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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离却似乎并未面露异色,只是淡淡道:“离早跟公主说过,从未想过纳侧室,何况离又身有残疾,实在配不上公主。”
我心中一叹,朱离这一句一句,哪是在回绝人家,分明是在敲打我的心。
“我回去就跟父王说,让他……”
“在下已派人去了西辽禀告拓跋皇帝,明日应该就能有人来接公主回去,公主不光是公主,还关系着两国边境的安定,只希望木兰公主能够斡旋两国交战一事,相信两国的人民都不希望这场战事愈演愈烈……”
“你这是在逼我……逼我嫁给姬暗河?”木兰眼圈突然就红了起来,却忽然转头盯着我,目光中隐有恨意。
我怔了怔,她是在恨我跟她抢朱离,还是因为知道了之前“我”与姬暗河的种种丑闻?难道“我”的那些风流韵事,竟都传到了西辽国不成?
想到这个,我没由来一惊,果然是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若连西辽国都知道了这种恶事,而朱离执意留下我,认了我,又是顶了多少的风波压力?!
“姬将军仪表堂堂,年少有为,家族背景俱佳,是公主的良人,而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还忘公主体谅。”朱离无视佳人我见犹怜的表情,依旧温和——却清冷。
“好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离……静王爷如此深情,只可惜……我若想嫁他,又何需逃出来?”木兰公主忽然顿了下没有说完,话音一转,冷冷道,“静王爷,我拓跋木兰必会教你后悔放弃了我!”
说罢,却是头也不回的昂首走了出去——她眼眶虽红,但却终是没掉下眼泪,倒让我不由对这个执着坚强的女子佩服了几分。
只是……我不由叹息。
有时候再聪明的男人也比不上女人的直觉准确,又或者,他可能也不明白,再聪明的女人一旦动了情,会做出很疯狂的事情来。
朱离啊朱离,你就算明白天下所有的事情,却不明白女孩家的心思。哪怕草原女孩没有中原女子长久以来的礼教束缚,像她这样如此大胆的表露自己的心思,甚至表明愿意共侍一夫,已是极尽勇气和颜面了,你如此明确的回绝,我知道你是想跟她断得干干净净,却也是伤人伤得彻彻底底,这种事情若传出去,你让她颜面何存,如何可以坦然去嫁给另一男人?
何况,她还是关系到奕辽两国重大利益的公主,万一……
“莫不是你真想我娶了别人?”我正在胡思乱想,却只朱离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望进他清澈的眼,里面有……让我能够一眼看到的了然。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宁愿这样断了一切,宁愿用这种绝决和不计后果,来舍弃一段不需要的感情,和来逼我的真心!
静了片刻,我缓缓开口:“朱离……”
两个字出了口却迟迟没有继续,于是他淡淡应了一声。这一声应得如此自然,如此稔熟,仿佛之前那许多个日子里我们每一次的相对,相视,相依,相伴,可是之间隔了这万水千山之后又怎么能够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静了半晌,我苦涩地道:“朱离,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哪个笑容是想让我看到的觉得舒服温暖的,哪个表情是故意流露出来骗我泛滥的同情心的……也许,是我想多了,可是,如果两个人之间失去了信任,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将来。”
这是第一次,我将心中真实的想法完完全全说给他听,没的刻意的疏离,也没有故作的冷漠,我任他的面色一点点苍白,却还是一字一字说给他听,“其实我很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不管我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知道你总是为我好的,哪怕是你不得不将我投入死牢,哪怕是你故意演戏让我离开你……”他种种苦心我若不理解,我便不是小白而是大白了。
但理解归理解,我又轻轻叹了口气,“可是这些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就算我没有一辈子了,就算我只剩下几个月,甚至几十天、几天,我也想活得明明白白,想活得……”
他的一只手忽然轻轻捂上我的嘴,然后轻声道:“就再信我这一次,好么?求你!”
