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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朱厚照还想继续保持他的优哉游哉,只是叶春秋的话,却是令他受了刺激般……
朱厚照一轱辘翻身坐直,脚丫子也不抠了,瞪大着眼睛道:“这……这……岂有此理,朝廷赈灾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怎么能动用私银呢?若是如此,这就是坏了规矩,规矩一坏,往后再有灾情,莫非都靠募捐?不可,不可,祖宗有法度的。”
叶春秋一时无语,牌坊你要立,biao子你也要做,我很为难啊。
叶春秋一副失望的样子道:“既如此,好吧,那臣弟就不募捐了,这身体面的朝服,是否可以保住?”
朱厚照却是摇了摇头,郁郁地道:“哎……你是不知朕的苦心啊,朕真是忧国忧民啊,不过,算了,朕做好自己即可,难道朕要做明君,还非要求着你们都做廉臣吗?朕不强人所难的,全凭大家的心意,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朕管不着。”
说着,又长长地叹口气,痛心疾首地道:“朕这几日看了奏疏,现在的官吏,真是不知收敛了,大鱼大肉,鲜衣怒马,当然,朕说的不是你,朕是说,这天下啊,总该有人来做一做表率了,噢,你爹的奏疏已是到了,他已押解了杨贼人等抵达了山海关,不日就将回到京师,朕现在倒是很想见一见他,等你父亲到了,你去迎接吧,到时你们父子一并入宫来。”
以往两个人做任何事都挺有默契的,可这一次,朱厚照突然发现叶春秋这家伙挺难沟通的,跟他说了一通廉政之风,他居然还如此的木讷,无法体会自己苦心,又怕继续说下去,这家伙真的脑子被驴踢了,将镇国府的分红送去国库,只要这样一想,就整个人感觉很不好了。
叶春秋听到父亲已经不日入京,倒是精神一震,父子二人,相别数年,又是差点生死离别,此时心里自然是想念得紧,他喜笑颜开地道:“臣遵旨。”
朱厚照笑呵呵地道:“怎么,想你爹了?不过不要急,也就这一两日的事,不过说起来,朕这几日似乎是开窍了。”
朱厚照左右看一眼,使了个眼色,将身边穿着‘丐衣’的宦官赶走,等暖阁里只剩下了朱厚照和叶春秋。
叶春秋不由道:“不知陛下开了什么窍?”
朱厚照感叹道:“朕终于找到了做圣君的捷径了,哈,你瞧,这可轻松多了,现在满朝文武见了朕如此,就心疼得很,连李师傅他们见了朕,眼睛都也红了,说朕可以和先帝比肩,你瞧,这卖力气做圣君太难了,可只换一身衣衫,就成了尧舜了啊,你说痛快不痛快?”
叶春秋苦笑道:“陛下,你这一身衣衫置办起来,只怕比从前的锦衣靡费的还要多一些吧,臣弟听说,现在京师里,旧衣竟比新衣还贵。”
朱厚照嘻嘻一笑道:“花了银子,至少听了响,不是?朕当初就没有想到这个,还走了许多的弯路,却总是被百官们腹诽,现在好了,一切都顺其自然,朕也打定了主意,将这尧舜做到底。”
“……”叶春秋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竟是无言。
不过话说回来,这就是清流最可恨的地方,高道德标准要求别人,最注重的不是实干,却是这种形式,表面上似乎是节俭了,值得称道了,可实际上……
然并卵啊,无非就是折腾而已,皇帝做了表率,下头的人都欢天喜地的置办旧衣,既然天子都形同乞丐了,谁还敢穿比陛下还新的衣衫?
结果就是,好好的新衣服,让人给撕碎了,再用针缝补起来,这还嫌不够,不留两个窟窿都觉不好称节俭,这尼玛的日子怎么过?
