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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不由愕然,原以为焦芳会反对,谁料他十分识趣,脸上竟还露出欢欣的笑容,哪里有半分的不喜,朱厚照心里大叫痛快,在师傅面前,自己总算是‘对’了一次,他神采飞扬地道:“既如此,立即拟定名次,颁布皇榜吧。”
他本想冲到叶春秋面前去,叫一声师弟,不过他的举动却被刘健看出了点什么,刘健便咳嗽:“请陛下自重为好。”
朱厚照心情好,竟也不生气,嘻嘻哈哈的道:“今儿殿试真是痛快,师弟……”叫了一句师弟,又见几个大臣的目光如火如炬一般的看着自己,朱厚照只得改口:“叶春秋,速速去仁寿宫觐见吧,母后怕是等得急了。”
他便又坐回御椅,呵呵傻乐,心里又不禁百爪挠心,很想知道这教匪被诛杀的细节啊!
叶春秋朝朱厚照深深一礼,也是万万料不到这样的局面,也是不由喜出望外,却还是装出低调的样子,只是要出保和殿的时候,恰好旋身差点与面如死灰的焦黄中撞在一起,焦黄中失魂落魄地看着叶春秋,眼神恨不得将叶春秋杀死,脸上跃过浓浓的妒意,他咬牙切齿,低声道:“叶春秋……”
叶春秋朝他抿嘴一笑,却不给他泄愤的机会,却是当着诸人的面,朝他深深作揖:“兄台,请让一让,你挡我道了。”
声音洪亮,足以引所有人注目。
你挡道了!
无数地目光落过来,看着焦黄中。
焦黄中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个时候,他本就很难堪,结果……又特么的成了关注的对象。
他只好侧身让出道来,偏偏这时候,他若是面如死灰,必定会让人觉得他心胸狭隘,度量太小,眼看到父亲焦芳朝他恶狠狠的使了个眼色,焦黄中差点要吐血三升,却不得不勉强露出笑容,一副很欣慰叶春秋成为案首的样子,只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若说方才,他还想狠狠辱骂叶春秋,那么现在,他只想息事宁人,恨不得叶春秋赶紧在自己面前消失。
这时候,叶春秋却又朝作揖,朗声道:“多谢。”
叶春秋这才温文尔雅的信步和他擦身而过,焦黄中只是楞楞的站在这里,看到那些朝自己看来的目光,脑子里那一句话在不断的回荡——兄台,请让一让,你挡我道了……他禁不住咬牙切齿,心里喃喃念:“是你,是你挡我道了。”
而此时,叶春秋已在小橙子的引领下,扬长而去。
叶春秋走马观花似的穿过重重的阁楼殿宇,在这恢弘的宫墙前,叶春秋只有一种渺小之感,这里的每一处建筑都别具匠心,有别于江南的园林,气势恢弘到了极致,可是细节之处,乃至于最寻常的一处彩绘和沟沿之间,都有一种精致,叶春秋不禁为之咋舌,等到了仁寿宫,有人通报,紧接着,便有人道:“叶春秋速速觐见。”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进入寝殿,便见这里有许多人,其中一个是寿宁侯,还有一个特引人注目被众星捧月的女人。
叶春秋忙是拜倒行礼:“学生叶春秋见过娘娘。”
刚到京师,不但登上了天子堂,还能得以谒见太后,这份殊荣,连叶春秋都未曾想到,此刻回顾几年前的光景,那时还只是小小庶子,与叶辰良和叶俊才这些人勾心斗角,而如今……他们还是他们,而自己却已是脱颖而出,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张太后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万万料不到叶英雄这样的年轻,一旁的张鹤龄忙是介绍:“这便是叶春秋,就是他救了我。”
叶春秋忙道:“寿宁侯吉人天相,学生不过因缘际会而已。”
张太后注明端详叶春秋,见他一副文质彬彬之相,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儒衫,嗯……远远能闻到血腥气,若是别人,张太后早就不喜了,不过她知道叶春秋必定经历了一场血战,反而能想象到叶春秋在血战之中有多少次险象环生,心里反倒更多了几分喜欢:“噢,平身吧,你方才在殿试,殿试如何?”
叶春秋便恭谨地站起来道:“回禀娘娘,学生侥幸,被陛下点为头名。”
状元公哪。
即便是张太后,对状元公也是极为稀罕的,这状元可是三年才出一个,都是大明朝万万人口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才,张太后也不禁为之愕然,又道:“你是如何破贼的?”
