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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致歉和议和的名义继续登陆,就是要摸清京师和天津卫的底细,给已经抵达了天津外海的佛郎机人提供情报,袭击的时间早已约定,如叶春秋方才所说的,就在明日拂晓。
呼……
王汉忠感觉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看着叶春秋,对上叶春秋森然的目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
于是王汉中再不迟疑,连忙转身,疯狂地朝着大门跑去,他猛地拉开了大门,胆战心惊地朝后一看,叶春秋并没有追来,只是门一开,外头却早有人在此等候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拍下来,王汉忠还来不及看清门外之人是谁,便被打得天旋地转。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三章:片甲不留(第六更)
没来由的挨了一巴掌,王汉忠吃痛不已。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便听到一个声音怒气腾腾的声音道:“他娘的,朕已经忍你很久了!”
朕?
王汉忠像是一下子忘记了疼痛,抬眸一眼,却见一个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他没见过大明天子的龙颜,对方只是穿着一身板甲,脸上带着几分稚气,可是里头的叶春秋却认得朱厚照,忙道:“臣见过陛下。”
朱厚照龇牙咧嘴,凶狠地怒视着王汉中,口里道:“来人,先将这狗贼捆起来,先打几个时辰再说,佛郎机人来之前,我们先热热身。”
跟在朱厚照身后的几个镇国新军生员早已饥渴难耐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竟是早就准备好了绳索,朱厚照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将已经吓得无力的王汉中绑了,而后吊将起来,悬空挂在房梁上。
王汉中直接被吊在叶春秋所住的客房里,而叶春秋和朱厚照则是坐在了客房中间所摆设的桌前,一时间,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平静,除了鞭子的抽打声,还有王汉中断断续续的哀痛声。
朱厚照和叶春秋倒是没有不耐烦之色,二人喝着茶,甚至懒得回头看那令人生厌的王汉中一眼。
又过不了多时,一个镇国新军生员匆匆而来,道:“陛下,恩师,那个叫邓达的商贾已经拿住了,他身边的伙计统统拿获。锦衣卫的邓佥事立即审问,他又供出了几个同党,已经出动了人开始搜捕。”
“好。”朱厚照面上带光,显得踌躇满志地道:“务必要一网打尽,莫要走漏了消息。”
叶春秋则是道:“传令王参事,让大家立即就地休整,随时准备应变。”
原来从一开始,叶春秋在暗地里看透了佛郎机人的意图,就已经设了局。
既然佛郎机人要来袭击天津卫,那么正好在这里,给他们迎头痛击。
只不过若是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势必会给这些细作察觉,于是,他与朱厚照一起联手上演了这一幕好戏。
这是一场冒险,而且君臣二人都有些疯狂,天津卫的兵马,一律不调动,而事实上,天津卫本身确实有数千的军马驻扎,却大多屯驻在塘沽等地,也就是说,这里几乎是不设防的。
那么,塘沽的明军就是诱饵,而在这里,朱厚照和叶春秋只动用镇国新军,在此与登陆之后,解决了塘沽守军,深入内陆的葡萄牙人一决死战。
镇国新军的人数很少,所以即便是调动,一般人也难以察觉,朝廷未必能及时发现,何况是这些细作了?
叶春秋陪着这王汉中一路而来的同时,朱厚照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宫,旋即便和镇国新军会和,开赴天津卫。
朱厚照非来不可,叶春秋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叶春秋对朱厚照此行并没有反对。
陛下会有危险吗?当然是会有一些,甚至自己和这些镇国新军,即将面对那些身经百战的‘龙虾妖兵’,又何尝没有危险呢?
