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厚照终究还是心软的。
留他一条血脉,意思是接下来焦芳将是灭族之罪,也正因为如此,留一条血脉,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恩典。
叶春秋点点头,出了暖阁,见焦芳才刚刚下了玉阶,叶春秋道:“焦公且慢。”
焦芳扶着玉栏驻足,回眸看了叶春秋一眼,叶春秋徐徐下阶,将朱厚照的话向他说了。
这一次,叶春秋留了心,总想看看这位焦公会是什么反应。
焦芳听罢,依然面如死灰,却是朝暖阁方向拜倒,道:“陛下恩情,老臣难报万一。”
等他巍巍颤颤地站起来,他看着叶春秋,挤出了几分笑容:“这几日,老夫夜不能寐,总是想到那一日在保和殿中,叶侍学说的话。”
叶春秋朝他作揖道:“不知焦公想到的是哪一句话?”
焦芳看着叶春秋,身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幽幽地道:“叶侍学对老朽说:焦公,你输了。”
说罢,他突然笑了,叹了口气,道:“是啊,老夫少年得志,从未输过,可是这一次却摔了个大跟头,老夫更是万万料不到,成也萧何败萧何,其实真正输的,并不是那一日涉及大同的廷议之争。”他目光幽幽,似是看着破空,继续道:“老夫万万料不到的是,竟是输在了这棋上,叶侍学,这下棋之事,是你鼓捣出来的吧,呵呵……拿捏得很准,也够狠辣,连老夫都忍不住佩服你了。”
下棋……确实是阴毒的招数,偏偏这却是杨廷和的手段。
可是在焦芳心里,这样背后搞自己的人,除了叶春秋,还能有谁?他是从来没有将一个东阁学士放在眼里的。
杨廷和在宫中,一直是隐形透明的存在,谁会想到,真正背后捅了焦芳一刀子的人,会是那个泯然于众人的杨廷和呢?
叶春秋抿了抿嘴,却是没有说话。
焦芳怎样想,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已到了绝地。
“告辞。”叶春秋拱拱手,要回暖阁去。
“且等一等。”焦芳居然态度平和。
叶春秋只好站定:“不知焦公还有什么交代?”
“交代不敢当,老夫已是待罪之臣,将死之人而已,而如今叶侍学却是如日中天,大展宏图,实在可喜可贺。”
叶春秋自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他闲聊什么,便道:“若是焦公只是说这些,恕下官……”
焦芳目中突然掠过了一丝怨毒:“那句话,一直印在老夫的脑海里,其实……老夫只想告诉你,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叶春秋见他面色有些扭曲,焦芳的性子,他多少有些了然,此人曾经因为被官场排挤,甚至扬言谁看不起自己,要提着弓箭去宰了人家,吓得当时的首辅大学士万安连忙升了他的官,这才作罢。
这种不甘服输的人,怎么会不垂死挣扎呢?
“是吗?”叶春秋抿嘴一笑:“焦公,叶某告辞。”
叶春秋冷冷地看他一眼,已是长身而去。
焦芳盯着叶春秋的背影,目中掠过各种复杂的神色,他出了午门,已有轿子在这里等候着他了,他坐上轿子道:“去张府。”
焦芳与张彩私交匪浅,此时此刻,焦芳终于还是决心垂死挣扎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要命一条(第六更)
叶春秋回到暖阁。
朱厚照反而泰然自若地坐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难得他还能想事,叶春秋也不打扰,在旁等了片刻。
朱厚照这才抬眸,道:“如何,那焦芳说什么了?”
叶春秋便道:“陛下,焦公说,谢陛下恩典。”
“虚情假意!”朱厚照不屑地道:“朕早就看透他了。”
叶春秋却是面露深沉之色,道:“臣弟在想,他大祸将至,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以臣之见,还是小心防范为好。”
朱厚照却是笑了,道:“朕正想和你说这个呢,来人啊,去叫刘瑾来。”
叶春秋一头雾水,心里说,这小皇帝什么时候也有智珠在握这个技能了?
