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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这时候提这个倒是有些奇怪,可这暖阁中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叶春秋。
却听叶春秋道:“其实,刘公公并非是临阵脱逃。”
“啊……”
刘瑾的眼睛简直是直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所以为的那样,叶春秋要为他开脱吗?
朱厚照一头雾水地道:“怎么?”
叶春秋振振有词地道:“事实上,当初李东阳想要邀刘公公逃之夭夭,刘公公便第一时间告知了臣弟,只是臣弟觉得,这李东阳的行为古怪,或许有什么异心,因此便将计就计,暗暗授命刘公公随李东阳一道,且看看,这李东阳想要玩什么花样。因此,刘公公不过是受臣弟的密令行事而已,臣弟还暗中授意他,沿途好生盯着李东阳,若是李东阳说了什么,为了防止这李东阳起疑,尽量顺着李东阳的意思去做。”
“这……”刘瑾抬头,整个人已经石化了。
叶春秋居然真的是在为他开脱。
假若……假若真是叶春秋这般的解释,那么自己确实不算是临阵逃脱了,这叶春秋,等于是生生将他从阎王爷那儿拉回了阳世间啊。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为何……
可无论如何,叶春秋是给了刘瑾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这太珍贵了,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刘瑾猛地醒悟到了什么,是啊,现在叶春秋既然说自己是奉命行事,是密探,那么就没有罪了,甚至反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想到这里,刘瑾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很是感激地看了叶春秋一眼,而后,他突然疯了似地道:“陛下,禀陛下,没错,奴婢……奴婢是奉命行事,请陛下恕罪,恕罪啊,当初在青龙,奴婢之所以蒙蔽了陛下,是因为……是因为奴婢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所以奴婢不敢打草惊蛇,奴婢万万不敢存着蒙骗陛下的心思啊,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有苦衷的啊。”
他刘瑾能在宫里混到了今日这个位置,当然也不是笨的,到了这个份上,还不赶紧地打蛇随棍上,难道还等死吗?
朱厚照一听,眼眸霎时间亮了几分,还真来了兴趣了:“什么阴谋?”
刘瑾毫不迟疑地手指着李东阳,便道:“就是李东阳,李东阳居心叵测,那一路上,一直想要要挟奴婢造反,奴婢觉得事关重大,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因此一直尾随着他,对他言听计从,为的……为的就是想从他口里多套出一点话来,这李东阳,一路上都说镇国新军必败,镇国公必死,而陛下在青龙,与鞑靼人一决雌雄,陛下也决计不可能活了。等他回到了京师,便可以乘着这一场大败,对镇国公和首辅王公等人进行清算,好将叶家和王公连根拔起,到了那时,他便顺理成章的是内阁首辅了,而克继大统的太子爷还年幼,到时还不是随便揉捏,若是太子殿下不肯听话,大不了……大不了就换一个天子,李东阳……实在是可恨至极,想要行董卓和曹操之事啊,陛下,陛下啊,这李东阳是司马昭之心,已被奴婢所知,奴婢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只想着这李东阳居然有如此信心,必定还有同党余孽,因而一直表面不露声色,实则是一直在小心调查,想要将李东阳这伙人连根拔起,奴婢……是跟着陛下一齐长大的,陛下待奴婢一向不薄,在奴婢的心里,陛下就和奴婢的父母一般,奴婢哪里……哪里敢弃陛下于不顾?奴婢为了深查此事,才是如此不得已……”
嗡嗡……
刘瑾的反水,又再一次震惊了所有的人。
原本大家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寻常的临阵逃亡和欺君罔上的事,哪里想到,这里头还牵涉到了如此大的阴谋!
