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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状元,这叶春秋是青云直上,而今已是独当一面,成为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反观自己……
杨慎不禁恼怒万分,至于叶春秋朝他露出的微笑,令他更是妒火中烧,手不由捉紧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让他忍下有可能做出激进之举的冲动。
这笑容真是太刺眼了,这不就是传说中胜利者的微笑吗?
呵,叶春秋……
杨廷和依然还跪着,因为陛下没有让他平身,所以这本该伴驾入宫的阁老,现在却只好随杨慎诸人一样,在此饱经风霜。
这一次,杨廷和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在是亏得太大了。
杨慎跪行上前,靠近了杨廷和,低声道:“父亲……这叶……”
“住口。”杨廷和低声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时候,还逞什么口舌之快?”
杨慎便打了个寒颤,却忙是住了口,不再多说什么了。
………………
朱厚照带着诸臣入宫,先是安顿了张太后,接着是李东阳带百官请见。
李东阳进入暖阁,见王华和谢迁都在,唯独杨廷和不在这里,他大抵已经明白了什么,进来的时候,刘瑾就在门口,这刘瑾朝他笑吟吟地打了招呼,李东阳自然也是微笑以对。
见了朱厚照之后,行了礼,朱厚照的心情又爽朗起来,正要说话,外头却又有人请见,便听到脆生生的声音道:“儿臣请见父皇。”
朱厚照一听到朱载垚的声音,便和叶春秋的目光交错,俱都笑了,忙道:“进来说话。”
这朱载垚一身蟒袍,虽不过五岁光景,却行礼如仪地入阁。
见到朱厚照,便拜倒在地,郑重其事地磕了头:“儿臣见过父皇,吾皇万岁。”
“哈哈……”朱厚照拍着腿大笑,自豪地道:“虎父无犬子,春秋,诸卿看看,朕的太子这般的伶俐。”
众人都笑了,可不免有些尴尬,这陛下还真是见缝插针,各种变着花样的夸奖自己啊。
此时,朱载垚奶声奶气地道:“儿臣听说,父皇在关外,与叶皇叔驱逐鞑虏,立下了赫赫战功,儿臣特来道贺,儿臣早说了,父皇和叶皇叔是不会错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也现出了自豪之色,如所有的孩子一样,他们在懵懂的时候,都面临了一个认知障碍的问题,他们自幼深信的东西,等接触到更多的人时,却发现别人口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自己最亲近的人有所不同,朱载垚就有这个烦恼,他的世界是黑白的,只有好和坏,叶皇叔是好人,所以理应什么都是对的,可是当有人说叶皇叔做错的时候,他便会本能地反感,接着便是潜移默化地产生怀疑,同时又会生出抵触,只是说的人越来越多,隐隐约约的,朱载垚一直都处在焦虑之中。
可是现在,他终于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
自幼开始,朱载垚就接受了皇家教育,而这皇家教育的重点,却是大臣们不断警告太子殿下一定不可忽视来自北方的敌人,为了使太子不可掉以轻心,所以往往对鞑靼的恐怖实力予以了夸大,毕竟土木堡之变,已酿成了惨痛的教训,这种观念已经深植朱载垚的内心深处。
可是现在,不但证明了叶皇叔对了,更是证明了叶皇叔和父皇的厉害之处。
朱载垚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给朱厚照行礼之后,站起来,再去看李东阳,李东阳却面色如常。
朱厚照朝朱载垚招招手,朱载垚上前,朱厚照便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让他安坐在自己的膝上,道:“什么不会有错?垚儿,半年功夫不见,你长高了,这样大,就可以为朕监国了,哈哈……朕的太子了不起啊,朕内有垚儿,外有春秋,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句话说出来,挺无耻的。连叶春秋都有一些看不过去了,令人发指啊,一个五岁的孩子,你都想利用。
朱载垚却是认真地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朱厚照便笑着摸着朱载垚的头道:“真是朕的麒麟儿。”
百官又是尴尬地笑着。
自始至终,大家都很尴尬,皇帝说话口无遮拦,跟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是相谈甚欢,不少人心里只能默默摇头。
