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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才发现。
小蝶的手在袖中攥紧,可是止不住微微的颤抖。“为了这个,要我死,也无所谓吗?师兄……”小泉却更加挺起胸膛,扬起头说:“果然,只要你醒来,立刻就会明白。”
“原来是你!”一直立在小蝶床头一言不发,仿佛侍卫一样的小风,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涨红了脸大声喝问:“小蝶有什么地方亏待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小泉的笑仿佛居高临下睥睨师弟的迟钝。“我宁可她亏待的是我。”他冷冷看着小蝶,说:“小蝶你知道么?我是苗人。我家世代是苗寨的巫医。当年你母亲流落到苗疆,她的才能并没有得到苗人的认可。后来你母亲收了一个徒弟,答应把全部学识传授给她,还答应在死后由给她领导这个门派——她的徒弟来自威望最高的苗家,藉由这个徒弟的威望,你母亲,我们的师父,才在你所说的穷乡僻壤立住脚。”小泉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可是她背弃誓言——在必须找一个传人的时候,她选了自己的女儿。”
他指着小霞说:“你们母女不该这么做,我只是为她夺回她该得到的。”
到这里,所有的话似乎都说尽了,小泉不再言语,一双虎目瞪着小蝶,等她做出反应。
小蝶抿着嘴,勉强挤出一个紧绷的微笑。“为了师姐,你可以杀了我。你知道,师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意味深长的目光飘到小霞身上,娓娓说道:“师姐当然会察觉你在我的药中下毒。她没作声,你以为她希望我死掉,代替我?你怎么不往深想想?我若死了,输了,我们的门派也会成毒宗新分堂,哪能轮到她做宗主?”她看小泉神色微有动摇,叹口气继续说:“难道你不明白?师姐想要的不是宗主之位。她想要的是一个符合她的标准的宗主。”
“景渊?”小泉的脸色霎时刷白,默默看了小霞一眼,目光中满是难言的疑惑。小蝶望向小霞的目光黯淡,声音越来越低:“你看着我死……只是因为你觉得景渊比我强!”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小霞终于开口,稳健的语调有些沙哑,“一路上我一直看着你,只要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只要你能表现出一点点成长,让我知道你能带着药宗重整旗鼓,我就再也不惦记所谓的宗主之位。可是你一次也没有!你始终只是个顽劣小器、目光短浅、自作聪明却不成气候的丫头。”
“她不是!”小风高声抗议,“你只挑她的毛病,根本没有看到她的优点。”
“但我一眼看到了景渊的优点。”小霞毫不畏缩地迎着小风的怒气,朗朗道:“只要看着他一眼,就仿佛听到他在说‘相信我,我可以做到一切!’——小蝶,你一辈子也不能像他那样自信从容。”
小蝶倔强地立直腰身,良久才说:“师父一直说,她要远离江湖。其实我们从没离开过。本门的规矩是江湖规矩,只能服从,不能抱怨。按本门规矩,谋害掌门者,废双手;知情不举,废声音。行刑使者,我说的对不对?”
残酷的笑意忽然涌现在小泉眼角,他一步跨上前,挥掌便向小蝶颈边拍去。小风立刻护在小蝶身前,看到小泉的脸上荡起一片惊恐。可小泉一掌久久不落。他的手心泛起诡异的青白,暗红的血丝隐隐可见。
小蝶挥手掀起被角,在被子下面拿出一只玲珑香炉,遗憾地说:“我真希望这一炉‘赤血蛛丝’是白烧的。可你竟然真的想用‘拂面倒’对付我。即使知道师姐仰慕别的男人,想要的不是宗主之位,你还是对我这么狠。”
“我尽自己的心,她怎么选择,是她的事。”小泉心知“赤血蛛丝”毒烟对常人没有些许危害,仅是“拂面倒”的克星,自己这一双手用不了几时必然毫无知觉。他咬紧牙关从腰间扯下一块沉绿色玉环,狠狠扔在小蝶脚边:“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他转身要走,忽然听小霞说:“等等。”她说完向小蝶伸出手。
小蝶从枕边摸出一个长药盒,十几个格子里各放着一枚药丸。她取了一枚给师姐。小霞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向小泉笑笑说:“一起走吧。”
小蝶似乎被这微弱的声音击倒,颓然仰面倒在床上。目送他们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喃喃着问:“哥哥,我是不是变了?”
