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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垫脚石。
在遥不可及的西域,用胡子的鲜血,书写一段关于大唐边军轰轰烈烈的传奇!
这个时候,没有人怕死,更没有胆怯。他们所寄托的,不仅仅是五万惨死在胡人刀下袍泽的精神,更是整个大唐的意志。
忽然之间,漆黑一片的狄马城中燃起了点点火光,亮色越来越大,橙红色的光芒,没有让人感受到漫天风雪中的一丝温暖,而是嗅到了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味。
“陈大哥,城里着火了!”
队列中有人呵着白起,眉飞色舞地指向了远方。
陈不平一张国字脸上无喜无悲,轻轻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唐大人说过,待到火势蔓延到半个狄马城时再动手,那时候,匈奴人和铁勒人已经拼到了山穷水尽,咱们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所有人静默无声,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因为这番话时唐安说的。眼下这支部队已经深深标记上了唐氏烙印,一次有一次的辉煌,让他们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有着盲目的信心。
似乎感觉到了马背上这些汉子的滔天杀意,战马打着鼻响,有些蠢蠢欲动地撩动蹄子,已然做好了发动冲锋的准备。
陈不平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任凭雪花落到自己脸上。点点冰冷在粗糙的脸颊融化,似是那些故去战友的轻柔的抚摸,他仿佛看到了天空中的一张张笑脸:每次都给自己多盛一勺稀饭的老张、操着一口方言的小五、总是笑嘻嘻没有烦恼的徐大绅、脾气一点就着的大个儿……
他们都在默默注视着自己,看着他踏破胡人的城市,杀出大唐军人的气概。
陈不平轻轻抽了抽鼻子,用手背拭去眼角沁出的一滴泪水,旋即目光如刀,“呛”的一声拔出腰身处的宝剑。
“大唐边关将士听令!”
“在!”
众人齐声呐喊,如同九天隆雷。
“为了咱们死去的袍泽,为了惨死的百姓,为了我们经历的苦难,为了大唐!”陈不平将剑尖对准夜幕下的狄马城,嘶声道:“准备冲锋!”
第四百零二十六章 夜杀(四)
“副城主死啦!副城主被铁勒人杀啦!”
唯恐天下不乱的季晨和李大壮扯开嗓子,四处那声吆喝。倒在雪地里的耶赤勒仍旧没有阖上眼,似是要对这些被蒙蔽了双眼的匈奴人发出无声的警告:这一切都是唐人的阴谋!
遗憾的是,早已被杀意冲昏头脑的匈奴人,只看到了首领的尸体。
头领的死,让匈奴人失去了眼神中最后一点清明。这些该死的铁勒人,他们瓜分了狄马城的财富,抢夺属于他们的地盘,玩弄他们相中的女人,而现在,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害死了他们的副城主。
群龙无首的匈奴人,展现了曾经草原霸主的狠辣。他们有着最强壮的体魄和最残忍的脾性,失去了束缚的他们,就像是逃离绳索的狼,尖锐的獠牙带给敌人的,是无尽的痛苦。
“杀啊!”
接着耶赤勒的死,匈奴人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哪怕把敌人杀死了,仍旧要在尸体上多留下两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但是,战场上没有纪律可言的部队,就像是困兽垂死前的挣扎,虽然犀利,却不足以给铁勒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经受住一波强有力的冲锋过后,那戈逐渐收拢队伍,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
火焰在蔓延,整个狄马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四散奔逃的百姓穿梭在厮杀中间,哭喊声、咆哮声、嘶吼声、怒骂声,让城中的死亡气氛越来越浓郁。
这里已经成为地狱。
没过多久,那戈已经占据了上风。他仿佛看到了无数财富在对自己招手,看到了人们对自己尊敬中透着惊恐的眼神。
美梦近在咫尺,让他脸上带着一抹疯狂的兴奋,大吼道:“杀光他们!让这些该死的匈奴人,彻底从狄马城消失!”
