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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慢慢地往回走。心里静静的,并没有多少伤感。当初一念动心,便一厢情愿地为他做下许多大胆的事,如今歇了心,倒也没觉得自己多荒唐。
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想起师父说过,她是一世的奴婢命,想来也没有做主子的福分,倒也不必担心被李重明收进后宫里去,就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行至一处宫墙外,忽听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觉着这声音耳熟,一回身,果然便看见一个熟人。
只见那人匆匆走来,近前来便说道:“云楼,一年多未见了。”
不是别个,正是萧庭。
只是他如今不复从前的少年飞扬之色,竟显得有些……憔悴了似的。
云楼不禁有些诧异,瞧着他道:“你这是……病了?”
萧庭直直地望着她,半晌方说道:“云楼,我……我要成亲了。”
67第三十一章
云楼默然不语;虽不知静贵妃是如何知道她与秦府、与萧庭和余霜纨之间的关系;但静贵妃既说出来;必是意有所图;她且听着就是。
谁知静贵妃说完了这几句话,便起身往窗户走去,意态闲淡;仿佛什么也没说过似的;只倚窗瞧着外头,说了一句:“今儿的天儿甚好。你若无事,就出去走走也好。”
云楼一时怔住,解不过来这意思;但瞧静贵妃再无别话;只得揣着满腹疑惑,告退出来。到后殿瞧了一会儿二皇子,将方才之事细想了几回,总归不忍心眼看着不理会,想着,少不得寻周平卿商量个法子,便是自己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能知道他有法子,也好安个心。
打定主意,云楼便嘱咐奶娘好生看着二皇子,自己独自离了含章宫,往秀清宫来。
求见过,怡妃便令叫进去。云楼道个万福,怡妃便道:“你也听说昨儿的事儿了?你说说,哥哥办事向来妥帖,谁料到竟出了这样的事?幸而皇上不计较哥哥办事不力,并没降罪,只把萧家小子收押了,说他一天到晚拈花惹草,胡闹也罢了,如今闹出事来,都是因他之过,因此发狠要严办。”
怡妃皱眉叹气,“说起来也确是他太能闹腾了,到底作出祸来才罢。眼看着下月就要娶公主,谁想竟没这个福气。”
云楼道:“此事到底也与世子有些干系,不知世子是如何说?”
怡妃道:“你知道,哥哥的心肠好,况且我们王府与楚江侯府交情又好,他自然着急。昨儿就进宫来求过情了,皇上不依,如今只怕还想办法呢。”
云楼想了想,道:“奴婢有一不情之请,想求娘娘。”
怡妃道:“什么事?你说。”
云楼道:“奴婢想出宫见一见世子。”
怡妃听了,点头叹道:“你倒是个重情意的丫头,先前你和萧家小子好,如今他出了事,你自然着急。这也不难,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一趟就是了。只是要早早回来的好。”
云楼拜谢了,怡妃起身道:“你去罢,本宫瞧瞧萧贵嫔去,有什么信儿,回来你告诉我。”
说着,便叫浏香安排送云楼出宫,不提。
却说云楼忽然要出宫,乃是因心中忽生一计,想着找周平卿商议。原来她想着萧庭之得罪,是因与余霜纨曾暗通款曲,以致余霜纨心生嫉恨,谋害公主。若能证明萧庭与余霜纨并无私情,此事乃是余氏一厢情愿,非关萧庭干系,岂不是还有转寰之余地?
原本她也未想到此,倒是静贵妃点出她旧时身份来,叫她想出这主意来。只是主意虽有,如何才能施展得好,却还要计议一番的。
当下到了淮英王府,自后门下车,早有下人报入府内,将她迎进去。王爷王妃一同往楚江侯府去安慰道恼,云楼便直接往周平卿书房来。
见面见了礼,云楼道:“多谢世子为我解围,只是为我一己私事,给世子添了麻烦,云楼罪过大了。”
周平卿凝视她,眉头微蹙,道:“世事变幻,谁能料到?我原只想着寻一绝色才女,使皇上一见惊喜,才可忘了对你的念头。青楼名娼入不得宫苑,下人使女又多粗鄙,可巧得此愿意入宫进献的闺秀女子,偏又……”
他低叹,“是我大意了。”
云楼垂了眼,道:“如今再说这些也无益,还是商议如何救得萧公子要紧。”
周平卿叹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可想了。兰生名声在外,皇上早知道他爱干这些事,原只说是年少轻狂,尚不理论,可这次牵连上公主,怎么怨得皇上震怒?在皇上看来,兰生是罪魁祸首,余氏又已自尽,他不给公主偿命,还能要谁来偿?”
