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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山震虎这一招,玩的还真不错。陈平想道。
张良听了陈平的话,嘴角的一抹笑意不变,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小炉子上的酒壶提开,在两人的羽觞中倾注上散发着淡淡青梅香的酒液。
“陛下英武。”他淡淡说完,两人面前的羽觞里已经倒好了酒液。
其实两人之间共事也有几年,甚至在一些事情上两人的心思倒是同步。例如当初鸿沟合议,两人对着刘邦一前一后的分析放项羽东归养虎为患的可能性。有些话即使不说,两人也能心知肚明。
“那些个大王,日子怕是难过了哦——”陈平似是非常感叹的摇摇头,像是多为那些诸侯王担心似的。他伸出手拿起面前案上张良为他斟好的羽觞,喝下去。煮过青梅的清酒带着梅子的青涩和淡淡的辛辣,一口进喉别有一番风味。
张良没有接陈平的话茬,他只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手持起盛满酒液的羽觞仰首间,觞中酒液已经尽数流入喉咙里。
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疑心总要一天比一天重。这个和品性无关,而是为人主的通病,就算是那位号称是英雄的项羽,疑心病比起刘邦只坏不好。也因为此被陈平钻了个空子,离间了手下大将和他的亚父范增。
“如今乃是家天下了。”张良噙着一丝浅笑说道。
陈平嘴角闪现一丝笑意,他径自取过长杓朝着剩着酒液的酒樽中伸去。
家天下与共天下,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那些个异姓诸侯王们,只要这个汉天子不想要做周天子,不管怎样总是要被收拾掉的。与天子是否薄情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而是异姓诸侯王这几个字在天子心里头本来代表的就是不安于室。
“对了。”陈平想起什么,“留侯新得嫡子嫡女,平带来一份薄礼,还请留侯笑纳。”说罢,陈平拍了拍手。外间等着的户牖侯家的竖仆趋步跑来恭谨的将手中的漆盒献上。
盒中放置的也正如陈平所说不过是一些薄礼,张良让身后人收下。
陈平手里端着羽觞,看着张良微微转过头吩咐竖仆接过他送来的礼物。突然之间,心底里生出一股嫉妒,他尝过嫉妒的滋味,不似刀剑却似是在心下头点起一把火。当初的事,情深假意间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里头的区别,而临淄那抹少女明眸善睐一笑却是真正的映进了心底。
那几年的温存缠绵几乎都是他用欺瞒换来的,而眼下的结局不管对他还是对昭娖都是好的。
两人各自有儿女,不再牵扯。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一切情绪只是在他垂首的瞬间从那双半阖的眸子中闪过一瞬间。然后一抬袖已经是干干净净。
陈平向来在酒和美色上不克制,他不仅将张良和着青梅煮好的酒喝得个干干净净。张良见他喝光,索性将煮酒的那些工具让人收去。端上另外的清酒,叫来女乐让陈平助兴一番。
留侯官邸如同那些列侯官邸里一样,都养有善舞的女乐,还有那些讴歌的女姬。这些都是在客人来访的时候招待客人用的,偶尔也用来给客人服侍过夜送人做人情的。
陈平捏着羽觞的边儿,看着那些女乐在丝竹和讴歌中挥起手中长袖起舞。留侯官邸中的女乐,和绝色一词绝对靠不上边。里头倒也有些妖娆之辈。趁着起袖的时候大着胆子朝着客人席上的陈平看去。
陈平嘴角微微挑起,眼眸又含着醉意,他原本就生的美貌,这下更加勾人。
他朦胧着目光见着一名舞姬格外显眼,在他面前转了好多个来回。再看看容貌,在那一群貌美的舞姬中并不出色,但双眼中的幽静似曾相识。他转首看向张良笑问“此姬不知留侯可愿意割爱?”
张良一笑,“户牖侯若是中意,良怎能吝啬一名女姬?”
当夜,陈平因为宵禁留在留侯府里,而那名他挑中的舞姬自然也被送到了他歇息的房中。夜里房间里豆灯已经灭了晦暗一片。
只是外头的月光透进窗棂来,隐隐照出坐在榻上的那个俊赏无边的身影。
舞姬有些畏惧,趋步走来跪在榻边。低着头才来得及发出一声“侯……”
“不要说话。”榻上的男人说道。吓得舞姬立刻消声。
而后属于男性的浓厚气息夹杂着酒气拥过来,那个男人已经伸出双臂将她拥在怀中。他在她耳畔喃喃着什么,舞姬听不懂魏国的方言,只好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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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做梦都没有想到,丈夫在留侯官邸里一夜竟然带回一个舞姬回来!