倒是叶春秋却觉得这是好迹象,朱载垚看向自己时,叶春秋不失时机地朝他眨了眨眼,朱载垚则是朝他咧嘴一笑。
这真挚又可爱的笑容,在叶春秋看来是带着真挚的,令一路赶回来已有疲累的叶春秋感到了一种舒畅和暖意。(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归心似箭
自出关外,这是叶春秋第一次回到京师,心里对妻儿的思念更深了几分,自是归心似箭。
朱厚照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砺,也懂得了不少人情世故,也很体贴地没有继续留叶春秋在宫里,让他早早出宫。
自宫中告辞而出,叶春秋如释重负,连忙从午门出去,早有一队人在此等着了,叶春秋也不坐车了,带着急切的心,骑马而还。
人还未到家门,巷口这里已是热闹非凡了,以叶老太公为首,其余如邓健、张晋这些人,早在这里翘首以盼。
叶春秋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影,连忙下马,看着众人拥簇着叶老太公而来,叶春秋先是朝叶老太公拜下,道:“孙儿见过大父。”
叶老太公年岁渐大,一段时日没见,似乎身子也没有从前硬朗了,手拄着杖子,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口里嚅嗫着,不断唏嘘:“回来……回来了就好啊,哎,一直想见你,就盼着你的佳音,今儿清早的时候,叶东说你回京了,老夫还不信,想不到真的回来了,来,春秋,你上前来,上前来。”
叶春秋便起身,徐步上前去,叶老太公一把将叶春秋的手握住,道:“听说你已立了大功,家门有幸啊。”
他目光显得很浑浊,似乎看不清了,从前叶春秋比他矮半个头,现在叶春秋身子已渐高,而叶老太公的身子却仿佛缩了,走路时都是蜷着身子,这年过花甲的老人,仰着脖子,眼眸满带欣慰之色地看着叶春秋,握住叶春秋的手微微颤颤,口里哆哆嗦嗦的,只是哽咽。
叶春秋在人前,总是想摆出一副大人物的高高姿态,可是在这里却绷不住了,这时猛地想起,自己只是叶春秋,那个曾经的小书生,就算他做着再大的官,成就再大的事业,可他心底里还是顾念亲情的。
虽然这些日子,他出了关外,可是那段跟叶老太公在京师相处的日子,叶老太公对他的关心和看重,他还是能真切地感受到的。
此时,叶春秋吸了吸鼻涕,眼眶也不禁发红起来,道:“大父送来的书信,都说身子健硕,可是……”
“别忧,别忧,大父的身子还好,好得很呢。”叶老太公死死地将叶春秋拉住,似把叶春秋当做了风筝,就怕手一放,就飞去天边了。随即,又接着道:“我是日盼夜盼,就盼着你回来见一见,可是男儿志在四方,若是让你回来,又怕耽误你的公务,现在可算回来了,而且还是凯旋而回,叶家上下,与有荣焉啊。哈……哈哈,走,咱们回家,一起回家去。”
叶春秋点着头,将叶老太公搀住,一边的叶东帮着叶老太公收了拐杖,叶春秋便扶着叶老太公穿过街巷,这时叶春秋也顾不得其他亲朋好友了,只朝他们点了点头,便搀着叶老太公直接往叶府走。
叶府依旧还是老样子,却更热闹了,到了厅中,叶春秋服侍着叶老太公坐下,正待要亲自给叶老太公斟茶,身边却有人道:“公爷,我来吧。”
叶春秋侧目看去,却见一个个子高高的人,显得有些腼腆和含蓄,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身上却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官服,头上的乌纱帽还没有除去。
叶春秋觉得此人越看越面熟,不禁定定地看着他,却又一时间叫不出名字来。
这青年‘官员’朝叶春秋行了个礼,道:“我是辰良。”
原来是叶辰良……
对这个堂兄,叶春秋历来提不起太多的热情,虽然大房和二房之间已经摒弃了从前的不和,不过叶春秋对于二房的关心,实在欠奉。倒是三房的俊才,在锦衣卫里做事,叶春秋是时时关心的,叶俊才而今已升任了锦衣卫副千户,这就是叶春秋托人运作的结果,成了副千户,未来的运作空间可就越大了,虽然眼下没有权利,可有了这个起点,又有叶春秋父子作为依靠,叶俊才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即便如此,终究还是亲戚,叶春秋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堂兄,想不到这样大了,竟差点认不得。”
说话的态度,倒像是对自己子弟说话一样。
只是叶春秋确实有这样说话的资本,他是镇国公,何况现在还是叶家的大家长,权力与族权集于一身,在这叶家,无论是对谁,甚至有生杀夺予之权。
叶辰良神色带着谦和,道:“是呢,去岁的时候,我中了榜,公爷忘了吗?是二甲三十七名,蒙诸位大人不弃,准我入了翰林。”
入了翰林了?
