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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却是受不住这残酷的现实,在蹲在地上看了知秋一会儿后,忽地上前去抬起了知秋的身子,拖着知秋就往回漪澜宫的方向去,边说道:“你没脑子,被人骗得害了小姐,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倒好,找个地方自己睡得消停,可有想过我和小姐有多着急?看我不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你!”
随着初夏的声音,皇上身后,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压抑着的呜咽,是卓酒。
他不敢上前去……他怕她怪他,怪他为何不救她、为何来晚了?
他早就说过,在这世上,他们的仰仗就只有彼此啊!
“你怎么这么沉呢?都说了你每天要干些活儿,不要总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我……我还给你留了牛乳酥呢……虽然封宫,吃的可没少了咱们的,你也不用躲在外面不回去啊,宫里也不会饿着你……”初夏拖着知秋走得缓慢艰难,却是不放弃。眼泪模糊了实视线,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哭,她只是觉得,知秋又贪玩儿了,她要帮着小姐管教知秋。
她虽然没比知秋大几岁,但却是看着知秋长大的,这孩子只是被她们宠坏了,有些任性而已。但是秉性天真可爱,绝对不会遭祸的,绝对不会有人舍得害她,绝对不会……
容菀汐只是蹲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口枯井……
她们杀人灭口了……她们杀了知秋……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知秋!
若她早些收拾了这些蛇蝎心肠的毒妇,知秋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知秋怎么会被她们害?怎么会……死……
都是她的错!她早该重视起来的,她早该和这些女人较量出高低的,她早该……或许,她早该离了这宫城,离了他。她,早该放手……她早就知道这深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像她这种不愿意吃人的,就只有被人吃掉的份儿。她早该知道,若是既不想被人吃掉、也不想吃人,她就只有离开这里、离开他……
可她,就是舍不得。优柔寡断、一再退让地以致今日,以致让她们害死了知秋!
她不该信他!早就不该信他!
如果她不曾信他,如果她早些去救下知秋,知秋就不会死!知秋就不会死!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害死了知秋!
“知秋……你倒是醒醒啊……我都快拖不动你了……我早说过,你不能这么贪玩儿的,你已经长大了……若是有一日嫁了人,离了我和小姐,谁还会这般宠着你呢……你……你离了我和小姐,可怎么活呢……到了那边,那里的人会不会欺负你啊……”初夏费力地拖着知秋,可是死人的重量与活人自是不同,弄得筋疲力尽,双手上的重量却还是不减,不断地提醒着她,她手里拖着的人,已经死了。
知秋走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没有她认识的人、没有宠着她让着她的人,若是那些人都欺负她,可怎么办呢?
从小儿她就最见不得人欺负知秋了,她还想着,以后知秋若是嫁了人,她一定要常去知秋家里走动,免得有人胆敢不拿知秋当回事儿。可现在,她该到哪里去找她呢……
初夏仍旧费力地拖拽着知秋,卓酒的哭声愈发大了、止也止不住。没有皇上阻止,小福子也不敢拦着、更不敢说什么, 只能给初夏让出一条路来。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拖着一具死尸在宫里走,不是太肆诵坑绕涫窃谡馍钜棺邮保钍翘斓丶湟跗刂保疵飧锾砹瞬患�
“初夏。”正在奴才和侍卫们都愁苦之际,总算见着皇后娘娘起身,叫住了初夏姑娘。
“莫要往漪澜宫里去……”容菀汐道。
初夏停住脚步,道:“怎么不回宫呢?外头这么冷,知秋睡在外面,一定着了凉。”
“我们回将军府去,漪澜宫,不是我们的家,她不愿意回去。”容菀汐看着知秋惨白的面容,淡淡道。
初夏听得,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一阵猛点头:“对对对!我们回将军府去,我们回家去!”