朱厚照真真是细思恐极,似乎也意识到,若是自己真的死在了青龙,若叶春秋真是大败了,这场阴谋就极有可能成真了……
只这么一想,朱厚照也忍不住给吓得打了个寒颤。
他一开始,是万万不肯相信连刘瑾都敢欺骗自己的,毕竟主奴之间,感情深厚,可是现在,有叶春秋在旁作证,而这刘瑾,却又揭发出了这惊天的阴谋,方才信以为真。
而现在,他怒了,怒得如火中烧,甚至怒得不能自己地狠狠一脚将一旁的灯架踢翻在地,而后疯了似地瞪着李东阳,那目光,就像恨不得将李东阳吃了。
大胆,好大的胆子。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陛下圣裁
看着盛怒之下的朱厚照,李东阳的面色已转为灰败。
刘瑾的反水,等于是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这或者,就是叶春秋的阴谋吧。
叶春秋轻巧地放过了刘瑾,为的就是让刘瑾揭发他吧,因为他无论有没有谋逆之心,刘瑾急于要撇清关系,自然会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他的身上,莫说他确实和刘瑾说过许多大逆不道的话,就算什么都没有说,这刘瑾为了活命,也绝对什么都编排得出来的。
真的完了,这一下子是彻底地完蛋了。
欺君罔上,临阵脱逃,还可以辩解是自己怕死,大不了被罢官,大不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若是运气不好,也只是掉一个脑袋。
可是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谋逆啊,这是谋逆之罪啊。
谋逆是什么下场,李东阳比谁都清楚,而现在,他终于害怕了,这种害怕,从心底升腾而起,甚至不能自己地颤抖起来,一切的镇定自若,还有那风淡云轻的样子,现在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他是真的怕了。
于是他开始瑟瑟发抖,开始和最寻常的人一样,脸上布满了惧色,身如筛糠,他终于要崩溃了,最后磕头如捣蒜道:“陛下,臣万死……臣万死之罪,还望陛下恕罪。”
可是……显然没有人愿意同情他。
暖阁里,真的一个同情他的人都没有,即便是历经三朝,即便曾也算是一方大佬,即便在这里还有跟他有点交情的人,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只是沉默。
这个错,太大了,一切……都是陛下圣裁。
看着终于认罪,浑身散发着恐惧气息的李东阳,朱厚照盛怒之后,反而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东阳,他此时,居然忘记了愤怒,反而沉痛地道:“李……师傅,你为何会想做这样的事?你……你还是当初辅佐先帝的李师傅吗?你……你还是当初为朕分忧的李师傅吗?你……你可……真的太令朕失望了。”
朱厚照的失望之情,真的溢于言表,他现在甚至已经无法愤怒了,因为他无法相信李东阳是这个样子的。
朱厚照深深地记得,从前自己还在詹事府的时候,李东阳和父皇在一起,亲自来询问自己的功课,也曾有记忆,有时父皇认为自己顽皮,而李师傅则为自己开脱,他看到这平时不苟言笑的李师傅,总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面带微笑,那笑容很温暖,朱厚照绝不相信那是伪装的。
可是……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啊。
朱厚照此刻,眼角竟是湿润了。
李东阳听朱厚照提及到了先帝,身躯猛地一震,竟也变得哽咽起来。
“臣……万死。”
李东阳此时,已是百感交集,甚至已经开始渐渐忘记了害怕……
自己为何会成这个样子?或许……是从自己一步登天开始的吧,从自己成了首辅大学士,就千方百计的想要做自己心中所想的事,他想缔造自己想象中的太平盛世,这几乎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
可是后来,为何会变成这样了呢?
