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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推算下,叶春秋终于有一些相信了,若是有人拉着李东阳加入,那么以李东阳的资和份量,首功势必是李东阳。
没有李东阳,一旦成功,杨一清就是铁打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可加入了李东阳,以李东阳当时的声望,哪里还有别人什么事?
只怕有为数不少的人,是对此有所疑虑。
李东阳满是世故地冷冷笑了笑,才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啊,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么多人冒着一定风险,暗暗谋划,是为了什么?为的,可能是不认同当今的天子,不认同新政,可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啊,老夫当初那一尊佛太大了,他们的庙容不下。”
叶春秋不禁失笑,看来自己的功利还是不够身后啊,想不到这些士大夫们,就算是搞阴谋,也有这么多的算计。
此时,李东阳却是板起了脸来,道:“可是老夫岂是省油的灯?老夫的几个门生都参与了进去,多多少少,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叶春秋抬眼看着李东阳,道:“那么,他们是想要从哪条龙?”
李东阳道:“太子殿下一旦克继大统,势必萧规曹随,依旧还是会任用王华为内阁大学士,推行新政,这是铁定了的,一方面,太子年幼,肯定是以太后和皇后马首是瞻,太后和皇后仰仗的,只有王华;另一方面,太子对于新政,并无抵触,他毕竟是陛下的嫡亲血脉,哪里有儿子反老子的道理?这些人现在要做的,就是阻击太子克继大统,理由肯定是太子年幼,国家无主,而兴王世子朱厚,也是太祖皇帝嫡亲血脉,可以克继大统。”
叶春秋皱眉道:“太后和夏皇后必不肯。”
“他们终究是女人。”李东阳不以为意地道。
叶春秋随之又道:“本王的泰山大人也势必不肯。”
“孤掌难鸣。”李东阳吐出了四个字,深深地看着叶春秋,毫不掩饰地道:“老朽说句实在话,你的泰山,其实完全是靠你拉抬上去的,论资,论民心,甚至连杨一清都无法相提并论,他推行新政,得罪了多少人。现在这些人,势必要反噬。我来问你,若是这个时候,有人上呈万民书,恳请立兴王世子呢?”
叶春秋冷哼一声,道:“民气可用,又不可用,这所谓的民气,其实都是虚的,真到了这个份上,谁会管这万民书?”
李东阳便道:“可若是满天下超过七八成的大臣和地方官员,统统上书,请立兴王世子,那就不一样了。你要知道,新政推行之后,地方士绅,一片哀嚎,这地方主政的官员,无一不对新政痛心疾首,你的泰山,推行新政,用的是雷霆手段,可是不要忘了,这雷霆手段虽是使了,人望却是浅,他不得已,倒是提拔了一些新政的骨干在朝,可是单凭这么几个人,远远不够,也正因为如此,而今反弹的人,才会有这样多,新政,新政,青龙的这些东西,哪里是人能够轻易接受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讨伐不臣
听了李东阳的话,叶春秋脸色微沉,李东阳倒是再一次点醒了他,对这百官的心思,他的确起了一些警惕。
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无数的奏疏和万民书送到了京师,会有怎样的震撼,只怕用不了多久,太后和夏皇后都可能非得打退堂鼓不可。
就如李东阳所说的,她们终究是女人,届时得知太子遭遇了这么多的反对,所想的,肯定不是让太子克继大统,而是保全孤儿寡母们的性命,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提出敕封太子为亲王,让他就藩来做为交换,太后和夏皇后点了头,也是不一定的。
至于他的泰山大人,在百官逼宫之下,难道真能撑得住?
力挽狂澜,固然所需的勇气不可缺失,可是很多时候,也不是单凭勇气就可以什么都办得到的。
对于王华,他若是一意孤行,就可能惹来天下烽烟四起,他敢不谨慎吗?他若是竭力站稳自己的立场,就可能引发宫变,最后给整个王家惹来灾祸,他还能坚持吗?可若是他只需退缩,只需退缩一点点,大不了,他还可以致仕,无论谁做天子,都可能给予他礼遇,优渥地对待王家,不失王家的富贵,甚至即便驾鹤西去的时候,新天子也少不了给他加一个文成或者是文忠的谥号。
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可是坚持不退让,就可能是刀山火海,泰山大人,还能够坚持立场吗?
