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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板着脸,并不理他:“你整理好衙中近来的公文,统统送来给我,不过等下先将大同的情况一一向我禀告清楚。”叶春秋突然森然地看着他道:“你可以不怕死,可是你要明白,你总还有亲族的,至于那个大同知府居然敢逃,我自会禀告朝廷。”
老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听出了叶春秋的弦外之音,他忙道:“不,不敢。”
叶春秋又对王守仁道:“王副参事,你去寻几头牛来,我们先想办法稳住眼下的疫病。”
现在手头上实在有太多的事需要做了,城中被人遗弃的尸骨需要收敛,而后进行火化。
这么多的灾民,想必还在饿着肚子,还有那些乱兵……
不过眼下恐慌最大的,理应就是天花的问题了。
叶春秋暂时还不能解决天花,却能让那些还未染上天花的人进行防疫,只有如此,城中才能渐渐安定。
王守仁颌首点头,忙是带着几个人地匆匆去了。
这时,叶春秋又看向那老吏,他不得不板起脸来,首先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城中在户的册子,还有所有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就奏报多少,若有隐瞒,不等疫病找到你的头上,本官就先取了你的性命。”
老吏连忙应道:“是,是……”
显然叶春秋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老吏不敢有半点迟疑,乖乖地将所有的情况统统向叶春秋禀告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权宜之计(第三更)
大同乃是军镇,又是扼守三省的要道,是自宣府出关的必由之路,起先的时候,是起了疫病,也就是天花,当时天花还属于可控的范围,其实感染的人并不多。
大同的知府也认为这件事并不严重,可是这时候,地崩却是发生了。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倒塌的房屋足有上千,更可怕的是,这个时代的军民百姓面对这种地动山摇,恐慌立即蔓延开来,整个大同顿时陷入了混乱,混乱的同时,疫情也开始蔓延,而这时候,情况已经彻底地失控了,这已经不再是一些乱民的问题,而在于连诸卫也开始陷入了混乱。
地崩的时候,各卫虽也死了几百人,可还勉强稳得住,等到疫情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军中那种地方,其结果可想而知。
叶春秋颌首点头。
心里大致捋清了情况,现在要稳住人心,就先要解决瘟疫,而要建立次序,得先稳住各卫。
可是各卫的情况十分糟糕,许多人感觉命不久矣,谁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染病,于是保家卫国的士卒成了乱兵,一到夜里,便四处出没,开始奸淫掳掠。
失去了次序的人最为可怕的,叶春秋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他唯一觉得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带了镇国新军来,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守仁已经牵了几头牛来,几个随他去的生员的身上还沾了血迹,明亮上的铠甲上,血迹斑斑,却已干涸。
显然,这血不是他们的,叶春秋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无论是城中还是郊外,想要找到几头牛,何其不意,至少,这牛绝不是一般人能护得了的。
叶春秋没有多问,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见王守仁面色淡然,反而对这大舅哥刮目相看。
一直以来,叶春秋只当大舅哥是个天下第一字号的大儒,可是在遇事时,他立即看到了他果决的一面,而不只是一个寻常儒生那样简单,也难怪历史中的王守仁总能力挽狂澜于即倒。
叶春秋仔细地查看了那几头牛之后,便发现了一头病牛。
天花的病因是在牛上,这本是牛的一种疾病,所以想要做到天花的预防,就必须接种牛痘。
现在疫情蔓延,病牛也是不少,叶春秋蹲下身去,看着那头生病的母牛,便见它ru头上已是溃烂,正流着脓液,叶春秋不由恶寒。
叶春秋朝许杰努努嘴道:“小许啊。”
突然一下子,恩师居然如此亲昵地招呼自己,让许杰有点儿受宠若惊。
叶春秋继续道:“来,寻容器和匕首来,你把这牛的脓液挤出来,好生保存起来。”
许杰顿时亦是恶寒,甚至头皮发麻,迟疑地道:“恩师……我……我是掷弹兵。”
掷弹兵又怎么样?
这很重要吗?后世的jf军还养猪种菜呢!
