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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其可怕的一句话,而且人家也付诸了行动,一枚手雷飞出,似乎是丢歪了,却把他家的厅堂炸上了天。
卢文杰整个人扑倒在泥土里,这辈子也没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他虽是户部右侍郎,可没见过这样玩的啊,当时他便尿了裤子,心里仓皇不安,养尊处优的生活早消磨了他的胆色,他听到张家兄弟如狼嚎一般地狂笑起来,心已乱了。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不用通报,官府的人也很快地来了。
卢文杰匆匆地从卢府出来,若是遇到别的事,他尚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可以露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可是今夜所发生的事,他看不懂啊,他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得罪了人,比如那叶春秋,比如这张家兄弟,大家勾心斗角就好了嘛,可是张家兄弟无视了规则,这一对兄弟用了一种让人无语的方法来解决争端。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十六章:高人
面对这么个不安规矩来演的剧情,卢文杰彻底地心乱了,这种玩法,他不会啊。
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当然就是抱团取暖。
卢文杰很怕,怕极了,他没有半点迟疑,二话不说就上了仙鹤车,火速地赶到了外城。
平时,他是极少出现在这里的,即便出现,那也只是一些人情往来,一般情况,就算是偶尔来这里拜访,也不会有人觉得稀奇,因为来此拜会这个院落主人的人很多,官场上的人来此,谁都无法避免。
他惊恐不安地迈入了这小院落里的草庐,幽幽灯影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在咳嗽,卢文杰纳头便拜:“恩府……我……”
老翁幽幽地叹了口气,才道:“你不该来的。”
“啊……可是……那寿宁侯……”
“他们不是要杀你。”老翁又叹息了一句,道:“他们若要杀你,会有许多办法,不会用这样愚蠢的法子,内城的事,已经有快马来禀告了,你啊……真是百密一疏,哎……”
猛地……卢文杰打了个激灵,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发现自己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他怎么不知道,叶家的人一直都在打听他背后的人是谁?他做事一向谨慎,可是万万料不到今儿自己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他平时这样的精明,居然被人耍了。
其实这倒是情有可原,毕竟人在慌张无措,遇到了无法解决事,火烧眉毛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寻人求救,他将这里当做了自己救命稻草,毕竟那张家兄弟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丢雷啊。
可是……
正因为如此,所以……
所以这时候,一定早就有人安排了人盯梢,自己这个时候去见了什么人,那么这个人势必就是卢文杰背后的人。
从一开始,人家压根就不是要取他的性命,也没有蠢到当真去把他全家炸上天,他们不过是利用这种恐怖,乱了他的阵脚而已。
卢文杰想明白了个中缘由,不过苦叹道:“下官真是万死啊。”
老翁没有说话,他穿着朴素,老脸微微向前一倾,便露出了他老态龙钟的面庞来,道:“等吧,很快就有人来造访了。”
卢文杰有些不安,只得乖乖地跪坐在一侧,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子就来了:“老爷,镇国公求见……”
“叫进来。”
老翁神色怡然道。
过不多时,腰间佩剑的少年踱步进入了草庐,叶春秋一直在打量着这个庭院,给他的感觉很朴素,甚至简朴到了极致。
他进来之后,双手拱起,而后朝着老翁深深一揖道:“春秋见过刘太保。”
太保,全名是太子太保。
老翁看着叶春秋,脸上没有喜怒,道:“早闻镇国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请坐。”
叶春秋也不客气,直接跪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
老翁的眼眸扫过一边不安的卢文杰,而后终于浮出了几分笑意,道:“镇国公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叶春秋却也看向卢文杰,随即道:“春秋来访,是想问卢侍郎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老翁便默不作声了。
卢文杰显得有些尴尬,道:“我……我来向太保求教。”
“不对。”叶春秋正色道:“只怕不是求教,是求救!”
