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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保险和狗皮膏药一样,那是后世常见的情况。但也不都是如此,至少公司主体买保险的时候,很多都是必要的。
比如后世天津大爆炸,许多企业被爆炸损毁十分严重。但是,这些企业却并没有因此就纷纷倒闭。许多都是按惯例会买一大堆保险,这种爆炸原因造成的损毁也是理赔范围内的。
故而,朱慈对此记忆尤深。
当时天津大爆炸事情发生之后,竟然有人花了大篇幅说起天津保险行业会因此利润被抽干。因为都得赔进去。“”
朱慈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保险公司真肥……这么大的爆炸,这么高的损失,这么巨大的理赔额。这些人竟然只是把利润丢进去……
撇去这些题外话不论,朱彝尊这一歪楼,气氛顿时变了起来。
大家看向朱慈,似乎都有些担心。
卖保险的人真这么恐怖如骗子一样,是不是自己得离远一点?
柳如是轻哼一声,看了看孔洛灵,她想提醒一下自己那个糊涂的小妹妹。不过,一看孔洛灵笑吟吟又专注地听着大熊猫先生说话,柳如是顿时失去了劝说的兴致。她没兴趣继续做无用功了。一年与此,柳如是觉得有些挫败,又狠狠瞪了一眼大熊猫先生。
被柳如是瞪眼了,朱慈有些无奈,摸了摸剃光的胡须,感受了一下扎手的感觉,朱慈也有些恶狠狠地看向朱彝尊:“既然如此。我便出三千两银子,为朱彝尊阁下买一份保险便是。只要阁下听完我这故事以后,不会抢着不要!”
“这故事,也不是我从保险公司里听到的。而是前阵子,我去捐资援建的景山学校里看望学子的时候,听了里面讲学的一位老师,黄宗羲老师的讲课。”朱慈缓缓说:“景山学校修筑不易,里面进学的学子。许多都是身在外地入京,暂时没有京师户籍的孩子。这里面,少不得有些人觉得读书无用。”
“故而,那一堂课一开,黄宗羲老师就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要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朱慈环顾身边众人。
被朱慈瞪了一眼,朱彝尊也是很不爽,冷哼地说:“这是三岁小儿都知晓的事情。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说着,朱彝尊直接朗声背诵了起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取妻莫愁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
出门莫愁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有没有师长教你过,长辈说话的时候,少插嘴!”朱慈皱起了眉头,这回是真的有些恼了。
这一回,朱慈没有瞪眼,没有放狠话。但这气势一出,却是真的让朱彝尊感觉到了仿佛是自己老太爷走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清楚老太爷的脾气,如果是这么平静地看过来。那基本意味着有大麻烦来了。
朱彝尊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当时,黄宗羲老师讲了一个故事。是黄宗羲老师创办华夏保险时的情况,当时,华夏保险的业务主要是海上交通安全抢盗险这些。为的,是为海上贸易的企业保驾护航。让他们不用担心风暴,不用担心海盗。”朱慈说到这里,朱彝尊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情况不对啊,怎么自己变得这么老实。还有,明明天空晴朗,自己在屋子里,怎么感觉眼睛有水,不会是脑子里流出来的吧。
“当时。有个老伯来到华夏保险大兴分公司里,听闻了这保险的事情。说什么,保险公司能保一切平安。便是人老死了,意外被贼人杀了,也能赔一大笔钱,上奉父母,下养妻儿。这本来是海上保险里的一部分。若是有船员被海盗杀了,保险公司会按照定配额约莫每人五百两银子的规模,赔给船员的亲人,解决身家安危之事。到了老伯那,不知怎的,只传出去了一半。老伯不是船员,自然无法适用这一条。”
“但老伯坚持要买,掌柜的出面几番劝说都无用。此后,老伯无论刮风下雨,一直坚持了七天,直到黄宗羲老师去了,破例单独卖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给了老伯。当然,黄老师也很好奇。就派出去了人,一路跟随了过去。找到了那老伯。”
