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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医相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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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贩几乎要昏厥——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不知道她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说她喜欢吧,偏要挑一堆毛病;说不喜欢吧,他有几次气得去抢,但她死不放手……在他脑子发晕的空当,小蝶嘴里还不停嘀咕:“我又不是要你亏本吐血!不过就是让你稍微让一点,让我心里舒坦点儿,干吗这么小气?做成了买卖,也是咱们缘分一场。一块布而已,难不成你还要拿回家过年?换了钱才是实在的嘛!”小贩终于含泪把布料递给微笑的小蝶……

    小蝶接过找零,笑容骤然消失,嘟着嘴道:“大哥,这是宣乐年间的铸钱。质量差,我不要,你给我换成永平钱好不好?啊!这里面还有一个榆荚钱!换一个换一个。”她把一切都搞定,一回头,刚好看到震惊的景渊站在她身后。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块布,疑惑地问:“这真的是布?”——价钱实在低得令人唏嘘。

    小蝶憋着笑,抱着那块布便走。

    景渊于心不忍,在布摊上扔下一块碎银子。小贩急忙捡起来喊:“公子,您的钱掉了!”景渊笑笑:“给你的。”小贩不解:“那位姑娘已经给过布钱。”“那么少,你不吃亏?”“少也是愿买愿卖。您扔下一块银子,算什么呀?”小贩把银子塞给景渊:“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景渊沉默一下,说:“就当我谢你。”他看看小蝶的背影,低声说:“很久没见到那人这样子。”“我是卖布的,又不是耍把式的!”小贩反倒生气了。“你赶快拿着银子

19 醉酒

    第二天清晨,小蝶的心情坏到极点。头天夜里她只有一肚子尴尬。随着时间推移,这股怨气开始反噬,让她陷入自我厌恶的低谷。

    辛祐敲开门时,看到一个和平常不一样的小蝶:眼睛周围糊着淡黄色的药糊,似乎是消除黑眼圈;脸色苍白,肯定是一夜没休息;声音低迷虚浮,没有往常的爽利。“你们先走。”她晕晕沉沉倚在门边,迷糊地摆摆手说:“我随后追上。”

    辛祐皱了皱眉。他昨晚听到他们兄妹起了争执,还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看来是估计错误。“小蝶,你还好吗?小风呢?”

    “不知道。”小蝶揉着疼痛的脑袋,哼哼着坐到桌边。“你们先走吧,我等他。”

    “等?”辛祐深深看了小蝶一眼:“他会回来吗?”

    小蝶没回答。沉默了片刻,她说:“要是我走了,他想找我和好也找不到了。”

    她执意在客栈里等了三天,没指望别人陪着她一起等,但谁都没离开。没有人问这对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好像每个人都知道。小蝶难以启齿,爽性不去解释。第四天,她拎着包袱,满怀歉意对月怜兰惜两姐妹说:“我不能去北风堡了。我得去找找我哥。他走时负气,我总得做点什么。”

    月怜一听就摇头:“你要是觉得追上他有用,第一天晚上就追出去了。三天过去,你到哪儿找他?找到他又该说什么做什么?如果你去追他,不是为了让他好受一点,而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何必追上去让他再难过一次?”

    她一口气就把小蝶三天来翻来覆去的想法全说出来。小蝶听完,紧紧抱着小包袱,更加不知所措。

    月怜的口气冷峻:“你不想跟他一辈子,却想他一辈子跟着你,远走高飞也会回来找你。即使他不回来,你也要主动出击把他拴住——这不是太自私自大了吗?我要是小风,这一次不会希望你追上来。”

    小蝶被她说得抬不起头,惴惴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希望他觉得,有他没他对我来说无所谓。他是对我很重要的哥哥……跟自己说一句‘他早晚会想通’然后没有任何行动——这样就好吗?”

    兰惜连忙上前打圆场:“小风哥哥是个大男人,走过千山万水,又会易容术,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就不一样了——没准还没找到他,你先撞上一个报仇雪恨的黄道吉日,死在无名氏的暗箭之下。”她说着夺下小蝶的包袱,“我想,你还是先去北风堡。”

    “路上还可以想想清楚,你是不是真想把小风找回来。”月怜淡淡地说。

    小风的离开让旅途变得沉闷。这天晚饭,小蝶破天荒点了一壶酒——以往只有小风喝酒。他不在的时候,小蝶才想到尝一尝他喝过的酒。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怀念桌上的酒气,你一杯我一杯分了一壶又一壶。

    小蝶一沾酒,牢骚就变多:“我真是不明白——普州明明有一个自称易天的人,有仇有怨的不去找他,偏要来找我!是他不好惹,还是我长得特别欠揍?”

