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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住幽兰性命,哪怕只有一回,一回就好。。。。如今,幽兰韶华骤逝,初生子初生失母,造就不可挽回之错,错不可谅!
“怎么又在哭?”元慕阳归来,掀开帐帘,看见自己的小妻子面朝墙内嘤嘤低哭,叹一声甩履上床,把泪人儿揽在怀里。“弟妹已经走了,你再哭,只是让你自己难受,让我心疼,不是么?”
“。。。。小日儿。。。。。。呜呜呜。。。。。。”春眠翻身埋到相公怀里,“我对不起幽兰,幽兰好可怜。。。。。。。。。呜呜呜。。。。。。”
“傻眠儿。”元慕阳不能说生死由命,不能劝她人死不能复生,因为他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你没有对不起幽兰,你把她视同姐妹,你对她的好,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不好,我对幽兰不好。我若对她好,就该常去看她,也就不会。。。。。。呜呜呜。。。。。”
“你忘了不是?那一段时日,你这边也是自顾不暇,多事之秋。纵如此,你还没忘了嘱咐季东杰为弟妹定期诊视,是。。。。。。”
“是我的错,我该把话说死,逼着季东杰不管如何也要替幽兰看诊。。。。。”
“傻孩子,你在这里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又能如何?幽兰已然去了,她的孩子还活着,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安葬了死者,就该去安慰生者,你该替二弟妹好好疼那个孩子。。。。。。”
“呀,我怎把宝宝给忘了!”春眠突然如梦初醒,“幽兰临终向我托孤,要我好好照顾疼爱宝宝,要宝宝叫我娘,我怎么忘了这等重大的事?”
“二弟妹把孩子托给了你?”元慕阳一怔。
“对啊,我已经是宝宝的娘,怎能只顾了哭什么也不做?我要去接宝宝,小日儿,快随我去接宝宝!”
“好。”细思之下,倒也不觉有何不好,时下但能转移眠儿伤悲的,都好。
“不好!不行!不可能!”掷地有声,言辞拒绝的,是元家二老。其中,高氏又尤其激愤,“幽兰走了,但为娘还在,元家的长孙应该由为娘来养!”
元慕阳皱眉,“娘,这是二弟妹临终前的托付,逝者为大,我们不该违背其愿。”
“幽兰在那当儿,神志已然不清,能明白什么?她若稍有一丝清醒,便该明白谁会对这个孩子最好,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糊涂的安排。”
“大凡人在死前,最是明白清醒,二弟妹她必是认定眠儿是最适合照顾这个孩子的人。照顾初生儿,极费精力,娘您的年岁已高。。。。。。”
“我年岁大,但我还没有死!”高氏力护金孙养育大权,理直气壮,但见长子面颜肃淡,气势稍弱,和蔼声道,“你也知道初生娃儿费人精力,你想眠儿那身子能担承么?为娘拉拔了你们三个,总比眠儿更懂得怎么照顾一个娃儿。”
春眠恳切道:“婆婆,眠儿如今的身子大有长进,相信不会负幽兰临终所托。这个孩子,是幽兰拿命来换的,眠儿一定视如己出,教他成人成材。。。。。”
“慕阳兄弟三个哪一个不成材?哪一个不是我养大的?”高氏以亲近状拍了拍春眠的手臂,“说到诗书文章,娘不如你。但说到教养孩子,你绝对不如娘,你就别和娘争了。”
“婆婆,孩子由儿媳来带,您依然是她的祖母,您可以和眠儿一起教养这个孩子,眠儿不懂的地方,也定然会来请教婆婆。。。。”
高氏怫然不悦,“外人都说醒春山庄是你们春家的宝地,我们老夫妻两个既然搬了出来,便不想再踏进那块地方。”
“婆婆。。。。。”
“就这样定了,这个孩子让娘来照顾,你和慕阳只管过自己的幸福日子也就行了。”
婆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春眠无计可施,只得走到娃儿酣睡的床前,握起肉肉小手,对那张小脸一看再看,一再留恋。
“把孩子给大嫂养罢。”角落里,有人发声。
“慕世?你这是说什么胡话?”
“把孩子给大嫂养罢,让他叫大嫂为娘,叫大哥为父,就当是大哥大嫂生的。”元暮世伏跪在地,以脸贴地。“有劳大嫂了。”
“你。。。。。傻了不成?”高氏瞪着这个自二儿媳下葬后便少言寡语的二子,“你年轻力壮,为娘现在先替你带着,待出了幽兰的百期,再觅一个贤惠懂事的媳妇儿来照顾你和孩子。你做什么要让他认别人当娘?”