容菀汐深深看了知秋一眼,转身,跪地,重重叩首,道:“求陛下给我们一辆马车,我们要回家去。”
原本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但说到“回家”二字之时,却还是不由得哽咽了一声儿。
皇上深深看着她……半晌,叹了一声,吩咐道:“小福子,你去找辆大点儿的马车来,朕和皇后回将军府一趟。”
“不敢劳烦陛下,我们想自己回家去,不想沾染宫里的肮脏之气。”容菀汐的声音淡淡的、但语气却坚定。
听得在场之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靳嬷嬷忙低声提醒了一声儿:“娘娘……”
但容菀汐却并不惧怕,也并无收敛之意,反而继续道:“是我害死了知秋,是我对你的依赖,害死了知秋。我有错,你也逃不了干系。是你帮着她们,杀了知秋灭口。”
“娘娘……”吓得靳嬷嬷忙跪在容菀汐面前,重重叩首,道,“陛下恕罪,娘娘怕是吓糊涂了!一切都是无心之言,陛下可千万莫要怪罪娘娘啊……”
皇上一抬手,制住了靳嬷嬷的话。叹了一声儿,没说什么。只是催促了小福子一声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马车?”
“是。”小福子应了一声儿,一路小跑着去了。
初夏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把知秋的头放在她的腿上,以便让知秋枕着,莫要让土地咯着了她的头。
不用皇上说平身,容菀汐自己起了,到初夏和知秋身边儿去,蜷缩着膝盖坐在初夏身边儿,看着知秋,一言不发……
她只是睡着了……她只是在睡梦里,忽然到了另一个世界去。或许她发现那个世界不好玩儿,等下就回来了。毕竟她从来都是一个爱玩儿的小丫头。
周遭静了下来,几个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曳,使得那光亮,也是一摇一晃、忽明忽暗的,好像一团团忽明忽暗的鬼火儿……
夜风呜咽,却是吹得林中寂静无声。
终于安静下来,卓酒的呜咽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勉强平静了半晌,忽的,重重跪地,重重叩首,道了声:“陛下……”
刚一出口,那强忍住的哽咽却又起了。顾不得失态与否,又是重重叩了一下头,头落地闻声,哭求道:“求陛下为知秋做主,还知秋一个公道!是她们杀人灭口,求陛下严惩真凶……”
“求陛下……求陛下……”卓酒一下下地重重口头,每一下都是落地有声。
小禄子怕他磕坏了头,看了眉头紧锁的皇上一眼,忙上前去扶住了卓酒,道:“大总管可莫要把自己的头磕坏了,潜邸里的事儿,还要大总管管着呢,陛下定然不愿看到大总管受伤。”
“求陛下给知秋一个公道……求陛下……”卓酒仍旧一下下地叩头不起。
皇上皱眉弯下腰,扶住了卓酒,道:“朕定当彻查。”
容菀汐听得,却是一声冷笑。淡淡道:“求他是无用的,他给不了我们公道。”
卓酒只顾着哭,也顾不得为容菀汐的话而向皇上道歉,更何况这时候,他也没了周旋的心思。而且毕竟,他对皇上也是有气的。
皇上明明说过,不管怎样,都会保知秋不死!可如今呢!如今却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知秋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陛下,你明明说过、你明明承诺过!奴才这般信你!奴才是信你的啊,陛下!
想到这里,卓酒哭得更厉害了。也不顾皇上听了会不会觉得心烦,一时只顾着自己情感的宣泄,扑到知秋身边儿去,拉着她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不说让他住嘴,自然也没人敢阻止他,便由着他在皇上面前这般失仪。
听得卓酒的大哭,初夏也是忍不住,不由得大哭起来……容菀汐却只是看着知秋安静的面容,默默垂泪……
第七百四十二章:冤骨新坟
都是她的错……如今酿成惨剧至此,纵然她再不愿意放手,却也不得不放了……可是,就这样走了,可对得起知秋么?知秋的死没个说法,她却当了缩头乌龟,只乐的自己清闲,逃之夭夭。若人真泉下有知,知秋怎会原谅她呢?