云楼道:“皇上迁怒于萧公子,无非是为此。但若能证明萧公子在此事上是无辜的呢?”
周平卿微怔,瞧着她,“你的意思是……”
云楼道:“萧公子和余姑娘的事情,是在秦府的时候有的,我是秦府旧人,当时这件事情我也有份搀和,我若一力确保萧公子在此事上绝无越轨之处,那余氏谋害公主之事,也就不干萧公子的事。”
周平卿沉吟半晌,道:“此举虽不能为兰生脱罪,好歹也可缓一缓皇上的怒气,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单凭你一人只怕尚不成事。”
云楼想了想,道:“余氏身边的丫头,可还在?”
周平卿道:“昨夜已交内宫司刑处审问,大约此时还未处置。”
云楼道:“可有办法让我见一面?再有她的供词,又多一分可信。”
周平卿微微点头,似在沉思,过了一时他道:“那个宫女若能作证供,也是好事。只是一个宫女的份量究竟也太轻。若果真能使皇上重视此事,只怕除非……”
云楼见他顿住,微皱眉道:“你说。”
周平卿道:“德妃娘娘宫里的二位美人。”
德妃就是从前的罗贵嫔,她宫里的二位美人,正是秦府被抄前悄悄入宫的二位小姐,秦朝颜和秦暮颜。
云楼道:“你的意思,是让她们以秦府小姐的身份说话?可……当时秦氏获罪,她们隐匿身份入宫,这可是欺君之罪。如今秦氏虽得赦,这件事情却始终不敢露出风来,万一……”
周平卿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德妃娘娘身份贵重,秦家之事又已过去多时,皇上已不放在心上,二位美人又有一位诞下皇嗣,若此时说破,且是为取证救人,可称贞勇;当日入宫乃是为救父母,可称仁孝。”
顿了一顿,他沉声道:“况且,若非如此,定不足以救兰生脱险。”
云楼沉吟不语。周平卿道:“你不妨与二位美人密说此事,想来二位小姐亦有正名之心,不愿长久居于偏位,此次事机,虽是冒险,也是为日后前程一赌。愿意与否,全凭二位小姐。”
云楼细想一时,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起身告退,“多谢世子指点,云楼告辞。”
周平卿低声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云楼淡淡道:“我如今虽是美人,品级却仍在世子之下,言语谦恭亦是应该的。”
周平卿略略苦笑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楼眉目不动,听他说道:“我听兰生说了,要迎娶你。他原想着等再过些日子,便讨皇上的旨意,只是听说你不愿意。”
他凝视她,“云楼,你知道在宫里,美人这个名号是什么意思。我问你一句,你不愿意嫁给兰生,是打算跟皇上么?”
云楼抬眼,微微扬眉,慢慢地瞧着他道:“敢问世子,是以何等身份,问我这句话?”
周平卿微微一怔,眼底似有一抹极淡的黯然之色划过,接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
他略退了一步,低声道:“美人——慢走。”
云楼并未到过玉蟾宫。这位从前的罗贵嫔、如今的德妃娘娘,也并未有过什么交集。只是当初在秦府时,曾听过几次这位娘娘的名号,知道罗府与楚江侯府、淮英王府应算是一派,当年的秦府便是依附于这一派。
当日秦府将败时,秦朝颜想出了这么个曲折的法子,想着打动皇上以挽救秦府,谁料事败如山倒,姐妹二人前脚才入宫,后脚秦府便被抄,只得一直隐姓埋名地在宫里守着。
当时罗贵嫔在宫里的日子也并不好,她容貌一般,不善言辞,皇上对她不咸不淡,又没有子嗣,怡妃和萧贵嫔眼睛里都没怎么在意这号人物,她只得依附着皇后,谨小慎微地过日子。
接秦府二位小姐入宫,许是她这辈干的最大胆的事儿。二位小姐有才有貌,入了她玉蟾宫,就是她的人,若她能因这二人获得圣宠,那冒些险也是值得的很的。
如今这步棋果然走成了,李重明喜欢秦家姐妹,可惜美人只能依附本宫主位,得不着名份,这名份自然就落在她的头上,她晋了德妃,孩子也是她的,虽然只是个公主,但有一个自然就有两个、三个,眼见着是熬出头了。
可她熬出头了,秦家姐妹却永远也熬不出头。
云楼找的是秦家大小姐,秦朝颜。
当初在秦府时,秦朝颜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倘若秦家不出事,她选入宫中,过个三年五载,也是一位娘娘,论才论貌,德妃哪一点比得上她?像这般寄人篱下一辈子,她自然是宁愿冒险搏个好前程的。
二年未见,秦朝颜比当初在家做女儿时,多了些眉眼间的风情,少了些逼人的光彩。二人此次会面避人耳目,如今云楼与她同为美人,相见之后,云楼却先道个万福,叫了声“大小姐”。
秦朝颜微怔,略一笑道:“还提什么小姐。如今我也不过和你一样。”
云楼道:“小姐当年何等豪气,入宫屈就原是迫不得已,如今已是事过境迁,小姐难道甘愿如此终此一生?”
