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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唿应了听的那个人的心情。
当这死物恰恰遇到了相唿应的心境的时候,它所产生的影响力则是全然不同了。
又如同样是明月,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至多,也不过浮想出玉盘罢了,它太平常了,平常到许多人都下意识地忽视了它,可是对于一个离乡之人,就会有不同的感触,家乡的月儿,和异乡的月儿也是相同,身边的环境已经改变,可是遥看这月儿,方才想到家乡虽在千里之外,可是月儿却是相同,这不免令人浮想。
若这还罢了,可若是恰好是佳节之时,游子仰望着这月儿呢,此时的心情不正对了那‘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吗?这短短的十个字,读来时,或许不会有太深的感触,可是此时此地此景,再来读这诗,看这月儿,有的人麻木,有的人却不免潇然泪下。
诚如这词一般,若是当日风光得意的杨廷和看了这词,至多也就给一个寓意不错的评价,可此时处境犹如落入谷底的杨廷和,坐困在这囚室之中,万念俱灰之下,再看到是非成败转头空时,便忍不住触动地泪如雨下。
杨廷和可谓是奋斗了一辈子,为了走上高位,不知使了多少的阴谋,用了多少的诡计,日思夜想,每日谋划盘算,逢人言笑,以至于连哪一个是真的杨廷和,哪一个是那永远戴着虚假面具伪善透顶的自己,也已分不清了,真亦成了假,假也成了真,伤心时要强颜欢笑,欢笑时要含蓄而从容,想哭不得哭,不想笑时却非要含着笑,这一步步,何其难也。
寒窗苦读,步入仕途,进入庙堂,追求更高的高位,这曾经的梦想,一步步在实践,却在这个过程,不知做了多少违心的事,即使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杀掉,也继续装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这又是何其的难,就只是为了继续往更高的位爬。
可是……当回过头时,是非成败转头空……
一切……都是虚妄啊。
一生的追求,原来只是如此。
在这简陋的囚室里,再没有了那曾经踌躇满志的杨公,也不再是那心中满是不甘愿的犯官,在这黄豆般的烛火之下,只留下了一个垂垂老矣之人,抱着便笺,老泪纵横。
呜呜地低泣,并非那种撕心裂肺,却带着一种哀鸣。
而另一头的叶春秋,已带着唐伯虎快步走出了刑部大狱。
唐伯虎这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语,他愈发的觉得公爷神秘莫测了,这件事,一直都是叶春秋与唐伯虎谋划的,因为兹事体大,叶春秋没有让太多人参与,而唐伯虎现在对叶春秋只能用五体投地来形容了,因为公爷居然猜着了杨廷和的题。
只是叶春秋对此闭口不言,唐伯虎自然也不敢问,他这辈子,吃了太多亏,上了太多当,已经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了,他十分明白,有些事,他必须永远埋在肚子里。
跟着叶春秋,他憋了很久,突然道:“公爷,你说,那杨公……不,杨廷和会就范吗?”
“不知道。”叶春秋很直截了当地回答:“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已不是你我所能决定了,我做了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是啊,是啊。”唐伯虎连连点头。
唐伯虎想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在叶春秋登上仙鹤车,他尾随上车之后,才道:“公爷,你从前说,我若是打了……打了那几个御史,就……就……”
“嗯?”叶春秋狐疑地看了唐伯虎一眼,旋即,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有过承诺啊,说要将府里的春梅连带着秋香一道赏他,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臭不要脸的……莫非真惦记上了?
果然这读书人,都是花花肠子啊。
叶春秋不由苦笑,却还是很干脆地道:“秋香,我就不说了,春梅的事,却还要问一问她的意愿,若是点了头,也就一并去吧。”
唐伯虎老脸一红:“我其实………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口里这样说,心里倒是实诚得很。
叶春秋便笑了笑,表示理解。
唐伯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却是叹了口气道:“这也怪我,从前生了一个女儿,也是刚接到京师来安顿,唐家只我一个独子,若是不能添丁,只怕要愧对祖宗,所以……”
所以多一个女人,就保险吗?