而陈平也没要把那个舞姬升做侯之妾的意思,只是让人领着那个抱着包袱的女姬到下面去。
看样子,是打算让那个女姬在户牖侯官邸里继续做她的本职。
张氏以前就在家里见过父兄们在外头过夜带回别家赠送的女姬,如今这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心里头还真的有些不好受。
“最近夫君不在家,大郎可是大有长进了。”张氏招呼人给陈平准备兰汤等沐浴该用的东西,一边跟着陈平走进居室里说道。
“等会我去考考阿买的功课。”陈平说道。
暮春一过便是初夏,那群命妇们便又是到了入宫和皇后一同祭祀的时候。皇后率领内外命妇祭祀神灵。
而就是在这场祭祀上,外命妇们领教了什么是叫做骄横跋扈,那位天真霸道的戚夫人当众差点叫皇后下不来台。
皇后是天子在发迹之初所娶的妻子,虽然现在年纪已大。但是娶妻娶贤,妾不过是玩物。闹成这样也太过了。
外命妇们中舞阳侯夫人吕嬃气的银牙暗咬,要不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恐怕冲上去把戚夫人一巴掌扇到地上的事情她都干的出来。她心底打好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和两个哥哥好好说说!
一转眼便到了年底腊月,有人密告楚王韩信有不臣之心。刘邦在问过一群大臣们的意见之后,摇摇头叫人把陈平宣召入宫。
没过多少时日,长安城里传来天子即将亲幸云梦泽的消息。
云梦泽是楚国的一处有名的大泽。昭娖在家听说,也兴致勃勃的抱着小儿子,对着跪坐的儿子还有逗弄的小女儿的张良说起楚国的那些风俗人情。说到兴头上她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阿母,楚国一到冬日也和关中一样冷么?”不疑对母亲口里的楚国风光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直接拿起自己最熟悉的做起对比。
关中寒冷,一冷就能冷到初春。
昭娖怀中的辟疆已经睡熟了,她让乳母抱去到内里的寝室去休息,说道“楚国冬日倒没有关中这么冷。”只是楚国的冬天那种湿冷如同让人全身泡在冰水里,感觉很是不好受。
“而且啊每逢到了二月底,楚国就已经转暖,可以着春服了。”昭娖说起家乡来很是开心。
张良怀里的女儿却对父亲深衣衣缘处的云纹感兴趣,伸出胖胖的小手就是一抓。
“伯姬别闹。”察觉到怀里女儿老是一个劲揪自个衣襟。张良赶紧把女儿的肉爪子给送下来。
结果刚把女儿的手放下来,她又锲而不舍的再伸手抓。半点都不怕父亲。
不疑偷眼瞅到父亲眼角里流露出来的无奈,装作对母亲的话很是惊讶袖子抬起来遮掩去嘴角的笑。
天子去游云梦泽,带回来的却是一条大鱼。或者说是被武士五花大绑塞在车里的前楚王韩信。
韩信已经被撤去楚王的头衔,改封淮阴侯。
昭娖没想到,这个淮阴侯竟然还有和自家男人在同一间屋子里修书的一天。
167多疑
韩信的大名,在昭娖听来如雷贯耳。虽然她明白汉初可是有两个韩信,一个是现在的淮阴侯韩信,一个是韩王韩信。不过后世一谈起韩信,还是那个兵仙。
在云梦泽的那段事;昭娖也通过张良知道一些。陈平竟然出了那么一个计谋,只是用几个武士就把这个前楚王给捆起来了。只是张良在说到韩信被武士抓起来喊的那句话“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眼里沉静的几乎荡不起任何涟漪。
昭娖听见那话,室内已经放了好几个火盆,她还是打了一个冷颤。这句话从韩信的嘴里说出来,被烹的可不只是韩信这么一个功臣。
“子房……”昭娖带着担心看着张良。
“阿娖无事。”张良笑道,“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所谓亡者,非丧其身,乃夺其威,废其权。”
“我无权;且无威信可言。不去搀和君臣相争。没有可担心的。”张良面容平和,看得昭娖心中原本的不安也被抚平了。
她也没想过张良要去朝堂上闯出一番多少事业。如今又还是刘邦整治那些个功臣的时候。张良在关中没有萧何那样的声名;手中也没任何的军权。如今还干脆躲进家里和妻子儿女过日子;不管怎么看刘邦都没有任何理由动张良。