“老伯好像重重松了一口气一样,放松了下来,在一个酒家铺子里买了一袋水饺,白菜馅的。饺子不多,十六个。老伯下了锅,煮了吃。随后一起上吊在了家中。桌子上,饺子汤被喝的干赶紧加,碗底都是干的。碗的旁边,压着那份保单,还有一份情人写的遗书。遗书里,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老伯还有个儿子,在矿里做工,一条腿断了,在医院里养着,要做截肢手术。可是,连截肢手术的钱也拿不出。闲话里,老伯听人说华夏保险公司里买着保单。人要是死了,能赔五百两银子。老俩口两个人,死了,那就是一千两银子。”
“等等,这又不是被海盗杀了,怎么会赔钱?”徐秋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
“没错,那说的是意外呀,又不是什么风暴的。自杀怎么会赔钱,黄大官人何等聪慧,办的华夏保险公司是有名的大公司,怎么会由这等疏漏。要不然,每年光是诈骗保险的案子都能从京师排队到天津卫去。
“就是,这白死了啊!”见有人开口,朱彝尊也敢说话了。
“但老伯死了呀。两条人命,为了一千两银子。死了。”朱慈轻轻地说着,长长吐出一口气:“死了。孩子的疾病逼得他们愁白了头发,贫穷的生活让他们吃一顿饺子就是临终前最好的美味。为了一千两银子,伟大的亲情让他们放弃了生命。最美好的事情与**的金钱结合在一起,却是如此的悲哀。”
“后来呢?老伯……还有老伯的儿子呢?”孔洛灵皱眉地说:“据我所知,截肢虽然很不幸。但如果换一条假肢还是不慎影响生活的。就是未来往后生活艰难一些,工作不便一些。”
“但老伯都不知道呀。”朱慈缓声说:“老伯没有读过书,看不懂合同上说的关于意外的解释,自杀不属于意外。因为老伯穷,所以孩子装假肢的价格他根本不敢去问。所以,有的同学问,为什么要读书。因为人,不能无知。为什么这社会要为了利益而驱动,而向前发展。因为,全大明的福祉,离不开每一个人为了金钱而奋斗。”
“后来,华夏保险公司为老伯的孩子某了一份差事。后来,老伯不知道的是,原本一对假肢开价要三百银元,因为楠木昂贵,做的假肢自然也昂贵。但京师钢铁厂技术革新,开发了可以用作假肢的材料。价格暴跌,算上手术费二十银元足够。他儿子勤恳工作,三月就攒了出来。”朱慈又说:“贫穷是如此的可怕,让一对老人走上了死亡的陌路。知识又是如此的可贵,没人知道,如果不是老伯的儿子去了夜校扫盲,他也不会获得那份工作。”
“朱彝尊同学说,这个世道为了赚钱,人伦丧尽。道德流失……是啊,为了一千两银子,让一对老人走上绝路。甚至,我也亲眼见到。有从朝鲜逃难而来的百姓,跪在屠夫面前。因为他的孩子一年没吃过肉,偷了一块肉。”朱慈沉声说:“敢问,这是世道为了赚钱而人心沦丧呢。还是说……这世道不能让更多的人赚到钱,让人可恨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美人如玉
朱慈的故事讲完了。
场上的气氛也悄然一变。
这的确是个真实的故事,京师里也不乏消息灵通之人。他们也多少听说过这件事的细枝末节。这回听了朱慈又将原委讲出来,纷纷都是唏嘘不已。
“这些年,人间惨剧其实何曾见得少了。”徐秋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算起来,此前战乱的时候。千里荒野,白骨一片。尤其河南之地,而今誉为中原富庶之处。实则不过十年前,那里可是战乱连连之处,诺大的河南,就几处大城里有些人烟。”
“而今太平一些。穷人家还是有许多呢。”孔洛灵怔怔地说着,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往事:“而今的年月,总的来说比此前是好了许多了。”
“发展才是硬道理。”朱慈顿了顿,又说:“儒家的学问,总是想着如何治人,而不是想着如何治事。朱彝尊,你的言辞让我感觉很熟悉。朝堂之上,原本都是你这般人。想着如何治人,想这如何弄权。但是,朝堂这些年看下来。我想你应该感受到,或者也明白,这样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当然,不是说他们都凭空消失了。而是说,朝堂之上,已经鲜少会由这些人存留之地了。”
说完,朱慈深深看了朱彝尊一眼走了。
这个小年轻虽然言辞挺冲,朝着自己龇牙了一阵。但说归到底,也没多大仇。
朱慈教训了几句,便转身离去走了。
这时,徐秋猛然地想起了什么,在河东别院里寻了好一阵子。
终于,他在一个隔间里的书报亭上寻到了一堆报纸。
柳如是感觉有些不对劲,看徐秋来回找来找去,走过去问道:“徐公子,不知可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找寻,如此匆忙?”