目光沿着红色的血路一直看过去,穿着黑衣的铁勒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匈奴人,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他终将成为狄马城新的主人。
蓦地,那戈忽然皱起眉头。
他看到了远方的一个毡包之上,蹲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黑衣,犹如融入了墨一样的夜色。如果不是熊熊火焰,没有人能注意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他就像一尊石塑,安静得让人无从察觉。他的手中握着一张胎弓,弓身已经弯满,弓弦被那人一只有力的手拉成一道美妙的弧度。
让那戈感到不安的是,那只黝黑的箭矢,似乎…对准了自己?
马尚率的腿已经有些麻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一连换了三个射击点,脚下的毡包成为了最理想的位置。
“你记住,你的这一箭,将成为战事转折的关键。如果那戈和耶赤勒都死了,面对陈不平从天而降的骑兵,他们根本组织不起反击,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所以这一箭只许成功,不许失手!”
心中浮现出临行前唐安的嘱托,马尚率绷紧右臂的肌肉,拉弦的右手格外稳当,唯一睁着的左眼目光炯炯,眼神穿越整条街的厮杀,定格在了骑在马背上的那戈胸口。
他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四周一片寂静,耳朵里再也没有了哀嚎与呐喊,目光里除了那戈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景象。
就在那戈发现了自己,微微诧异的一瞬间,马尚帅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喃喃道:“老子的身价…可不止一碗羊肉!”
指松,弦收,弓颤,箭出。
锋利的箭尖恰好刺穿一片飘落的雪花,刺穿了呼啸的冷风,刺穿了滚滚冒起的浓烟,刺穿了厮杀的人群,刺穿了那戈厚重的胸甲,刺穿了两层棉衣,刺穿了他坚实的胸膛,刺穿了仍旧跳动的心脏。
一箭功成,马尚率再度露出了一口标志性的大白牙:“狗娘养的夏国胡子,安心的去吧,俺的箭,向来例不虚发!”
话音刚落,那戈便闷哼一声,仰头从马背上摔倒下去。
“头人死啦!被匈奴人给杀啦!”
一片惊呼声中,马尚率微微一笑,将胎弓挂到背上,轻轻一跃翻身下了毡包,整个人又消失在风雪之中……
那戈的死,让铁勒人的士气一落千丈,也让匈奴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已经渐渐失去主动权的匈奴人,又开始了一波强有力的反击。
激战正酣,火势燎原。
“咔嚓!”
城北不算厚重的城门四五五裂,一大堆穿着夏国盔甲的士兵带着浓浓的杀气,骑着烈马奔腾而来,就像秋收时节的蝗虫,数也数不清。
陈不平一马当今进了城,看到的是犹如末日一般的景象。
熊熊火焰中间,到处都在厮杀,到处都在哭喊,夺路而逃的胡人根本不辨东西,有的甚至踉踉跄跄地冲自己冲了过来。
陈不平国字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兴奋地笑容,这般凄惨的景象,曾经只发生在被胡人掠夺过的大唐城池,而让胡人的家园也饱受痛苦与折磨的景象,仅存于他们的幻想之中。
然而今天,他们做到了。大唐百姓所遭受的苦难,终于也落到了胡人身上!他们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付出了血的代价!
残忍?或许吧。如果杀孽过重的人会坠入地狱,那在去到哪里之前,先杀个够本再说!
“奉铁勒莫凌图大将军之命,屠城!”
不用问,这自然是出自唐安的授意了。他们的本意当然不是真的屠尽满城敌人,而是要借侥幸逃离的那些人的悠悠之口,让莫凌图彻底名誉扫地。
只要夏国王庭对这位铁勒将军有了猜疑,东进的脚步就不会一帆风顺,最为理想的情况是把全部铁勒大军调回夏国,最不济,也会给十五万侵唐大军制造不小的困难,帮西域守军减轻压力。
可怜莫凌图一心为国,却不知道因为一个自己曾经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自己马上就要声名狼藉……
随着陈不平一声令下,整个大军用夏语喊出了同样的话来。仍旧在奔逃的人目瞪口呆地听着这道军令,根本无法想象为什么铁勒大将军要下达这样一道命令?