秦朝颜细瞧了她两眼,道:“你有什么话说?”
云楼微笑,将诸般言语细说一遍,说罢,瞧着她道:“如今正是一个时机。如何行事,全在小姐。小姐若愿意,我定当尽力以助;若无此意,就当没有这回事,仍在德妃娘娘宫里,安稳度日罢。”
☆、68第三十二章
说定了秦朝颜;云楼又求怡妃设法;悄悄送她入牢与余霜纨的丫头含珠见了一面。当初在秦府时;云楼与这丫头十分要好;含珠亦是个聪慧女子,当时云楼与她相交,虽存了些私心利用之意;却也是不无真心;含珠心里明白,亦不计较,仍视云楼为姐妹。
今番相见,云楼见含珠经了拷打;不由得眼中含泪;上来问了一句“可还好么”,话未犹了,便落下泪来。
含珠咳了两声,容色憔悴,语低声微,见了她,先叫了一声“姐姐”,便说道:“姐姐,我自跟了小姐,到了秦府,认得姐姐,心里一直将你当作亲姐姐。姐姐,我知道先时你瞒了我些事,我知道姐姐自有难处,并不怪姐姐。只是昨日……”
她歇了一歇,望着云楼道:“昨日我同小姐往素霄宫去,小姐在里头同公主说话,我在外头,跟那宫里的宫女说话,我听说……萧公子要娶姐姐?”
云楼微怔,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得默认。含珠道:“当日在秦府,小姐一心信任姐姐,专等姐姐从中调停,与萧公子作成好事,却从未想到姐姐竟与萧公子……既如此,当初又何苦哄得小姐那般神魂颠倒,若那时能断了念头,如今,只怕小姐也不会命丧在此了!”
当初余霜纨对萧庭一见钟情,萧庭也有心引逗,云楼为搅乱余霜纨和秦三公子的婚事,在里头搅缠着,莫名其妙就管起余萧之事来,可惜尚未有个结果,秦府便败落,众人各奔东西。如今这桩旧案又翻出来,含珠竟误会她与萧庭早有私情。
可即便她解释,她也确实未安什么好心,终究未曾为余霜纨着想过,解释也是无用。
云楼蹙眉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如今余姑娘已没了,可还有活着的人。含珠,求你看在咱们昔日的情份上,帮我说句话罢。”
含珠道:“什么话?”
云楼瞧四面无人,方低声将那话说了一遍,求她到时在皇上面前作证,只说余霜纨与萧庭之私情,皆是她一己之意,并不干萧庭之事。
她这话说得吞吞吐吐,竟不敢瞧含珠的神色,硬着头皮说完了,又说道:“我知道如今叫你作这样的事,对不起余姑娘,我也对不起你,可人命关天,萧公子虽有错,怕也罪不至死,难道当真他死了,余姑娘在九泉之下便能安心了么?”
含珠半晌没言语,瞧了她一时,方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小姐恨死了他?你叫我替你给他作证,难道你不明白这便是叫我背主?姐妹一场,你便叫我行这不忠不义之事,受阴司地狱报应?”
云楼默默无言,默然许久,方道:“是我错了。”
她慢慢退后了两步,缓缓转身,静立一时,终究是不忍心见萧庭惨死,心一横,回身向含珠一跪,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