我全身一震,他是俊美风流、高雅聪慧如神祉般的人物,我则命不久矣,何当他一个“求”字,更何况,聪明如他,怎会不知若无再情意,又如何能够“求”来?可尽管如此,他却依然执着的看着我,执着地把自己的尊严放在了我的面前,更何况……他眼中殷殷的期待让我无从拒绝。
我感觉到,他捂着我的嘴的手略带了颤抖,冰冷的指尖间的丝丝凉意更是仿佛沁进了我的心里,我——轻轻点了下头。
风云变
一瞬间,风光霁月,雨过天晴。
我的心,因着他涌上眼底的欢欣与柔情,而柔软起来。我们兜兜转转,经历了太多,也丢掉了太多,或许真的永远回不到过去了,然而心底那份执着和思念却在这久违的温暖中渐渐复苏——我们,可以再彼此相信这一次的,一定可以的!
于是,我轻轻拉下他的手,认真地望着他:“那么现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朱离许是见我说得如此郑重,敛了面上的笑意,我见他如此严肃而紧张的表情,像是面对考官的学生一样,不由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轻轻道:“告诉我,你的腿……是不是已经好了?”
我感觉到朱离身体一震,静了片刻他轻叹息:“我怕我说没有,你就再也不信我了。”
我心头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又惊又喜,又酸又疼——我忽然意识到,他的腿如果真的好了却还坐在轮椅上,必然不是为了瞒我,可我逼他承认了,会不会又影响到他的什么筹谋?
朱离把轻轻握了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能走,但不能走太远,毕竟躺了太久,得慢慢恢复……”我感受到了他手中的温暖、腿上的温度,我甚至仿佛能感受到那血液在他腿间的血管内流动的汨汨声,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相较以前的力量……眼泪,这回终是因喜悦而落。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朱离抬头细细为我拭去眼泪,目光一如往日轻浅温柔。
“如果你没好,水清扬绝不忍心拿这种事情只为了来刺激我而伤了你。”我叹息,何况刚刚我几乎跌倒,他伸手扶我时,我注意到他动了一下,而之前他腿伤没好的时候,是不可能这样动的。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先帮我保密好么。”
我点了下头,却忽然想到,若腿好了,其它……是不是也好了?刚才水清扬可不仅仅是用他的腿来刺激我——思及此处,我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就红了,我怎么能这么不正经呢,何况我自己还生死未卜,又想那么多干嘛。
我有些怨恨面前坐着的男人是人精,从他闪亮的笑意间,我知道他肯定猜到了我的想法,我真想有个地缝直接钻进去算了,于是我用力捏他的手,却换来他眼中愈发深重的笑意。
我将头静静靠在他的膝头,他的一只手与我紧握,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一切熟悉的感觉,让人温暖又酸楚。
我闭了闭眼,轻声叹息:“你……真不在意?”