过不了多久,刘瑾便小心翼翼地来了,他满脸堆笑,拜倒在地道:“奴婢见过陛下。”
朱厚照便看着刘瑾,嘲弄地道:“刘伴伴,你来和叶爱卿说说看,这焦芳是如何狗急跳墙的。”
“这个老狗!”刘瑾立即面露狰狞之色,一副恨意满满的样子:“前几日,他四处去拜访人,不说别人,就说奴婢吧,奴婢从前确实和他有一些交情的,这也是没法儿的事,奴婢在司礼监嘛,免不了要和内阁学士交涉,本来见了面,大家笑一笑的事儿,而今他却是狗急跳墙,竟是隔三差五地要拜访奴婢,奴婢哪里敢理他,早就吩咐了外宅的人,挡他的驾,不只如此呢,他还托人送了许多礼来,都是厚礼,有鸡蛋大的珍珠,还有金子,足足一箱子,奴婢心里只向着陛下,怎么敢收啊,也都送了回去,谁晓得他还想攀上吏部尚书张彩,张彩也不理他,陛下……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人,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平时老奸巨猾的,不想着效忠陛下,为陛下分忧,而今东窗事发了,如何补救?陛下……这儿是近来焦家的行踪,是锦衣卫的密报,焦家的人林林总总,接触了什么人,送出去了什么,都一一在记录在内……”
说罢,刘瑾送上一份奏报到了朱厚照的御案上,朱厚照拿起奏疏看了一眼,看着里头密密麻麻的字,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口里道:“呵……真是可笑呢……”
叶春秋侍立一旁,也看了清清楚楚。
这时刘瑾又道:“陛下,还有一件事儿,那佛郎机葡萄牙人已到了北通州,内阁那儿委了礼部钦差去迎接,这一行人,足足六七百人之多,吃喝拉撒,靡费不小,礼部那儿上奏,要户部拨付钱粮,李公亲自主持了部议,觉得礼部的数目多了一些,说是此番有番国不远万里来贺,陛下面上有光,他……他想着让陛下从内帑里拿出点银钱来……”
朱厚照一听,顿时恼火了,语气不善地道::“朕还没找他们要钱呢,他们倒是来打朕的主意,朕都要穷死了,回去告诉李师傅,这钱是没有的,真要逼朕拿银子,朕明儿就去东市要饭去,他敢要,朕就敢去,焦芳逼急了要狗急跳墙,朕……朕也狗急跳墙。”
叶春秋听着无语,很不容易地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咳嗽一声道:“陛下,君仪。”
朱厚照撇撇嘴,反而心平气和起来,随即道:“无妨,只是吓一吓他们的,省得他们隔三差五地打朕的主意,朕攒着点儿内帑容易吗?就这样盯着,真真是欺人太甚。”
叶春秋对此,也是无话可说,等朱厚照打发走了刘瑾,和朱厚照说了一会儿闲话,方才告辞出去。
信步回到了东阁,杨廷和又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看着叶春秋,道:“那焦芳想必很失望吧。”
叶春秋想到自己为杨廷和背了黑锅,心里不甚愉快,可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跟全世界嚷嚷,说这幕后黑手是杨廷和,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这位东阁的大学士看似清贵,却几乎是闲得无所事事,很多时候都被人遗忘了,甚至许多人,连有没有这一号人也未必能想得起来,他每日犹如苦行僧一般,孑身一人在此当值,隐匿于东阁之中,仿佛与世界隔绝。
一个这样的人,是没有人会在乎的。
叶春秋只是颌首道:“陛下依旧不准焦公乞归。”
杨廷和一副了然的样子,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陛下是不会原谅焦芳的。”
旋即,他正色道:“焦芳此贼,祸国殃民,人神共愤,今日老夫与叶侍学锄奸,正合天意,乱臣贼子束手只在即日,此乃朝廷之福也。”
叶春秋却只是抿嘴一笑,作揖道:“锄奸的乃是杨公,下官如何敢当。”
杨廷和的脸色如常,呵呵一笑道:“叶侍学太谦虚了。”便没有继续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道;“老夫且要核定下这份诏命,叶侍学自便吧。”
叶春秋看着闲来无事,也就道:“下官正好有事,惭愧得很,便先行告辞了。”
杨廷和不以为然地抿嘴而笑道:“去吧。”
叶春秋自紫禁城中出来,直接往叶府而回。
到了家里,却见院里鸡飞狗跳的,那叶老太公正在前院举着杖子追着叶柏就要打,叶柏已是鼻青脸肿,哎哟个不停,实在没法儿跑了,怕叶老太公追得太急,若是摔着更是吃罪不起,便索性双膝一跪,呜咽道:“爹,儿子不敢了啊,儿子也就乐一乐。”
叶老太公追上去,便没头脑地打了几下,叶柏只是抱头求饶。
叶春秋忙是上前,一把搀住叶老太公,道:“大父,这又是怎么了?”
