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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地平线上,一股洪流徐徐出现,先是黑乎乎的影子,接着这个影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足有两百余人。
这样的天气里,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行动,否则,太过消耗马料,若只是袭击一个牧场,两百多人本就已经奢侈了。
土谢部的牧人们,此刻都是热血沸腾,烧杀劫掠,本就是一件极愉快的事,他们轰隆隆的向前,这是附近最大的牧场之一,只要劫掠了他们,就可以得到无数的牛马,可以得到无数珍贵的粮食和草料,据说这里还有大量的药品,还有不少汉人的器具。
在这资源匮乏的草原,任何一样东西都是具有抢掠价值的。
为首的图哈尔身材魁梧,身为百夫长,他能分到更多的战利品,而自己的女儿,出嫁时也就可以风光一些了。
轰隆隆……轰隆隆……
那无数奔腾的马蹄声,令图哈尔有些诧异。
不对劲,这里还有其他的部族吗?为何自己听到了另一只骑队战马奔驰的声音,这个声音越来越近,令他不由想,莫不是朵颜部的人,这些兀良哈人,莫非还想给汉人做看门狗?
他顿时暴怒,可是不等他反应,他看到远处沙尘和草屑纷飞之中,那升腾起来的尘雾似乎人影绰绰,对方居然没有停止,没有保持距离之后,想让战马歇息,而是像疯了似得,就这样呼啦啦的冲来。
就这样冲来……
他们不需要整队?
不需要射箭?难道就打算这样直接来一波冲刺?
不对,不对,这不合规矩,蒙古人作战,往往先骑射一番,等到对方筋疲力尽,再举刀冲刺,这是老祖宗们的战法,虽然也有例外,可是显然长途奔跑之后,不打招呼就冲过来,这很容易消耗战马的体力,战马得不到休息,就贸然参战的话,绝对是骑兵的大忌。
既然要射箭,往往他们不会选择直冲,而是以弧形的奔跑方式以敌人的骑队为圆心兜圈子射箭。
可是……他们就这样冲了。
这些人仿佛是自尘雾中冲出凡间的天神,手中似乎没有举起刀剑,也不见有任何弯弓射箭的动作,就这样气势如虹般的冲刺。
“杀,一个不留!”
“杀!”
是汉语,是汉语。
图哈尔脸色大变,怎么可能是汉语呢,难道是汉人,他们选择了这样贸贸然的直线冲击,却又不高举刀剑。
来不及了,他看到对方的骑队已是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面容,这面容,竟然带着残忍和几分扭曲,更可怕的是,这显然不像汉人,因为他们居然有不少人是咧着嘴笑的,就如同……如同……自己遇到了一伙强盗一样。
这是一个足以让人神经错乱的体验,因为如果哈图尔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自己才是来抢劫的好嘛,他忙是抽刀,雇不了这么多了,他凛然无惧,若只是一群汉人倒也好,正好……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长刀扬起,振臂而呼:“杀!”
身后矫健的骑士,便宛如洪峰一般,纷纷拔刀,他们没有选择用弓箭,因为对方显然也不打算奔射,所以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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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所向披靡
对面的骑士已是愈来愈近,图哈尔率先看到的是对面的一个杀气腾腾的年轻人,这人太年轻人了,可是他狰狞的面目,却是清晰可见。
找死!
已经可以确定,对面的只是一群汉人,图哈尔心里不禁想要狂笑,原来只是一群装腔作势的汉人。
在他们蒙古人的印象里,这些汉人素来都是胆小如鼠,想不到这些新来的牧民,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可这又如何?对他们来说,失去了关墙的保护,汉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只是在这个时候,图哈尔万万预料不到的却是枪响了。
没错,那青年脱缰,双腿jia紧了马腹,接着双手自腰间抽出了两柄骑枪,双方的距离不过四十多丈而已,紧接着……
枪响了。
啪啪啪……
连续三响,还未等图哈尔反应过来,便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口猛地一疼……
这……是什么?
