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中月又问:“这不是玩的,倘或耽误了,弄成大症候,可就不好了。姐姐到底觉身上怎么样呢?姑妈可知道了?”
余霜纨道:“也不觉怎么,不过倦怠些。母亲也来瞧了我几回,也叫我瞧大夫,我说本来也没什么病,况且如今这里住着已是麻烦了,何必又添麻烦,再者大夫来了,进来也是麻烦,倒不如省些事的好。”
秦中月说:“姐姐怎地忽然说起这外道(注1)话来?我家里就和姐姐家里是一样,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明儿我见了母亲,就告诉母亲请个大夫来家瞧瞧。”
余霜纨听了,忙欠身止道:“弟弟千万别告诉去!”
秦中月见她这样,不禁诧异道:“怎么了?”
余霜纨也知失态,脸上见羞,忙低了头,又不由得掩口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方止。秋绡忙端了茶来,又另拿了块帕子换了,服侍着她喝了口茶,又将靠枕理了理,扶着躺好,余霜纨方说道:“我这病我自己知道,没的叫大夫胡说一通,倒教母亲忧心。只求弟弟别告诉去才好。”
秦中月见她这般形景,又听这话模模糊糊的,心中不免疑惑,却不好问的,只得说道:“姐姐别急,我不告诉去就是了。只是姐姐还要自己好生将养,别作践坏了身子。”
余霜纨点头道:“多谢关心。”又略略苦笑自叹了一句:“便作践坏了身子,也不值什么。横竖都是这样罢了。”
秦中月听这话,却是不好接的,只得拿话岔过去,问道:“大哥哥近日不见,作什么呢?”
余霜纨道:“大约在家读书罢?近日母亲因怕他荒废了,所以不叫他进来,只在外面书房用功。”
秦中月点点头,因荇儿添茶来,便朝她笑道:“我听说把你提上来,给了霜姐姐了,素日我瞧你是个伶俐的,果然没有看错。”
荇儿抿嘴一笑,道:“公子又取笑我们了。不过是夫人恩典罢了。
”
秦中月道:“还是这么会说话。这倒也好,霜姐姐正闷着,你无事常给她解解闷也好。”
荇儿道:“夫人也是这么说呢。夫人说霜姑娘屋里都是安静的,没个活泼人,所以叫我来服侍着,跟前有个人常说说话儿,只怕姑娘还略精神些。”
说着,又说了会儿闲话,秦中月见余霜纨精神实在是短,时常出神儿,便不多坐,起身告辞。余霜纨道:“荇儿送送。”又说:“恕我不能亲送了。”
秦中月道:“姐姐好生歇着罢,我去了。”说着出来,荇儿送出门来。门前无人,含珠和云楼不知哪里说话去了,秦中月便叫荇儿跟着,往西北角一株大桂树下藤椅上坐了,叫荇儿也坐。
荇儿因以前跟秦夫人,那边规矩严整,便不敢坐,只笑道:“公子可是有话说?只管说就是了。”
秦中月见她知机,不由一笑,便问道:“我问问你霜姐姐的事。这几日你瞧着你姑娘究竟怎么样?”
荇儿想了想,便说:“说起来,连我也瞧着不好呢。自我来了,就没见姑娘好好吃几顿饭,也有不吃的,也有吃两口就罢了的,天天只在床上歪着,或在桌前拿笔出神儿,我磨了墨,也不见写。这还不说,更奇的是连话也越说越少,整日里也说不了几句话儿,也不出门走动。有时候我在外头,听见里头秋绡姐姐问,好像还哭着劝了几回,也听不见姑娘答一句儿,公子说这可奇不奇?”
秦中月听了,自是惊诧,却也猜不出是怎么回事,沉吟一时,又问:“你是个聪明的,依你看,这可是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呢?”
荇儿听问一时低头不语,半日,方才悄悄说道:“我说了,公子可千万别告诉人去,也别怪我乱说话,我才敢说。”
秦中月听这话越发奇了,便说:“你说就是。”
荇儿便瞧瞧四下无人,走上一步,悄声说:“我瞧这个形景,竟像那戏上演的得了相思病的样子呢!”
秦中月听这一说,再细一想,跟方才说的症候件件都对景,待要不信,也想不出别的因由来。便说:“这话竟再不可对第二个人说,便是夫人问你,你只说霜姐姐是怎么个形景就罢了,千万别说这话。”
荇儿点头道:“我晓得。”又叹一口气道:“但只不知是谁。看这个样儿,若不解开了,只怕不好呢。”
秦中月想一想,又问:“你秋
绡姐姐可说什么没有?你瞧着她那样儿,是怎么样?”