“你没变。”小风为她盖好被子,懒洋洋地回答:“如果你变了,就不会在‘赤血蛛丝’里添上‘一粒金’,在这‘若寒蝉’中勾兑‘一鸣惊人’。”
“你怎么发现的?”小蝶眼睛转转,有些吃惊。
小风坐在妹妹脚边,坦然道:“我在你调配的时候偷看而已。这样的配方,不出三年,师兄师姐一定恢复正常。但这三年之内他们一定费
16 挑战
水晶屏风这样的奢侈品,出了皇室贵胄的宅邸,便不多见。翠霄山庄恰好有一扇水晶屏风,刻满牡丹,几近透明。景渊此刻正站在这扇屏风前,透过重重芳华,注视着屏风那边的少女。
她的白衣外面披一件紫色外衫,上面疏疏落落绣几片白梅,仿佛散了满身落花。这块上好的衣料不是辛祐买来,一直压箱底的?原来他是为她攒着。
她没有痊愈,说了大半天的话,这时精神不支,歪倒在罗汉床上。他居然很想绕过屏风,去看看她此刻的脸。她的面容是平静还是苦恼?她的哥哥轻手轻脚放下窗边最厚的帷幕,为她抵挡雨后的凉风。她知道那块最厚的帷幕,是辛祐特意叮嘱下人挂上的吗?
小风蹑手蹑脚退出房间,应该是守在门口。自从他们住进这个房间,大事小事一直不断。他们没来得及四下看看吧?竟不知道绕过屏风,折过回廊,后面还有一扇门,可以通到翠霄山庄的正房。
景渊原本是来慰问小蝶的病况——他早知道,小蝶一定不会领情。他在她心中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既然已经被她看低了,不如做个全场戏,虚伪到底也罢。然而这一趟,却看了一场热闹的大戏。
景渊来时,小蝶正和她的师兄师姐追忆往事。他本该转身离开,免得被人家发现以后尴尬。但他实在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对付让她失望的人呢?
当小蝶用毒药惩罚她的师兄师姐时,景渊心中有些冷。换了是他,也会这么做。可是,她是个女孩儿……景渊觉得很不舒服。直到小风说破其中的蹊跷,他才觉得震惊。她到底是个女孩儿……
换了任何一个人,做出她做的事,只能让景渊一声冷笑,对这种愚蠢的善良嗤之以鼻——但她就这样成为例外。
也许他当时不该承认这场比试的结果是“平手”。
他该宣布自己胜利,让她成为门下一个女侍。
蝶女侍。
小蝶修养了足足八天,才能挺直腰坐在翠霄山庄的正厅里,和景渊对峙。
“多谢景宗主这些日来收留照顾。”她微微欠身,不温不火地说:“小蝶这些日子已经大好,不如就此告辞,不再给您添麻烦了。”
景渊轻轻吹着茶水,看着清淡的涟漪,平静地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再订一约,日后景某还要向周姑娘讨教。”
他果然还会来挑衅。此事在预料之中,小蝶还是有些愤然。“你是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才甘心?”
“赶尽杀绝?”景渊俊秀的眉头向上一挑,“周姑娘,你们药宗这两年生意的确不错,可是十几年来负债累累,何年何月能还清?不客气地说一句——你硬撑着一个门面,叫‘自取灭亡’;趁此机会把门派交给我,叫‘弃暗投明’。”不等小蝶反驳,他冲余香点点头:“棠女侍,萼女侍,香女侍!”
京雪棠平静地宣布待遇:“拜贵派恶意竞争所赐,我们去年有几笔赔本生意,但算下来收入还是有十万两黄金。宗主得三分。余下七分又分十份,三长老、三使者、三女侍各得一份。最后一份作为奖金,赏诸门人中制毒配药的佼佼者。”
李残萼含糊地说:“逢年过节还要赏三女侍针线钱、胭脂钱、绸缎钱。”
余香终于等到发言机会,清清喉咙大声说:“本门中人可自愿申请充当搜罗使者,在全国各地搜集药方偏方、珍惜药材。宗主前年用私房钱设立‘崇岭飞鹰奖’,重金奖励优秀搜罗使。”
小蝶听罢漠然说:“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呢。原来必杀技不过是‘利诱’。既然如此,那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痛快地为我开个价?”她说着望向辛祐。辛祐见了她的神情,忽然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最后坦诚相告:“那时候,想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比预想更值得争取的人。”
小蝶叹了口气:“我宁可你在那时开个价。那样,我当时就可以痛快地拒绝,我们不会失去什么。”
“现在呢?”
