务都十三清吏司之中的其他司分走了。云南司此次分到的是五军营中的一部分。
而五军营又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等五部。这无处军制对应到户部里,除了中军为广西清吏司分去以外,其他四部都落到了云南清吏司这里。
事实上,云南清吏司平时就要负责接口京营账册,按照常理便应该负责经营账册的主要部分。
于是……朱慈烺就这么很倒霉地拿到了左右哨的军需账册。
户部关于军费的程序是这样的。
首先由各军长官或者总领之文官将所需军饷算出上呈京师,然后再有户部官员,主要是各司员外郎或者郎中。若是碰上特别重要的,会将户部侍郎甚至户部尚书派出去担任督饷大员,负责从各个渠道筹集军费。户部,是六部中仅有左右侍郎的大部。
督饷官员将粮饷从各个渠道拨付至各军后,下一个程序就开始了。
覆核账务。
覆核程序主要由户部主持。每到这时,负责所辖单位的十三清吏司就会开始要求拨饷单位提供相应账册以备稽查。
朱慈烺手中这些账册就是五军营左右哨里上缴上来的,这也是户部作为帝国最重要部门之一的权威。要不然,这些账册在京营手中,凡人想看一眼都会引起无限猜疑。
至此,当账册在朱慈烺手中覆核完毕的时候,就等于一整套流程走完了。
作为覆核程序最后一个环节的实际操办人,朱慈烺要是发现了问题却不揭开盖子,那当然是罪大恶极,邪恶地成为贪污军费里的一个害虫了。
当然,这样一个害虫肯定是被同盟阵营里的其他害虫热烈欢迎,诚挚庇护的。
但这同样是一个把柄。对此内幕知之甚深的的人不会多。能拿到朱慈烺把柄的人朱慈烺自己算一个,管勾陈皋文算一个。除此外呢?
朱慈烺想到了那几个人……
这几人显然也是知道的。依照他们对京营一事了解的深切,更隐晦地暗示着朱慈烺能够利用此事打击陈皋文。想来,他们也是能够掌握住此事证据,拿到把柄的。
被敌人拿住了把柄,朱慈烺在户部还怎么混?随时都有可能被用正义的审判搞到胜败名列!
可是这些人就可靠吗?
第十二章:户部一天
今天朱慈烺的决定显然也是觉得王锐、林谷重这些京派胥吏也不靠谱。可是没了京派胥吏的庇护,陈皋文发下来的任务又要如何完成?
朱慈烺想到了十天后的板子,仿佛想到了屁股皮开肉绽的景象。
如此左右为难,前后都是绝境一般的大坑,朱慈烺,如何才能寻到一线生机?
久久回味账册与那几人的话语,朱慈烺陷入了深思。
当公房里只余下朱慈烺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绕着自己桌案一圈之多的账册,朱慈烺缓缓笑出了声。
“还好……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软弱。!”
上司陈皋文对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新手毫无悦色。如此,丢过来来京营的账册,朱慈烺当然猜到,这京营就是一个十足的巨坑,等若是一个定时炸弹。
朱慈烺真要是文官系统派进胥吏里面要兴风作浪的卧底,面对如此证明胥吏贪污军费的证据肯定会揭开盖子。到时候,对庶务一窍不通的文官当然不会知晓京营背后到底牵扯着多么惊人的利益集团,面对京师武将勋贵们的反扑,朱慈烺作为第一线的排头兵当然是最先死掉的一个。
甚至,面对如此强烈的反扑,同样只是想争权夺利的文官们绝不会有多么坚定的战意,将朱慈烺丢出去平息武将们的愤怒都是轻的,将罪名反扣到朱慈烺身上以息事宁人才是最可能的答案。
试探朱慈烺的立场,揉捏新人的倨傲。
这,显然就是陈皋文的用心了。
当然,以上这一切推测是建立在朱慈烺真的是文官派来的细作这一前提条件上的。
朱慈烺是么?
或许不差吧,他的确是来挑事的,但绝不是而今朝廷那群同样只会贪赃枉法争权夺利的贪官污吏!
更何况……
“这一环,陈皋文会想不到?林谷重、王锐背后的那些人,会想不到?”朱慈烺微微眯眼。
陈皋文可是老狐狸啊,京营的账册八成是他完整查验过的。他就不担心丢进来一个炸弹没有炸死大头巾,反而把他炸伤了?
朱慈烺轻笑了起来。
谁都以为自己是那个聪明人。就是不知,这世界本来就无所谓聪明或者蠢,只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有资格骂别人蠢!