她可以放手,但却不能就这样走。今日的一切,必将有个说法。那些害死知秋的人,必将付出代价!或早、或晚,都不要紧,她只要,她们的结局是凄惨的、是比知秋还凄惨的。百年之后,到得九泉之下,她至少不至于太没脸见知秋。
她说过,会保护好两个妹妹,可是她没有做到。初夏白白在靖王那儿讨了个伤心,她除了给靖王些脸色看之外,无能为力。这是两人感情之间的事,她不能过多的搀和,至此了了,倒也说得过去。可知秋呢?知秋死了,因她而死,因为她对皇上的盲目依赖而死……她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知秋……姐姐定当为你报仇……”看着知秋惨白的面容,容菀汐在心里暗中呢喃了一声儿,眼中,有发狠的神色。
小禄子提着灯笼站在容菀汐身边儿不远处,在灯笼的光芒里,皇上将容菀汐眼中的狠色看得真切……一时心内混乱不已。
小福子办事利落,不多时,便已经找了两辆宽敞的马车过来,向皇上回话儿道:“毕竟是已故之人,与陛下和娘娘同乘一车,多有不便。不若让知秋姑娘在后头的马车里跟着吧?”
皇上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和小禄子去漪澜宫门口儿收拾烂摊子,倒了一地的侍卫,不好看。”
言罢招呼了在场的御前侍卫:“你们同朕一块儿去。”
见马车来了,容菀汐并未和皇上说什么,只是和初夏一人抬着知秋的头、一人抬着脚地,往马车旁而去。
皇上追了上来,吩咐几个跟上来的御前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娘娘把人送到车上去?”
“去北郊,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容菀汐淡淡道。
如此深夜,她带着知秋的尸体回家,不是要吓着了父亲?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为了避嫌,父亲便一直称病在家,乐得清闲。父亲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安生日子,她又岂能在深夜给父亲这样的惊吓?让父亲徒增烦忧?
而且动静闹大了,世人便皆要猜测,知秋是畏罪而死,只以她们的言语,是辩驳不得的。相比于凄惨简单的真相,世人更愿意相信的,往往是尔虞我诈的阴谋说。逝者已矣,唯有安然择一方净土酣眠,才是最要紧的事。
“先去潜邸,随后去北郊。”皇上吩咐道。
容菀汐知道,皇上说去潜邸,应当是找安葬之物去了。在潜邸之时,彼时的宸王,可是出了名儿的待下宽和。宸王府里单独有一个小库房,放着些普通棺材、未刻字的石碑,以给有功于府、却不幸忽然去了的奴婢们使用。免得奴才们死后要立即下葬,却找不到可用之物。
平日里那屋子用咒符压着,以免晦气外散,府中连年倒也安宁,并未受到这小小一处的影响。反而因着有这一处准备,奴才们做事都更尽心、更心安了些。
原本,他也是个仁善宽和之人,不是吗?可到底是何原因,这人还是旧日面容,怎的性情,却是变得愈发陌生了呢?
难道当真是这皇位害人么?
容菀汐知道,皇上是打算把前潜邸里备着未用的东西给知秋用上,免得京东宫里。宸王府里给奴婢们准备的棺材虽不是豪奢之物,但却也过得去,比寻常百姓家的棺材好了太多。
于知秋而言,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多光彩的入葬之物,而是有一处能入土为安,免得继续于这世上孤零零地飘荡。
“小姐,奴婢想回宫里,给知秋拿一身儿干净衣裳。”初夏道。
容菀汐道:“潜邸里的屋子还未空,若本宫未记错,咱们初入府之时她穿的衣裳,还压在昭德院的柜子里呢,不如就换上那件吧。那是从将军府里带来的衣裳,她必定喜欢。”
“是。”初夏含泪道。
说话间,两位侍卫已经小心翼翼地将知秋的尸体抬上了后一辆马车,容菀汐和初夏随后跟了上去。卓酒自然也是要和知秋在一处的,便也跳上了这后一辆马车。皇上并未叫容菀汐,而是自己到前头的马车上去了。
到了潜邸,容菀汐留在马车内看着知秋,初夏去昭德院里取衣裳,卓酒去库房里挑选了入殓之物。皇上仍旧只是坐在前头的马车里,并未搀和他们的事儿,自然也并无什么多余的阻拦,只是由着他们折腾。
卓酒叫了潜邸的一辆板车出来,拉着棺材、墓碑等物,初夏拿了衣裳和胭脂水粉出来,给知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重新梳了头,画了个干净的妆……她的头顶和后脑凹下去很大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