不过对叶春秋来说,这只是小节,倒也没什么值得谏言的地方,陛下爱如此,清流们呢,又都称颂,清议那儿也是敲锣打鼓,沸沸汤汤,一片叫好,实干的大臣也不敢触这个霉头,哪里敢说三道四,于是朝野一致好评。
好吧,既然是皆大欢喜,那就随他们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久别重逢
一连两日,都是阴雨绵绵,一行车队冒着这细雨,悄然地抵达了京师。
叶景正是在这行车队里,这一路行来,都是极为低调,数十个护卫,几十个差役,押着几辆囚车,沿途也谢绝了所有的招待。
他是个颇有使命感的人,心知唯有如此,方才能换来一个好名声。
事实上,名声对他已经不重要了,他年纪已是不小,也算是位高权重,而今又立了大功,这一辈子都会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即便不做这个官,以叶家现在的财富,也足以保证他一辈子无忧。
叶景本就是个淡泊之人,正因为这份淡泊,当初才有着那舍弃功名和家业,而与他最心爱的绣娘出走的勇气,过苦日子他不怕,别人怎样看,他也未必在乎,在这世上,唯一令他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父子是一体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因为父子一体,所以父债子偿,所以当一个父亲品行高尚的时候,往往大家对儿子的品德也会有所期待。
老子英雄儿好汉是也。
正因如此,叶景朴素,含蓄,诚恳,接人待客也怀着特有的谦卑,立大功而不骄,这样的人,总是让人难以挑出错的。
他自知自己有许多的缺点,甚至根本不适合这个官场,可是他努力地去改,力求使自己做到焕然一新,而这……依旧还是为了他的儿子。
这便是他的人生,可能可悲,也可能让人觉得可笑,可是他却是甘之如饴。
快到朝阳门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个俊朗的身影在那候着了,叶景一下子就辨出了那正是叶春秋。
因为事先已有通报,叶春秋在这儿等了一个多时辰,果然看到了叶景的车驾,顿时心潮澎湃,连素来总是摆着一本正经的脸,此时唇边也不经意地带着几许笑意。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快步疾走到了车前,而此时,叶景也未等停车,便已开了车门。
父子二人一人在车上,一人在车下,四目相对,竟一时间忘了喜悦,叶景甚至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热,眼角已是湿润。
春秋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道:“儿子见过父亲。”
声音带着哽咽……
本以为这个至亲再也见不到,叶春秋可谓是万念俱灰,可是在知道这个人依旧好好地活着,叶春秋感觉就像自己那颗在谷底的心,终于能回到地面,这个世界又一下子有了眼色,可是直到这一刻,看到叶景安然无恙地在自己跟前,叶春秋才真正地感到真实。
叶景已下了车,将叶春秋搀起,终于笑了起来,道:“哈哈,比从前壮实了。”
叶春秋抬眼看着叶景,也笑了起来,道:“儿子一向壮实,倒是父亲清瘦了许多。”
“消瘦一些好。”叶景很不在乎,他的性情改变了很多,父子二人也没什么避讳的,肩并着肩,叶春秋去微微搀叶景,叶景呢,则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在路人看来,显得有些怪异。
“陛下命儿子先带父亲入宫,大父已经张罗好了家宴,从宫里出来就回家去。”叶春秋发现自己絮叨了许多,满口的家里长短,可是却总感觉自己想要跟父亲多说一些话。
叶景只微微颌首道:“好,我们先入宫。”
叶景一面走,一面和叶春秋叙说别离之情,也不坐车了,仿佛生怕车走得太快,许多话说不完似的。
说了一些家常,叶景突然道:“春秋,我来时,听说了封王的事,大致的情况,为父也了解了一些,只是这背后,怕是没有这样简单吧。”
叶春秋知道朱叶一体事关重大,这种事当然不能隐瞒叶景,便将宗室与内阁的矛盾大致地说了。
叶景微微皱眉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这倒是难题,春秋可有什么打算?”
叶春秋叹息了一声道“是呢,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今到了这个时候,儿子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得罪任何一个,对叶家都不是好事,就是不知父亲有什么高见呢?”
