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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衮衮诸公们不干。
这样他们还玩个屁,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赵构手下军队的情况,除了少数算亲信外,其他完全就是凑份子的,这样的军队有个屁忠心,完全谁给的好处多就给谁干活,真要这样的话,无论那些将领还是士兵都会拿着赵桓的赏钱,快快乐乐看着赵构重新被圈养。
而被圈养后赵构再搞事情那就毫无意义了,随随便便一群衙役就能揪出来弄死。
所以必须得趁着赵构还能掌握军队,趁着那些士兵什么都不知道,让赵构直接带着军队进城,而只要他的十万大军进城剩下就好办了,衮衮诸公们有无数手段可以把战火点燃,比如说兵变,比如说城内发生火灾,哪怕勤王军和城内守军之间打个群架,他们都能推波助澜成一场直指皇宫的政变。
造谣呗!
而一直听赵构指挥的士兵因为不明情况,会习惯性继续听从他的。
他们两眼一抹黑,很多和城里人连语言都不通,这种时候如果城里突然出现混乱,他们不听之前一直指挥他们的赵构的话还能听谁的?
城内局势一乱,甚至发生交战,眼看无法控制局面了就该太上皇登场了,太上皇一登场就大局尽在掌握了,这是他们一切计划的前提,必须得让大军进城才可以操作剩下的,话说此刻他们眼巴巴就盼望着这支大军呢,怎么可能让这件事就这样黄了,一听说赵桓要这么干,那衮衮诸公们当然立刻就炸了,紧接着就开始纷纷发难。
“陛下,勤王之军皆不远千里,浴血奋战以为陛下,如今已至都门岂有拒之门外之理,陛下难道忘了唐德宗故事吗?”
陈过庭义正言辞地说。
“陛下,何人向陛下进此言,此人可斩!”
冯说道。
“陛下,若陛下如此,臣恐天下义士寒心,大宋将士寒心,陛下难道不怕建中之事重演,陛下难道不怕复为唐德宗?”
……
在群情汹汹中赵桓面无表情。
旁边他的亲信王宗立刻上前一步说道:“诸位,陛下此举也是为了万全,如今金军尚在陈桥驿,距此不过骑兵一个时辰的路程,若康王大军入城之时金军骑兵突然横击怎么办?就算汴梁所有城门打开,十万大军入城也需很长时间,半入之时金军突然掩杀如何拒敌,若是金军趁乱冲进城内更是大势去矣,故万全之策莫过于大军屯陈留,若金军复至则内外夹击可一举而破,待真正击退金军再为将士庆功。”
“金军已破胆,屯陈桥驿不过以宗泽所部阻李固渡,限于河水暂时无法撤退而已,康王大军在外正可方便其各个击破,若康王大军入城则汴梁之固足以令金军绝望,他们岂敢再来进攻?”
中书侍郎,原本历史上给金军搜刮金银,威胁老百姓不交就此间男子杀尽的王孝迪慷慨陈词。
“对,必须得让康王大军进城!”
“陛下若执意如此,臣宁死不能奉诏。”
“哪个奸臣蛊惑圣上,老夫跟他拼了!”
……
赵桓继续面无表情。
就在同时那些文臣气势汹汹地上前,王宗赶紧指挥侍卫拦住,就在互相推搡中,赵桓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喝道:“都干什么?朝堂之上如市井之徒殴斗吗?简直成何体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了,朕是这大宋皇帝还是你们是?难道朕的圣旨都不管用,这朝堂之上尔等说了算吗?这样的小事朕尚不能自决,朕是尔等的提线木偶吗?王宗,立刻去请国师来,由国师给衮衮诸公们讲讲什么是为臣之道什么是朝堂礼仪!”
“陛下,大宋非陛下之大宋,乃太祖太宗之大宋,臣等添为宰辅,当以匡正陛下为己任,陛下以臣无礼,臣甘愿领死,然臣于地下无愧于太祖太宗之教诲。”
冯说道。
“对,臣愿以死相谏。”
……
赵桓一脸铁青地站在那里,很显然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些大臣们的忠心都他玛是狗屎,他当然明白这些家伙坚持让他弟弟带领大军进城的目标,这他玛都是想他死的。话说这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大臣,这时候居然不但没有一个对他忠心的,反而全都迫不及待地想把他推进火坑,这群白眼狼吃他的喝他的,现在迫不及待要用他的命来换新一场富贵,这些家伙一个个全该杀!