还是臭不要脸……
虽然这样想,可是活在这个时代,唐伯虎只是跟这里的许多人的想法一样罢了,叶春秋也只能理解,他深知自己无法用后世的思维来影响这个时代的人,更何况,后世的人能想的开的人怕也没有几个。
叶春秋道:“明日,我怕就要入宫一趟了,得去给陛下一个交代,但愿那杨廷和能明白事理;后日就要启程去大同一趟,这巴图蒙克,我还想再会一会。”
即便理论上来说,叶春秋心知巴图蒙克和自己还沾着亲,可是说到他的时候,叶春秋也全无敬意。
各为其主,牵涉到了大是大非的问题,某种程度来说,这种亲情就是一钱不值了,自古以来,这么多的和亲,何尝阻止得了刀兵相见?
此时,叶春秋又道:“伯虎兄,明日要预先做好准备,车驾和侍卫都要安排好,最好早去早回。”
唐伯虎笑了笑,道:“这个好办,学生定会妥善处置好的。”
叶春秋将事情向唐伯虎交代完,便靠在了沙发上,心里不禁想着方才与杨廷和的对谈,心里却也不知到底有几分把握。
若是无法凑效,陛下那边,怕是也不好和太后交代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破罐子破摔
时间悄悄而过,这时已到了晚春,京师的天气已愈发地热起来了。
在这晨曦下的紫禁城里,一行宦官在后廷深处,早已预备好了车驾,朱厚照打了个哈欠,迈步从舒芳阁里出来,只见已是穿戴一新,他踏上了外头早已备好的龙车,车驾转眼之间便到了暖阁。
刘瑾则是早在暖阁候着了,暖阁的案头上,也早已堆砌了厚厚的一沓奏报。
别看朱厚照经常胡闹,可是要紧的奏报却是来有看的,皇帝可以不参加朝会,不参加廷议,不去听讲,可是司礼监疏理出来的紧急奏报,却是半分都不能简慢。
朱厚照坐下,神情间带着几分心不在焉,显然今儿没什么心思看这些奏报。
对朱厚照来说,偶然耽误一下政事,他也不是很在乎。
这倒不是懒,而是朱厚照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他要做的,其实并非是天下的事都得让他来操心,而是死死地握住关注军政大事的权利,因为无论是内阁还是司礼监,都不知道今日送来的奏报和票拟会不会亲自来看,所以才不敢欺瞒或者是暗中欺上瞒下,朱厚照保证了一种随时可能监督的态度,就足够了。
朱厚照带着几分慵懒地将奏报推到了一边,而后坐在了沙发上,微微眯着眼睛开始养神,口里则道:“母后那儿起了吗?”
刘瑾笑嘻嘻地道:“已是起了,太后娘娘清早起来,便让人去了弘慈广济寺,询问法会的事儿,奴婢觉得……”
“好了,好了,知道了。”朱厚照心情不怎么好,显得有几分不耐烦,他当然知道刘瑾想说什么,不就是觉得母后对这事儿太着紧了吗,只恐佛经没有抄录出来,令母后心里生了一根刺,觉得不吉利?
顿了一下,朱厚照不由道:“春秋去见过了杨廷和了?”
刘瑾连忙道:“已是见过了,刑部大狱的人来报,说见过之后,杨廷和便默然无语起来,晚饭也没有吃。”
朱厚照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是真的不成了。朕现在心里倒是有些发憷了,真不敢去见母后,就怕看到母后那着急的样子,若是事情不急,倒是有办法迫着那杨廷和非要抄录出来不可,可是只剩下最后两日了,哎,也罢,连春秋都奈何不得了,朕又有什么办法呢?”