只是事情到了今日,叶春秋非来不可,镇国新军也非来不可,至于陛下……在叶春秋的理念里,天子守国门,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希望朱厚照从灰心沮丧中走出来,让他好好地痛快一次。
泉州的失利,狠狠地打了朝廷一个耳光,每一个的脸上都觉得痛,那被屠戮的数万军民,更是引起所有人的愤怒,包括文武百官,包括僧俗百姓,也包括了朱厚照,包括了叶春秋。
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顾,先干一票大的吧。
叶春秋有时候觉得自己疯了,会做如此不理智的事,若是陛下有什么闪失,却不知如何交代才好。
可是看着更疯狂的朱厚照,叶春秋又突然觉得自己很冷静,无论怎么说,有些事,敢做就敢当,至于以后的事,随他娘的去吧。
朱厚照现在兴奋地搓着手,他威风凛凛地穿着身上的板甲,眼中目光格外明亮,然后狠厉地朝悬在房梁上,已经被鞭子抽打得一身伤痕的王汉忠狞笑。
“来来来,把鞭子给我。”
“鞭子刚才给打断了……”
朱厚照觉得有些扫兴,随即目光一闪,唇边浮出森然的笑意,道:“那就脱了他的靴子,拿蜡烛来,朕要烤全羊。”
一个生员忙是捂着鼻子,忍受着恶臭,脱下了王汉忠的靴子,王汉忠被抽了一身的鞭子,倒是没有伤到根骨,只是身上肌肤火辣辣的痛,可是听到朱厚照的话后,脑子依旧有些发懵。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人五人六的大使,指点江山,好不痛快,谁料这才转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
他的诡计被叶春秋戳穿,心里还在担心受怕,虽然给抽了鞭子,可还算忍了过来,现在听说小皇帝说的话,脸上浮出可怕之色,口里道:“呀,冤枉啊……我……我……”
朱厚照拿着蜡烛,很是残忍地放在了王汉忠悬着的脚心,王汉忠的脚心被炽烧,顿时拼命嚎叫,双腿拼命挣扎。
只听王汉中在道:“我是佛郎机使节,是阿方索阁下的大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你们……不可烧死我……”
朱厚照怒斥道:“狗一样的东西,你是什么来使,分明只是个细作,阿方索是什么东西,也该自称为国?”
王汉忠见拿出这个身份无效,便只好大叫道:“你们……你们快快放了我,或许还有命在,马上……马上佛郎机人就要杀至,你……你们是不知佛郎机人的厉害,他们历来以一杀百,南阳诸国,无论多少土兵,他们只去去千人,便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他们若是杀到,便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教你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总督大人极器重我,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待我,必教你们后悔不及,你们……快……快放下我。”
他说到这里,倒是信心十足了,接着道:“汉人打仗是不济事的,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待到佛郎机的勇士一到,你们便悔之不及……”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四章:要死就一起死(第七更)
到了此时,王汉中还能说出如此狂妄自大之话,朱厚照气得吐血,随手便拿起了旁侧的凳子,想要砸他。
倒是叶春秋上前道:“陛下何必如此,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将时间花在准备明日拂晓的一战上吧,至于这王汉忠,等我们凯旋回京,再将他千刀万剐也是不迟。”
朱厚照虽气,却也知道叶春秋说的在理,恨恨地看王汉中一眼,便道:“将他押起来,明日将他押到阵前,让他亲眼看看朕如何收拾佛郎机蟊贼。”
旋即,他却很认真起来,他知道,明日拂晓,才是最凶险的时候,朱厚照纸上谈兵了半辈子,想到要经历真正的沙场鏖战,他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可是看着镇定自若的叶春秋,却想:“朕不能输了他,朕可不能露怯。”
叶春秋似乎能体会朱厚照的心情,朝他温和一笑,坐下之后,押了口茶,而后道:“他们会在拂晓发起袭击,必定是在塘沽登陆,可是他们的战舰靠海,若是我们在那里阻击,势必会遭受他们的舰船上火炮的攻击,何况一旦他们登陆时有所察觉,随时可能撤回海上,所以我们的决战地点,只能是在天津城外。若只是在城内,他们发觉我大明有所防备,势必……”
