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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主任照纸条念道:“警犬叛变,务必取消12日晨三点浦江饭店之行动。毒蛇。”
“我为什么要抄这个?”
“为了迷惑你的组织。你可以不抄,不抄说明你就是共匪。”
“抄呢?”
“抄,说明你不是共匪。”
钱之江笑了:“你的游戏很无聊,是逼良为娼。”
“我的游戏很有趣,并不是逼良为娼。少罗嗦,抄还是不抄,爽快一些。”
“抄,我为什么不抄?难道我会给你一个认定我是共匪的理由?”钱之江哈哈大笑,他抓起桌上的笔,准备抄。
代主任:“拿你自己的笔,抄在这张纸上。不要耍花招,我认识你的字,你抄的三份笔录都在我这儿。”
钱之江不得已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只黑钢笔,在代主任指定的纸上,用自己的字体抄了这份假情报。
此刻的走廊里,藏了好几个实弹荷枪的特务,随时准备冲进会议室。不料,却看见钱之江大摇大摆地出来,上楼去了。
黄一彪掏出厚厚一沓钱,问:“这么多够吗?”
代主任看了看:“差不多。找一个信封,装好钱,藏好纸条,给刘司令送去,就说这是钱之江听说儿子被绑架了,急得不行,把我们所有人的钱都借了,要求我们把钱转交给他太太。你就跟刘司令说,这事我同意的,而且我们已经做了再三的检查,确信这里面没有任何名堂,让他放心转交就是了。”
“好。”
“纸条一定要藏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他是共匪,你就不用担心他的同伙找不到。你藏得越隐蔽,显得就越真,他们就会越相信。”
“嗯。”
代主任:“你马上走,请刘司令也尽快转交。”
门铃响了,老保姆跑去开门。罗雪从书房探出头来:“谁呀?”
陈司机:“钱太太,我是刘司令的司机,我们见过面的,我来送封信。”
罗雪走了过来:“是之江的信吗?”
“对,是钱总的信。”
罗雪接过一摸,厚厚的一沓,问:“这是什么?”
“好像是钱吧。我听司令讲,钱总听说家里出了事,非常着急,人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想你这时需要钱,就四处跟人借,让跟你说,不管花多少钱,倾家荡产,把家里东西全卖了,也不能让对方把儿子撕票……现在有消息了吗?”
罗雪摇摇头,她蓬头垢面,保持着那一份哀伤。
陈司机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告别走了。
罗雪进到书房,回身匆匆关上门,开始撕信。果然是钱,她显然对钱不感兴趣,她相信里面装着比钱更值的东西。但是罗雪把信封掏空了,又把钱一张一张拎出来,甚至连钱的正反两面都对着电灯照了,还是没有发现一片想象中的纸头,或者一个字。
罗雪眉头皱了起来。
她又撕开信封,还是没有。
罗雪最后都绝望了,她把信封全撕了,结果就在另一道勒口的夹层里,看到一张和勒口几乎是一样大小的纸条。
纸条打开,正是钱之江抄的那份假情报。
代主任斜靠在椅子上,把玩着他亲自写的叫钱之江抄写的那张纸条,脸上堆满了得意之色。黄一彪回来了。
代主任:“交给刘司令了,他怎么说?”
黄一彪:“他当场就叫司机去送了。”
“这么说,这会儿是在他老婆手上了。”
“应该到了。”
“如果钱之江确实是共匪的话,那真要气死他了,劳命伤财地折腾出一个儿子被绑架的事件,最后居然成了我们耍他的一个把戏。”
“这下我们是双保险了。”
“对,只要他是共匪,你就不要愁他们找不到纸条。”
“那你看他到底是不是共匪呢?”
“如果说他在抄这纸条之前是100%的话,现在没有100%了。我以为他不会抄的,会故作气愤地拂袖而去,反正是找个借口呗,那样的话我当即就拿下他了,1000%的是,楼外抓他的人都备好了。”
“野猪”敲了三下套房的门,又咳嗽了一声,这是暗号。
“野猪”进来,递上纸条,喜悦地:“今天我这儿成了情报中心,‘毒蛇’来消息了。”
“彩云”也高兴地接过纸条,看:“噢,也是说这个事。他怎么送出来的?”