他的这个考试成绩,其实并不算高,二甲三十七名,一般是很难进入翰林成为庶吉士的,而且叶家也没有走什么关系,不过细细一想,吏部那儿知道此人乃是叶家的人,就算叶家的人不打招呼,想到叶家一个镇国公,一个辽东巡抚,叶春秋的泰山又是内阁阁老,再加上叶春秋与谢迁的关系,这叶家的人金榜题名,好歹也是二甲,何况还年轻,大有可为,点进翰林,也无不可。
叶春秋便笑道:“想不到如此有为了。”
“哪里?”叶辰良忙道:“若无公爷,就没有辰良的今日。”
他倒是识趣。
叶春秋只是点点头,接着便与诸人欢聚一堂。
叶老太公高兴极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嚅嗫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叶春秋说了几句问候的话,见了邓健,这邓健笑吟吟地道:“春秋此番立了大功,真是一件大喜事啊,太公,你是不知,春秋驱逐鞑靼,这是自太祖时期,蓝玉和中山王才可以比肩的功绩,据说廷议很快就要论功了,到了那时,叶家怕是更了不起了。”
咦?
叶春秋看向邓健,心里不禁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这家伙,什么时候居然也懂人情世故了?
叶春秋自是深知叶老太公最是爱听好话的,果然开怀地大笑起来,可是得意和欣慰的笑声到了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触怒
看着前一刻还在大笑的叶老太公,下一刻突然将脸上的笑意一收,叶春秋不禁一怔,只见叶老太公轻描淡写地捋须,换上沉重的口吻道:“哪里,哪里,尺寸之功,怎么当得起了不起这三字呢?邓御史太严重了,只不过……是比别人多尽了一份心罢了,折煞人也,以后万万不可在外这样说了。”
在这一点上,叶老太公显出了很大的克制和隐忍,若是其他时候,早就敲锣打鼓了,此时,似乎多了一层功高盖主的忌讳。
叶春秋不由地在一旁露出笑意,听着这边在吹牛bi,另一边却在礼让谦虚,却也觉得有趣。
当天夜里,叶家自然要设宴,款待诸人,叶老太公跟众人热闹了一番,很快也乏了,便去后堂歇息,邓健这些人都是老熟人,也没什么避讳,叶春秋去后厅里换了一身新衣出来准备待客。
此时,他心里知道王静初一定在等自己,不过女眷不便抛头露面,现在又有宾客在,只好让她多等片刻。
叶春秋信步要穿过月洞,却见叶辰良已在这等着,只见他也已换了一身儒衫。
见了叶辰良,叶春秋只是抿嘴一笑,随即道:“辰良也在?”
叶辰良连忙给叶春秋行礼。
叶春秋只是不咸不淡地摆摆手道:“兄弟之间,不必多礼了。”
叶辰良道:“我在这儿,是专等公爷来的。”
这句话就值得推敲了,除去他对叶春秋公爷公爷的称呼,叶春秋也没有特意的捅破,让他保持一些敬意,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他说在这里专门等候,就值得玩味了。
有话对自己说?
叶春秋便背着手,左右看了看,只见几个家仆在远处端着酒菜过来,叶春秋便离了小径,走入了不远处的园林。
叶辰良亦步亦趋地尾随其后,叶春秋在林间驻足,才回眸,带着几分笑意道:“辰良有什么事吗?”
叶辰良道:“我在国史馆里公干,顶头上司是戴大宾,想必公爷是认得的。”
叶春秋听到戴大宾三个字,顿时莞尔:“是我好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