到了如今,叶春秋直接撕破了脸皮,甚至显露出咄咄逼人之态,接着道:“卢侍郎这是急了,即将东窗事发,所以要向你背后的人求救,而若我猜得没有错,刘太保,想必就是这背后的高人吧。”
“你,你……胡说!”卢文杰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春秋怒斥道。
叶春秋却不理会卢文杰,而似笑非笑地看向老翁,道:“刘太保以为呢?”
老翁摇摇头,叹息道:“看来镇国公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就不妨直说吧。”
叶春秋也懒得和他们绕弯子了,虽然对这老翁表现得恭谨,可是此时却是一笑:“我只是万万料想不到,号称弘治三君子的刘大夏刘太保,居然和私商有关系。”
“你,血口喷人,什么私商,你胡言乱语。”还不等老翁说话,卢文杰已经反驳。
此老翁正是刘大夏,乃弘治朝的顶梁柱之一,更是刘健等人的密友,被人称之为君子。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名动天下,他历经了四朝,所提拔过的门生故吏,可谓是多如繁星,他甚至屡屡顶撞历朝地天子,博得了美名,他和汪直有过交锋,和刘瑾也曾有过交锋,可以说是天下的人眼中一等一的贤良。
先帝将他视为肱骨,天下人将他视为顶礼膜拜的对象。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被刘瑾所陷害,获罪发配,可是很快,他就被平反,加封为太子太保。
这个人,现在已没有官职了,甚至随时准备动身返乡,叶春秋却万万想不到,他竟牵涉到了私商。
此时,刘大夏叹口气道:“镇国公还想说什么?”
事实上,叶春秋从前对于刘大夏的印象是极好的,这位刘太保,甚至被内阁诸公所推崇,在江南和江北,都有许多相关于他的轶事,无数人视他为楷模。
可是……叶春秋终究叹了口气:“我犹记得刘公的许多话,至今广为流传。”
他站起来,徐徐道:“当初宪宗皇帝成化年间时,有宦官劝先皇帝效仿文皇帝故事,重新下西洋。于是皇帝下诏到兵部索要郑和出使的海图等资料。当时的刘公是任车驾郎中吧?可刘公却是事先将这些资料藏匿了起来,兵部尚书项忠命吏入库搜索,最终怎么也找不到。当时这位尚书大人非常的恼火,便责问那看管档案的小吏:‘库中案卷怎能丢失!’于是在旁的刘公则道:“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弊政,大臣所当谏也。旧案虽存,亦当煅之。”
叶春秋目光炯炯地看着刘大夏,只是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十七章:欺世盗名(第八更)
叶春秋直直地看着刘大夏,却是失望地看不出半点刘大夏的心态,最后道:“刘公,这郑和下西洋的海图以及诸国的资料,还有造船的诸多技艺图本,便是刘公焚毁的吧?”
刘大夏一举焚毁了海图和许多造船的资料,还有郑和下西洋时的所有资料。
这些弥足珍贵的材料,可是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而得来的。
而事实上,刘大夏振振有词地说下西洋只是靡费钱粮,可是永乐年间,下西洋当真是靡费了钱粮吗?这却未必,当时的百姓,赋税并没有增加,可是府库中的钱粮却并没有减少,不只是如此,当时的国库同时还进行了北京城的营造,还开始修撰《永乐大典》,还有对当时北元、安南的用兵。
也就是说,在文皇帝一朝,下西洋只是其中的一件事而已,文皇帝做了许多的大事,每一件事,你都要说靡费钱粮,何以到了下西洋,就成了十恶不赦了呢?