叶春秋便将情况说出来,才开了头,外头便有人道:“儿臣给母后问安。”
竟是朱厚照见叶春秋来了仁寿宫,便溜了来。
他其实对殿试没什么兴趣,只是想见一见叶春秋罢了,现在他也不说寻叶春秋,只说来给母后问安,在外听到叶春秋说起破贼的事,大感兴趣,话音落下,不等张太后叫他进来,便自作主张的走进来,然后很恭顺地坐在一侧,眼睛故意不去看叶春秋,只是道:“噢,寿宁侯回来了,好得很哪。”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赏赐(第四更)
寿宁侯等人忙向朱厚照行礼,朱厚照笑着让众人平身,而后笑呵呵地对张太后道:“母后在做什么?”
张太后如今心情好,微微带笑道:“皇帝来得正好,听一听叶春秋破贼的事。”
这时候,朱厚照才仿佛关注起叶春秋来,咦,这小子近里看,显得更加年少一些,脸上还稚气未脱。
呀……朱厚照一下子激动了,因为他看到叶春秋衣上染的血迹,这是血啊,这是杀人的明证啊,朱厚照每日幻想自己能杀个人,身上染点血,用后世逗比青年的思想来说,这叫‘酷’。
他的眼睛顿时一亮,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假装只来了一丁点的兴趣样子:“好啊,朕反正闲来无事,索性听一听,叶……爱卿,你说吧。”
叶春秋总觉得这个天子怪怪的,怎么说呢,嗯,若他不是天子,这人就是神经病。
好吧,叶春秋不敢腹诽什么,只好从头说起,说到自己如何冒充无上老祖,期间的惊心动魄,足以让人动容,不过也不免有一些让张太后和朱厚照佩服的地方,接着又是劫持无上老母,如何感化(diao、da)她,在这里,叶春秋自然不敢说太多细节,张太后也是女人呢,只是绷着脸道:“娘娘、陛下,学生每日和她讲授圣人的道理,她先是不喜,此后学生言传身教,竟也有了明悟……”
卧槽……这样也可以,朱厚照眯着眼,感觉叶春秋是在忽悠。
感化……你逗朕吗?朕被人感化了这么多年,也不曾被感化成功,怎么你就能把人感化了?
于是朱厚照颇有些像是发现了叶春秋的小秘密一样看着叶春秋,这个家伙……也挺贼的嘛,骗起人来竟还能一脸仗义执言的样子。
倒是张太后深以为然的点头,女人家嘛,最信的就是这一套,张太后也爱佛,所以很喜欢那种劝人为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
当说起蔡真等聚众百人要夜袭叶春秋,数十柄火铳一起朝屋中射来,张太后和朱厚照都紧张起来,朱厚照忍不住道:“后来如何?”
叶春秋道:“陛下还记得学生方才说过学生要炼丹吗?”
朱厚照一头雾水地道:“倒是说了,朕还以为你为了取信于人,显得更像无上老祖,方才假装炼药。”
叶春秋抿嘴一笑道:“敢问陛下,这炼药需要什么材料?”
