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之江平静的眼神。
代主任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他沮丧地轻叹了一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钱之江突然从黄一彪腰里抽出他的手枪,手起枪响!
绳子被击中,木笼从高处掉了下来。
“轰”地一声,“断剑”还在继续喃喃着,就被摔在了地上,顿时血流成片。
“啊!——”裘丽丽抱着头,发出吓人的叫声。
钱之江看了一眼冒着烟的枪筒,还给黄一彪。
代主任猝不及防,他恼羞成怒地:“钱之江,你要干什么?”
钱之江:“佛不允许你这样对待一个将死之人,我想成全他痛快去死,不再受临终前的折磨。”
代主任有苦难言,他欲言又止。
钱之江走到摔得七零八落的木笼跟前,默默念着什么。那个叛徒的尸体,“断剑”在血污中,象个死狗一样……
·36·
第三十章
报童在沿街叫卖报纸:“看报,看报,有特大新闻!张副市长的秘书吴天智在南京被捕,秘书原来是共匪,张副市长姑息养奸……”
沉闷的地下室响着持续的电波声。
“火龙”在抄报:“有电报。”
“老虎”:“是敌报吗?”
“不,是‘彩云’发来的。”说着,电报已经抄完了。
“这么短?”
“快译,越短越急。”
“老虎”看了一眼,翻开密码本,三下两下就译出来了:白兔,老地方见,从速。
罗进赶到石门饭店,看过报纸,面如死灰。
“彩云”在焦急地踱步:“昨天接到南京消息,说他没去国防部,我就担心他出事了,果不其然。”
罗进:“可我们拦截的电报,说的就是要他去国防部报到……”
“看来这是敌人的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让‘警犬’离开上海,诱骗他到南京。结果‘警犬’人一到南京,刚下火车就被捕了。”
“为什么要这样?”
“报纸上不是说了,因为他是张副市长的秘书,在上海人头熟,朋友多,势力大,关系深,抓了恐怕也会被人保出来,躲进租界,最终不了了之。当然,也许还有其它原因,我怀疑是南京的特务想抢功。你说,下一步特使行动该怎么办?‘警犬’知不知道开会的时间和地点?”
“知道。”
“我相信‘警犬’同志是不会叛变的,但是……就怕他手上有情报。‘毒蛇’那边联系上了没有?”
“我们已经作了最大努力,昨天晚上……”
“彩云”打断了他:“不要说昨天了,既然没有联系上,就说今天,要抓紧时间再想办法。中央为了重振上海的地下组织,兴师动众,专门派来特使,就是为了召开这个会。可以说,这几个月来,我们那么多同志,做了那么多工作,受了那么多打击,流了那么多鲜血,都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个会。现在,会议召开在即,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消息没消息,你叫我怎么办,是开还是不开?开,说真的我心里没底,贸然地开,等于是拿党的事业在冒险;不开,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说不开就不开了,那也是拿同志们的血汗开玩笑!”
代主任和黄一彪在七号楼前面空地上散步,一副悠闲的样子。转回来时,看见童副官带着钱、汪、唐一行人准备去吃午饭。
代主任故作惊讶:“这是去哪儿?”
童副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去吃饭啊。”
“回吧,都请回。”
大家莫明其妙。
“别紧张,会有饭吃的,而且还会有人把饭给你们端到手上。回去吧,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滋味。”
众人惊惊疑疑地往回走了。
黄一彪也不解地:“你又有什么高见?”
代主任:“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发生,哪个不知道你这里有重兵把守。既然知道了,谁还会前来送死?明晚就行动了,我相信情报至今还没有送出去。如果最后的几十个小时出了差错,那真叫人冤死!所以,放长线钓大鱼的事到此为止了,从现在开始,别让他们出这个楼门半步,免得节外生枝。”
“嗯。”
“有些盯梢的人该撤就撤,那个监视也没什么必要了,只保留窃听就够了,估计也窃听不了什么了。另外,唐一娜不是闹着不愿跟裘丽丽住嘛,裘丽丽又疯了,就给她们分开算了,把你的房间,让一个人住过去。也就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成全一下他们。猫还有给耗子哭的时候呢!”