这些资料的付之一炬,几乎等同于后世的天子即便想要再下西洋,都已经没有了前人的经验,得需重新去开始,这就导致了大明海禁的政策愈发的严厉起来,因为朝廷没有足够的舰船,所以朝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民间也不能有,否则民间可以随意下海,朝廷没有足够的海上力量维护沿岸,这会使许多流民甚是变民逃避在海岛上,借此规避朝廷的打击。
因为失去了西洋诸国的资料,朝廷对于西洋诸国已经开始茫然无知,靠的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的理解,这就失去了继续交流的意愿,便索性关起门来,其他统统禁绝。
失去了造船的经验,意味着朝廷欲要重新打造一支下西洋的舰队,则更加耗时耗力吧,于是面对这样的困难,不禁就会想,算了吧,太麻烦了,还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好。
叶春秋看着刘大夏,刘大夏已经享有了更大的盛名,他此刻依旧淡淡然地坐在案牍后,一副恬然之色,面上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叶春秋甚至恶意地想,刘大夏不是寻常的清流官,若他只是清流官,或许可能是没脑子,可能目光短浅。
偏偏,刘大夏做过广东和浙江的布政使,等于是这沿岸两省的封疆大吏,除此之外,他还从事过军事方面的职务,一个带兵打过仗,任职过地方官的人,怎么会如此的‘任性胡为’之人呢?这显然有些说不通!
若是邓健做这样的事,叶春秋相信,因为邓健这种人一根筋,认死理,可这人是刘大夏,叶春秋就难以相信了……
此时,叶春秋抿着嘴,依旧直直地盯着刘大夏,而刘大夏听完叶春秋的话,不但淡定从容,还从容不迫地继续品着茶,甚至没有回复只言片语。
叶春秋也没有显出喜怒,而是继续道;“事实上,你焚毁这些的原因,只是为了保护某些人,对吗?刘太保既然做过浙江布政使,那么势必知道浙江一直以来都深受倭患之苦,若是当时有造船的资料,大明的备倭卫所能够能够造出似下西洋时的舰船,何惧区区的倭寇?想往日,永乐年间时,哪个倭寇敢来造次?你不是害怕下西洋靡费钱粮,不过是因为一旦朝廷再有了下西洋的舰船,从此之后,私商的船再下海,便不能如入无人之境。刘公想必是在浙江任布政使时,就已经和不少本地豪族勾结上了吧,此后刘太保焚毁了海图,便是为了包庇他们。”
刘大夏垂头,呷了口茶,却依旧只是微笑。
叶春秋看着这样的刘大夏,却没有动怒,依旧耐着性子,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来,于是徐徐道:“我听说,当初张彩与刘太保有嫌隙,还曾和焦芳一起跑去寻刘瑾,说若是抄了刘太保的家,可得边费的十分之二,结果刘太保获罪,他们却是一无所获,这件事在京中广为流传,想必也没有错吧。”
这件事本来是刘大夏的一个闪光点,当时刘瑾派人查抄刘大夏的府邸后,却是什么都没找到,于是人人都认为刘大夏清廉,纷纷称颂讴歌。
可是叶春秋现在想来,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了。
如何不对劲呢?
张彩和焦芳都不是傻子,他们要寻刘大夏的过失,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而且以刘瑾颠倒黑白的能力,还怕整不死你刘大夏?
可是张彩和焦芳却说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话,只要抄了刘大夏的家,边费就可得到十之一二,于是刘瑾动心了,他动手了。
而事后却是一无所获,这显然是有问题的,前几年,张彩和焦芳巴结着刘瑾,怎么敢欺骗刘瑾呢?因为这个谎言实在太容易被戳穿了,难道张彩和焦芳就不担心刘瑾觉得他们不靠谱?
可是他们依然用了这个理由,认为刘大夏家里藏着巨大的财富,既然如此,显然这两位一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偏偏,一无所获,让刘瑾很是沮丧。
那么不排除的可能就是,刘大夏确实家里有座金山,可是呢,刘大夏这样的人物,必定事事谨慎,深知自己和刘瑾关系不好,想这刘瑾迟早会对自己动手,于是这些财产早已被他转移了,若是别人,想转移巨额的财产或许不易,可若是刘大夏的背后有一个私商集团,显然是容易得多了。
抄一人家,就可弥补九边上百万大军的军费,这句话说出去实在是耸人听闻,可是现在,叶春秋却信了,不信也不成哪。
面对叶春秋一次次的质问,刘大夏依然是好整以暇的样子,他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终于笑着道:“的确很精彩,镇国公果然不愧能言善辩,可惜老夫家徒四壁,若是不信,镇国公大可以叫人来查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