叶春秋一直以来,在对待那场即将到来的争斗,都保持着超然的态度,可是他很清楚,想要做旁观者并不容易,叶家不可能永远蛇鼠两端。
至于问叶景该怎么办,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完全是出于对叶景的尊敬,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的父亲一直是个拿捏不定主意的人,每次询问他的意见,他大抵就是你自己看着办的话。
不过这一次,叶景却是认真地凝起眉来,一面与叶春秋行走于闹市,一面思考权衡着什么。
这个时候,叶春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景的反应,才真正的感觉到父亲变了,变得开始有了主见了。
不过……想必父亲最终还是不会拿出自己的主见吧,这件事太大了,父亲的性子懦弱,是做不了这个主的。
叶春秋这样想着,叶景却是突然道:“为父问你,春秋,你说实话,你认为这世上谁更靠得住?”
叶春秋微微定神,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叶家自己。”
叶景却是摇头道:“不,为父不是这个意思,为父的意思是,内阁的优势在于,他有处置军国大事的权利,而宗室往往难在朝中施加什么影响,可是内阁的首辅大学士,即便交好,关系再怎样莫逆,可是哪个首辅大学士能够在内阁里掌握权柄数十年呢?也不过十年八年,李公也就差不多要致仕了,那么十年八年之后呢?谁能保证十年八年之后,新的内阁首辅大学士还会和叶家亲近?”
“今日,若是联合李公,八年之后就需仰仗新的首辅,今日若是成了宗室,与宗室休戚与共,这便是叶家百年的家运啊。”
“何况,朝廷因为宗室的供养而选择削藩,充实国库,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等到国库又入不敷出了呢?到时候要裁撤的是谁?这天底下,能充实国库的肥羊,又有几个?”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联姻
叶春秋原本并不指望叶景能给出什么好建议,可是当叶景认真地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勐地,叶春秋有一种醐醍灌顶的感觉。
叶春秋没想到父亲居然提到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内阁的更替,宗室是靠血缘来继承,所以属于一个极稳定的利益共同体,可是内阁完全不同,它没有任何的延续性,内阁毕竟是有能者居之,各个首辅对于军政的治理风格都是迥然有异。
那么,如何保证叶家在跟着李东阳打击了宗室,与宗室反目成仇之后,新上任的内阁首辅大学士认为宗室已经不再是朝廷的累赘,从而与宗室联手,打击叶家呢?
世上的事,变幻无常啊,谁能说得清呢?
这个问题的确很重要,聪明睿智如叶春秋,却是一直将这个忽略了。
叶春秋此时不禁对叶景肃然起敬起来,自己是身在此山中,倒没有想到这个最重要的关节,若不是父亲提醒,这个巨大的隐患,甚至可能对于叶家来说是致命的。
此时,叶景接着道:“为父方才说的是一家的利益,这是私情,可是于公呢?而今地方上的士绅,四处兼并土地,偏生他们并不必纳税,即便是让宗室绝俸,其实朝廷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啊,在公心上,大明最大的弊病,宗室可能算一条,可是真正的隐患,却还是士绅。”
叶景认真地看了叶春秋一眼,又道:“我们叶家就是士绅出身,春秋,一个读书人,一旦金榜题名,即便原本一贫如洗,可是很快就拥有良田千顷,这是为何?终究不过是读书人和士绅利用这样的特权,联合农户,一起免税罢了,而今,富者不缴纳税赋,反是贫者却需供养朝廷,长此以往,富者愈富,士绅人家,田地越来越多,而那些纳税徭役之人,却是愈来愈少,绝大多数,沦为了流民和佃户,朝廷难道还想靠这些人,来补充国库的不足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现在这已是隐患,五十年一百年之后,这便是大明覆亡的火种啊。在辽东,大抵也是如此,也是为父最为忧虑的地方,寻常的农户,家里只有几亩薄田,赋税却是极重,到了农闲,又要抽调去徭役,一旦遭灾,则只好卖地求生;可是富者呢,家里总有功名,与官府的关系也是亲密无间,他们不必纳税,或只承担极少的赋税,而一旦碰到了灾年,他们非但不会遭受损失,反而可以借此机会,以最低廉的价格收购贫者的土地,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朝廷到了现在,也算是积重难返,虽眼下太平,也算有几分盛世的征兆,可是这弊端已是显现,且是愈演愈烈,天下的田产何其多也,可是朝廷每年的赋税,能收的上来的,却是一群最贫困的百姓,民脂民膏,俱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