“是一份报纸。”徐秋一连翻阅起来,一目十行扫过去,很是焦急的样子。
“哦?怎么如此匆忙,可有需要帮忙之处?”说着,柳如是让春乔又多点了几盏灯。
河东别院的元宵晚会做的十分热闹,灯火阑珊,夜晚如白昼。但这年头在晚上点灯的成本是很高的,一般而言,并不会点多少灯。
“不用不用……找到了。找到了,是景山学校的新闻。”徐秋找到了想要的那篇新闻,随后,嘴巴长得好像能放下一个鸡蛋一样,久久愣神。
尖刺,柳如是还以为这家伙魔怔了呢。
春乔赶忙上去掐人中。
也不知道是真的魔怔了,还是被这用力一掐弄得疼了,猛然叫出了声:“啊!”
这一叫,反而把柳如是也给吓到了一点,赶忙道:“徐秋公子!若有什么事情,可赶紧说呀。我也好去寻医生来!不,看你这情况,我看还是得赶忙送去陆军医院里修养几天。”
客人要是在河东别院里出了什么事,柳如是还真有些担忧。
“不是,不是。柳大家过滤了。我可真的没什么大事,只是骤然间发现一个难以想象的事情,有些惊讶道了。对了,刚刚那位讲故事的……的……总之那一位可还在?”徐秋说着,又有些恍惚了。
“哦,那位大熊猫先生啊。应该还在吧……”柳如是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伸手去看报纸。
徐秋下意识想要阻拦,但想了想,又指着标着景山学校报道的新闻示意柳如是去看。
“景山学校,是一处为京师外来学子求学而准备的学校。本来,教育总署是没有这笔经费的。是有人亲自捐资,这才赶在去年夏日修好了这个学校,顺利开学。这捐资之人……”徐秋回想起了刚刚那一位的话语。
他可不就是说,景山学校是他捐资修建的么?
这种事,没人敢说谎的。
今日虽然是个假面聚会,但假面后的人是谁,明日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是……是……是皇帝陛下?”柳如是杏眼圆瞪,他看着徐秋,所有的疑惑恍然大悟。
报纸被柳如是迅速丢下,他大步冲去,回了正厅。
这时,朱彝尊还有些失魂落魄。
因为,就在刚才,孔洛灵跟着朱慈走了。
这黑灯瞎火的大晚上……孤男寡女,竟然走了……走了……
也许是朱彝尊有些想歪,但是这个时候这个点,实在太有些让人容易误会了。
不过……朱彝尊也的确会有些误会。
朱慈穿着大熊猫外套,到了河东别院给每一个客人准备的单间,开始换起了衣服。
“陛下,我进去帮你吧。”孔洛灵浅笑地说着。
朱慈有些不认路,他是喊孔洛灵帮忙带路的。
这解脱了朱慈的小尴尬。这东西,穿上容易,可要是脱的时候就有些费劲了。
这年头又没有拉链那种方便的东西,穿衣服扣扣子,很是麻烦。朱慈平时不做这些事情,想要解开还挺麻烦头疼。
不过,朱慈也有些惊讶:“孔院长认出朕了?”
“陛下这称呼变幻,可是有些让人很遗憾呢。这一声院长喊出来,可真是生分。就是喊小青也比这个好。”孔洛灵瘪着嘴,白了朱慈一言。
虽然嘴上说着这些不情愿的话,但孔洛灵还是进了单间里,给朱慈拆开了这间宫廷大匠制作的大熊猫外套。
果不其然,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朱慈大汗淋漓地又惊讶地看着孔洛灵。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朱慈。
皇帝陛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