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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疏……
通政司这样急的送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瑾带着疑惑,跨出了崇文殿,默然无声的朝那小宦官伸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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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捷报
这通政司的小宦官本就是急着要将急奏送内阁的,可眼下内阁的另外三位阁老已经跟随太后去了关外,只剩下了李东阳,李东阳人不在内阁,而事情紧急,所以便送到了这里来。
这奏疏的流程,本该是经过通政司,再送内阁,内阁才再转送司礼监,可现在刘瑾伸出手,小宦官哪里敢不给,连忙拱着双手将奏疏递了去。
刘瑾老神在在地接过了奏疏,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刘瑾的身子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刘瑾也不是个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而且经过了数年的磨砺,他早已不再是初入宫那个咋咋呼呼的刘瑾了,恰恰相反,现在的刘瑾早有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只是……这一封奏疏,却是令刘瑾固态萌发。
刘瑾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有什么气度。
而此时,耳边还能听到从崇文殿里传出某些翰林的高谈阔论:“殿下,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泽;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也’,近几年来,朝廷数度变法,先是焦芳治京察,此后又是镇国公之马政,数度变法,百姓困苦,臣不得不言……”
“殿下……”
刘瑾继续埋头去看奏疏,里头则是有一个令刘瑾要吓尿的捷报。
镇国府新军灭数万鞑靼精锐,大捷。陛下亲率牧民,奔袭土谢部,毁其巢穴,诛大济农与其子十三人,各处牧场,遭遇鞑靼袭击,奋起反抗,土谢三万户部,几乎全灭,部中壮丁死伤殆尽,而新军与牧民的损伤,竟不过数千,真正战死的,不过千人而已。
马政……马政……
这其实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陛下终于有了音讯了,而且平安无事,甚至还亲率牧民诛土谢部……
得到朱厚照平安无事,刘瑾几乎要泪流满面。
陛下,总算还好好地活着。
只是这一次,是何其大的功劳啊。
马政的效果已经显现,显现即意味着什么?
刘瑾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感觉到,一场巨大的变故就在眼前。
这一场风暴已经开始,只是绝大多数人却还未察觉。
这些自以为是的蠢货。
刘瑾忍不住在心里鄙夷地骂了一句,而他心里的惊骇,已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了,马政成与不成,其实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
陛下率牧民直接奔袭了土谢部,这就使得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模样。
这代表什么?
代表否定马政,就是否定陛下的功劳啊。
刘瑾的眼睛,瞬间变幻了无数眼色,他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而后,他十分小心地收起了奏疏。
那通政司的小宦官惊愕地看着刘瑾举动,刘瑾则是不以为然地继续往前走,等刘瑾离崇文殿走远了一些的时候,那小宦官才意识过来,连忙追上,正要脱口说些什么……
刘瑾却是站住了脚步,朝这小宦官阴测测地笑道:“过几日,去御用监当值吧,这份奏疏,就当从来没有送来过。”
这小宦官先是一喜,御用监负责督造宫里的御用器物,相当于半个外朝工部的职责,油水丰厚,最重要的是,宫里的事,大多是利益均沾,上头的大太监固然是大笔的银子入账,可下头当值的小宦官,也多少能分一杯羹,反观通政司,看上去职责很要紧,可实际上只是传送公文的,是最苦哈哈的差使,出了问题,干系还重,若是因此惹来陛下或是内阁乃至于司礼监的不喜,他这种小宦官,是肯定要背黑锅的。
难得刘公公提携,他当然是心花怒放。
只是……小宦官看着已被刘瑾藏进了袖子里的奏疏,却还是怕担着干系。
刘瑾看了看小宦官的神色,继续道:“奏疏的事,若是让人知道,你也就不必去御用监了,去恩济院吧。”
恩济院……
这小宦官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甚至身子瑟瑟发抖,而后连忙拜倒在地,战战兢兢的。
恩济院,说穿了,便是义庄,乃是宦官们死后草葬的地方,刘瑾说到此处时,目露凶光,不再理会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小宦官,而是急急地朝着坤宁宫而去。
这奏疏里的事是大事,刘瑾是不敢做主的,得和夏皇后商量。
不过刘瑾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从前他虽是跟随在朱厚照的身边,可是和夏皇后的关系很疏远。
可以说,在夏皇后生下太子之前,刘瑾甚至没有把夏皇后当过一回事,原以为只要巴结住皇帝就可以了,反正陛下是没心没肺的性子,和宫里的女人,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就可以了。
可现今不同了啊,现今夏皇后乃是太子的生母,太子迟早是要克继大统的,自己现在的恩荣来自于陛下,可是以后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呢?
