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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你想迷惑我!但我不会被你迷惑的,因为闫京生用生命作证,不容置疑。”
“一个暴露身份的共匪的生命是不值钱的,由此作出的所谓证据也是不值钱、不可信的。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不自杀,难道还能活下去吗?共匪在被捕之后,畏罪自杀的例子还少吗?可以说不胜枚举。你把闫京生的畏罪自杀看作是舍生取义,嫁祸于人看作是赤胆忠心,难道不怕玷污了你的智力?”
“不是我一个人这么看,而是大家都这么看。”
钱之江淡淡一笑:“不是大家,起码不包括我。”
童副官叫了起来:“你当然不会这么看!”
“就因为我是被他舍生取义而指控的共匪?”
“是。”
“那他为什么早不指控,而且非要用死来指控,难道他不能说、不能写?难道之前他对我这个所谓的共党分子有恻隐之心,同情之意,以至于让我一直逍遥法外?他对共产党向来是杀人不眨眼,手起刀落,难道唯独对我网开一面?只能说就是因为我把他牵扯了进来,他才对我恨之入骨,所以在以牙还牙。我希望你换一种思路来考虑问题,我想,如果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是共匪,他还会选择这种方式吗?他选择这种方式——死,其实是对我有利,因为死无对证啊。他死了,等于是证人死了,证据也死了,我作为共匪可以耍赖,可以咬紧牙关不承认。所以,如果我真是共匪,闫京生肯定不会死的,因为他以死来指控我,只能是对我有利,是给我提供了逃脱的可能。他用他的死下了一注赌,他输定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料定自己活不出去了,必死无疑,索性死了。然后利用这个死,来蒙骗你们,如果蒙骗成了,我被当共匪抓了,杀了,他的鬼魂就可以仰天大笑于九泉之下了。”
“你说共匪畏罪自杀,这种事例确实很多,但我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共匪死之前还拉一个替死鬼的?”
钱之江纠正道:“是死之后。那是因为他们没这种机会,我们现在的这种处境太特殊了,给他提供了可能。”
童副官沉默。
钱之江:“你再想想,他对我的指控其实只是一个说法,没有证据。而我们现在证明他是共匪的证据并非没有,我想昨天晚上你们突然抓他,一定是他的笔迹暴露了他的身份。这个暂且不说,就我个人而言,昨晚在餐厅里我就说了,我怀疑他是共匪,怀疑的理由当时我也说了。那么现在我可以笃定他就是共匪,因为我知道我不是共匪,只有一个共匪才会把我说成共匪。当然,在我共匪的嫌疑消除之前,这只能是我个人的判断。”
童副官:“是啊,你说了这么多,都是你个人的判断,不能说明你不是共匪。”
钱之江:“那说明我是共匪的证据又是什么呢?闫京生的死?我刚才说了,以死作证的方式是荒唐的,愚蠢的。难道你愿意相信一个荒唐和愚蠢的方式,而不愿意相信我刚才说的这么多道理?如果这样,我们不必再说下去了,你把我当共匪抓起来毙了就是。”
“你以为我不会抓你?”
“要抓就什么都不需要说了,等我死了以后给我翻案吧。”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钱之江:“我已经无话可说,我走了。”说着站起来。
童副官大叫:“你敢走!”
钱之江:“要么你把我抓起来。”他照走不误。
童副官气得一拍桌子。钱之江扬长而去。
这边的监视室可以通过望远镜看见钱之江离去的背影。
代主任放下望远镜,嘲笑道:“在他面前,你们的童副官就像个小丑。如果这次钱之江的嫌疑可以得到排除,我要带走他,把他带到南京,有了他,我就是如虎添翼。”
黄一彪:“他跟刘司令关系特别好。”
代主任:“为什么?”