众人陆续进了钱之江房间。
汪洋先嚷嚷起来:“完了,我看我们几个是真要完了!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太太脾气再不好,终究也是我的结发之妻,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还没有生孩子,汪家到我这里不就要断香火了!”
唐一娜:“哭什么?我一个女人还没哭,你个大男人倒先叫唤起来了!”
童副官一拉钱之江:“老钱,你说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代主任从南京带来的那份文件,上面能写些什么?看现在这个架势,不是要把我们毙了就是会送我们上前线……”
汪洋痛哭,喊道:“我悔呀,悔得肠子都要烂了。我当什么处长,逞哪份能啊!”
钱之江拨弄着佛珠,在床上坐下:“人必有一死,只是不知何时死以及如何死。生者必死,聚者必散,此乃万物恒常之理。人生无常,就象秋天的云一样短暂,谁都不知道死亡是在这一站,还是下一站等着自己,所以才会痛苦和迷茫,害怕和慌乱。所以,你只要掌握了自己死亡的时间和方式,你就会变得无所畏惧,利用生命来为死亡未雨绸缪,平静地接近结局。”
唐一娜:“钱总,你教我念经吧,我心里慌得很,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成。”
会议室内,代主任看着那份报纸,对黄一彪说:“这件事你干得不错,登在头版,很是抢眼。告诉你,这一步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关键之举。”
黄一彪欲言又止:“可是,我担心……”
“担心什么?别说半句话。”
“我想,他们知道‘警犬’被捕了,会不会因为担心他叛变而取消特使行动呢?”
“好,能想到这一步,说明你学聪明了。知道‘警犬’被捕,他们肯定会很紧张,因此取消特使行动也在情理之中,谁敢肯定‘警犬’一定不会变节呢?如果文章做到这里没下文了,那将是一篇败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一彪问:“难道你还有高招?”
代主任抬手看了看手表:“当然有。差不多了,他们的侦听员马上会抄到我们一份电报。”
果然拦截了一份密电。“老虎”译完电报就惊叫起来:“糟了!”
“火龙”:“怎么了?”
“‘警犬’被捕……而且叛变了。”
“火龙”一把抢过电文看,骂道:“这个软骨头!败类!”
两人几乎被吓坏了,“火龙”不停地“压”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听。
“老虎”:“‘大白兔’可能还没回来,我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有可能在石门饭店,他交待过的。”
“去吧,地下呆久了,都不知道地上的天空是什么样子了。速去速回,我可跟你说,不许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老虎”急了:“我干吗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们是夫妻,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一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火龙”笑了:“瞧你这点革命觉悟,为了党的事业,我们谁都可以先死。”
“老虎”郑重地点了点头,“火龙”帮她把电文折好,藏好。“老虎”急急地走了。
“老虎”坐在有轨电车里,电车“克令——克令——”地往前开着。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眯起眼睛,贪婪地看着外面的风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石门饭店里,老板娘“野猪”正在柜台,她客气地迎了上来:“小姐,住店还是吃饭?”
“老虎”:“老板娘在吗?”
“我就是。”
“老虎”看四下无人:“我有急事,找罗会长。”
“你是他什么人?”
“老虎”急了:“他在不在吗?”
“这……店里有规矩,不好随便告诉你的。”
“不好随便告诉我?那我告诉你,我是他的老婆,我外号叫‘老虎’,你叫他赶紧出来见我,他要不出来,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家饭店门口,看你还怎么做生意?”
“这样不好的,我们是买卖人,小本经营……”
“老虎”不管不顾地,甩掉高跟鞋,看了一眼旁边的石墙,大喊道:“快去叫!你到底叫不叫?”