    月怜笑了一声,说:“这跟好不好惹无关。人们心里有一个易天的形象,普州那家伙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大多数人并相信他是真正的易天,没人lang费时间陪他玩报仇。你母亲虽然早就退隐到深山里,可她当年跑江湖的信誉还在——我们都相信她不会说这种谎话。更何况,易天的私生女出现,比易天本人重现江湖更吸引眼球——大家对易天的行事风格耳熟能详,就算他重现江湖,很多人都能预测他会怎样去行侠仗义,反而没什么期待。但你是个崭新的角色,你的一切都让人拭目以待。依我看,你在《江湖月刊》头版上的生命力还很旺盛。”

    “我不是私生女。”小蝶摇着空酒瓶抗议完毕,又打开一瓶新酒,嘀嘀咕咕道:“某人的爹比我爹仇人多好几倍,就因为身份没泄密,他还可以任性地到处乱跑……嫉妒,嫉妒!”

    兰惜想安慰小蝶,想来想去没找出合适的话,只好说:“虽然他总是自己笑得说不下去,从没有从头到尾讲好一个笑话,但连他那副样子也看不到,还是让人有点……”小蝶听了,神情更加郁闷。辛祐看看她的样子,斟满一盏酒递给她,讷讷地开口:“跟小风在一起,他一定能让你笑呵呵过一辈子。”

    “我从来没觉得,一辈子嘻嘻哈哈就可以满足。要是想嘻嘻哈哈过日子,每个月买一册《最新笑话增补》不就行了?可以随身携带还不会丢下我远走高飞。”小蝶酒品差,舌头已经不太利索,牢骚却只增不减:“以前我奚落兰夫人给自己找了三十九个义兄弟撑腰。现在才知道,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只有一个哥哥,就闹到这地步。兰夫人能与三十九个兄弟相安无事,简直是处理人际关系的天才。当她的女儿,一定能省很多心思。”

    月怜和兰惜却不约而同地重重叹了口气。小蝶知道兰惜想当江湖说书人的志愿受到反对。但月怜无论怎么看也是一名模范女儿,她也唉声叹气,实在让小蝶无法理解。

    月怜仰脖喝尽杯中酒,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问:“你看我的衣服好不好看?”小蝶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好看!”月怜今日穿一件绣黄花的白衫,下面一条纫着紫花瓣的绿裙。小蝶从没想过这种搭配。但那黄色、白色、绿色、紫色恰到好处地配在一起,在月怜身上怎么看怎么顺眼。

    月怜又痛快地喝了一杯,问:“知道不拘一阁吗?”

    小蝶迷惘地摇摇头。景渊一边酌酒一边慢悠悠回答:“江湖上最大的裁缝铺,主营大侠套装。江湖人士穿衣讲究不能绷扯勾挂,所以制衣时有各自的特殊要求。穿起来是否美观还是次要的,万一该摸飞镖时摸不出来,该抽匕首时抽出一根火镰——问题就大了。不拘一阁量身定做能够完全发挥招式威力,并且符合地位、形象、气质、武功特点的大侠套装。”兰惜在一旁补充:“我娘就有好几身不拘一阁的套装。其中有一身骑装,暗器、匕首、地图、零食、小玩意儿……全部放在不同的口袋里。服装设计符合骑马姿势,骑行时任何东西不会掉出来,而且不论想找什么,都能用最快时间拿在手中。”

    月怜看着杯中倒映的月光,哀怨地说:“我从小喜欢搭配颜色。什么衫配什么裙,哪个剑穗配哪套衣服,骑哪匹马时披哪条斗篷……我克制不住,总是注意这些细节。上次武林大会,四天当中我换了十套衣服。不拘一阁的小布先生去观摩,由始至终盯着我的衣服——大会结束后,他说我是‘全武林最会穿衣服的人’。我很高兴,可我娘差点气死。”

    “她说,‘别人把你叫做江湖第一花瓶,就算了。他们只看表象,根本不了解你。现在你也只看自己的表象,甘当花瓶?’我不敢说出来——我的理想是进不拘一阁,当一名有品味的配色师傅。唉……我是长女,不能像兰惜那样随便把自己的意愿当真。”月怜无精打采地说罢,“咚”一声醉倒在桌上。小蝶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长长叹息:“有名流当父母,真倒霉啊!”