荇儿说:“秋绡姐姐也不跟我们说这个,我们也不敢问。但我瞧着秋绡姐姐只怕是知道的,只是劝不回转,也是日日愁着。”
才说着,秦中月因见含珠过来了,便止她不必再说,只见含珠来道了万福,笑说道:“秋绡姐姐才说,留下云楼姐姐帮着打线,绣块帘子冬天好挂,就叫我送公子回去罢。”
秦中月笑道:“这么大人了,还要送的?就叫她留下就是,我还要瞧四妹妹去,这就去了。”说着便走。二人忙送出去,不提。
且说秋绡见秦中月去了,余霜纨因说要小睡,便服侍着卧下,放下帐子,退出来。因早先已嘱咐过含珠,倘云楼来寻她说话,就留下,因此含珠想起来,走去跟秦中月说了,又去告诉秋绡:“云楼姐姐我留下了,姐姐若有话说,我就叫她来。”
秋绡便说:“快请到我房里。”便告诉荇儿小心听唤,自己回房来。云楼已来了,二人进去,掩了门,秋绡便拉云楼坐下,急问:“上回姐姐来说事已完了,我要细问,姐姐又急着回去,因此我这些日子总悬着心,只等着姐姐来,好细问问到底是怎么着。前儿我恍惚听见舅老爷那里少了个丫头,可是跟那事有关的?”
云楼说道:“你且别急。我慢慢告诉你。”
秋绡忙找茶水,才想起忘了倒茶,忙起身道:“我糊涂了,也忘了倒茶来。”说着,自去出门提了热水来,倒上茶递过去,说:“姐姐好歹快说罢。”
云楼说道:“你且放心,那件事已完了,我去求着小侯爷要了缀红去,远远打发了,再没事的了。”
秋绡听了,忙念了句“阿弥陀佛”,又道万福,说:“姐姐的大恩,我记在心里了,哪一日姐姐用着我,只管吩咐,我必肝脑涂地,决没有一个‘不’字。”
云楼忙拉她坐下,说道:“快别这样。只是这件事虽完了,姑娘事却没完。他说他必要再来的,我也没跟姑娘说这事,心里也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样好呢。”
秋绡一听这话,不由得那眼泪就泛上来,红了眼圈儿,低头不语。云楼说:“这些日子,我听见你病了,姑娘身上也不好,方才我见了姑娘,又问了含珠两句话,才知道多半是为着这事,竟要酿成个大症候了。”
秋绡滴下泪来,待要说话,又欲说不说的,云楼便叹气道:“我知道你的心,只怕姑
娘给他白糟蹋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如今瞧着姑娘这样,只怕连命都送了也说不定,倒叫我也没了主意。”
秋绡便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说道:“我的姐姐,这些日子,我愁个不了,这颗心都要操碎了。劝过小姐那么些回,小姐竟没有一回像是听进我的话去的,你只瞧小姐精神短了,不知道常日没人的时候,我在跟前,瞧着小姐竟像是木雕泥塑的一般,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姐姐,我是一心为着小姐,只怕断送了小姐前程,所以百般拦着那小侯爷,可如今……”说到这句上,禁不住便大哭起来。
云楼忙拍着,哭了一回,才止了些,又说:“我原想着,或者早早给小姐完了婚事,冲一冲喜,只怕她就忘了那一个,也就好了。只是如今身上又有孝,断乎成不得亲,所以我也没法儿了。我此时却还有个傻想头,说与姐姐,姐姐别恼。”
云楼便问,秋绡止了泪,说:“若说起来,却是委屈了三公子,只是早晚要成事的,我想竟也不妨。我们如今就作一个局,骗小姐说那人来了,约下地方,到时候自然是悄悄的,且又黑灯瞎火的,小姐又是害羞女儿家,想必认不出是谁来,待完了事儿,纵瞧出不对来,那时已是百般恩爱过了,料也悔不得。况且咱们之间原离得近,这事要作得机密也不难。”
话未说完,云楼已沉下脸来,说道:“这话你怎么也好说出口的?亏你还是个不知事的女孩儿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外道,意为“见外”,第二字读轻声。
26、二十五、四小姐但安天命,三娘子代试芳心
却说秋绡因见云楼恼了,不由低了头,含羞道:“这话我也只敢在姐姐前说罢了。为了我们小姐,哪还顾得许多呢。姐姐只给个话儿,究竟作成作不成呢?”