刘瑾便笑着道:“陛下莫忧,实在不成,就拿去岁的抄本来代替便是……”
朱厚照摇摇头道:“母后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这里的规矩少了,就是憾事。”
刘瑾还想说几句好话,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宦官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而后禀报道:“陛下,镇国公觐见。”
朱厚照听了叶春秋来,脸上闷闷不乐之色顿时消失,反而眉飞色舞起来,道:“叫来吧,叫来,朕正不知如何交代呢,他来了正好,和朕一道去请罪去。”
叶春秋今天又是起了个大早,因为预备要去大同,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置,不敢怠慢,所以及早地先进宫来了。
只是叶春秋刚到了暖阁的外头,便见车驾已经准备好,朱厚照动身上了车驾,刘瑾上前来,笑吟吟地对叶春秋道;“陛下有口谕,镇国公立即随陛下去仁寿宫见太后娘娘。”
叶春秋一下子便晓得朱厚照打什么鬼主意了,却是点点头道:“遵旨。”他不由又问:“刑部大狱清早没有消息来吗?”
刘瑾无声地摇了摇头,答案显而易见。
那杨廷和是否被自己说动,叶春秋其实也有点拿捏不准,现在知道还没有消息来,不禁有些失望,但也只能摇头苦笑,毕竟不是事事都能如人意的。
叶春秋便随驾至仁寿宫,跟朱厚照一起去参见张太后。
张太后来起得早,见了朱厚照和叶春秋来,已是戴着凤冠,通身的端庄得体之态。
张太后温和地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哀家正想和陛下说一说法会的事呢,我佛慈悲,陛下能平平安安,便是因为佛祖保佑啊,眼看着就要到诞日了,这法会还有一些安排,哀家得寻陛下商量着。春秋,你也来了,昨儿听说你去劝那杨廷和,哀家就放心了,这杨廷和是个罪臣犯官,他有今日,这是活该,不过他的行书,却颇有几分感应,哀家看着有几分佛性,却不知他答应了没有?”
朱厚照则是苦笑道:“儿臣……这个……这个……”
朱厚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张太后的热心,终究还是为了自己,朱厚照虽不礼佛,可这点儿人情世故却是知道的,更何况自己母亲为这事操了不少的心,此时,他还真是答不上来。
张太后看着朱厚照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几分了然,不由地有些失望了,法会的事,她筹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也不曾有什么太大的疏漏,可现在看来,怕是要让自己失望了。
张太后的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个小疙瘩,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什么,虽然朱厚照没有明说,她却已是明白了意思,便自嘲地笑着道:“噢,你不必说了,哀家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杨廷和,怕是自己非要作践自己,拿着这个筹码,想要要挟宫中不成?又或者是他已经万念俱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呵……当初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说着,张太后又朝叶春秋笑了笑,道:“春秋,既然劝不成,那就别往心里去了,这事儿啊,哎,也是得看缘分的。”
口里虽是这样说,可张太后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唏嘘的。
朱厚照心里又闷闷不乐起来,却也不好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道:“是,是,都是儿臣的错。”
正这样应着,一个宦官却是兴冲冲地从外头跑进来,道:“娘娘,大狱那儿来了消息了,说是杨廷和……杨廷和说,自听了镇国公的劝,决心洗心革面,而今已是将死戴罪之臣,愿为娘娘抄录剩余的经文……”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请封郡王
张太后素来是最看重规矩的,这个宦官冒冒失失地跑进来,若是平日,张太后是定会生气的,可是从宦官的口里听到这消息,仁寿殿里的人顿时哑然了。
朱厚照的嘴巴张大了,他勐地愣了一下,他依稀记得,叶春秋和那杨廷和不是不共戴天来着的吗?怎么转过头,就听了叶春秋的话,洗心革面了呢?
倒是这时,张太后终于喜笑颜开起来,道:“这也算是好兆头啊,是佛祖保佑皇帝,那还愣着做什么,让他好生抄录吧。”
打发走了那宦官,张太后故意嗔怒地看着叶春秋,道:“春秋,你也真是的,你既说动了他,却还和皇帝来蒙哀家是不是?倒是差点让哀家败了兴头,这是好事啊,总算了却了哀家的一桩心愿了,倒是多亏了你了。”
叶春秋连忙说:“这只是儿臣力所能及的事。”
叶春秋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件事不大,不过叶春秋总是不喜人失望,而且张太后素来对他不错,他更不想张太后因为这事而要闷闷不乐好一阵子,现在既然事情成了,至少也求了个心安了。
倒是朱厚照对着叶春秋挤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