昭娖伸出手,握住张良广袖下的手。她低下头将覆盖在他手上的袖子抚开。两人手相牵,张良的手一如过去的修长,指腹和掌心间留下一层老茧,想来应该是少年时练习剑术留下来的。
张良也低头嘴角浅浅勾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昭娖的手包容其中。
两人从吴中初遇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年,风风雨雨,合合离离。最终在他自己的努力下;两人还是成了相濡以沫的夫妻;膝下育有三个子女。过去的不愉快已经不想要再去回顾;他也只是想和妻子儿女好好的生活下去。至于长乐宫之中再起什么风云,他也无心去参与。当年他辅佐刘邦,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向项羽复仇。如今项羽已死,天下归一,他也该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等到天下再安定一些,我就带阿娖一起去回楚国看看。”张良将昭娖的双手握在手心里,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虽然没有比这更近一步的亲密的举动。却是比那些肌肤厮磨间更加暖人心扉。
张良的眉眼柔和起来,“嗯,楚国的云梦泽,还有吴中的太湖,要不去齐国再故地重游?”
昭娖听着就笑了,“子房你想着倒是好,辟疆呢?还有伯姬呢?”
张良对小女儿很是喜爱,给她起名伯姬。只是这名却讨不了昭娖的欢心,照着春秋战国的叫法,女儿也应当被外人称作伯姬的。
嫡长曰伯,庶长曰孟。再加上春秋战国对女子有姓无氏的规矩,昭娖本人能被人称一声伯芈,她的女儿也能被称为伯姬。
不过张良所有的起名天赋基本上都被大儿子不疑给用完了,嫡次子的名字齐太子就用过,别说女儿那名了。
“把他们都带去吧。”张良觉着这个根本就不是问题,“楚国水泽丰富,带着伯姬一起去也让她看看这大好风景。免得到了嫁人……”说到这里张良沉默了下来,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有些淡薄下来。
昭娖望见他眼里的笑意淡下来,话又是掐在那个地方,她也能明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昭娖就想笑,女儿才多大?一岁都还差点,还是满地爬着学步。他怎么一下就想到女儿十几年后出嫁的事情?还为此郁郁寡欢的样子。
“伯姬还小,才多大?子房可要为她攒嫁资了?”昭娖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略带些戏谑说道。
张良点了点头,很是有几分慎重“是该了。”
昭娖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就笑歪在张良身上,“你还真当真了?伯姬还小不到那时候。”她整整脸上的表情,还是给张良留了那么一点面子。
“自然是要当真的,伯姬自然不能委屈了。”张良倒是一脸认真。
此时伯姬的乳母抱着刚刚睡醒,闹着要找父母的婴孩来求见。张良立刻让乳母进来,抱过女儿。
伯姬的容貌或许要比哥哥辟疆更似张良一些,辟疆的容貌其实更加像昭娖。不过张良本身容貌就和美女差不了多少。昭娖也不怕自家女儿长大之后成了个女汉子。
“不哭,不哭啊。”张良抱着女儿,哄逗了几下因为见不着双亲哭闹的伯姬。比起两个儿子他倒是对女儿更尽心一些。
伯姬在父亲的怀中小猫似的哭了两声,然后安静下来。望着父亲直笑,快要一岁的女婴容貌已经长开了,雪肤乌发再有一双清澈溜圆的大眼睛,不管怎么看都是叫人喜欢。
要不是张良在长安城中和那些列侯们没多大联系,昭娖也不必帮着去搞关系,和那些侯夫人们聚会什么的。女儿早就被她抱出去献宝炫耀了。
昭娖看着女儿笑的可爱,手指搔了下她细滑的小脸蛋儿,“伯姬,伯姬,快快长大,阿父给你金屋子呢。”
张良食万户,是名副其实的万户侯。攒个十几年看能不能给女儿攒个金屋出来。
伯姬被母亲的手指搔的脸上痒,她咯咯的笑起来伸出手就要去抓。可惜眼□上被包了一层又一层,人小力气也不大,实在是扛不过只好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