这一次绝对是绝佳的攀附夏皇后的好机会,攀附到了夏皇后,就等于是攀附到了太子,这个机会,决不能错过。
他几乎是气喘吁吁地奔到了坤宁宫,接着让人传报,过不多时,便入了夏皇后的寝殿。
还未见到夏皇后的身影,他跨入门槛便急匆匆地拜倒道:“奴婢见过娘娘。”
“什么事,崇文殿那儿有什么消息?”夏皇后的声音,自殿侧的屏风后传来。
刘瑾急促的呼吸之后,忙道:“娘娘,崇文殿的事,暂先搁下,奴婢……奴婢得了个惊天的消息,不,不,不是消息,是捷报,是足以掩盖历代天子彪炳战功的捷报。”
“呵……”屏风后的夏皇后轻笑一声,旋即道:“刘瑾哪,是现在已是司礼监秉笔了呢,你这性子,怎的还如此毛躁了。”
刘瑾却是不敢怠慢,连忙将袖中的奏疏高高拱起,道:“娘娘一看便知。”
一个宫娥便徐徐上前,拿起了刘瑾呈上的奏疏,接着送进了屏风里。(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投名状
刘瑾就这么趴着,纹丝不动,他很耐心地在等,等着夏皇后的反应。
屏风的后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整个坤宁宫的寝殿,此刻没有半分的声响,唯有那侧殿的琉璃窗开着,风吹拂进来,帷幔飘飞……
终于,屏风后的人像是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夏皇后竟是赤足及地,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夏皇后方才显然还是在榻上,却因为过于激动,所以竟连鞋都忘了穿,就这样裸着脚,急促地走出,她的手里还捏着奏疏,面上满是惊诧:“陛下有音讯了?”
刘瑾连忙昂头道:“是,已经找到了,不但如此,还立了大功劳,这是伴驾的御史张汤所书的捷报,不会有错的,也绝不会是虚报功绩,恰恰相反的是,奴婢以为,镇国公的南人牧马之政得到了极大的成效,娘娘,这是天大的功劳啊,何况还有陛下奔袭土谢部,娘娘………”说到这里,刘瑾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接着道:“这份奏疏,奴婢已经扣起来了。”
扣奏疏,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夏皇后旋即明白了什么,道:“你有什么主意?”
