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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寻金记
作者:我爱包子
章节:共 64 章,最新章节:情长且待人归来
备注:
苏幕遮。怀旧
淡著云,
浓抹月,
几处芳汀,
故里烟波夜。
何人楼边箫声咽?
风月无情,
楚馆辞王谢。
几销魂,
独凄恻,
今日此时,
穷途对酒热。
谁记当时玉砌侧?
清歌一曲,
思来情味切。
岭南叠翠三千里,一枝一叶总关情。
☆、千里行王女入京
时正南宋,临安城内一片升平。前年本朝在广南西路大胜了边境小国安南,天子擢升赵抦为广南西路安抚使,着近日上任。这赵抦乃是宗亲,封了沂王,生性闲散,平生无所爱好,唯爱杯中之物。家中只得一个王妃,许是酒多伤身,二人膝下有一幼女。
赵抦有老友一名,名宋东城,在翰林院挂个闲职,二人每逢闲适,每每聚在京城清河坊的一家酒楼里,一壶酒,几碟小菜,得半天闲适。
这一日刚交中元,朝里休沐一日,二人中午饭后,又齐聚在此。中元时节,天气仍处酷暑之中,这日茶馆客人稀稀落落。烈日炎炎,茶馆门口的老槐树上洒下一地浓荫,知了藏在浓荫中声声叫唤。
“先直,这次远赴广西,不知归期,”赵抦两人满上,道:“我妻有子侄严青,尚在国子监受教,请您多多看顾。”
宋接过酒杯,道:“自家子侄,何必外道?我定当效力,仁兄请放宽心。”复又低声询问:“此次外放,据说是沂王您公子的助力?”
赵看左右无人,低声道:“不可为外人道也。谁不知道皇室的这点事情?我这儿子,原来是太祖皇帝四子秦王赵德芳的八世孙,赵希瞿之子。因为当今太子询夭折,只能从本王这里挑选继承人,我也膝下荒疏,这才从宗室挑选了赵竑,立为皇子,授宁武军节度使,封祁国公。我哪敢将他当作我的儿子?这江山迟早都是他的!原本史丞相已有人选,前月江浙治水不利,不得欢心,故此采纳了大皇子的人选。”
言毕又愁眉不展道:“想我赵抦,一生碌碌,无争竞之心,此番广西就职,若谋个封疆大吏,也是下半生之福,怕只怕朝中党争激烈,我出自大皇子门下,虽广西边陲之地,亦不能免也!”言毕长叹一声。
宋闻说此言,默默低头半晌,方温言道:“前路茫茫,弟亦不敢言。惟愿老兄任满归来,你我尚能在此把酒言欢。”
说毕又斟满了酒杯,悄悄问道:“大皇子与史弥远一向不睦,此事我也偶有听说。我怎么坊间听说,大皇子有次指着地图上的琼崖二州道:“他日吾若得志,置弥远于此!””
赵抦道:“莫说!莫说!若我说这赵竑,真真是太过狂妄了!如今羽翼未丰,就常怀愤愤之心,我看迟早要出事情,今日又荐了我去这广南西路,真是夹在这二人之间,左右为难!”
他呷了口酒,悄悄道:“我看这二人势如水火,我才领了这个广南西路观察使,他昨晚就登临敝舍――你猜猜他做什么来?”
宋东城伸了脖子过来,道:“到底所谋何事?”
赵抦打了嗝道:“你还记得三年前,他塞给我那个不知来路的二公子吗?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他,说是去了南边游历。他昨晚又领了个那孩子过来,真真是长高了不少!生得倒是好一副相貌,人也乖巧嘴甜,就是不知甚么来路。”
宋东城奇道:“他为你引荐这人做什么?”
赵抦道:“他觅了这人来,说是多年未见,要我带他面圣!”
宋东城道:“原来老史打的是这个主意!完了!完了!我看大皇子危殆!”
说毕问道:“这孩子你留下了?”
赵抦道:“我敢说个不字?!当天晚上,就带着这孩子和史弥远进宫面圣,皇上见了很是喜欢,还赐名叫昀。这不,我今天躲了起来,还没敢回府-害怕大皇子上门招呼我!”
