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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人家的子弟大多是不学无术好吃懒惰之辈,而父辈却又对他们报以过高的期望。国子监门槛太高,指着这帮草包肯定是考不上的,所以大多数富贵人家都将孩子送来这墨玉书院。除了南边的“城南书院”,少有书院能与之相提并论。
能取得如此光辉的成就,并非只仰仗一帮名师,有些学子也确实争气。仅京城“三大公子”里头,就有两位是从“墨玉书院”和“城南书院”考入国子监的。
抛去唐安已经见过的洛东辰不说,城南书院李青风、墨玉书院关锦岚,无一不是当今响当当的人物,成为当今才子们效仿的楷模。
唐安不屑的撇撇嘴,想起洛神节当夜洛东辰追求蓝海棠所用的下三滥手段,暗忖这些大才子也不怎么样嘛,就会用些欲擒故纵的小手段,作作诗,泡泡妞,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偶像?
“你可莫要小看了这些人,虽然我嘴上也不服气,可是这些家伙确实有些真本事。”程采和耐心解释道。“远的不提,仅是去年考入国子监的那关锦岚,便已被墨玉书院的学子当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你若敢说他半个不字,不肖动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这么厉害?”唐安惊讶道。这古代追星族也太好骗了吧?作作诗词就能换来这么大的名头?我也可以啊。
“就这么厉害。”程采和正色说道。
“希律律!”
马的嘶鸣声传来,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车子忽然一阵猛烈地晃动,吓得胖子忙捂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连唐安也是被颠到了地上,心里不住骂娘。
“他娘的,怎么回事!”待到车厢稳定下来,程采和一脸怒气,掀开帘子冲车夫问道。
“少爷,有辆马车挡住了咱们的去路。”车夫道。
“谁这么不开眼,敢挡老子的马车!”程采和怒道。
“程大少,你好大的口气。”对面挡住程采和的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人,一身锦袍,面如冠玉,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正是那前天妙歌楼一败涂地的蓝青竹。
“哟,烂竹子,大清早的你不老实到书院早读,却跑来拦老子的马车,是想要找麻烦么?”程采和道。
“哼,程呆子,你可莫要得意。”蓝青竹将手里折扇一收,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起的纸笺,道:“那姓唐的狗腿子,是不是和你一道的?”
一听谈起自己,唐安便掀开帘子,从马车跳了下来,拱手笑道:“蓝公子,好久不见。这两天睡得好吗?留给你那谜题,想出结果了吗?”
“哈哈,不错。胸围七百黍,你猜到谜底了么?”程采和一听这话,登时没了火气,大笑着也下了车来。
“我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蓝青竹脸色又阴了下来,将一张折的很漂亮的纸笺递给唐安。“在下虽然不才,但天下能人不知凡几,这谜题的谜底,便在这张纸上了。”
“哦?你身边还有这么聪明的狗腿子?”程采和一脸惊讶的说道。
蓝青竹怒道:“程采和!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谜底乃是家姐想出来的!”
蓝青竹的姐姐,那不就是蓝海棠?想到当夜看到那醉人心魄的一抹朱唇,唐安一阵心猿意马。不能娶到这个小娘们儿为妻,当真可惜了。
“小诸葛”的名号,在这京城还是很有分量的,一听到蓝海棠的大名,程采和也收起了一脸的戏谑。
“这样的谜题,在家姐看来看来都是些小儿科的东西。”蓝青竹看来对姐姐很有信心,背负着手,笑着对唐安说道。“家姐不光猜了出来,着我把这封信带给你,还给你出了道谜题,看你能不能解得出。”
蓝海棠给我写信了?乖乖,这可如何是好。竟然还给我出了道谜题,这小妮子,想不到这么有情趣。
未婚妻写信会情郎,而且还是名满京城的“小诸葛”蓝海棠,这样的密事如果传出去,不知道多少风流才子要捶胸顿足,自寻短见。唐安迫不及待的将那纸笺拆开,只见几个漂亮的小楷跃然纸上:奇耻大辱。
程胖子挤过大脑袋,一看谜底,立马叛变投敌,一脸的敬仰道:“果然猜中了,‘小诸葛’果然名不虚传啊!”