朱厚照懵逼了,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吃药,不炼药的。
倒是寿宁侯张鹤龄有丰富的修仙经验:“呀,这个我知道啊,炼丹嘛,我炼过的,也就是硫磺、曾青、硝石、矾石、滑石、长石、石棉、云母、铅母、砒霜、盐、石灰等物;除此之外,还可添入灵芝、茯苓、五倍子、覆盆子……”
果然很专业,叶春秋心里感慨,想不到自己来了京师,第一件事就是来说书的,不过人家说书,是在天桥底下,自己倒好,直接来仁寿宫说书了。
叶春秋接口道:“问题就在这硫磺、硝石等物上,这些都是易燃或者是配制火药的材料,臣在炼药所需的单子之中,虽然添了一些掩人耳目的东西,如茯苓、石灰、云母之类,却将这些配制火药的硝石之类的矿物也散在其中,如此,既可不使人察觉,放松警惕,学生关上门,自然也有充足的材料配制火药,等到那些人杀进来,学生逃入炼丹炉内,炉内早已准备好了清水和毛巾,而后引燃火药,于是乎,近百的教匪便悉数炸上天了。”
老半天……仁寿宫里的人都回不过神来。
他们很能想象,这个少年和这些教匪斗智斗勇的过程,也很能明白,叶春秋虽然说的很轻松,这其中更不知有多少生死一线的危机,当叶春秋说到将这些教匪炸飞了天之后,所有人都微微愣住,朱厚照旋即一拍大腿:“好啊,炸得好,若是一剑刺死他们,倒便宜了他们,就该让他们尸骨无存。”
到了最后,叶春秋刻意道:“当时寿宁侯几乎被人劫走,而学生正与七八个教匪缠斗,一时分不开身,若非那无上老母,只怕现在寿宁侯也要不知所踪了。”
张太后眉毛一挑,并没有说话,朱厚照听得津津有味,还沉浸在方才的激烈搏杀之中。
过了半响,张太后才微微笑道:“陛下点了叶英雄为状元,叶英雄可谓是文武双全了,此次你救了寿宁侯,哀家甚是感激,你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哀家无有不允。”
朱厚照眯着眼,心里倒是乐了,呵……自己这母后可一向朴素的很的,都是跟着父皇在一起染上的臭毛病,父皇平时最喜欢穿旧袍子,一再令尚衣监不得制造新衣,连给人打赏,也吝啬的很,每日都说哪里有什么灾荒,宫中不可铺张,因而母后平时在仁寿宫,过的也很朴素,那些经常出入宫中的贵妇,即便是得了母后赏赐,也只是半块银饼子,又或者是一些寻常的首饰而已。
今儿母后很阔气啊,也不直接赏赐,直接问叶春秋想要多少,真真豪气干云。
叶春秋想了想,却是绷紧脸,他起身离坐,行了个礼,道:“娘娘,学生不敢居功,若是娘娘当真愿赏,学生只请娘娘大恩大德,饶过那些白莲教无知信众,他们终究是被奸人所蒙蔽,许多人本是良善之人,只是一步走错,而今大军将他们困住,既然匪首已经伏诛,朝廷要若是一声令下,官军们便要将他们诛杀殆尽,娘娘有好生之德,想必也不愿见这样的惨景发生,何不如网开一面,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臣不求赏赐,只求娘娘格外开恩。”
朱厚照在旁听着,脑子有点晕晕的。
他不求朕,却去求母后。
这家伙是脑子糊涂呢,还是眼睛太毒,晓得朕说的话不太顶用?
朱厚照想气又气不出来,可是想笑也笑不出声,挺尴尬地坐着,却是看向张太后。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婚配(第五更)
张太后的脸却是拉了下来,那些教匪,无论如何也算是为虎作伥,虽然无辜,却也造成了许多恶果。
只是……她的眼眸在叶春秋的脸上掠过,张太后颇有些佩服这个家伙,这样的大功,他居然并不在意,反而希望自己赦免那些教匪的余孽,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张太后有些恼怒,偏偏对这个家伙恼怒不起来。
她眼眸一转,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朱厚照身上,大抵……有了一些主意,皇帝很喜欢他呢,叶春秋能有此善心,也算是难得得很。可见此人品性是坏不了的,也可能会有妇人之仁的一面,可是做大臣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太后沉吟片刻,脸色一冷,道:“叶卿家,你当真要如此吗?可想到后果。”
叶春秋心里也有些怕怕的,不过很快他打消疑虑,自己现在是状元了,朝廷刚刚钦点的状元,不至于就这样被咔擦掉吧。
其实大明的体制,他已了解得差不多,士大夫往往是最吃香的,想要作死,还真有点不太容易,骂天皇老子尚且存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何况是为民请命?
叶春秋之所以不要赏赐,便是因为有了这个状元公的底气,这是实打实的小三元和******,百年才出一个,绝对算是朝中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有了这个,其他的赏赐都和粪土没有分别,他心里怜悯那些无知又可怜的信徒,那小婢的身影在叶春秋脑海中浮现,这只是一个很纯真很善良的小姑娘,她有什么错呢?难道牵涉进入了政治的是非之中,就非要让她家破人亡吗?她有父亲,叶春秋也有父亲,叶春秋将来也会有儿女,她是一个父亲的女儿,这绝不是什么情怀和圣母,当杀人的时候,叶春秋从未心慈手软过,只是……心底深处,或许总不能做到把有血有肉的人当做工具罢了,正因为叶春秋起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