见叶春秋的脸黑了下来,许杰打了个激灵,只好道:“遵命。”
许杰伸出手,很努力地想靠这母牛的ru房近一些,手一接触那满是脓液的ru头,便又打起了哆嗦,所有人都很恶心地看着许杰,不自觉地离许杰远了一些,而后看着他在牛的ru房上揉搓。
接下来,自然就是种痘了,这时代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种痘条件,叶春秋索性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示范,在自己的胳膊上涌匕首割开一个小口子,旋即把脓液抹上去。
按照光脑中的记录,理论上来说,接下来的几日会有一些天花的症状,不过……症状会很轻,若是健康一些的人,甚至感受不到,之后,抗体也就来了,这就意味着叶春秋再也不惧天花的传染。
叶春秋打了头,其余人纷纷有样学样。
叶春秋坐定之后,等所有人都种痘后,依然让许杰继续收集脓液,另一边,自己放出的榜文却没有动静,他命人去寻各卫的武官来,直到夜深,也没有人出现。
钱谦种了痘,便出现了天花的症状,他平时在京师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所以身体反而最是孱弱,有些吃不消。
忙碌了一天,除了给大家种了痘之外,似乎叶春秋这个钦差的政令竟是令不出大同府衙。
直到子夜时分,方才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半夜三更的出现,倒不是做贼,而是这疫病把大家弄怕了,叶春秋在府衙的正堂里见了他们,这些武官听说有钦差来,心里或许还有一点点的期盼,可看到钦差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顿时嗤之以鼻起来。
众人心思各异地对叶春秋行了礼,叶春秋头戴乌纱,身穿着临时赐予的钦赐飞鱼服,若不是他脸上的稚气,只怕绝大多数人会被这一身行头所震慑。
这些人一一通报:“卑下大同前卫指挥刘申。”
“卑下高山卫指挥渚和。”
“卑下云川卫指挥赵进。”
“……”
大同乃是宣府的府治之地,宣府的都司所在地,只是这都司却以巡边的名义去了居庸关,整个宣府二十六卫,留驻在大同的就有十六卫之多。
只是现在来的却只有十四个指挥,其中除威远卫指挥地崩时被滚木砸死,另一个东胜卫指挥染了天花之外,其余的人虽是满脸狐疑,却多是漠然的态度,钦差固然金贵,可是看着不靠谱,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连军中都疫病肆虐,谁晓得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所以他们更关心的却是钦差带来了什么。
那大同前卫指挥刘申直截了当地道:“敢问钦使,此次朝廷赈济,拨发了多少钱粮和药材?而今军中告急,缺医少药,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另一个指挥也接口道:“是啊,为何还未来赈济?莫非是因为生了疫病,朝廷就不拨发钱粮,让我们自生自灭?”
似乎激动的情绪一下子被激发了起来,有人怒道:“我营里已死了三十多人,再这样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再无钱粮,非要哗变不可。”
丘八们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直接得很,绝不跟你绕弯子。(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铁公鸡拔毛(第四更)
面对这十多个宣府各卫的指挥使,个个情绪激动之下咄咄逼人的样子,叶春秋却是镇定地坐着,他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若有所思。
他看得出这些丘八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不过他深知他这个样子,一脸稚气,还真未必镇得住人。
叶春秋心里感叹,却旋即道:“本官奉旨,就是来赈济的,大同需先扫除疫病,朝廷的钱粮随即便到。”
听到要先扫除疫病,那指挥刘申似乎隐隐是诸卫的领头人,他顿时大怒道:“什么?等到那个时候,我等估计都死了,现在如何扫除疫病?”
叶春秋便道:“本官自有办法。”
他这样一说,众人不由哄笑,此前还对叶春秋有些敬意,现在这最后一点敬意也被一扫而空。
那刘申冷嘲热讽道:“是吗?历来天花流行,就不曾听说过有人能扫除的,只有该死的人都死光了,直到千里无人烟,才算是扫除了干净,钦差大人莫不是寻我们开心吗?”