黄一彪:“他曾经在关键时刻破译了刘司令对手的密码。”
代主任听着,面露惊喜之色:“我要的正是这样的人!蒋委员长都不例外。”
唐一娜正在接受童副官的盘问。唐似乎不怎么在乎自己当前难言的身份,也不太把童当回事。
唐一娜有些激动地说:“哼,反正我不是共匪,他们是不是我不知道,你去问他们就是了。”
童副官:“我每个人都要问,他们说他们的,你说你的,我现在问的是你。”
“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共匪,我只知道我不是。”
“你拿什么证明你不是呢?”
唐一娜剜了童副官一眼:“我说你是个女人。”
童副官急了:“你放肆!”
“那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呢,因为你就不是。你又凭什么说我是共匪?”
“你起码有四分之一的可能!”
唐一娜毫不示弱:“那你就杀我的四分之一嘛,是要头还是要脚,随你便。”
“唐一娜,你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场的。”
“童副官,你干脆把我弄死在这儿算了,否则等我出去了我就弄死你!”
童副官的口气变得缓和了:“我知道你父亲和刘司令的关系,小唐,可是……这是我的工作啊,职务行为,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咱们公私分明,我是对事不对人,一码归一码。”
“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总不能瞎编吧。”
“这么说吧,如果在老汪和老钱之间你必须认一个,你认谁?”
“我没法儿认。”
“前提是必须认一个。”
唐一娜一撇嘴:“我认裘丽丽!”
童副官:“人家闫京生已经用死来指控钱之江了,难道你还不怀疑他吗?”
“难道你不到四十岁眼睛就老花了,昨天晚上饭桌上闫京生差点儿没把钱总气死。他恨钱总,在报复他,你看不出来吗?你要不是瞎子你就是在装瞎子……”
“闫京生为什么要报复他?”
“那你说昨天姓裘的那个泼妇为什么要打我?她想打死我,你没看见吗?闫京生恨钱总和裘丽丽恨我是一个道理,他们总觉得是我们出卖了他们,可这么大的事我们敢知情不报吗?不报不是对党国不忠嘛。”
“他们说你们是在诬陷他们……”
“你的意思就是我和钱总都是共匪,那好,既然我们俩都是共匪,是并肩战斗的同志,我肯定不能出卖他,反而我要保护他,所以我告诉你,这些人都是共匪,就钱总不是。”
童副官无奈地说:“你走吧,顺便喊老汪下来。”
唐一娜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抬起屁股就走。
代主任问:“这个唐一娜跟钱之江……有没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关系?”
黄一彪:“没听说过,应该不会有,钱之江信佛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和太太感情很好,太太是军部医院的麻醉医生,还有一个儿子叫天天……他就是和唐一娜跳跳舞,太太也都在边上的,从没有单独出来过。”
“他们俩平时关系很好吗?”
“应该不错,钱之江在业务上非常拔尖,机要处的年轻人没少受他指点,很服他的。他在单位里的人缘也好,与世无争,平时不爱说话,跟谁都不亲不疏的,所以将心比心,别人对他也不错。”
代主任沉思着。
审问继续进行。
汪洋有些失落地坐下说:“童副官,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任?”
童副官:“老汪,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严峻的事实需要你配合我,帮助我。”
汪洋沮丧地低下了头。
童副官摆出言归正传的架势说:“这样吧,你先跟我谈谈钱之江的情况。”
汪洋问:“什么情况?”
“闫京生留下血书指控他是共匪,你认为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汪洋不停地啧嘴:“……啧……我……啧……这……啧……我不是不愿说……而是……怎么说呢?……”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像个白痴。真的,不是我不愿说,而是……这没法说。”
“怎么没法说,闫京生用死来指控他,难道还值得怀疑吗?”
“既然这样……你们不怀疑,我……也赞同。”
“现在是问你,你不要管我们的态度,我们的态度还不是依据你们的态度来定的。”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
童副官追问:“理由?”