“你们以为朕不敢杀你们吗?”
他咬着牙喝道。
“陛下欲杀臣,臣不敢逃死,臣自会诉之太祖太宗于地下,青史自会为臣留一个忠义之名,只是不知陛下龙驭宾天之时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王孝迪昂首挺胸说道。
“那朕就成全你,蒋宣!”
赵桓大喝一声。
他的侍卫长,原本历史上带着几百侍卫试图保护他杀出城,结果却被文官们阻挡住的蒋宣立刻上前。
“官家!”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在城墙上监军,原本历史上城破后投火自尽的太监黄经,就面带惊慌地跑进来,然后一下子扑倒在赵桓跟前。
“官,官家,不好了,太,太上皇要出城!”
他喊道。
“呃?!”
赵桓一下子傻眼了。
“终于跳出来了!”
南薰门城楼上,杨丰看着城内缓缓而来的车队,一脸阴险地自言自语着:“这老家伙终于出窝了,还真他玛有耐心,居然能一直忍到现在,这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直接一击必杀啊!这大画家的本事也不光是写字画画嘛!赵桓终究是嫩了点啊!”
那是赵佶的车队。
大宋教主道君太上皇要出城去见他九儿子,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他心爱的九儿子了,虽然在去年以前他可能几年都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个儿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父子之情,所以一听说他九儿子来救他了,立刻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去父慈子孝一叙天伦。不仅仅是他,还有越王,燕王等宗室,总之也是一个庞大的队伍,这些人都是在太上皇带领下,亲自去慰劳勤王大军,感谢这些大宋忠勇将士救了自己的,然后他们把汴梁城搅得一片鸡飞狗跳,知道轻重的后军统制高师旦已经匆忙关上南薰门,而更知道轻重的黄经已经擦着脑门上冷汗冲进皇宫。
话说这些人要到了赵构那里……
赵桓无道,太上皇复位,勤王大军立刻变攻城大军。
攻不下汴梁?
那就去归德然后号令天下忠义之士共诛昏君和妖孽,以父讨子那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地方官员会支持谁,这个就根本不用说了,甚至宗泽李纲这些人都不敢抵抗,必要时候就是借兵也不是不可以,十几万金军还在北边呢!到时候就不是金军攻汴梁而是宋金联合攻汴梁,粘罕一定会快快乐乐地吃着南方运来的粮食,在赵佶和赵构的笑脸相迎下扮演他们的救世主,等赵家父子把这大宋江山打得支离破碎后,他们就可以摧枯拉朽般横扫中原了。
“这才是隐藏的**oss啊!”
杨丰感慨道。
第六九五章 父慈子孝
大画家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虽然他深居龙德宫也就是从前他的端王府,从不出门过问外面的事情,但实际上无论那些文臣还是宗室,都在不断跑去向他哭诉杨丰的罪恶行径,事实上已经成为一个集团,只是这个集团比较隐秘而隐忍而已,现在他们不需要这样了。
他们的机会来了。
大画家的机会来了。
事实上大画家可不昏庸。
一个在书画造诣上完全可以跻身最顶级行列,哪怕和整个中国书画史上古往今来所有最优秀书画家并列都毫不逊色的人物,不可能没有一颗聪慧的头脑……
他可能没用在正地方。
但他绝对不可能不够聪明。
他若真得昏庸无能如何画得出那些即便后世都得令绝大多数画家仰望膜拜的画作,写出完全可以说开宗立派的书法,要知道他的瘦金体哪怕是杨丰也都拿来作为自己惯用字体。甚至哪怕作为一个帝王,他的政治头脑和手腕也是合格的,终他一朝始终都牢牢掌握权力,以高俅,童贯分别控制内外军队,以蔡京管理朝政,以梁师成主廷,整个国家就这样控制在他手中,而且他高踞这些爪牙之上悠然地享受艺术人生,至于老百姓……
老百姓关他屁事!
他是一个封建帝王,整个帝国的主宰者,老百姓不过是羊群,他需要吃肉时候就吃肉,他需要喝血时候就喝血的羊群,他需要在意老百姓过得怎么样吗?