宋东城道:“不说这些了,真是各有烦恼。我前日西瓦子里买的那个妾,这几日闹得了不得。想想也愁。”
二人盘桓良久,直到日薄西山,方慢慢返回,返回途中,二人皆骑马,沿着西湖,过了苏堤。时当盛夏,傍晚日光明亮,池中荷花或红或白,亭亭而立,荷叶田田,大如华盖。
二人且走且赏,忽然前面人流拥堵不动,不晓得什么原因,二人凑近一看,道路两面军士戒严:两个黄裳内监驱马在前,后面跟着一队人马,异邦装束,两人骑马作侍卫打扮,身量不高,肤色暗沉,随后簇拥着一乘马车,逶迤而行。围观百姓指点不已。说是南方边境安南国公主,率使者几千里跋涉,觐见天朝上国皇帝,求取大藏经,互通友好。
赵宋二人相视一笑。时至南宋,虽然国力大不如前,但贸易发达,四境通商,万国来朝。这安南王国,僻处一方,许是南方地气原因,随行侍女人大多身量矮小,面目黝黑,而这安南公主,不知会何等容颜且几日前大理寺悬案,正和安南深有关联。
话说时下,九州大地,分崩离析,大宋居中,北有金国,东有琉球,南有安南,西有西夏大理,天下呈纷乱并起之势。大宋开国之初,十年征战,灭南唐、扫后蜀,驱鞑虏于关外,自此一统中原,当任皇帝性子柔和宁静,收纳权力,对各边陲效果并无赶尽杀绝,而采取怀柔之策,所谓远交不过如此,所以今日安南公主入住驿馆,亦得到了朝廷的重视。
俟队伍一走,二人方继续,拱手而别。返家安睡无话。
这安南公主李天馨,年未及笈,身量却高,一双碧蓝眸子,引人之至,至于容貌,尚未长开,只能称得上清秀二字。此次赴京觐见,全是为着前年的一件事情。安南王室原为大宋子民,其祖上原在大宋为官,后因战乱,流离至南方,几代从商,后入侍丁朝,两百余年前篡了君位,国祚传到如今,已六朝有余。对大宋一向年年纳贡,故此被敕封了安南国王的尊位。前年大宋派了皇子赵竑远赴安南宣恩,施珠宝之货,行怀柔之策,更兼人丰神如玉,这天馨虽然年纪尚幼,帘后初见,也心动不止。这次进京,一则求取大藏经书。二则游览临安风物。本来是好端端一件天大的喜事,如今恰遇到安南使臣上京出事,尸身曝于京东理安寺宝塔一百零八层三日之久,始被发觉,至今仍是无头悬案,令她心乱如麻。
天馨下榻于怀远驿馆,洗漱完毕,侍女丁香无声退下。时正仲夏月夜,圆月在天,月色如练,这公主斜倚窗前,叹了口气。次日一早,便在蝉噪声声中起了个大早,礼部官员来访,传来旨意三日后觐见,今日且陪伴公主一览上京风物。
天馨抬眼一看,只见这礼部差官中等身量,面色白皙,细眉凤眼,颌下无须,着大红官服,神态恭敬之至。正是前来接引陪伴的礼部侍郎黄定筹。心下不由微微失望。黄施礼见过,微微笑道:“公主,今日早朝,陛下着意令大皇子午后陪伴您共游旖旎湖。”
这旖旎湖,乃是前朝皇帝特为皇后做成。前朝皇后,兰心慧质,半生追随皇帝戎马倥偬,为大宋创立大好河山立下汗马功劳,又兼帝后情深爱笃,定都后,皇帝驳斥众臣反对之声,从京城东郊挖渠引运河之水入城,又兼亭台楼榭,四时佳境靡备,有揽月亭,有望仙楼,有流翠湖,有清荷院,是位于京城北侧一座皇家园囿。文惠皇后于景顺四年,下诏开放此园,与民同乐,由是,这片园子已经是京城有名的揽胜之地。
但天馨思及理安寺使臣暴死事宜,却半份情绪也无。只得淡淡应了一声。
一时早间饭毕,礼官陪伴公主去京西理安寺上香祈福。理安寺位于京城西郊,西区乃大户别业之所,更兼古刹甚多,为善男信女云集之地。如今这理安寺,香火百年,为善男信女云集之所。寺后有座宝塔,高一百单八层,为前朝所建,可登高揽胜。可安南使臣塔顶暴亡事件,令香火大受影响。
一路无话,到得理安寺山门,主持亲迎,此时已近午时,炎炎烈日下,理安寺方丈身材高硕,袈裟重衣,身后跟着两个小沙弥。主客转入精舍奉茶毕,天馨步入大殿,殿内奉的是西天诸佛,金身辉煌,可见寺庙香火鼎盛。
天馨执着一炷香,恭敬行礼如仪,心道:也不知这佛灵验否。又觉不妥:竟然质疑佛祖力量,岂不是讨打?复又恭敬俯□来,默默祝祷:只盼见者那人,便宜时交出手中之物,完成父亲所托,早破我使臣陈尸之案,也不枉此回。