唐安白了胖子一眼,暗骂一声白痴。这奇耻大辱本是侮辱蓝青竹的话,而且谜底本是“七尺”,对女孩子来说,这谜题实在太过下流。如今被对方看破了,你非但不觉得羞耻,还有脸表扬人家,有没有脑子啊!
唐安摇了摇头,又拆开那第二封信。
第十九章 墨玉书院
信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八旬明眼老太遥闻芝麻香,垂涎不能言。
“好谜!”程采和赞叹道。虽然不知道这谜题什么意思,但既然是小诸葛出的,必然是大有学问!
唐安真想把这胖子的嘴封起来,横了他一眼,见着胖子一脸赔罪的笑意,这才作罢。低头寻思寻思,却发现这谜题也没有提示,的确不太好解。
八十岁的盲人老太太,闻到了炒芝麻的香气,只能一个劲流口水,但因为年纪大了没有牙齿,说不出话来,又看不到芝麻在哪里,只能干着急。
这小妮子,是想说什么呢?
唐安又像一休一样“割鸡割鸡”的开始思考,蓝青竹负手站在一旁,面带微笑,似乎吃定了唐安这次必定猜不出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采和按捺不住了,说道:“老太太上了年纪,看不清东西,那不就是‘老眼昏花’?”
程胖子的答案显然不对,却给了唐安一些提示。上了年纪,牙齿都掉光了,岂不就是无齿?无齿通无耻,想来这个谜底恐怕颇具讽刺意味。
明眼,不就是盲人?垂涎,不就是流口水?盲流,不对,倒过来念:流氓!
无齿流盲。。。无耻流氓!
他娘的,这个小妮子,好生阴险。
“这谜题,二位想到答案了么?”蓝青竹见程采和急得团团转,脸上笑意更浓,“就算猜不出,二位也无需气馁。须知家姐名震四海,不知多少满腹经纶的才子都折在了家姐手下,二位输给家姐,也不算丢了面子。”
“输个屁!老子只是起的太早,脑子不太灵光!”胖子瞪眼说着,低声对唐安道:“怎么样,能不能行啊?”
唐安低声道:“少爷,这谜题出的有些巧妙,纵然知道了答案,也不好说出口。”
程采和眼睛一亮,道:“你只管把答案告诉便是。”
“答案是。。。无耻流氓。”
唐安刚说完就开始后悔了。这胖子口无遮拦,若把谜底说出来,不正中蓝海棠的下怀么?这谜题的高明之处在于,若是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相当于自己骂了自己。所以聪明人即便猜到了也要装糊涂,免得贻笑大方。
“哈哈哈!不就是无耻流氓么?有什么难的?”程胖子果然不负众望,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唐安羞愧的捂着脸,老子一世英名,怎么会跟了这种把脑袋当装饰品的蠢货?
“哈哈,程呆子,你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嘛!”蓝青竹哈哈大笑,“既然自知无耻,到书院学了些礼道仁义又有何用?不若早些回家做你的富贵少爷吧!”
程采和气的脸都红了,这姐弟俩敢情故意阴我呢!可当他想回骂两句找找场子的时候,却见那蓝青竹已然上了马车。
“糟了,要迟到了!”程胖子这才想起时间已经不早,招呼唐安道:“快上马车!他娘的,又要挨先生骂了。这个混蛋蓝青竹,回头出门一定要带根棍子,下次见他老子非戳他马屁股,把他拉到夏国去。”
这个程呆子,想法还蛮有创意的嘛,不过有点美中不足,唐安道:“少爷,最好换把匕。”
“对,这主意好。”程采和眉开眼笑,边笑边催促车夫快点。
蓝青竹和程采和的马车你追我赶,让唐安大呼刺激。没过多久,马车便缓缓停下。程采和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跳下马车,抖动着一身肥肉一路小跑,看来是对教书先生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
唐安背着包袱跳下车来,阳光静好,让他不由得用手遮了遮眉毛。抬头看去,眼前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陈木匾额上“墨玉书院”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还没进门就有朗朗的读书声传来,书香气息浓郁。
程采和回头看了一眼,见不远处被甩在后面的蓝青竹的马车也已到了,催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走啊!”
