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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院使又摇头晃脑地继续道:“假若当真救治不及,又使夏皇后伤了身子,我等做臣子的,如何交代?叶修撰,你怎么说?”
叶春秋心里叹口气,似乎也开始犹豫起来,只好看向张太后道:“请太后娘娘定夺。”
周院使一听,立即大喜,这叶春秋显然是怕了。
张太后也不禁迟疑了,这几日听了周院使的怂恿,使她信心开始不足,最后看了一眼几乎陷入昏死状态的夏皇后,咬了咬牙道:“周院使,准备药吧。”
周院使一听,忙道:“臣遵旨。”
让周院使准备用药,自然是预备打胎了,毕竟这胎儿既然保不住,那么索性用痛快的法子,赶紧把胎儿打下来,养好夏皇后的身子要紧。
叶春秋心中黯然,既同情夏皇后,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救治的勇气,便心灰意冷地道:“那么微臣告辞。”
张太后却是摇头道:“你今儿就在这儿候着,或许需要你协助也是未必,毕竟叶爱卿也是颇懂医理的。”
朱厚照听到要打掉孩子,已是脸色青白。
或许一开始,他听说夏皇后的孩子保不住,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为自己一下生出五个孩子的希望落空而不高兴,可是真正要将孩子打去,一种本能的父性却突然自他心底深处生出。
朱厚照一下子颓然坐在椅上,竟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刺痛,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接下来要打掉的是自己的孩子,虽然是后知后觉,固然他的逗比习性未改,却使他的心中堵得厉害,他张嘴想要说什么,想说,朕乃天子,为何孩子都保不住?可是嘴唇蠕动,竟是如鲠在喉。
他眼眶有些微红了,看着榻上的几乎陷入昏迷的夏皇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而这时,叶春秋很是黯然地说了一声:“是。”便乖乖地出了寝殿,他不愿看到这一幕场面,宁愿在门廊下等着。
这时,周院使和几个御医也开始出寝殿来,到了一侧的偏殿,开始写药方,让尚膳监的宦官去煎药。
几个御医在偏殿里,一个个长出一口气,尤其是周院使,他对这个修撰有些不以为然,自己是何等高明的神医,掌着御医院里这么多御医,这些人可都是天底下最拔尖的医生,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事,一个修撰居然自称有办法,这不是笑话吗?
固然叶春秋献上了有效的不育药,不过周院使对此更是鄙夷,这不育药是怎么回事,他可清楚得很,真正的大夫,是不屑去鼓捣不育药的,只有那些方士和术士才热衷此道,而真正的金石之术,和不育药却是天差地别。
他写好了方子,便出了偏殿,本欲进寝殿去,又似乎觉得寝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便索性也在门廊下等,见叶春秋有些郁郁寡欢地站在廊下,便走过去,淡淡地道:“叶修撰。”
叶春秋侧目,朝他行礼作揖,周院使却是背着手受了他的礼,脸色清冷地道:“小小年纪,喜欢争强好胜倒是情有可原,不过这金石之术,却不是闹着玩的,更不能拿来做邀功争宠的工具。”
这句话很是刺耳,叶春秋却还是道:“下官谨遵受教。”
见他态度还可,周院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又回到偏殿中去,这偏殿中便传出几个御医们的交谈声:“周院使,药方已经写好了,请周院使过目。”
周院使道:“噢,命人去煎药吧,快一些,莫要耽误,娘娘的身体只怕要吃不消了。”
“那个修撰还在外头吗?呵,真有意思呢,他好端端的一个翰林,却是狗拿耗子……”
周院使的声音又传出:“不过是想争功,想要出风头罢了。”
这句话一出,便传来了几声低笑。
叶春秋不禁无语,自己就这么碍着你们吗?这些家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以为自己听不到?