这时忽然听到悉索之声,立刻警觉心起,抬头前看,只看到神案上覆盖的明黄布幔一抖,再也顾不得,上前揭开一看,正对上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却是一只肥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长了长身子,走出神案,跳上窗子,回头看了天馨一眼,转身跳下,落地无声。
这肥猫毛色黑中有灰,两眼一蓝一黑,十分引人。天馨觉着奇异,总觉得这猫似乎哪里见过。遂起身站起,转身出了大殿后左拐,发现这猫停在殿厕一株香樟树下,青草之上,正在懒懒地伸个猫腰。听到脚步声,回转身睨了天馨一眼,继续前行。
天馨伴着丁香,缓步跟在猫后,眼见得转过了前殿,穿过中殿,拐入一个小小的月洞门,一进之后,发觉竟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西南角伴着几间净室,乃是居士养静之所。小园内绿竹森森,更兼有院内湖中清荷数支,晴天匝碧,令人心生清净。
这时那猫,已经推开雕花窗棂,嗖地一声跳将进去,窗户半掩,天馨正立于屋角之侧,心内甚觉尴尬。
☆、探凶案巧遇故人
此时忽听室内有人低低道:“阿肥,你又去哪里淘气了,”却是男子。却听那猫喵呜一声,甚是享受。“阿肥?”天馨一哂,“竟还有这等名字,倒是配了这猫的颜色。”
此时室内人忽然扬声道:“窗下何人?何不进来一叙?”天馨正要转身匿走,避无可避,只好走进门前,道:“安南天馨,来此敬香,被阿肥引来。”
“咦,你也知道阿肥?”门“呀”地一声推开,这人一身青衣,三绺长髯,面貌清矍。一手开门,一手托着肥猫。看到天馨,不觉挠头,喃喃道:“如斯眼熟,阿肥也识得你?你从安南来,你从安南来…。莫非你是?”天馨惊道:“我是安南李天馨,莫非阁下见过我” 这人恍然大悟,大笑道:“何止见过!幼时你身肥好动,所到之处,或拖或拉,鸡飞狗跳,家宅不宁…”。天馨尴尬万分,心道:“真是他乡遇故知,专门来揭短…”
又听那人道:“嗯,十年不见,也出落成如花模样!竟然看不出你娘亲的影子!”天馨心下微动,问道:“请教世叔名讳?”那人笑道:“我是你的师叔阮长风,安南王宫太憋气了!五年前离开安南,到临安游玩,阿肥还是得师姐所赠。当时阿肥还和你玩过。”
天馨问道:“师叔平日安住在这理安寺中,我安南使臣陈尸一案,可有耳闻?”阮长风一听,左右一看无人,低声道:“怎么不知?进来说话,四壁恐有耳目。”二人进入室内,家具简洁,极其阔朗。
一时落座茶毕,阮长风道:“当日我安南使臣,虔心清扫宝塔一百零八层,所费一日,直至晚间,并无下来。随从心觉有异,上去一看,使臣大人暴毙塔顶,全身青黑,似中毒之象,又见塔顶屋檐,盘桓着毒蛛数只,证据指向中毒暴毙的结论。但使臣大人身有功夫,怎会如此轻易中招?二来这宝塔香客如织,从无见过这毒蛛。若是谋杀?凶手何在?证据何在?现在大理寺头疼不已,我正奉了二皇子之命驻此,期望能会一会这高手。三日已过,竟然没有现身。”
天馨心下奇道:“这阮长风师叔,离开安南王宫,竟然投于二皇子门下。”天馨道:“师叔能否带路,天馨欲上现场一看?” 阮长风道:“使得。” 二人出得房门,步出小院,前面穿过塔林,拾级而上,宝塔正在山顶。时交正午,日色如火。二人通禀看守僧人,着了丁香留下守候,拾级而上,宝塔层层,打扫洁净,更有佛像,都清洁如许,想是常经拂拭。半个时辰二人登上塔顶,却见地面洁净,檐下也无任何蛛网痕迹,烈日透过窗缝,照入室内。
天馨细细观察,推窗而观,烈日万里,山色葱茏,哪里有一丝凶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