“野猪”进来,焦急地递上一张纸条,道:“‘警犬’叛变了。”
罗进大为震惊:“他叛变了?”
“彩云”急忙打开纸条看,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而沉缓地说:“但我相信‘警犬’同志是不会叛变的。你看……”
罗进接过来,念道:“……共匪‘警犬’于昨夜子时归顺党国,并供出重要情报。共匪中央已派特使抵沪,订于本月12日凌晨三点在霞飞路浦江饭店402房召开秘密会议。事关重大,望贵部全力将共匪一网打尽。”
“野猪”莫名其妙:“怎么了?”
罗进兴奋地:“他提供的是假时间、假地点。”
“野猪”松了一口气:“啊哟,我的妈呀!你没看见你们的‘老虎’同志,她发起火来真跟母老虎一样,猛虎下山,找假丈夫来了。我说她违反组织规定,你猜她回答什么?她气势汹汹地说组织规定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是非常时候。”
罗进:“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时候不是非常时候。”
代主任在会议室里踱步。
黄一彪:“你在想什么?”
代主任:“我在想……虽然我相信共匪会拦截到我们的电报,因为种种事实表明他们早在侦听我们,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甩掉了,我们启用了新频率。但是,万一共匪刚好没收到这封电报呢,那报纸不就成了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了。”
“不会的,这种非常时期,共匪睡觉都会抱着电台不放的,哪会漏掉一份电报!”
“不要安慰我,让我想一想,还有没有其它的可能……把假情报传给共匪……”
“野猪”欣慰地说:“……虚惊一场!”
“彩云”:“应该说是有惊无险,刚才我们还在为‘警犬’被捕的事,急得焦头烂额,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罗进:“‘警犬’不愧是老同志,经验丰富,他知道他被捕的事一旦公开,我们一定会很着急,甚至改变行动计划,所以有意提供一个假时间、假地点来稳住我们,也借此机会,向组织表明他被捕之后的立场和决心。”
“野猪”:“那我们要没截获这份电报呢?”
“彩云”:“要不说他经验丰富呢!他知道,他说什么南京都会把消息传过来的。”
罗进:“他也知道,我们对敌人这一条线的无线电联络是控制得住的。”
“彩云”:“所以,我说,他这个举动,绝对是有意而为之。”
罗进:“作为一个老同志,他肯定知道提供假情报会叫他付出更大的代价,如果对我们无益,他不会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彩云”:“一份假情报,其实是我们的一个定心丸,他这是为我们的行动如期实施保驾护航呢。事后敌人发现被他欺骗,必定会穷凶极恶地杀掉他。好同志,优秀的同志,甘愿为革命事业牺牲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罗进:“昨天晚上,‘飞刀’同志也牺牲了。”
“彩云”:“这就是革命。现在看,敌人对我们的特使行动还并不了解,但是‘毒蛇’还得继续联系,因为我们需要他提供密电的消息。”
罗进“嗯”了一声。
一直踱步的代主任惊喜地一回头:“有了。”
黄一彪:“什么?”
代主任脸露得意之色:“点子。你马上去准备一些钱。另外,先去把钱之江请下来。我的脑子,是一个百宝囊,取之不尽,用之也不竭。”
黄一彪笑眯眯地出现钱之江面前:“钱总,代主任有请。”他看到童副官也在这里,脸色不觉一变,“童副官,你怎么在这儿?”
童副官无精打采地:“我不在这儿,难道可以和你在一起吗?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是你不愿意。”
黄一彪瞪了他一眼。
钱之江站起来,往外走去。
唐一娜拉住他,担心地:“你还会回来吗?”
钱之江笑了笑:“我要回不来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钱之江随之来到会议室,代主任手里捏了一个写好的纸条,对钱之江说:“老规矩,我读,你写。”
钱之江:“写什么?我先听听。”
代主任照纸条念道:“警犬叛变,务必取消12日晨三点浦江饭店之行动。毒蛇。”
“我为什么要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