叶春秋索性走远一些,这寿宁宫的正殿一侧便是一个小花圃,叶春秋踱步进入,寻了个石墩坐下,此时几个尚膳监的小宦官已拿着药方前去药房抓药煎药去了。
叶春秋则是抿着嘴,欣赏着这里的美景,接着又见几个开了药方的御医从偏殿出来,又进入了寝殿,叶春秋懒得去凑这个热闹,宁愿闲坐这里。
等过了小半时辰,便见有宦官自尚膳监的方向端了药膳来,那小宦官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只是低垂着头,碎步前行。
看着那小宦官,叶春秋心中一闷,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守成之君(第一更)
那宦官进去后,接着便见朱厚照红着眼眶出来。
“陛下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叶春秋看着朱厚照红着眼眶,禁不住想要忍住夺眶的泪花。
不过叶春秋却还是想岔了,陛下不是想哭,而是真特么的哭了,他拿大袖掩面,靠着大柱失声痛哭。
呜咽的声音吓得边上的宦官和宫娥纷纷拜倒,一个个颤抖不安地匍匐在地。
“奴婢万死!”
朱厚照听到万死两个字的时候,怒不可遏。
他这辈子听到最多的两个词就是万死和万岁,说万死的人一般都活得好好的,说你万岁的时候,朱厚照却觉得自己如此的脆弱,根本就没有什么劳什子的万岁。
朕不能万岁,孩子都保不住。
他气冲冲地便走,宦官们又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朱厚照暴怒,回眸大吼:“谁也不准跟着朕。”
那些宦官又趴在地上:“奴婢万死。”
朱厚照气德感觉头皮都要炸开,恨不得上前去将这些人一个个踹死,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一丁点气力都没有,他狞笑一声,侧目回望,却发现了花圃假石里的叶春秋。
叶春秋挺尴尬的,好像自己不该被皇帝发现啊!
呃,自己该不该也上前说一句微臣万死呢?
却见朱厚照朝自己走来,朱厚照一脸颓然,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笑呵呵地道:“叶爱卿坐在这里做什么?”
叶春秋看他强笑的样子,心里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心性啊,为何这么喜欢装呢?
叶春秋道:“陛下,臣在想心事。”
朱厚照本欲问他想什么心事,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突然声音又哽咽起来,却是幽幽道:“叶春秋,你有孩子吗?”
叶春秋犹豫了一下,才道:“臣是别人的孩子。”
“呀……”朱厚照哭笑不得地看着叶春秋,老半天才说道:“好吧,大抵也是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朕的心里现在难受得很……罢了,不想说话了。”
说罢,便离叶春秋远一些,惆怅地站在一旁,远远地眺望着寝殿。
天空翻滚着乌云,似要下雨,这透不过气的云层汹涌而来,使人心里更添了几分愁意。
朱厚照默默地抬头看着寝殿的天空,几个檐下的宦官急着要来,有人道:“陛下,要下雨了。”
“不许过来!”朱厚照厉声道。
朱厚照不走,叶春秋也不便走,或许受他的气氛感染,叶春秋也无声地叹着气,不自觉地忘记了君臣的身份,也背着手,与朱厚照肩并肩地朝着天穹看去。
朱厚照突然抿抿嘴,道:“朕从来不是个好儿子。”
“嗯?”叶春秋愣了一下。
朱厚照幽幽叹着气道:“先帝在的时候,对朕宠溺有加,他对朕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是你知道吗?先帝从不希望朕做他那样的人……”
朱厚照这时,仿佛一下子脸上多了几分愁意,这个从来只会让人发愁的天子,却是皱着眉,红着眼眶道:“别人都以为朕没心没肺,其实朕什么都知道,朕的祖父弊政连连,以至国家危如累卵,先帝想要打造一个太平的江山交给朕,所以每日操劳。你知道吗?大臣们还未起来,他便已经起来批阅奏疏了,半月一次的廷议,他改为三日一次,十日一次的筳讲,他一日进行两次,等到子时,他才勉强能睡去,每日都是想着许许多多的事,吃饭睡觉,都在想着国事,他既不嗜酒,也不爱美色,终日看着奏疏,和大臣们讨论国政,在位十八年,从来没有停歇过。”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越发哽咽了,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眼眶尽力抬起,看着天穹涌动的乌云,他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为了朕!他操劳,就是希望朕不必操劳,他即将大行的时候,重病缠身,却依旧披衣与几位师傅商讨着政事,就是希望朕登基之后,能够在克继大统后,可以无忧无虑。”
朱厚照生怕叶春秋看到自己落下的泪,便将脸故意移开一些,用后脑对着叶春秋:“先帝这样做,是爱他的孩子,是因为他爱朕,宁愿自己苦十分,也让朕可以担子轻一些,不必每日除了革除弊政而烦恼,不必为了府库不充裕而操心,可是朕还是让他失望了,他希望朕做守成之君,可是朕连这个都做不到。他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朕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朕……从前总有雄心壮志,总觉得朕非同凡响,哎……现在才知道……”
说到此处,他已泣不成声,呜咽地哭起来:“你走吧,出宫去,这儿不需要你了……”
叶春秋觉得堵得慌,看着朱厚照黯然伤神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语。
话说……要不要这样,打个胎而已,你能追溯到你爹和你爷爷。害得他的心也凉嗖嗖的,倒像是自己的孩子要没了一样。
朱厚照的心情糟到了谷底,却听叶春秋突然道:“陛下,想不想来一票大的?”