“现在我依然拒绝,并且损失了很多东西。”小蝶转过身昂然注视景渊,说:“十万两黄金,真不少。我四处奔波看病卖药,三年才攒了一百多两银子。”她嘿嘿一笑,“可我的一百两白银赚得心安理得,你的十万两黄金呢?先卖毒药,又卖解药——为了赚两份钱,唯恐天下不乱。竟然有人以为你有一代宗师的气质……你不过是个商人。”
她轻蔑地冲景渊摇摇头,又对辛祐说:“你曾经告诉我,当医生就要有医生的样子。你说的没错。我不想行医变成经商的装饰。”她回头对小风招手,“哥哥,把那个拿过来。”小风立刻递过一只包袱。
小蝶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几锭成色十足的雪花银。“辛庄主,你还记得雍州最好的客栈福来阁和最好的酒楼知春楼吧?”
辛祐听她这样说,心底翻起一丝不安,缓缓点头。小蝶把那包银子往辛祐怀中一塞,冷冷道:“我按福来阁和知春楼的价码算过这几日的食宿费用,一共四十七两六钱,我们两清了。”说罢转身便走,再不多看景渊辛祐一眼。
辛祐浑身一僵,脱口道:“我也记得你说过,想找一处大宅院,大家住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小蝶的脚步并没有停顿。辛祐只得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银子塞回她怀中,生硬地说:“我这里不是酒楼客栈。”
小蝶一甩手,任凭银子哗啦落地。“这里也不是我要找的家。”
景渊这时插嘴,语调不失平日的悠闲,“周姑娘,我年少时曾经发誓,一定收尽天下所有制毒配药的门派。这个誓言不实现,我不会罢手。你要像你母亲一样逃避吗?每年把我送去的毒人拒之门外,装作没有看见,直到有另一个弟子误打误中,才跟我对决?如果你真是这样打算,我们不妨现在就再比试,彼此省省心思。”
小蝶斩钉截铁地高声回答:“我也对自己立了一个誓言——今后绝不会再配毒药伤害人命。”景渊并不介意:“无妨。我们可以比医术。周姑娘独自行医三年,这一项恐怕比我有经验吧?”
“你就这么不想放我一马?”小蝶的眼神愈加怨恨。
景渊笑得高深莫测,“不必多说。”
他专横的态度激起小蝶好胜的情绪。“病人在哪里?”
景渊笑了笑,请出月怜与兰惜。“你们?”小蝶讶异地睁大眼睛。她见过不少表现如常的病人,可兰惜和月怜怎么也不像那一类人。
月怜笑笑说:“病人在北风堡。我们姐妹此次专程前来,并不是为主持两位的比试,而是寻一个能医治他的人。”
“那么远啊——”小蝶心虚地把手放在腰间,摸了摸荷包。
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月怜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说:“若能请动两位大驾,这一路的食宿自然是我们姐妹包管。”
小蝶心中勾起一丝好奇:“病人是谁?有什么样的症状?”
“去了才知道。”景渊挑衅地向她笑笑:“周姑娘想不想帮人帮己?”
小蝶稍加考虑,点头说:“好!”
17 报仇
小蝶习惯了一个人匆匆向前赶路,常常把这个声势浩大的毒药旅行团抛在身后,独自在二三里之前等待他们跟上来。景渊和辛祐也在旅行团中,却被她拉入拒绝往来户的名单。她第二十次对着辛祐递上前的水壶别过脸时,辛祐终于忍无可忍:“你就这么吝惜一句话?还是你对我再也无话可说?”
小蝶想了想,转脸看着他,麻木地说:“有——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病得很重。”“不是装出来。我确实染上病,你也确实治好我。”
“我第一次见到冯骏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刚咽气。”
辛祐这一次沉默了。小蝶含笑点点头:“那是装出来的?”
“你把他当作落拓的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