唐安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进了书院。
玄关处,一方巨大的碑文立于门口,上面刻着几个朱砂大字:父子有亲、君臣有义、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看来是院训了。内院里气势恢宏,大小院落交叉有序,亭台楼阁古朴典雅;碑额诗联比比皆是,比之程家有过之无不及。
正对面的一座大殿,上面写着“圣贤阁”几个大字,看来便是主楼了。重檐黄瓦,四角菱飞,颇有威势。不过程采的教室并不是这座楼,胖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拉着一脸目瞪口呆的唐安,径直绕过圣贤堂,往后院奔去。
程采和对这里轻车熟路,在院落间绕来绕去,把唐安都绕糊涂了:奶奶的,这些房子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嘛!
实际也怪唐安不够仔细,如若用心,还是能发现些区别的。每一个房间门旁,都会挂一个与房间对应的木牌。程采和最后赶到的房间,木牌上便写着“地乙”两个字,看来便如同现在的班级一样。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读书声扑面而来,但听起来懒懒散散的,毫无精气神可言。唐安往门里看了一眼,只见在座的约有二十几人,大半却都昏昏欲睡,半阖着眼帘,如同一片蔫菜。
地字号乙班,看来是最差的一个班级了。这些窝囊废的表现,还真对得起这个名字。
讲台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看上去充满书卷气,一袭青衣干净朴素,穿在他身上却充满出尘的味道,看来便是此间的夫子了。来的路上程采和对唐安说过夫子姓唐名季,应该就是他了。
程呆子杵在门口,一脸左右为难的表情。想要进去,却又对夫子害怕的紧,一只胖脚迈出去又收回来,看来心里很是挣扎。他既然不进去,唐安当然更不着急了,将沉重的包袱往地上一放,倒也乐得清闲。
唐季拿着书卷,摇头晃脑的带头念叨,往门口处看了一眼,脸色却又沉了下来,淡淡道:“程采和,你又迟到了。”
程采和闻言一震,深深作了一揖,恭声道:“先生早。”
唐季板起脸来,沉声道:“书院体恤你们辛苦,故而休沐一天。你们养足精神,更应早到才是,何故又迟到?”说着,从桌子上拾起一把木尺,看来准备打板子。
“我教过你们,君子当守时重信。你既明知故犯,便自该领些责罚!”
第二十章 小书童扬威(上)
眼看有好戏看,一帮学子也不念书了,一个个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唐安将这些家伙挨个鄙视一番,眼见该是表现自己忠心护主的时候了,挺身而出道:“先生,公子迟到是因为昨夜专心读书,以至于忘了时间,还望先生网开一面。如果一定要打的话,那就打我吧。”
好兄弟,讲义气!程采和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对唐安的上道大感满意,却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嘛。
唐季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是何人?”
唐安将程采和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暗骂,道:“禀先生,在下唐安,乃是程公子的伴读小书童。”
按道理说,学堂上根本没有书童说话的资格。堂下二十几个学子,有一半都带了书童。但书童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喘气都不敢太过大声,像唐安这样不分场合侃侃而谈的,自古以来就不曾有过。
唐季倒也不怪唐安越了礼数,道:“姓唐,咱们也算本家。不过功有赏,过必纠,这板子他是少不了的。念你第一次来,便不用挨板子了,下次如若再犯,等同视之。”
唐安叹息着退了回来,好像为不能替主子分忧而痛心疾。这般“仁至义尽”,程采和自然不能再怪责于他,只能咬牙颤巍巍伸出胖手,却是紧闭着双眼,一脸贪生怕死的奴才相。
“啪!”
板尺毫不留情的拍在手上,听上去清脆动听。仅是一下,程胖子便扯开喉咙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仿佛是从阿鼻地狱走了一遭一样,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夸张的让唐安都想扁他。
唐季看来是个面硬心软的人,见程采和如此痛苦,再也下不去手了。程采和脸色“泛白”,演技精湛,见老头子面露不忍,刚要暗呼雀跃,却听道身后脚步声传来,想来是蓝青竹那厮也来了。
蓝青竹一看唐季手里拿着板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拱手道:“先生,学生因昨夜专心读书,以至于忘了时间,还请学生责罚。”
一听这话,程采和气的真想抬手给他一巴掌:老子刚刚蒙混过关,你却拿老子的理由再蒙先生一边,不是摆明找死么?
堂下的学子们再也忍不住了,碰到这么两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