还未等所有鞑靼人反应过来,枪响此起彼伏地响起,竟如炒豆一般,连绵不绝。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鞑靼人竟是直接栽倒在地,而后……
突而其来的变故,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同伴,鞑靼人彻底地慌了。
他们惯性地以为,双方会先直线冲击,接着相互拿着刀剑厮杀……
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哪里想到,还有骑枪……
连续击发的骑枪和弓箭不同,因为它可以规避任何气候和作战方式的影响,它不必担心雨雪,不必担心有大风,不必刻意地去保持距离,它和后世的所谓街头神器板凳一样,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药,无论是近距离射击,又或者是远距离的杀敌,都可得心应手。
啪啪啪啪……
怒风之中,这是犹如死神一般的声音,鞑靼人密集的冲锋,在这连发的骑枪面前,简直如同作死。
看着一个又一个落马的同伴,图哈尔这才意识到什么,可是腹部巨大的疼痛却令他几乎要窒息。
射入他体内的乃是铅弹,这种弹药只要进入体内,无论是否击中要害,以鞑靼人的医疗条件,几乎可以算是必死无疑。
图哈尔无力地想要扬起刀来,却感到手中的刀有千斤重。
所有鞑靼人都混乱起来,可是那炒豆一般的声音依然还是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于是有人下意识地想要抽出弓箭要还击,只是双方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弓箭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
这完全是措手不及。
每一个鞑靼人都被打得无力回击,不少人已狠狠地勒住了马,有人开始下意识的想要分散开,尽力不成为流弹牵累的目标,方才还是气势如虹的冲锋队列,只是在这一瞬间,便七零八落。无主的战马嘶鸣着四处逃散,与后队冲锋的鞑靼骑兵撞击在了一起,于是人仰马翻。
牧人们看着那一个个在马上倒下去的敌人,这是激励人心的战果,他们开始没有恐惧了。
其实他们来到青龙这里已有一段日子,也习惯了骑马,习惯了和人好勇斗狠,更已经习惯了使用骑枪,从前他们是杀野兔,是打靶子,可是现在,他们发现这和杀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已是士气大振,眼看到对面最前队的百夫长已被射落马去,他们更是开始展现自己骑技,利用双腿来控制战马,而后双手持枪,啪啪啪的朝着对面混乱又秘籍的鞑靼骑队射击。
他们根本不在乎准头,也无所谓是否能够精确命中,连续击发之后,对面的鞑靼人已是死伤过半。
这时朱厚照大吼道:“拔刀。”
他风驰电掣,整个人犹如在这风中飘忽,披风被烈风席卷飘起,骑枪也已插入了腰间,而一柄合金钢打制的长刀已经握在了手里。
他的长刀扬起的同时,无数长刀亦纷纷林立起来。
十几丈。
不过十几丈的距离,两百多个牧人,宛如神兵,他们的战马也变得亢奋起来,疯狂地进行最后的冲刺,无数人一起发出残忍又欢愉的微笑,内心的残酷和野性,终于在现在,彻底地迸发出来。
“杀!”
这已不再是激励自己的口号,反而成了内心里的渴望。
我们才是强盗,才是这草原上的主人!