话未言明,但我相信他懂我的意思。果然,他沉默下来。
静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可能会怨恨过我一直没问你真正的名字,的确,‘未浠’二字,我是从清扬口中得知的,可是你不知道,我一直很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一直渴望哪天你能主动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以为当你亲口说出来时,才是你能放下‘白晴’二字的心结的时候,也才是你能放下前世的种种伤痛的时候,而我也以为你知道,‘白晴’不值得我那么快复原走出世子府,不值得我处心积虑替她圆谎,不值得我让她如此亲密的接近我,更不值得我把重愈生命的东西交给她保管……我一直以为我们还可以有很多时间相互了解,相互坦白,相互信任,可是我的自以为是几乎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他说得很慢,但我能体会到他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说出来的,“其实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那天在宁王府上,你让赵阔点了我的穴道后说的那一番话,字字揪心,却又字字钻心,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那一刻我才明白,你之所以值得我倾心动情这样做,不仅是因为你对我的照拂和关怀,而是因为你拉开屏风时眼中的心疼与真实,是因为你与我分担每一分痛楚时的全心全意,是因为你在面对困难时候的不挠和执着,是因为你的独一无二和与众不同……我不该,以待寻常人的态度待你,不该把你放在自己的身后……”
我忍不住微笑,因为我从来不曾料到过他竟有琼瑶阿姨的抒情和罗家英版唐僧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可是泪水却也忍不住地不断落了下来,一滴滴打湿了朱离宝蓝色的袍子。只因为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如此坦白和敞开心扉跟我说这么多。归根结底,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是非,源于彼此的不足够信任和了解,尽管当初在狱中和刚刚被张义救出去后,我坚定而执着的企图找到朱离,但那只是因为他于我只是一根救命稻草,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到后来,我之所以敢跟朱离说那么多狠话,之所以敢如此绝决的离开,除了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伤害了我,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了……某个人的影子,可是如今……我用力摇摇头,却觉得脑子沉沉的,朱离那只搭在我肩上的手,似乎轻轻抚在了我的头顶,那只手温暖的让我什么都不愿想,我忽然觉得,就这样,死在这一刻,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
突然,帐帘猛地被人掀开,赫然是水清扬。
我面色微一红,忙从朱离身上离开,然后听到朱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力气用的大了点推痛了他,还是他在故意笑话我。
水清扬虽然瞥了我们一眼,却似乎没瞧进眼底,只是盯着朱离道:“出事了。”
朱离眼神片刻恢复冷静:“怎么了?”
“刚刚得到消息,司马将军带的八万大军在百里峡一带中了伏击被困在山谷,伤亡不明。”
司马将军?我见朱离一惊,不由抬头望向他,手紧紧握了他的手,想传递我无声的安慰。估计他是会错了我的意,缓了语气向我道:“长风侯司马烈是这次皇上派来支援边关的镇西将军,由于一路以来行军锱重过甚,我又急着赶过来,所以四日前在苍木镇外与他分手,我带了数千人马先行,他则带领大部队压后,算时日最快也应当是明日大军能就过来……”
“虽说是明日才能赶,但我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所以半日前教人去勘察一下,派去的人传来消息,百里峡有敌人伏击,八万大军被困,司马将军死不明……”水清扬略沉静了下来,一双眼灼然望向朱离,“你却猜不到,伏击的敌人是什么人?”
听他这话,我不由一怔,此时与西辽开战,他肯让朱离猜,难道竟然不是西辽?而若不是西辽,那便是——我想也未想,两个字便脱口而出:“北金!”
水清扬和朱离都同时惊怔的望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我猛地站起,却是眼前一黑,朱离身子略动,在一旁伸手及时扶住了我:“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话音未落,水清扬一只手接过我就势扶我坐下,另一只手已经搭上我的脉。我欲抽回手急急着:“那时张义化名何东风与姬暗河周旋,有回我在姬暗河的营帐前,听他向姬暗河提及到刚从北金归来……当时姬暗河闻言甚是急切……”(呃,时间久远,详见第八十二章,惭愧的某人撞墙中……)
彼时姬暗河不知道张义的身份,可张义却应该知道姬暗河的目的,只是……我浑身上下蓦地泛起一丝寒意,只是这北金对大奕的突袭,究竟是姬暗河的引狼入室,还是张义的借刀杀人?
而在此时,西辽与大奕已然开战,若北金再掺上一脚,大奕岂不是要腹背受敌,雪上加霜?
其实,天下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谁爱做皇帝谁做,谁爱得天下谁得,可偏偏我身边有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奕朝静王爷,不知名的地方还有一个背负了太多血海深仇的达丹部狼王——若他们真因此为敌,需兵戎相见,我又该怎么办?
耳畔隐约传来朱离的叹息,我抬头,却见他与水清扬之间不明深意的对视,我盯着水清扬,水清扬方扬起一抹苦笑:“没事,你需要休息。”
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还是搭上了我的脉腕。
我不再理他,复去看朱离,朱离微怔,静了下才道:“只怕是……蛊毒发作的前兆……”
“朱离你……”
我白了水清扬一眼,