叶春秋耐心地讲着自己和王守仁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这一次计划,显然是奔着将佛郎机人全歼去的,只是这个计划一点都不稳妥,因为想要全歼,就势必要放弃塘沽或者是天津城内决战,若是在塘沽,对佛郎机人半渡而击,胜算很大,可是其余还未登陆的佛郎机人极有可能仓皇逃窜,这不是叶春秋想要的结果。
朱厚照已经没有耐心听了,纸上谈了这么多年的兵,他从未如同今日这样,似乎有一股力量,想要爆发出来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一种原始的力量在召唤自己,脑子里跃过太祖皇帝和文皇帝驱逐鞑虏,定鼎天下时的英姿,老子英雄儿好汉啊。
冒出这个念头,朱厚照压压手道:“先别急着讲,朕坐不住,朕要走一走。”
于是朱厚照背起了手,在这客房中来回地踱步走动。
叶春秋便笑了,这家伙,还真是……
好吧,这很能理解,绝大多数人亲临战阵之前,怕未必能比朱厚照做得更好,叶春秋鼓励地看着他道:“陛下此次出宫,臣弟可是担着天下的风险。”
说到这里,朱厚照驻足了,定定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却轻笑道:“不过………臣弟接下来的话,绝不是因为臣弟担着风险这样简单,臣弟希望陛下平平安安的,到时,臣弟会随时在陛下左右,到时无论发生了什么,若是镇国新军大败,陛下不必犹豫,臣弟自会殿后,陛下不用回头,立即回京。只是……真到了那一步,陛下只怕就要屈服了,为了大明朝,只能去和佛郎机人通商,然后努力去学习他们强大的根本。”
“你怎的说这样的话。”朱厚照瞪着叶春秋,气冲冲地道:“朕绝不会逃,咱们是兄弟,要死就一起死在这里。朕既然敢出宫,就绝不做鼠辈。”
叶春秋摇摇头,对于朱厚照的执拗,也说不出好坏,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信的,他喜欢朱厚照的真性情。
二人在客商里,谁都没有睡意,叶春秋请朱厚照去打个盹,朱厚照点了头,噢了一声,然后依然坐着,喝着茶,想着心事,而后突然道;“朕若是死在这里,也算不辱没了祖宗,就让朱载垚做天子,师傅们虽然管的闲事多一些,却一定会好生辅佐他是不是?就是母后不免会伤心,这世上真正因为朕驾崩而悲伤欲绝的人不知有几个,可是母后肯定是其中之一。”朱厚照看向叶春秋,接着道:“春秋,朕若是驾崩了,你会不会悲痛不已?”
“呃……”上战场之前的综合症吗?
叶春秋只好道:“臣弟只会竭尽全力,保护陛下。”
朱厚照便笑道:“你总是这样,答非所问。”
叶春秋觉得好笑,便转而道:“若是臣弟死了呢,陛下会如何?”
朱厚照立即道:“朕当然悲痛欲绝。”
叶春秋便道:“臣弟听说,若是遇到丧事,便要禁止一切娱乐,守制三年,臣弟是陛下的兄弟,陛下会守制吗?”
“守,一定守,莫说三年,十年都给你守。”朱厚照很讲义气地道。
叶春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道:“可是守制期间,不可喝酒。”
朱厚照有些犹豫了,他对酒还真有那么点儿爱好,最后目光一沉,还是痛下决心道:“好,就不喝。”
叶春秋道:“守制期间,不可纵欲。”
朱厚照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小蓝丸的秘方叶春秋已交给御医院了,所以朱厚照某种程度来说,早已重振了雄风,他不由道:“守制还不可纵欲,朕怎么没听说过?”
叶春秋很认真地道:“事实就是如此。”
朱厚照便笑了:“哈哈,今日天气真好,明日清早,你我兄弟二人,将那佛郎机人定要杀个片甲不留。”
叶春秋今天突然变得很纠执:“陛下,臣弟的问题陛下还未回答。”
朱厚照抚额道:“朕在这里,突然想念母后了,母后若是知道朕在天津卫,一定很是担心,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有什么办法呢,朕是天子,朕要有一份担当,朕绝不允许那些佛郎机的恶贼,侵朕的疆土,屠戮朕的子民……”
叶春秋咬牙切齿地道:“陛下这样没义气?”
朱厚照耸耸肩:“你且让朕感慨完,朕都念及到母后了,你还要这样催问,朕心里难受得很,真的……真的难受……”他看着叶春秋,很努力地挤了挤眼睛,却没有泪水出来,演技有些失败,于是便显得有那么点儿尴尬。
叶春秋的唇边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方才不过是故意拿话去挤兑他罢了,不过经此一番‘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