“他听说儿子被绑架了,送了一信封的钱出来,纸条就藏在信封的勒口里。他太太‘公牛’见情况紧急,直接送到这儿来了。”
“彩云”笑了:“你制造的绑架事件,总算有了回报,天天没白受罪。”
“野猪”问:“这是‘毒蛇’同志的字吗?”
罗进:“是,我太认识他的字了。”
“彩云”:“好,不同渠道说的是同一个事,互相证实,这就是最可靠的消息了。”
“野猪”沉吟道:“怎么就没有前线密电的消息呢?”
罗进:“可能信封的勒口太小了,写不下。”
“彩云”:“有这个原因,但也说明密电的事,还没有紧急到必须传送的地步,不像这个,只有30个小时了,迫在眉睫呢。既然这样,如果联络‘毒蛇’确有很大困难,暂时可以缓一缓,放一放,不必让同志们再去冒生命危险了。‘毒蛇’在参与破译,我相信只要有重要情报,他是千方百计会送出来的。放心吧,只要没有人扼断他的喉咙,他一定会呐喊的。”
黄一彪从外头回来。
代主任:“钱太太出门了吗?”
黄一彪:“出了。她先去了一趟单位,后来七拐八绕,把我们盯梢的人给甩下了。”
“甩下就甩下了,目前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钱之江真是共匪,共匪老婆就一定会发现信封里的情报,然后不顾一切地传出去。”他笑了起来,“她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黄一彪给代主任递上一张纸条。
代主任问:“谁送来的?”
“是这儿招待所的所长。”
代主任接过纸条看,念:“所长,请转告我父亲,我被南京代主任隔离了,请父亲设法救我出去……怎么,唐一娜也冒出来了?”
黄一彪:“我越来越糊涂了,到底是谁啊?”
“难得糊涂。物极必反,你越糊涂,说明我们越要接近谜底了。”
适时,唐一娜突然进来,盯着代主任:“刘司令还过来吗?”
代主任:“你找他有什么事?”
唐一娜:“你是我爹还是我妈呀,我什么都得告诉你吗?刘司令好歹是我的上级……”掉头走了。
黄一彪:“狗日的,吃屎的还比屙屎的凶!她不就仗着有一个当司令的爸吗?要不要通知刘司令?”
代主任摇头。
黄一彪:“难道你连刘司令也怀疑?”
“我有一个毛病,每次出门就总觉得没锁门,而且不能想,越想越觉得是,非要返回来看一眼才行。这样有两个结果,一种是虚惊一场,一种是真有其事。而针对抓共匪这样的事,我宁肯返回来看上十次,也不能叫门洞大开。唉,明天一切就都过去了,什么蛇啊龙的我都将一网打尽了!”
太阳已经西斜,七号楼拉长的阴影躺在斜坡的草地上,将草地分成阴阳两半,阴的部分看起来像被水浸了似的。
钱之江坐在阳台上擦皮鞋,他擦得是那样专心,那样仔细。黄昏的阳光,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而在他身上、脸上微微地晃动,有一种如梦似幻。他坐的角度不论是监视室的人,还是七号楼里的人,都可以看到他。
警戒线上,哨兵来回走动着。
钱之江的面色沉静,仿佛在独有情趣地享受着这个平常的黄昏。
他的右手腕上,始终晃动着那串佛珠——一颗颗的。
夜时分,唐一娜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只手探了进来,把灯打开了。只听“啊”地一声,裘丽丽抱头躲进了床底下,只留下半截身子留在外面,瑟瑟发抖着。
童副官象是喝多了,嘴里嘟囔了一句:“裘丽丽……密斯丽丽……”
裘丽丽从床底下慢慢地伸出脑袋,她双目呆滞,头发凌乱,看着童副官,怪怪地笑了一下。
童副官被撩拨了,也兴奋地笑了笑,扑了过来。
裘丽丽突然尖叫了一声,用手去挡童副官的脸。童副官想抓裘丽丽的手,没抓住,脸却着实地被挠了几下。他被挠疼了,顿时酒醒了些,住了手。
裘丽丽象个动物似地蠕动着身体,又往床底下钻去。
童副官关上灯,退了出去。
会议室不再是森严的开会,而象是一个周末的PARTY。会议桌上铺上了洁白的桌布,上面有红酒、香槟,还有不少的冷餐盘子,已经有些杯盘狼藉了。
黄一彪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电唱机,放着诸如《曼丽亨尼》之类的曲子。他此时更象个侍者,在负责放唱片。显然酒过三旬,好几个人都有了些许醉意。这时候,似乎没有了等级,没有了对立,连一帮小特务都敢上来给代主任敬酒,或者嘻嘻哈哈地要和唐一娜干杯。
代主任:“弟兄们辛苦了,过了明天晚上,我好好放你们的假。”他一仰脖,先干为敬了。