大唐将士没有给他们时间思考,铁蹄如风,席卷而来。一路上他们从没停止过挥舞手中的刀,被马蹄踏碎的横七竖八的尸体,证明他们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是整个狄马城的死神!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夜杀(五)
雁回楼。
大长老原本红润的脸庞,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他已经算准了一切,把教主宝座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应该成为自己助力的那些棋子,竟然莫名其妙成为了别人的工具。
最可悲的是,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直到这个叫唐安的男人开口吐露全盘计划之前,他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而现在,梦醒了,心碎了。
如果他能够小心一些,或许结局不会像现在这么坏。怪只怪他太过急功近利,在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放松了所有警惕。应邪的消失本身就是最好的警告,可是面对天大的诱惑,他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刻,听到了最残忍的噩耗。他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哪怕杀掉眼前所有人,也无法弥补他的损失。
大唐的部队已经兵临城下,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有多快逃多快,可是逃走之后呢?
他不能回神武教,因为圣教的人一定会怀疑:为什么教主和三个长老都死了,而他还活着?
他也不能回王庭,因为夏国皇室也会怀疑:为什么狄马城变成了一座死城,而他却活着?
他更不能去匈奴族,因为他无法承受匈奴可汗的怒火:为什么那支苟延残喘的唐军一口气灭掉了东疆匈奴的全部势力,而这一切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布的局,他竟然一无所知,而且还活着?
这三方势力,任何一方都会将他撕成碎片。
一念之差,已经让他从高高在上的神武教大教主甚至险些成为教主的人,成为了只能东躲的一条狗。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带着一脸可恶笑容的男人!
他从来没感觉到如此的寒冷,温暖如春的雁回楼,就像是冰窖一般,让他从身体到内心都完全冷透了。一瞬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乌黑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
这样的变化,让在场的四个人微微吃惊。
唐安满脸都是胜利者的笑容,微笑道:“故事讲完了,你这人怎么都不鼓掌?一点礼貌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能够如此轻松的恐怕只剩唐安一人了,因为无论是凌冰焰,还是苏媚儿和慕绒,都感觉到了大长老气息的变化。
大长老的胸口急剧起伏,想象到自己悲惨结局的他,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病态的潮红那是难以名状的愤怒。
哪怕当年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爱上了别的男人,他都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愤怒。他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一座火山,汹涌的怒意肆意在四肢百骸间横冲直撞,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爆炸。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谨慎的人,这一辈子,我都在小心翼翼中度过。像我这样的人,理应得到更多,如果没有你,以后的我应该得到整个夏国的顶礼膜拜。”
大长老缓缓迈出步子,颤抖地伸出一双苍老的手。他缓缓注视着这双应该为夏国人指明方向的手,露出自嘲般的笑容:“你问我,我应不应该为这个故事鼓掌?哈哈,一个让我跌落神坛的故事,你认为我应该鼓掌吗?”
唐安眨眨眼,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却暗自提高了警惕。
“为什么不应该?刚才我进屋的时候,你问我你的计划是否完美无缺,而我的故事则告诉了你:我的计划比你的更加完美。对一个这样无可挑剔的计划,你难道还吝啬掌声?”
“我的这双手,原本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抚摸我最爱的女人的身体,可以指向遥远的大唐,让万千铁蹄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前进,可以紧握象征无上权势的教主玉杖。可是现在,这些事我都做不了,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都做不了…”
大长老慢慢阖紧手掌,露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原应属于他的幻像,还是嘲讽自己的可悲。
他笑的如此疯狂,可是笑声中却透出难以掩盖的悲凉。他踉跄着脚步,就像一个醉酒的疯子一样,束发的发带被甩开在一旁,满头白发飞舞,状若痴狂。
这种表现,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危险。铺天盖地的杀意如同无孔不入的冷风,一齐扑向了唐安。
慕绒不着痕迹地踏出一步,默默挡在了唐安身前,淡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
她知道,这也许是她这辈子所要面对的最强大的对手。
笑着笑着,大长老忽然顿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狠地抬起头来,他缓缓举起双手道:“现在,我这双手只余下一件事可以做…”
透过挡在额前的白发,众人赫然发现大长老白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恐怖的红色。
“杀了你!”
近乎咆哮的嘶吼,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