要求一个封建帝王为老百姓谋幸福……
那也太天真了。
对于一个封建帝王来说,他的全部努力都只是保证自己的权力,或者说保证他的羊群不会被别人抢去,让自己的子孙也可以世世代代过这种吃肉喝血的生活,保证他的那些牧羊人听话,不要生出野心,最好像儒家宣扬的那样忠心耿耿给自己牧羊,这样他们也可以吃些肉喝些血。另外如果可能的话也尽量要让自己的羊群吃饱一些,毕竟羊群长得好,繁衍的越来越多都是给他增加财富,反之也是他的损失,但这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不可以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只要饿不死……
呃,别饿死太多就行。
毕竟饿死太多也是麻烦,终究还是有不肯做安安饿殍的。
黄巾赤眉也是很危险。
但指望会有一个传说中的什么圣主明君那就完全可以呵呵了。
这世界上没有圣主明君也不会有圣主明君,统治者都是一个样子,都是要吃被统治者肉喝被统治者血的。
狼终究是狼不会吃草的。
区别只在于他们的个人爱好可能不太一样,有追求开疆拓土剑锋所向尽皆臣服,有追求青史留名被后人赞颂,有的追求美女环绕酒池肉林,有的喜欢画个画写个字吟咏个诗词歌赋,甚至还有的喜欢杀人取乐或者剥人脸皮跳舞。但无论他们喜欢的是什么,他们的作为一个封建帝王终究还是要吃老百姓肉喝老百姓血的,他们不可能真正关心老百姓的幸福,不可能真正关心老百姓的权利……
哪怕略微关心一下也只是为了巩固权力。
赵佶同样如此。
这个国家对他的意义,只是为他提供所有需要的东西,满足他的那琴棋书画美女如云的优雅生活,他掌握权力任命自己信任的官员,后者为他聚敛财富搜刮百姓,满足他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
啊,还要尽量保证别出乱子。
方腊什么的会让他心情很不愉快的。
但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金国的突然崛起,他其实还可以继续下去,说不定他能这样一直到死,毕竟不肯做安安饿殍的还不是很多,还远到不了撼动他地位的地步,或许有一天他的子孙会做崇祯,但他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可惜他倒霉地遇上了这样一个悲剧的时代,然后他的一切就荡然无存了。
虽然他还是太上皇,但太上皇终究不是皇帝,他的权力已经不再,他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他过去的那种生活了,哪怕他依旧锦衣玉食,但终究只是一个孤处冷宫,在寂寞中等待老去的旁观者,这样的生活很显然是正当壮年,而且习惯了大权在握的他所无法忍受,话说他今年才四十五岁,以他的身体至少还得活二三十年呢!
难道他就这样一直寂寥地看着他儿子君临天下?
他当然不会甘心。
他之所以传位给儿子,不过是因为担心死在汴梁,不敢在这座城市直面战火,所以才让他儿子代劳,准确说是让他儿子当替死鬼。
从这一点说赵桓比他爹强。
尽管这对父子同样堪称是皇帝之耻,而且赵桓在第一次汴梁之战中表现也很奇葩,但至少他还有点勇气留在这座都城面对敌人,不像他爹一样找个替死鬼甩锅,至于才能不足那是另一回事。
另外他很大程度是被文官坑了。
比如屈膝求和是文官推着他,比如李纲和种师道的失败是文官故意设局陷害,比如种师中战死使大宋唯一的战略机动力量丧失殆尽,同样也是文官在后面瞎指挥。而赵桓本身的确也有责任,但让一个刚刚继位几个月,而且本身就是平庸之辈的他,突然间力挽狂澜,把大宋百年积敝一扫而光重新振作起来那也是不可能的。换他老祖宗都未必能成何况他,赵大能打还得靠着柴荣留下的数十万精锐呢,那可是五代十国无日不战的乱世里磨练出来的真正雄师,契丹人都望而生畏的,而赵桓只有一通鼓声十二万人齐崩溃的禁军。
但他至少还能做到不跑。
还能在金军攻城时候,亲冒矢石在城墙上鼓舞士气。
而他爹却只会无耻地跑路。
还是拿自己亲儿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