众人又笑了起来,许多人看向叶春秋的目光,不禁带着一些轻蔑。
叶春秋刚才报了自己的身份,乃是翰林侍读,这钦差也有三六九等,若是寻常只是巡查四方,一个小小的御史巡按就可以了,可像大同这样的情况,朝廷至少也该派一个加侍郎衔的人来,偏偏却只是个翰林侍读。
叶春秋却是掷地有声,不理会他们的哄笑,继续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就救灾,就免不得仰仗诸卫,本官请诸位来,其一,是让你们约束本部,严令禁止劫掠和乱兵欺凌百姓,凡有侵扰百姓的,杀无赦。”
只听到这里,所有人的脸都变了,现在这个情况,其实根本就约束不住官军,一群绝望的人,你拿什么约束他们?而且趁火打劫,本是常态,现在叶春秋一句严令禁止和杀无赦,令不少人阴沉着脸,抿嘴不语起来。
叶春秋接着道:“除此之外,就是防疫,各营明日都集结起来,挑选那些身体健康的士卒,统统进行种痘,种了痘的,暂时听本钦差节制,进行……”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刘申又怒了,边镇上的丘八可是历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朝叶春秋狞笑道:“集结?集结起来继续感染瘟疫吗?种痘,种什么痘?这天花是提防不住的,老天爷发了怒,要收谁就收了谁。”
叶春秋不理他,而且继续道:“除此之外,如今大同军民,理应同舟共济才好,要度过难关,就该拧成一根绳子,朝廷的钱粮,怕是不能及时送到了,可是外头许多灾民,依然缺衣少食,现在天气转热,倒也不必担心风寒,唯独这口粮却是不能缺,我等都是朝廷命官,吃用的都是民脂民膏,从现在起,各营要统计剩余的粮草,除了保证各卫之用,其余的粮草统统要调拨出来,分发受灾百姓……”
什么……
若说一开始,叶春秋还只是严令劫掠,这还好说,之后所谓的种痘,大家虽然听不明白,不过他大言不惭地说可以防疫,这种事就当他一个书呆子胡言乱语罢了,可现在的问题却在于,他居然要军中交出粮来。
因为是边军,所以往往都有储粮,大概能坚持个一两个月之久,可问题就在于,谁知道朝廷的赈济什么时候到。只要疫病还有,就算朝廷有粮,谁又敢把粮食送来。
现在这情况,极有可能是大同的军民自生自灭,固然朝廷会想一些办法,却也是杯水车薪,而今最重要的乃是自救,别人靠不住,得靠自己。
灾荒的时候,任何一粒粮食都是救命的,叶春秋居然要让大家匀出粮来救人,这如何使得?
刘申厉声道:“钦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的指挥使都不约而同地面露难色,有的甚至义愤填膺。
你是钦差,你口里说得漂亮,可是弟兄们要救命哪,你代表了朝廷,可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朝廷在哪里呢?
虽然这些人倒还不至于敢谋反,可是想让铁公鸡拔毛,却是休想。
叶春秋知道,面对这些丘八,是绝不能怯弱的,若是后退一步,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于是叶春秋用着完全不给人商量的口吻道:“本官乃是钦差,是奉旨行事,本官在此,如天子亲临,今日本官说的话形同圣旨,尔等都有家眷,是不是从命,都看着办吧。本官再说一遍,胆敢纵兵劫掠,胆敢不听号令,不能和本官与灾民们共体时艰的,便是欺君罔上。”
这番话,足以给丘八们震慑了。
众人默然无语,唯有那刘申阴阳怪气地道:“人命攸关,钦使可莫要弄出什么乱子。”
叶春秋神情泰然地道:“一切后果,本官承认,你们奉命即可。”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春秋完全没有给他们丝毫商量的余地,刘申等人见状,只好恨恨地告退而出。
一行人出了府衙,骑上了马,少不得牢骚一顿,赵申脸色铁青,而今这大同宛如一座鬼城,道路两旁都是露宿的百姓,偶尔会传出一些咳嗽,或者在远处偏僻的街巷里,传来一阵滔滔大哭的声音。
哭声要嘛代表的是****,要嘛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