拨开层层不解后,叶春秋感觉心底越加沉重,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放缓紧迫的思绪。
此时,李东阳又道:“在这京中的禁卫和京营兵马,甚至是厂卫,是敌是友,都是难测,这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比的是谁胆量更足,太后和夏皇后,甚至是太子,乃至于是王华,他们只要胆怯,不再坚持,尚且不失王侯,可以衣食无忧。而对于那些百官,对于许多的士绅,他们一旦开了拥立兴王世子的口,就无法回头了,他们只能咬着牙,不能成功,便一无所有。所以一旦开始了,那么这天下的士绅,还有庙堂中的许多大臣,只怕都要拼命了。”
叶春秋稍稍思索,便道:“那么,我现在就去京师。”
李东阳看着叶春秋道:“太后的旨意呢?”
叶春秋道:“太后没有旨意,似乎宫中有人从中作梗。”
李东阳便道:“殿下,这是有人不希望殿下去进京啊。何况,就算太后准你入京,可若不是勤王诏,又有什么用?殿下孤身入朝吗?若是不带上新军,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叶春秋倒是认同他的话,现在他的心是有些乱了,倒是李东阳这个已经被淘汰在权力外围的局外人,看得比他要清楚许多。
现在摆在叶春秋面前,也只有两条路,要嘛在这里等待结果,而一旦让朱厚做了天子,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索性带兵入关,可一旦带兵入关,这就和谋反没什么区别了,到时候这满朝文武再哀嚎几句,接下来,便连宫中,只怕都会对叶春秋起疑。
叶春秋想了想,神色越加沉着,随之道:“我叶春秋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太子殿下尊我为亚父,陛下无论多么混账,可也是我兄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怎可在这关外安逸度日?无论怎样,我非入关不可。这坐天下,非太子不可,无论是谁,谋划了什么,我就算是拼上了一条命,也决不让他们得逞。”
李东阳看着一脸坚定的叶春秋,道:“殿下应当先找一个稳妥的办法,该立即修书一封给京中信得过,且能见太后的人,请太后无论如何,让殿下发兵入关勤王,只要新军能够得到太后的懿旨,能够入关,一切就好办了。”
叶春秋似乎也觉得这样最是稳妥,再不多疑,立即走到了案牍前摊开纸,思索片刻,便开始给钱谦修书。
钱谦在宫里,他是可以靠近太后的人,不过……现在谷大用从中作梗,事情未必能顺利,可无论如何,叶春秋也想着要尽力一试。
………………
而离叶春秋很远的一个地方,海天一线上。
在经了一场海上的暴雨之后,海面渐渐地又平静了下来。
无数的舰船,迎着微风,在海面上徐徐而行,那最大的宝船上,升起的乃是龙旗,龙旗猎猎作响,朱厚照正舒服地望着碧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
“快到暹罗了吧?”朱厚照扶住了船舷,又道:“这一路来,真是有意思啊,晚一些,得到暹罗补给了,先派一支马船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刘瑾哭笑不得地道:“只怕暹罗人……”
“你是说他们不会肯?哈,反了他们,他们若是不乖乖地补给,朕就将暹罗踏平了。”
看着一身霸气的朱厚照,刘瑾顿时露出喜色:“好啊,好啊,那就踏平暹罗。”
不是刘瑾好勇斗狠,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朱厚照赶紧踏平了暹罗,他侍候的这位爷,现在就是出鞘的战刀,不见血不回啊,现在正琢磨着对马六甲的佛朗机人干一票呢,若是在暹罗打一仗,这样也挺好的,说不定陛下玩得开心了,这就选择回国,那也算是祖宗积德了。
刘瑾这两个多月来,每日都在船上上吐下泻,吃的也不合口味,真真是生不如死,现在就想着,得赶紧让陛下收收心。
朱厚照却是瞪了他一眼,严厉地批评他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无论如何,这暹罗也是大明的藩属,怎么能轻易动刀动枪呢?朕要以德服人,对付那佛朗机人,动手还好说,可这暹罗,是大明的小弟兄,哪里有说打就打的道理?刘伴伴啊,你跟着朕出来,要学会讲道理,别丢朕的脸,朕此番出海,除了宣扬国威,其次便是讨伐不臣,该打的时候要打,该讲道理的时候也要讲道理,这才叫天朝上国。”