敲钟声响,此刻到了饭点,朱慈烺放下笔,停止了发呆思索。
若是有心人观察朱慈烺就会发现,自从将账册来来回回看了许多以后,朱慈烺就陷入了发呆之中。这次发呆,已经超过有一刻钟了。
户部当然是有食堂的,朝廷公务繁忙,要是吃个饭还要跑回家,那离得远的就只能饿肚子了。
去了食堂,拿着饭盒领了饭菜,朱慈烺开始找地方坐下吃饭。
食堂这边用餐是分等级的,最高层的管勾们有自己的小食堂小房间,中层的照磨们也在大堂里有自个儿的桌子,最底层的司计们这会儿就只能在长桌长凳上找地方坐下了。
就当朱慈烺进入长桌区就餐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朱慈烺领了饭找坐坐下的时候,一干正在用餐的司计们纷纷齐齐抬头看向朱慈烺,吃饭声,谈论声,走动声,在这一刻齐齐停了下来。好像本来一体的环境突然走进一个侵入者一样,所有人警惕而戒备。
朱慈烺试探着往人多的地方坐过去,却不料一个个司计们竟然是纷纷开始收拾起了餐具。
朱慈烺心下一冷,转身跑到角落里自个儿用餐了。
哗啦啦……
收拾餐具的动作解除了,吃饭上,谈论声,走动声再次恢复了喧闹。
朱慈烺食不甘味,喧嚣的谈论里他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进衙门就撩翻了云南司的管勾陈皋文,这秦侠胆色倒是可以称道称道的。”
“胆大不怕死么,初生牛犊都不怕虎,可大多数的牛犊一样被老虎一爪拍死在地。”
“哈哈哈。不错不错。不知者无畏,这小子连京里那群搅屎棍都甩了脸子。看来的确是被某些人忽悠进来送死了的。”
“去去去,吃饭着,说什么搅……棍。老实吃你的饭!”
“哈哈哈……”
……
朱慈烺猛地扒饭,草草收拾了食盒重新跑进了公事房。
面对堆积如小山的账册朱慈烺发了下呆,突然跑到几个用官话聊着天的司计那边,道:“几位同僚,在下秦侠,可否借个算盘用用?”
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胥吏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八只眼睛盯着朱慈烺,一个个都不做声了。
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会说话的死物一样。
最后,还是一个正在干活的胥吏拿起了一个算盘递过来对朱慈烺道:“这本来就是户部公物,只是你初来乍到未有去司务厅领了。你先拿着我的用,同为公务,无所谓借不借的。”
“谢过。”朱慈烺结果算盘。
那胥吏看了朱慈烺一眼,道:“都是同僚,应该的,某家谢毅,这算盘你明日去司务厅领了自己的那份,然后还给我吧。”
“多谢谢兄了。”朱慈烺心下一暖,郑重道。
谢毅点点头,又继续迈入了案头。
别过谢毅,朱慈烺也开始迈入账册堆里。手握毛笔,勾画如飞,时而停下鼻尖开始打算盘。
让人惊异的是朱慈烺的算盘功夫竟然极好,算盘在朱慈烺手中被打得砰砰作响,而且动作利落,精准,极少有停歇之时。流畅的算盘之声,虽然在寂静的公事房里有些单调,却透着一股子分外和谐之感。
一时间,公事房里吹牛打屁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纷纷散了。
朱慈烺的算账功夫很快就让一干胥吏见识到了。
都是积年老吏,这吃饭的手艺是没人会落下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看朱慈烺那清盘开场,以及往后弹拨之间的流畅熟稔,这绝不是装腔作势能做到的。
“的确有些本事,就是可惜了……”
一个很轻的声音叹了一声,说道。
“的确能当得上一个老吏的水平,但这些活,本来是一组老吏至少十五天工作的量。便是有真材实料又如何?让那些人这般糟蹋,实在是……唉……”
“都干活,这次大司农要查账,可不仅是京营要查!”那个被唤作谢毅的人低喝了一声,众人听此,纷纷低头。
“是,谢照磨。”
……
第十三章:严坊正的纠结
澄清坊秦府。
“嘶……”朱慈烺双手沉入药水里,酸胀无力,肩肘酸痛的感觉一并涌上让朱慈烺倒吸一口冷气。
一旁鼓捣药水的大伴看了看朱慈烺泛红酸胀的五指,又见朱慈烺痛苦的表情,心疼得面带哭腔道:“殿下,千岁爷,太子殿下。娘娘可是万分嘱咐了的要照顾好您这身子呐,这才去了那户部衙门一天就累成了这样。这往后再去,那还不得折腾成什么样啊?老奴也是管过些猴崽子的,这分明就是那些狗胆包天的人,竟敢刁难殿下啊。殿下,您只要说一个允字,老奴这就带着人将那户部那些狗杀才都不给您拿下绑到院子里。要杀要剐,您都拿去出气。万万不能如此折腾自己呐,千岁爷!”
说着,司恩竟真的跪了下来,哭腔也带上了真泪。
朱慈烺五指还泛着疼,只好手臂用力扶起司恩,苦笑道:“大伴,连你也不看好我进户部这条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