“这个狗东西。”叶老太公气喘吁吁地道:“你道他去做什么了?真不是东西啊,叫你这混账三叔来京师是为了让他见一见世面的,你道他如何?他又去窑子里鬼混了,春秋啊,你是翰林,你爹呢,现在也是知县,正等着吏部新的差遣,这混账东西,在宁波胡闹倒也罢了,来了这儿竟也四处惹祸。”
叶老太公是真的气得不轻,就差捶胸跌足了,若不是有叶春秋拦着,那手上的杖子又要打下去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六章:父慈子孝(第七更)
被叶春秋拦着,叶老太公没办法再用杖子棒打叶柏了,可怒气难消……
于是叶老太公便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叶柏,道:“你就这样管不住自己?这若是让人听了去,咱们叶家的面上还怎么搁?这里是京师,是天子脚下,你难道也不知吗?若是影响到了你大兄和侄儿的官声,你死不足惜。”
似乎还不解气,顿了一下,叶老太公继续骂骂咧咧地道:“你这狗一样的东西,平时没出息倒也罢了,还想害你兄弟,害你侄子?你是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你看看你大兄,看看春秋平时是什么样子的,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我打死你都好过一些。”
叶柏如如狗一样蜷缩起来,不敢动弹,只是声泪俱下。
叶春秋大致明白了,三叔这是从宁波一路piao到了京师,一直梨花压海棠啊,咳咳……
见叶老太公终于因为骂累了而停顿了下来,叶春秋便找着机会劝解道:“大父息怒,三叔也只是一时糊涂,想必也是被人带坏了的,怪不得他,何况京里的御史没这么清闲,又非是春秋去……去青楼,无碍,无碍的。”
叶老太公红着脸,声音更大了:“要谨慎,不是说有没有人盯着,任何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狗东西瞎了眼,不晓得春秋现在要认太后为母了,咱们叶家,现在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了,这皇亲国戚有去逛青楼的吗?上次来见春秋的那个什么寿宁侯,据说也是皇亲国戚,你瞧瞧他们,知书达理的,一看就不会做这等烂事。”
寿宁侯……知书达理……叶春秋有点懵逼。大父,你还骂三叔瞎了眼,你的眼神也不太好呀。
好在叶老太公的气也渐渐消了些气,叶柏逮了空,不由道:“爹,这谁告诉你的啊?”
叶柏确实满腹的好奇,自个儿出去,人生地不熟的,按理来说也没几个人认得的,怎么就传到了老爷子的耳里了呢,事有蹊跷啊。
叶老太公阴阴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
叶春秋却为叶柏的智商惋惜,在这京师,能有几个人关心三叔去花天酒地的?除了叶俊才,保准寻不到第二个来,肯定是叶俊才早晓得这个做爹的爱好,要嘛亲自盯梢,要嘛寻了朋友帮忙盯着,这种事还需要问?**不离十是叶俊才。
叶春秋又劝慰了叶老太公几句,搀着叶老太公回到堂中去坐,叶柏则一瘸一拐地跟着,等到叶俊才下了值过来,一看到叶柏鼻青脸肿的样子,什么也没说,低头拿了白药给他涂抹。
“爹,你的性子要改了,老是惹大父不高兴,让人笑话。”看到青肿的地方,叶俊才小心翼翼地上着白药,一脸的郁闷。
“噢,噢,疼,知道了,这是做的哪门子孽啊,也不知是谁……”叶柏低声念念叨叨,猛地一想,道:“细细想来,这样确实不是办法,老是这样,确实有碍观瞻,影响了春秋的官声,就真是罪过了。”
叶俊才面露喜色,一边小心给叶柏揉搓,一边道:“是啊,是啊,爹,该改一改了。”
叶柏便眯着眼,小眼珠子转着:“俊才呀,你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过现在不同了,你爹现在是山高皇帝远,你娘和爹相隔着万重山呢,你说……爹在京师给你寻个小娘如何?反正也不需要几个银子,在窑里寻个梳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