刘瑾不禁满心的委屈,呃,方才不是陛下自己说将暹罗踏平的吗?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直捣黄龙
刘瑾心里是真的郁闷啊。
看着,这陛下是一丁点也不想回去了,此去那马六甲,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回程。
那里有佛朗机人,据说为数不少,而这海上的风浪又这样大,到处是未知的危险,更不知隐藏了多少凶残的海寇。
固然水师无敌,大小舰船数百,人员数万,船上配备了火炮近数百门,弹药无数,步枪一万五千杆,骑枪一万三千枚,可……刘瑾还是忍不住心虚。
刘瑾是很怕死的,怕极了,所以看到朱厚照决心已定的样子,心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哆嗦了。
一个怕死的宦官,遇到了一个不怕死,往死里折腾的主儿,真是每日躲在舱中,恨不能每日以泪洗面。
朱厚照却是很不在乎的样子,他遥望远方,一副跃跃欲试之态,绝不肯铩羽而归。
天下的事,他都不在乎,世界真的太大了,他率性而为,只想去看一看。
只是这一看,哪里知道即将发生多少风雨莫测的事?
可怕死的刘瑾却没有这么远大的目光,现在他只想继续努力一下,好劝说陛下回程,便忍不住地道:“陛下,陛下啊,就算您不为别的想一想,也该想一想朝廷,想一想祖宗的基业啊,陛下离京,这一去,天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这京里只有太后、夏娘娘还有太子,这孤儿寡母的,假若……”
还不等刘瑾说完,朱厚照便斩钉截铁地道:“不怕。”
陛下的心也真是大啊。
不怕?难道陛下已经连这都不在乎了?这江山社稷可是陛下的根本啊,是祖宗基业啊!
刘瑾立即露出一副伤心欲死的样子,还想要再劝。
朱厚照却是自信满满地道:“叶春秋在呢,有他在,朕就放心!”
刘瑾顿时愣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何如此的胆大妄为了。
原来,这是早有预谋的,是早就想着,就算惹出了天大的祸,都有人来给他擦屁股的。
叶春秋的能耐,刘瑾是多次见识过的,所以听到朱厚照如此说,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
他只是苦笑,心里隐隐有点同情起叶春秋,摊上陛下这样的好兄弟,叶春秋也真是不容易啊!却是发现自己再无理由继续劝说什么。
没心没肺的朱厚照则是任凭还风吹拂着面上,扶着船舷,显出一脸的轻松。
他身上的衣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是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海风中带着的腥味,也喜欢上这抬头,便是苍穹和汪洋的感觉。
带着写意,朱厚照道:“朕这辈子,最期待最期待的,就是做一件自己的事,朕得幸遇到了叶春秋,可是遇到了叶春秋,也是朕的不幸,无论遇到了什么事,他总能及时地出现,是打击倭寇也好,是对鞑靼作战也罢,他是朕的臂膀,总能做得很好很好的,可是朕,却想真正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他很好,做得很好,就是做得太好了,才让朕没了用武之地。现在,哈哈,到了这汪洋之上,再没有叶春秋来帮助朕了,没有人为朕奋不顾身,没有人为朕扫除障碍,一切都只是靠朕自己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浑身是劲的孩子,带着开怀的笑容,兴冲冲地回到了船舱,船舱里的马灯摇曳,使得舱中忽暗忽明。
刘瑾连忙追了上去,打了几个趔趄,站得不稳,随即堪堪地扶住了舱壁,方才稳住了身子。
朱厚照却是如履平地,接着目光落在了舱中的大桌上,桌上是一副世界的舆图,这是叶春秋专门请人所绘的,极为精准,将这天下的绝大多数角落都展露了出来。
朱厚照觉得,这幅舆图注定要改变自己一生,当他得知自己所谓的天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