    景渊和辛祐插不上话,不妨碍名媛们惺惺惜惺惺。小蝶很豪爽地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突发奇想:“怪不得出类拔萃的奇人都没爹没娘——爹娘只知道如何塑造一个更好的自己,想不出别的类型。幸好我有一点点配药的天分,不然肯定恨死我娘。”她挠挠腮,又突发奇想:“也许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亲娘,我就不喜欢配药了……”

    “他们俩也算是配毒药的奇人,的确是孤儿出身。”兰惜托着腮,盯住景渊和辛祐,目光中竟然有点羡慕。景渊送她一个大白眼:“我不是孤儿。”

    “你爹不是在二十年前死了吗?”

    小蝶喝得迷糊,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那是我爹。”

    兰惜大惊小怪地叫一声:“咦?你们俩的爹都是二十年前死的……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景渊无比平静地说:“我爹没死,离家出走而已。”害小蝶呛了一口。兰惜还想打听详情,可他拎起酒壶走开了。

    “离家出走二十年?到底怎么回事?”兰惜用力摇辛祐的手臂。

    辛祐不紧不慢喝尽碗中的酒,说:“你们都醉了,去休息吧。”

    小蝶睡到后半夜,爬起来透气,见景渊坐在中庭望着月亮发呆。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他丢过来一枚药丸:“吃了它。”

    “这是什么?”

    “翠霄家庭八件套里面的‘解余酲’——醒酒润喉。”

    小蝶闻了一下,含在嘴里。一股清凉直透心脾,涌上脑门。“味道挺好。”她夸一声,问:“你怎么不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你怎么这样好心,来关心我?”景渊上下打量她。小蝶不客气地坐在他旁边,不厚道地笑笑:“因为今天发现你比我惨——我娘不认我,好歹是为了保护我。你爹好端端地把你遗弃了……那时候你多大?五岁?六岁?”

    景渊缓缓地扭过头,冷冰冰的目光瞪着小蝶:“为什么你锲而不舍激怒我?这么想成为我亲手毒死的第一个人?”

    “不想说就算了。难得我喝多了有心情聆听,而且明天起床就会把听到的东西忘记……多可靠的听众。”小蝶耸耸肩站起来,手臂突然被景渊抓住,身子一趔趄又坐在他旁边。

    景渊没有说话,双眼依旧注视前方。清风飞过瓦瓴,中庭大水缸中一枝孤零零的白荷轻摇。多风季节的晚上,面前的景象能重演几百次,实在平常不过,可小蝶在一刹那脸红心跳。她装作嗅荷香,稍稍坐远一点。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无知的幸福感?”他懊丧地叹了口气,“好像看到自己以前的傻样。以为别人的做法是对自己好,后来才知道,只是为他自己。那个人是我爹。他没有遗弃我。是我逼走他。”

    “哎?”小蝶没听明白。景渊也无意说得太明白,幽幽地叹息:“我毒死的第一个人,是傻乎乎的自己。”

    小蝶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现在已经不流行暴戾儿童的辛酸成长史,何况他讲得语无伦次……她确信景渊喝醉酒的反应,是失去语言逻辑,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喝多了——回去睡吧!”

    兰惜意外地发现自己喝多之后不会呼呼大睡,会腹泻。后半夜她开始闹肚子,立刻想起江湖上最好的止泻药制造者正住在自己隔壁。她拍拍辛祐的房门,可怜兮兮地央求:“辛庄主,你有没有随身携带家庭八件套?给一粒安肠丸吧!”

    辛祐不便让她进屋。兰惜仗着自己年纪小,不讲究那么多,吞了药丸直接走进辛祐房中倒水喝。她身上酒味太重,辛祐只得开窗换气。

    窗子一开,他立刻怔住。兰惜见他神色异样,也凑到窗边探头探脑。景渊与小蝶坐在中庭的月光下。兰惜见状叫了声“哎呦”,偷偷看辛祐脸色。发觉辛祐片刻之后就没有震骇的神情,她由衷赞一声:“你真是好定力。”

    乍见景渊与小蝶并肩而坐,辛祐心中不知何味,觉得他们二人一起赏月聊天实在出乎意料。过了片刻,他不再讶异,却被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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