云楼沉吟半晌,方说道:“就是要作,也要作得像些,果然他真来了,再说也不迟。一则叫姑娘听着可信,是真;二则也可设法儿使他断了想头,免了后患。”
秋绡想了一想道:“倒是姐姐想的周到。既如此,就全靠姐姐了。”
云楼点点头,又说:“也得我亲自跟姑娘说才好。”
秋绡道:“自然是要姐姐说的,只我说了,只怕姑娘不信呢。”
二人又计议一回,云楼便起身说:“我去了。这一阵子听得说外头不平静,亲友们来往走动一概都止了,只怕一时半刻不能来。你好歹且稳着姑娘,别叫她糟践了身子,否则那时就是来了,也不成了。”
秋绡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且拿好话安慰着小姐,叫她有个盼头,想来就好了。”
云楼道:“就是这样才好。”说毕,又嘱咐一回,便回去了。
因天气忽然转冷,林姨娘那边五小姐秦夕颜染了风寒,日日请医调治,姊妹们也都去探望。这日吃罢中饭,秦中月便来瞧秦暮颜,顺便约着一同去探夕颜。到秦暮颜房中,只见秦暮颜正在里间暖阁里倚在床上做活儿。秦中月一面往里走,一面便笑问道:“这么冷天儿还拿针,这是做什么呢?好个细巧玩意儿。”
秦暮颜忙放下来搁在枕边,下来相迎让“哥哥坐”。引秀倒上茶来,云楼接了斗篷,秦中月便笑道:“怪冷的,你两个也坐着说话儿去,别在这站着了。”
引秀答应了个“是”,便笑着引云楼往自己房里去了,出来又吩咐一个小丫头名唤冬鹃的,在外间烧茶听唤。这里二人便说些闲话,秦暮颜因说:“听说父亲叫二哥哥、余大哥哥和你每日吃过中饭就往书房去,怎么今日没去?”
秦中月笑说:“说是天天去,但父亲天天忙着,哪有几日闲在家的工夫呢。不过是跟二哥哥、余大哥哥一道读书罢了,我又懒,时常找些借口,余大哥哥也是三日去两日不去的,二哥哥也被我们弄得没法儿,只得由着了。”
秦暮颜听了点头叹道:“我听说二哥哥这些日子用功呢。”
秦中月说道:“提起余大哥哥,我忽想起来:也不知你听着信儿了没有?”
秦暮颜便问什么事,秦中月说:“前儿我听见爹娘商议,要赶冬至定下你和余大哥哥的事呢。”
秦暮颜听了,低头想了想,问:“二哥哥可知道了?”
秦中月说:“只怕还不知道,待我告诉他,就是了。”
秦暮颜便默默不
语,起身说:“咱们瞧五妹妹去罢。”
二人便出来,外头冬鹃忙叫了云楼引秀二人出来,服侍着他兄妹两个披了斗篷,便踏雪往前边去。来至正房院前,打西边小过道到正房后边偏院,才进院,便闻着一股药香味,云楼便叫一声:“三娘子可在家呢?”
便见春袖迎出来,打起帘子,悄悄笑说:“三公子、四小姐来了,快请进罢,小姐吃了药才睡着呢。”
二人便放轻脚步,悄悄进来,只见里边林姨娘穿着莲青大袄,手里做着个桃红撒金小棉袄,见他二人来了,含笑让座,又向里间努嘴道:“才睡下呢。”
二人坐了,秦中月因瞧见手内针线,便笑说:“这是给五妹妹做的罢?”
林姨娘含笑点头,道:“今年长了好些,只怕旧年的小了,做这个赶年下好穿。”说着,因见云楼立在旁边,穿缃色棉袄,绯红棉裙,淡雅中倒也见娇艳,便朝她微笑着,嘴里却向秦中月说:“云楼的身量也长高了呢,瞧这裙子都显短了。你屋里人,你也不经心,燕钗也越发躲懒了。”
云楼忙说道:“燕钗姐姐倒想着呢,因快过年了,夫人说赶年下再给衣裳,且将就两个月罢,所以就没换。”
林姨娘“哦”了一声,道:“想是要做新衣裳给你了。”说着,忽然又一笑,瞧着秦中月道:“三哥儿,正是要跟你说个事儿呢。前儿我听夫人说,等明年大姑娘进宫,那院子空下来,就给我们五丫头。因五丫头现没个服侍的人,夫人又说你屋里人多,要拨两个过去。还说云楼是个妥当的,况且她在咱们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