“什么?”
朱厚照侧目看着叶春秋,可是叶春秋很认真地看他,一字一句道:“陛下要不要保胎?”
朱厚照眼眶里还有泪水:“叶爱卿要如何?”
叶春秋索性也就将一切顾虑抛之脑后了。
怕个什么,无非就是保不住而已,拼了。
咬着牙,叶春秋道:“陛下,走,去救太子。”
“……”
说着,便见叶春秋飞快地朝寝殿狂奔。
一下子,朱厚照激动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连忙道:“等一等朕。”便忙是追上去。
寝殿里,等到那药膳凉了一些,周院使方才好整以暇地端着药,徐步到了凤榻下,巍巍颤颤地道:“臣请娘娘进药。”
有宦官接过了药膳,手里拿着银羹搅了搅,方才到了榻前,有人轻轻枕起夏皇后此时意识有些迷离,却依旧有些不肯,想要摇头,却是半分气力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眼泪攻势(第二更)
张太后不忍心看着那残忍的一幕,便起身站到一边,背对着凤榻,呆呆地看着寝殿里的一处屏风。
那小宦官小心翼翼地将勺子舀了乌黑的药送到了夏皇后的唇边,夏皇后意识什么,想要挣扎,却连牙关都咬不紧,那药便沾到了夏皇后的薄唇,眼看着就要入口。
“啪……”
只见叶春秋冲入了寝殿,眼看此情此景,一时情急,索性从袖子里取出自己随身所带的印配,直接朝那药膳砸去。
哐当,叶春秋的气力极大,这盛药的瓷碗便应声而碎,宦官愣了一下,手一抖,手里的银勺也跌落下来。
乌黑的药水顿时浸了满地,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太后蓦然回首,愕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叶春秋。
宦官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未见过如此胆大的人。
这个家伙疯了吗?
周院使的眼眸猛地一张,顿时怒气冲冲起来,禁不住道:“叶修撰,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叶春秋却是一脸冷静的样子,根本不理他。
而这时,朱厚照已是追了进来,扶着殿柱急急地喘着气。
周院使又道:“叶修撰难道要耽误用药的时辰吗?你要知道,耽误一时,出了什么乱子,你是担当不起的。”
叶春秋却懒得再理他,直接到了凤榻前,看着感觉到了什么的夏皇后,作揖正色道:“娘娘,太子还要不要?”
虽然不知是不是皇子,不过叶春秋在这里耍了个小聪明,虽然叶春秋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可是他知道,太子二字的诱惑力比任何称呼都要强烈百倍。
夏皇后这几日总是腹痛,好几日不曾安心地进食,辗转难眠,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她本是神智有些不清醒,可是听到太子二字,娇躯却是一颤,或许是母性使然,她一时不知哪里来的精力,猛地颌首点了一下头:“要!”
声音很轻,但是斩钉截铁,没有什么扭扭捏捏。
周院使不禁在旁道:“娘娘,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