他似乎想起来了,想起自己那个时候越发的无法舍弃这个权利,他也越发的不喜欢和自己做对的人,厌恶那些朝中和自己唱反调的家伙,更是对某些阳奉阴违的人深痛恶绝,所以他要打击他们,非要打击不可,他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当然是不容许人质疑的。
然后,他开始感受到了威胁,他是个极有危机意识的人,他感到这朝中,并非是自己随心所欲,接着,他看到了羽翼渐丰的叶春秋,看到了叶春秋幕后的王华,他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绝不容许有人能够挑衅自己的权威了,所以他开始布局,开始谋划,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啊,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可是他输了,没错,居然输给了叶春秋,输给了一个青年,自己吃的盐,可比他的米还多啊,这时候,李东阳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在被罢黜了首辅大学士,而成为一个寻常的内阁大学士之后,他开始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他时时刻刻地想要夺回理应属于自己的一切,他也绝不肯容许自己失败,于是他变得敏感,变得更加多疑,变得更加铁石心肠。
他看到了王华等人推出的新政,他看到了青龙,这令他彻底地歇斯底里起来,他们所缔造的世界,绝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彻底地将它们统统打垮。
谁都不可以阻止自己,叶春秋不能,王华不能,若是陛下或是太子阻止,他也暗暗决心,都要将他们一脚踢开。
可是现在,李东阳猛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先帝。
想到了那个夜半虚前席,和自己通宵达旦的商议治国之道的男人,那个欣赏自己,提拔自己,托付给自己重任的天子。
李东阳的眼睛,突然红了,一种不可抑止的悲痛,突然涌上了心头。
他错了吗?
直到现在,李东阳依然认为自己不会错,唯一不同的是,为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最终无法被人理解?
或许,也只有先帝能理解自己,可是……假若先帝知道自己要罢黜他的血脉,还能理解自己吗?
李东阳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他茫然地抬眸,映入他眼中的,是眼泪婆娑的朱厚照,就在这一刻,他似乎从朱厚照的身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李东阳定定地看着,神色间,似乎有某些东西在变化。
二人都在想着一个人,那个曾经将他们粘合一起,却早已仙逝,更是朱厚照、谢迁、李东阳还有刘健都无法忘记的人。
终于……一声叹息。
所有的不甘和怨恨,还有自以为是的理想,在此时此刻,似乎都化作了这一声叹息。
李东阳整了整衣冠,从从容容地朝朱厚照深深拜下,叩首道:“老臣有罪,愿陛下圣裁。”
他的声音,已不再颤抖,可是,却多了几分悲凉。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你想要什么赏赐?
或许在李东阳的心里,他依旧认为自己是无罪的。
为了一个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目的,他认为任何手段,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他还是知道,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谁能想到,叶春秋居然大破鞑靼呢?他的认知里,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诚如很多人无法理解一样,巴图蒙克无法理解,李东阳无法理解,刘瑾也无法理解,其实很多人都无法理解。
他们对于旧有世界的认知过于深刻,却对这新的体系全然无知,他们看到的只是商贾生利聚财,却看不到这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量,这是潜伏在锱铢必较之下,人性的贪婪瞬间放出,如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使得在这个体制之下,几乎人人都有了富国强兵的需求,因此不惜重金地堆砌起一支百战强兵。
李东阳不会懂,可终究他是输了,他叩首,匍匐在朱厚照的脚下,一言不发。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的痛心悄悄而去,他厌恶地看了李东阳一眼,最后摆摆手道:“拿下吧。”
几个禁卫已经冲了进来,去了李东阳头上的乌纱,将李东阳拖了下去。
暖阁里的人,依旧还在震撼之中。
横扫大漠啊。
这意味着什么?
太祖皇帝在时,永远无法忘记的就是北方的威胁,文皇帝时,亦是深知大漠深处,便是灭亡大明的隐患,土木堡之变,更是惊醒了所有人,整个大明的体系,历来都是围绕着针对大漠进行的,所以朝廷这一百多年来,疯狂的修筑关墙,即便是赈灾时少拨发一些钱粮,也不惜重金,修筑无数个堡垒,这一战,却是彻彻底底的把鞑靼人打趴下了。
呼……
朱载看着朱厚照,再看看叶春秋,亚父的噩耗传来,他心里曾有过怀疑,他有些不信,亚父就这样轻易地死了,而现在,他心里突然豁然开朗起来,接着大喜过望,眼里还含着泪花,又拜下道:“恭喜父皇,平定大漠。”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这本是过秦论中的一句话,可是这一句话,却正合了此时此刻这一场大捷的意义。
王华等人也终于是回过神来,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