特务们拼命地鼓掌。
唐一娜拨开和她干杯的特务,醉眼朦胧地来到代主任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代主任,谢谢……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一顿最后的晚餐。”
代主任:“不是每个人都是最后,也许你唐小姐就不是。”
“你是非要逼我们中的一个人一定做犹大……你真好……真的……我才发现……刚刚发现……但也不算迟……不迟……”
她话音未落,汪洋在一旁唱起了京剧,他吼了几嗓子,象是《铡美案》,然后径直朝代主任冲了过来,朗声说道:“代主任就是好,谁说他不好了?不好他能给我们好吃好喝的,不是饯行酒饯行饭是什么?免得到了阴间,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儿没饭吃,饿肚子。这人做不成了,但也不能做饿鬼。”
黄一彪听见了,叫了起来:“汪洋,对你来说是饯行宴,对我们来说可是提前的庆功酒,别那么消沉,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高兴点儿……怎么能辜负了这良辰美酒呢……看看人家童副官……那才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何日君再来……”
只有钱之江旁若无人地坐在那里,他端着酒杯,绅士般地慢慢品着……
代主任的眼睛,始终看着钱之江。隔着人群,钱之江一举酒杯,冲他微笑了一下:“大幕就要落了……”
代主任端着酒杯过来:“遗憾的是,谢幕的是我,不是你。”
钱之江:“生命的序曲是几声的哭泣,而终结却只是一声叹息。今朝谢幕是你,来日不知何人?不过人生得意须尽欢,朝如青丝暮成雪。人唯一真正拥有的是当下,是此时此地,所以我还是先为你鼓掌了。”
“谢谢。你太悲观了,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钱总是何等卓越之人,大可不必一条道走到黑。你可以跟我去南京,蒋委员长太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了。”
“中国人的饮食主食五谷,辅食蔬菜,兼有肉类。却以长江为界,南人喜米,北人好面;前者口清,后者味重。广东客家人爱好煲汤,山西老西儿喜欢吃醋。你我的祖籍南辕北辙,所以吃不到一起的人,难进一个门。”
“你的意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生是党国人,死为党国鬼,你与我道不同,那你是何道?”
“同是吃饭,国人用筷子,洋人用刀叉,此人和彼人,不都一样是人吗?难道你我之间竟有一个人不是人?”
“钱总过于能言善辨,三寸不烂,巧舌如簧。我真希望能有一个机会,你我就谈吃喝玩乐。”
“民以食为天。代主任有所不知,我钱某人生来就好吃,娶的老婆能做一桌好菜,拴住了我的胃,又怎能拴不住我的心?说起吃,我推崇中国菜有五味、五色、五香之说。世界由金、木、水、火、土构成,此为五行,菜的色、香、味亦然。五味:酸、甜、苦、辣、咸;五色:红、黄、蓝、白、黑;五香:茴香、花椒、大料、桂皮、丁香。另外,吃不光是为填饱肚子,解口腹之欲,还可以食补、食疗,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疏为充。人生无大事,吃就是大事。”
“钱总可谓天文地理,谈古论今,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啊,我自叹弗如。我是真舍不得你,孤掌难鸣,没了你,我就再也听不到这种响声了。”
“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全世界的黑暗,也不足以影响一枝蜡烛的光辉。我不言败,因为大幕还未落下;而你过早叫喊胜利,却可能孤独面对舞台,座位下无人喝彩。”
“其实我心里已经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只是我无法证实。我遗憾造物主让我们成为敌人,而不是同志,只能各为其主。”
“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