“再娶的人,对孩子来说,就不是别人了么?”
“。。。。。幽兰命薄,但好歹为咱们元家留了后。你是他的爹,有你在,有为娘在,这个孩子还怕没人疼么?”
“我亏欠幽兰的。幽兰那时和我不止一回说过,娘要她喝下的吃下的补品有时消受不了,我从来没放在心上。她活着的时候,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妻子,一个替元家留后的人,却从来没有当成过需要我爱的女人,从来没有真正疼过她。她惟一求过我的,也只是这件事,我一定要替她做到。而且,我每次瞧见这娃儿,便想到幽兰为他血崩而亡的场景,他跟着我,只会让我恨他。。。。大嫂,有劳您了。”
春眠目又湿润,颔首:“我。。。。。”
“不成!”高氏猝然护到床前,将春眠和孙子隔开,“幽兰是个好妻子,好媳妇儿,她走了,慕世你悲伤过度,娘可以体谅。但你实在是胡言乱语,幽兰她。。。。难产,难不成你也认为是补得太过的原由?那也就是娘的罪过了?你怎不去想,若没有娘那样的补法,兴许连这个大胖孙子也留不下!”
“我是孩子的爹,我说交给谁,便交给谁。。。。。”
“慕世大胆!”元庆朗喝叱,“有父母在,哪轮得到你来作主?”
“孩儿已经后悔自己太听话,若那时在幽兰为难时能阻止娘塞给她的那些补品,也许。。。。”
“混账!”若不是离得远,一个耳光必然挥出去。“你居然也同那些外人一般,把儿媳难产的罪过,推到汝母头上,实在是愚不可及!儿女的命都是父母给的,就算要了你这条命,又能如何?”
“爹要儿子的命,儿子一定会给,但时下没了性命的,是幽兰,是辛辛苦苦嫁过来为我生儿育女的幽兰。。。。。。”
“你。。。。。你。。。。。说到底,你是一定把幽兰死的罪过推到娘身上就是了?”
“娘疼她没有错,但好心成了坏事也是真的。事已至此,只能说阴错阳差,是幽兰命薄,也请娘看在幽兰事您至孝的份上,把孩子交给大嫂,达成幽兰死前心愿。”
“。。。。。你怎么一口咬定幽兰的死一定是娘好心做了坏事的结果?”高氏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金孙拱手相让,“幽兰临产的当儿,屋子里只有你大嫂和她,谁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娘!”元慕阳面色丕变,厉声一喝。
春眠也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给了自己太多意外的婆婆,还再度让自己有这样震惊的时候。
高氏泣声指斥,“你看你看,慕阳,娘连一句都说不得她了是不是?你的眼里只有她一个,娘和爹已经认了,已经不指望你了,但你凭什么带她来夺我的孙子?你不知道娘是盼了多少年才盼到这个宝贝的么?”
“即使如此,不代表娘可以口不择言。”元慕阳沉颜,“你以为我喜欢让眠儿操劳么?若非是二弟媳临终所托,若非是眠儿想以一个母亲的心疼爱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答应!一个初生儿最需要的,便是母亲之爱,娘您再擅照顾幼儿,也替代不了他的母亲。既然有眠儿乐意视他如己出,你为何执意不应,而宁愿把他交给一个还不知再何处不知品性如何的慕世的续弦?后母进门,就算在初时能善待他,一旦自己产下子女,不会厚此薄彼么?幽兰之所以会把亲儿托给眠儿,不也正是担心此道么?”
高氏被长子指得理穷辞尽,不免气急,“你不让为娘说,难道别人就不会想么?她自己不会生,才要夺别人的孩子。。。。。幽兰本来好好的,她一来了便难产。。。。。”
“娘,你实在是。。。。”元慕阳压下了不敬的“不可理喻”,指着旁边奶娘,“还不速将小少爷送到山庄!”
“放下我的孙子!”高氏推开奶娘,抱起襁褓,紧紧巴在胸口护着。
“呱哇。。。。。哇。。。。。”好眠不知忧愁事的娃儿受到了惊扰,张开小嘴大发委屈之声。
高氏一边哄着孙儿,一边求援,“老爷,您看看您的儿子,您这个孝道的儿子,您不管的么?”
平心论,元庆朗亦觉得高氏方才所言有点过了,但长子这摆明了的顺妻之行又使他不快,方待出面,听得那端元慕世嘶喊——
“娘,把他交给大嫂!”