夏皇后只是定定地看着刘瑾,而且没有显露出半点怒气,这代表……
刘瑾嘻嘻笑地道:“奴婢在想,奴婢从前和镇国公确实有些不对付。说起来,当初是奴婢不太懂事,以至于镇国公对奴婢有一些成见,所以……奴婢想和镇国公交个朋友。”
“……”
夏皇后看着刘瑾,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响,双眸一剪,却是扑哧一笑。
是呢,人嘛,换了位置就要换一换脑袋。
这刘瑾倒是精明得很哪,当初叶春秋在京师,甚得圣宠,自然成了刘瑾最大的威胁,而如今,人家都已经放去了关外,说穿了,双方再难有什么利益冲突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以和为贵。
只是这一次,让刘瑾终于意识到了镇国公的能耐,这个镇国公怕是更要炙手可热了,这一次南人牧马之政,可是大功一件,这镇国公而今越来越显赫,再这样仇视下去可不成,那么不妨,找个由头去接近一二。
所以,刘瑾想要交个朋友。
用别人的尸骨来作自己的见面礼。
至于夏皇后,与叶春秋的关系不言自明,说穿了,刘瑾现在这是在纳一份投名状,这投名状既是给叶春秋的,也是给夏皇后的。
你看,娘娘,奴婢其实也是自己人呢。
夏皇后此时心情很是愉快,陛下寻到了,终于令她可以松一口气,她可一丁点都不希望陛下出什么事,毕竟现在太子年纪太小了,而今陛下在关外立下大功,又证明了叶春秋的牧马之政乃是善政,这即意味着,镇国公的地位已经巩固。
夏皇后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对刘瑾道:“你想怎么办,就去怎么办吧。”
“是,奴婢知道了。”刘瑾笑了笑,磕了头,他很清楚,夏皇后的意思虽是不愿干涉,其实却有暗暗鼓励的意思。
说穿了,夏皇后这一次也想给叶春秋送一份礼,毕竟这太子将来还是得镇国公撑着,在太子没有登基之前,叶春秋的支持实在太重要了。
那刘瑾告辞而出,等太子朱载垚被人抱了回来,夏皇后带着温和的笑意上前,用巾帕给他擦拭了鼻涕,一面心疼道:“垚儿,可是冻着了,这大清早的……”
朱载垚却是怒气冲冲地道:“真是可恶,几个师傅总是说我错了,错了。还说我……”
夏皇后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殿下何须和人置气呢?他们说殿下错了,殿下就当是错了吧。”
朱载垚愣了一下,不由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母亲,道:“母后清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夏皇后嫣然带笑,轻柔地道:“殿下别急,殿下很快就会明白的了!”
朱载垚当然不明白夏皇后这话里的深意,只是夏皇后说罢这话后,便吩咐人给朱载垚送糕点过来,没有继续往这事说下去。
………………
自入了关内,初冬的细雪终于沸沸扬扬地飘落而下,朱厚照则是兴致勃勃的,不肯安分地坐在马车里,而是非要骑马,叶春秋也只好陪着他一路疾行,将大队人落在身后。
对朱厚照的性子,百官们可算是早已免疫,也懒得去说了,而起……就算说了,也明显没有作用!
朱厚照很享受这最后一刻自由自在的时光,白日行路时,总是先行骑马,到了下午时分,再寻个地方等候后队的人马。
这天的傍晚时分,众人扎营,叶春秋回到自己的营房,便脱了厚重的靴子,刚刚歇下,外头有人来报:“公爷,内行厂的档头杨哲求见。”
叶春秋不由觉得奇怪,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沉声道:“叫进来。”
一个穿着常服的人进来,纳头便拜道:“卑下见过镇国公。”
叶春秋只眼皮子一抬,淡淡地道:“内行厂的?不知有何公干?”
“小人是奉刘公公之命来的,有一封书信,定要送到公爷手里不可。”
叶春秋听到刘瑾,脸色并不太好看,却还是道:“拿来吧。”
书信到了叶春秋的手里,叶春秋打开一看,却只是寥寥几语。
叶春秋看过了书信,将书信收了,重新看着这杨档头道:“刘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杨哲笑着道:“公爷,也没什么,公公只是想和公爷交个朋友,这份大礼,等公爷到了京师便知了。”
叶春秋目光阴晴不定,书信里只是几句客套之词,令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刘瑾又是玩的那一套,不过……他旋即笑了,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杨哲磕了头,又道:“公公还说,到时保准让公爷能开开眼界。”
叶春秋却显得谨慎,依旧淡然地道:“知道了。”
对待刘瑾,叶春秋觉得怎样谨慎都不为过,很多时候,对方笑吟吟地凑上来示好,未必就是当真想要共弃前嫌,所以他并不显得太过热络。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大张旗鼓
靠着国子监不远,有一处德胜茶坊,这里历来是读书人歇脚的地方,今儿,刘瑾穿着常服,带着几个常服之人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去楼上的茶座,反而是在一处一楼的厅里,靠着一个临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