汪洋:“因为……那天……老钱跟我说,他对闫京生说过电报上的内容,我就说那应该跟你们汇报,把他也……弄到这儿来。可老钱要我不说出来,他说闫京生不会是共匪的,别难为他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谁都不容易。当时我想他可能怕得罪闫京生,现在看会不会是闫京生知道他是共匪,所以钱之江怕他来。”
童副官:“既然知道,闫京生应该一进来就跟我们说啊,为什么要等死了才说?而且,事发之前为什么不举报?”
汪洋:“是啊,啊哟,这事真的说不清了。”
“你说闫京生可不可能是共匪?”
“这怎么可能,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命都不要了。”
“钱之江认为闫京生是畏罪自杀,然后又故意陷害他,嫁祸于人。”
“哦,对,对,对,这也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这一切被代主任听在耳里,他气得摘了耳机,骂:“这个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一彪一旁附和道:“就是,他怎能这样说,简直荒唐。”
代主任:“十足的庸人,智力低下,毫无心计,真不知老刘,怎么会看中这个傻瓜来给自己当副官?本来我是想躲在背后的,旁观者清嘛,现在看来绝对不行,这个傻瓜这样整下去,只能把事情越整越复杂。”
黄一彪:“要不叫他别谈了?”
代主任:“谈不谈都一样,事情已经给他整坏了,我们只能另谋出路。”看看手表,道,“闫京生这会儿应该到家了。”
他说没错,闫京生的遗体已经到家了。家里一片悲恸,大人小孩,悲悲泣泣,进进出出,乱七八糟的样子。罗雪、童妻、汪妻都在场,她们全是一副唇亡齿寒的神情。
突然,悲恸声一下子没了,是刘司令与他的司机来了。
代主任去了趟厕所回来,看黄一彪又举着望远镜在看,过来说:“别看了,走吧。”
黄一彪:“童副官又把钱之江喊下来了。”
代主任:“什么?”他拿起望远镜……
童副官有点凶地说:“钱之江,我以为喊不下来你呢,你不要以为你走了就可以不说了,一走了之,没有这么好的事。”
钱之江:“我一辈子就没想过天上会掉馅饼,所以也从来不会指望生活中会有什么好事。我刚才跟你说了,我已经无话可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走,浪费你的时间干什么?”
“但你必须说,因为你现在是共匪的嫌疑对象。”
“说嫌疑,现在谁都是嫌疑人,包括你。”
童副官哈哈大笑:“我?你说是我?我看你胡说八道,是存心不想说真话!”
钱之江真诚地:“不,我说的就是真话。”
“你要搞清楚,现在是我审问你,不是你在审问我!”
“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接受审问,就是因为我们经手了那份电报,我们知道电报内容,可难道你不知道吗?”
童副官语塞:“我……”
钱之江:“你也知道。老汪跟我说,他向司令宣读电报时,你也在场,是不是?如果不是,就说明老汪在诬陷你,这样的话你应该怀疑老汪,而不是我。”
童副官吱唔起来:“我……当时是在场,可是……”
钱之江:“有什么可是的,既然你知道电报内容,凭什么不被怀疑,你是被秘密地怀疑。”
童副官一下子愣住了。
代主任放下望远镜:“这个钱之江……有时候是聪明过头了。童副官怎么没找裘丽丽谈?”
黄一彪:“谈了,就在你上厕所时谈的。”
“她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不说,光哭,所以很快就走了。”
代主任:“行,我们过去吧,别让他瞎扑腾了。”
两人准备走,代主任回过头来:“童副官也知道电报内容?”
黄一彪:“……这不,刚听钱之江说的。”
代主任冷冷一笑。
刘司令擦着眼泪,从闫家出来。罗雪、童妻、汪妻见他要走,互相鼓励着“走走走”,上前拦住了司令去路,纷纷责疑起来。
童妻:“刘司令,怎么回事嘛,闫副参谋长都死了……”
汪妻:“我们老汪是不是也出事了……这活不见人的……没有他我是活不下去的……”
罗雪:“我们老钱有没有事?”
童妻:“昨晚他们还都好好地在吃饭,今天怎么就出事了……我们老童跟了司令多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