“反了你们是不是?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娘白生你们。。。。。”高氏的叱骂,止于二儿子抬起的脸。
那张脸上,凶狠纵横,一双眼现血红闪现。
“你这个害死亲娘的凶手,还我幽兰!”元慕世双手围成扼喉形状,向高氏。。。。。怀里的孩子扑了过来,“还我幽兰!还我幽兰!还我幽兰!”
“你这个不孝子,快住手,别伤了你的母亲!”
“啊啊啊!”
“呱哇——”
哭声,叫声,嘶喊声,声声击人心肺。元慕阳拧起剑眉,抬指遽点住二弟,后者身子一软昏倒下去,嘶声即止。
“娘,把孩子给眠儿罢,您来照顾慕世。”
一百章 悲过
元家二爷因丧妻之痛太过,神智大乱,几近半疯,新生儿交予长嫂收养。元家老夫人也因此大病一场,经季神医全力救治方痊愈,但愈后性情大变,以照顾二子起居为己任,少有出外走动。。。。。
元家的事,又让黄梅城街坊间热议了一阵,直到聊过了,聊够了,有了新的话题替代,方算告罄。
春眠抱回了那个孩子。
元慕阳为幼儿取名“子享”,上了元家家谱。
小小的元子享满月那日,因幽兰新逝未久,自然不能为这位元家长孙大肆庆贺,一桌素席聊算度过。
元子享三个月时,元芳菲回来了。
说起这位元三小姐,可算是元家的奇人。
大嫂为了指婚之事远走天涯,她也没让自己束手无事,远赴京城找上了柯以欢,旁敲侧击地掂量出了柯小姐不可小觑的份量,察悉了侯府千金开朗明媚表相下的另有心机,报给了大哥得知。元慕阳也因此,不再冀望由女方主动设法退婚,在指婚期限到临前,毅然焚烧山庄。其后大哥下狱,她还着男装穿垫了高的男靴以大哥的身份处理了几桩商务。大嫂进宫求情,与大哥返乡,她则以男装逍遥游迹京城,被欧阳家主事先误认为元慕阳,不由分说拉到酒楼小酌。之后方从眉目间的少许差异及声色中识出弄错对象,不想,一时兴味大动,更加不肯放人,又因之演化到男人对女人的掠夺之心。。。。。从那时始,元三小姐便被人留在欧阳府里为客。欧阳南天性格狂放豪迈,视礼法于无物,府内也早收了几房美妾。凡上眼之物,从来不必迟疑,下手拿来就好。对于元芳菲这朵绝色名花,虽念在元慕阳面上不想太过肆意,但也挡不住他澎湃的撷芳之兴。无奈元芳菲太难缠,有几回,甚至都要如愿了,元三小姐轻轻巧巧几句话,让一个热血沸腾的大男人霎时无功而返。。。。。
“这欧阳南天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想要我们元家的小姐,为何不遣媒人来提亲?把一个云英未嫁的千金小姐强留在府里恁多时日,你大哥登门请托其进宫时也不作知会,和市井上的登徒子有什么两样?”
“嗯,言之有理。”有道长嫂如母,元芳菲颇受用大嫂的火气。
“他当真没有欺负你么?”
“是吃了点小亏,不过最本质的亏没有吃。”元芳菲笑叹道,“任芳菲再如何任性,也明白在那种事上,女儿家总归是处在下风的。怎么可能那么傻,让一个好色重欲之徒占去了那种便宜?也不过他碰了我,我也碰了他,有一回当着他家满堂宾客的面,摸了他的屁股一把,很瓷实很足料,倒不难摸。”
“。。。。。”或许,自己该同情的是男方?“你既然身在欧阳府,那些你时常来报平安说什么在滇南游玩的信是怎么回事?那些,封封都是你的字迹,难不成是被人逼着写的?”
“那是当然,全是欧阳南天拿派来侍奉我的丫头的饭碗要挟来的。”
“他会拿丫头的饭碗要挟你写信,就没有要挟别的?”
“哈哈。”元芳菲好失淑女气质地奉以干巴巴的响笑,“本姑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拿丫头的生计饭碗要挟我写一封信,反正我只是费费他家的笔墨,又能在逃不掉的情形下让家中人不必担心,我便也姑且从之。他真要要挟别的,哪怕是他在我面前把他家的丫鬟杀个净光,又干我何事?”
春眠凑近小姑,“实话告诉大嫂,你是如何从那么一个毫无礼教观念的狂徒手里全身而退的?”
“这个么。。。。”元芳菲眨眨美眸,“大嫂很好奇?”
“当然。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又长得这般祸国殃民,他怎么可能放得过你?”像她,每一回看着小日儿,都想吃进肚子里。
“我先前不是告诉过大嫂,在闲暇无事的时候,我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