轰……
两队人马终于撞在了一起,人仰马翻,携带着这巨大的冲力,整个牧人骑队犹如宣泄的洪水,只一瞬间,便已将鞑靼人冲了个七零八落,犹如一柄钢矛扎破了一张纸糊的窗户。
这些已是死伤过半的鞑靼人骑队,早就陷入了混乱,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些刺耳的枪响后,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地倒下,只知道自己胆颤和心怯了,也只知道,在这混乱之际,对面的人直接冲杀而来,他们的马奔跑得更快,他们的刀更锋利,他们气势更加如虹。
于是,骨肉相击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长刀疯狂的砍杀,所过之处,鲜血四溅,风驰电掣的骑队如旋风一般的奔驰而过,犹如一道有力的铁犁,在地上梳一道道的口子,而这口子里,血流成河。
朱厚照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是的,从来没有,虽然在梦中,他已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体验,可是当曾所渴望的景象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很爽。
朱厚照飞快地挥舞着刀,从前侍卫们传授他的刀法,他早已记不住了,其实在现实激烈的搏斗中,这些花招一丁点用都没有,现在他才明白,杀人,其实只需简单而有效,只需要挥砍,只需要在这高速奔跑的战马承载下,看到了一个即将后退和逝去的人影,一刀斩下。
呼,他的胸中犹如有火焰在燃烧,这团火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事实上,在面对这种带着血腥的激斗里,他也再没有多少理智可言。
朱厚照犹如得了无穷的力量般,不断地劈砍,口里高呼着,那惨呼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眼睛赤红,放声大叫:“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强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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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章:激战
“杀!”
人是很容易变得,这也是为何,人往往回顾自己过去的时候,总是觉得和过去的自己相比,自己已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这些牧人也是如此!
出关的时候,或许他们畏畏缩缩,只是想要寻一个饱腹的生计,可是在这辽阔的草原里,每一个人吐的都是粗鄙之词,吃饭不再是细嚼慢咽,而是大快朵颐,那些之乎者也的读书人,不再是人崇敬的对象,反而是那些有胆有识,且骑的一手好马,挥的一手好刀的人成了大家眼里的效仿对象。
于是,每一个人都在悄然地改变。
现在,当杀戮开始,每一个牧人也在变,若说关内的人尚且还在提倡什么礼义廉耻的时候,那么这些出关的汉人,绝对是最顽固的现实主义分子。
严酷的环境,既打熬了他们的体魄,也使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生存,就必须比别人更加残酷。
他们用骑枪,用刀剑杀人,开始还有些生涩,有一些反胃和不习惯,可是同伴的欢呼和喊杀,令他们情不自禁地振奋精神,他们脑子不由自主地狂热起来,甚至隐隐有着一些嗜血,于是一窝蜂的人,如疯了一般地来回在这鞑靼人中冲杀,座下的战马,无情地践踏着他们的骨肉,子弹毫不容情地射入他们的身体。
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鞑靼人,直接被下马得朱厚照用刀砍了他们的脑袋。
此时,朱厚照已经一身血污,口里喘出了一口粗气,眼中依旧带着杀气。
其实战斗持续的并不长,先是用骑枪制造了敌人的巨大伤亡同时也制造了混乱之后,接着就是最原始的方法进行冲击,一波冲击,鞑靼的骑队彻底崩溃,接着几乎可以用杀戮来形容。
一个人头,一两银子,很公平的买卖。
众人纷纷兴奋万分地下马,兴冲冲地收集着人头。
而朱厚照却又重新上了马,这一战,折损了六人,却是将鞑靼人全歼,可是他一丁点也不觉得骄傲和自豪。
他的心大了,在这个需要胆魄才能更好地活着的草原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杀了一个敌人而得意洋洋的朱厚照!
此刻,朱厚照横刀立马,带着草原汉子特有的豪迈,道:“我们要驰援我们的兄弟!”
众人纷纷抬头敬仰地看着他,此时的朱厚照,显然成了这支骑队里的主心骨,就像世间所有的光芒都一下子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的牧场能抵抗住鞑靼人的袭击,可是其他的牧场呢?我们必须增援他们,我们大汉的牧人到了关外,只有守望相助,否则这一次我们为杀尽了几百个鞑靼人而欢欣鼓舞,可是我们的兄弟却被鞑靼人斩杀殆尽,那么来年怎么办?”
“一个鸿源牧场,是决计不能在关外生存的,想要生存,唯有团结一心,驰援附近的草场,而后……”
说到这里,朱厚照眯起了眼,眼中带着锋芒,似乎脑海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